這一年的春節,宋傾城和陸贏舉行了婚禮,婚禮之後,兩人飛往西非度蜜月,羅俊泊帶著林卿,還沒滿一歲的兒子,一起湊熱鬧。【,無錯章節閱讀】
宋傾城和陸贏在原始森林拍婚紗照,兩口子心大,非要跟著去,兒子小樹樹就遭罪了,胳膊腿兒被森林裡的黑蚊子咬滿了包。
林卿心疼,往死里罵羅俊泊。
孩子水土不服,晚上哭鬧不休,孩子的保姆和奶奶又不在身邊,兩口子手忙腳亂,兩三個晚上之後,實在體力不支,把樹樹扔給宋傾城和陸贏,雙雙睡死過去了。
陸贏和宋傾城伺候了半個晚上,白天嘀嗒著口水的胖小子,愣是不睡覺,閉著眼睛嚎得嗓子都啞了。
羅俊泊兩口子不知道是真睡死了,還是裝的,反正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兩人精疲力盡,陸贏忍無可忍,指著樹樹,威脅:「不要哭,再哭把你扔出去,非洲都要被你淹了。」
宋傾城打他的手,「哥哥,你不能這樣嚇唬他,他才十個月,本來就很可憐。」
「他媽是個噴火機,他是個噴水機。」
宋傾城讓他抱著樹樹,自己打電話給後媽,問她晚上小孩哭鬧應該怎麼辦。
後媽是過來人,教了她一招。
「我阿姨說,小孩太小了,出門在外,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叫我們拿點吃的,到門外餵它們……」
陸贏眉頭一鎖,「哪個它們?」
宋傾城抓上腦袋,有些發虛,「就是……那些東西啊,它們現在在煩他,不給他好好睡覺。」
陸贏咬著腮幫子睨她。
「試一下嘛,老人留下來的經驗,又不是我阿姨胡說的。」
「餵什麼?」
「餵點蝴蝶酥吧,我們灣城的,估計這邊很少嘗到,它們會喜歡吃的。」
陸贏壓了壓唇線,算是默認了,「誰去餵?」
宋傾城思量兩三秒,「要不,我們一起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也害怕。」
於是,陸贏抱著樹樹,宋傾城帶著蝴蝶酥,一起到了樓梯間。
她蹲下身子,咽一下嗓,輕聲細語說:「小可愛們……」
陸贏眉頭緊緊蹙起。
「這是我們從灣城帶的蝴蝶酥,給你們吃的,到這裡打擾你們了,對不起,請你們讓樹樹好好睡覺吧,他還是個小寶寶。」
她雙手合十,對著幾個方向作揖,「謝謝!打擾了,謝謝!」
趴在陸贏肩膀哭啞嗓子的小樹樹馬上不哭了,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宋傾城。
宋傾城驚喜,「看,他不哭了!」
陸贏覺得好笑,這立竿見影的效果未免太過離奇,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小子不哭不過是哭累了,中場休息一會兒。
神奇的是,一回到房間,樹樹睡過去了。
肉乎乎的臉蛋,長長的眼睫毛,睡著的樹樹和天底下的幼崽一樣,一副天使面孔。
宋傾城親了他一口,「哥哥,你看我們乾兒子,多好看啊。」
陸贏被折騰得夠嗆,敷衍一下,「嗯。」
「以後就讓他做我們女婿吧。」
「好看有什麼用,噴水機。」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麼。」
從非洲回來,陸贏心有餘悸,見到樹樹恨不能躲得遠遠的,對生孩子更是提不起一點興致。
陸建行拐著彎提醒宋傾城,宋傾城只當聽不懂。
-
畢業後的第二年,工作室招了六個人,宋傾城拼死拼活,終於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因為換了專業,她學得更費勁了,特別到了研一下學期,導師嚴玫只顧自己的事情,課題方向讓她自己找。
宋傾城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英文水平也是一般,對著英文文獻,總是一頭霧水,頭皮發麻。
恰好那一段時間陸贏常駐外地,只有周末才回灣城,因為學業緊張,宋傾城住在研究生宿舍,前所未有的焦慮,讓她快窒息了。
有一個晚上,她跟陸贏打電話,憋不住哭了,說想跟學院提申請,換一個導師,她預感不換導師,她要延畢了。
陸贏讓她請了病假,趕回灣城一看,家裡窗簾都沒開,她兩眼空洞躺在床上。
他把她撈起來,無聲發笑,「找個課題研究,就這麼難嗎?」
宋傾城欲哭無淚,「難,我最後悔的是選了這個導師,我又不是人中龍鳳,我就是個刷題機器,加上灣城戶口才考上的A大,拼了老命才考上研究生。」
陸贏捏她的臉蛋,「不用這麼給自己心裡暗示。」
她很挫敗,「真的,我算看清楚我自己了,做手工活,修修鞋子補補包還能幹,讓我看英文文獻做科研,自己在實驗室摸索,等於要我的命!」
陸贏沉吟片刻,「那就申請換導師,重新開始也沒事兒,不管延畢不延畢,至少你得開心,讀個書讀抑鬱了,得不償失。」
宋傾城猛點頭,「真的,我抑鬱,大姨媽都亂了,上次四十天,上上次四十二天。」
「下個月我就回來,換個人下去,這兩天你跟我去散散心。」
宋傾城心情灰暗,兩年前,她和陸贏結婚,以為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以後心之所向無往不前,誰曾想,陸贏的耳朵沒治好,她讀個研究生還磕磕絆絆,陸贏工作都不能安心。
「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
「這跟笨沒有關係,只是這個專業方向不適合你,或者這個導師的風格和你不契合,研究生中途放棄的也不是沒有。」
「但是,不應該學生去契合導師嗎?」
「是啊,你這樣的都契合不了,這個導師也該換了。」
她雖遇到諸多難關,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不能因為一個導師毀掉研究生生涯,這一次,陸贏支持她換導師,讓她馬上以課題研究方向不合適為由,向學院教務處提交申請。
宋傾城提交了申請,和陸贏回到他的工作地,正是周末,陸贏帶她去山上露營。
青山綠水,湖光山色,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美得讓人窒息。
陸贏帶了游泳圈,給她在清潭裡躺著。
「哥哥,這裡沒人來嗎?」
「很少,因為交通不便,以前的鎮子都搬遷了。」
遊了快一個小時,兩人上岸,換了乾淨衣服,開始動手做晚餐。
吃了飯,就著月色小酌兩杯,陸贏沒什麼事兒,宋傾城就已經微醺了。
「老公,你說,讀書的意義是什麼?」
陸贏從她手裡拿過酒杯,「讀書的意義,是為了讓你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有你了啊,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想過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去受罪,看英文文獻就算了,還要看導師的臉色。」
「我只是你老公,可以做你的後盾,卻不能替你奮鬥,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也有立足之地。」
宋傾城鼻頭微皺,「你不在能去哪裡?」
他抬首,往上看壓頂的暮色,「上天上了。」
宋傾城呼吸一沉,一瞬不瞬盯著他,眼底沁出了一點水光,「你上天上都不帶我麼?」
陸贏頓了頓,「我比你大,當然比你早死,我想,我媽死的時候,也不會後悔讓我出國讀書。」
聽聽,她這話多委屈,好似他真的撇下她,偷摸去了什麼好地兒。
她把頭埋進雙膝里,克制著自己,「你不是有長生不老藥麼?」
陸贏輕輕扯唇,「宋傾城,這麼點就喝多了?」
宋傾城抽氣,「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
陸贏知道,又犯了她的禁忌了。
對於宋傾城來說,他長生不老不行,比她先老死也不行,反正不跟她一起咽氣,都是罪過。
陸贏蹲到她身邊,雙手環抱住她,「宋傾城,我們看電影吧。」
「不看。」
「不看電影就睡覺吧。」
宋傾城悶聲說:「我不跟你睡覺,以後你做和尚去吧。」
「我去當和尚也得帶上你,上哪兒都帶你,臨死了也要給你拔管,行嗎?」
宋傾城滿腹幽怨,「哥哥,我以為我們是思想契合,倆心交替。」
「誰說不是了?」
陸贏連哄帶抱,半拖半拉,把她帶上了保姆車,合上窗簾,前擋風玻璃點了霧化功能,徹底隔絕了山水,抱著她一起看電影。
這是一部正經的文藝片,略顯寡淡。
「哥哥,這是誰拷的片子啊?」
「小李。」
小李是他的助理。
「我就說,這不是你喜歡的風格。」
陸贏眉眼間的笑意愈發深,指尖異常靈活,翻越她的裙擺,「我喜歡的是什麼風格?」
宋傾城抓上他的手,「你喜歡的是,這種——『走出舒適區』風格,就算當和尚肯定也要偷偷吃肉。」
陸贏低低地笑,反手把她握在掌心裡,帶到他身上,誘惑她,「這是我給宋傾城練的腹肌,摸一下。」
「……」
宋傾城依著他,摸了兩把。
她看著那雙帶著鉤子的眼,喝了點酒,她腦袋有些虛浮,話音不自覺就帶上點嬌軟,「哥哥,這麼摸你舒服嗎?」
陸贏略微捲起唇線,似笑非笑的,帶著一絲魅惑,「一般,你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哥哥更舒服一點兒嗎?」
宋傾城唇角微微崩裂,手上下了點勁兒,掐了一下,「我不知道。」
陸贏腰腹微收,胸腔震顫,「不知道我教你,我伺候你。」
他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流氓話。
宋傾城忍不住笑,「我不要。」
陸贏二話不說,放倒了真皮座椅,起身把她放了進去,「哥哥給你錢,花錢伺候你還不行?」
她腳丫子抵在他胸口處,裙擺就往上撩了些,「先說清楚,給多少錢?」
他張口就來,「一百萬。」
她腦子到底還沒有混沌不清,「那你先轉帳。」
陸贏舔了下嘴,「手機銀行都是限額的,你還怕我賴帳不成,不行就從法拉利里扣。」
下一刻,他的胸口就挨了一腳,「陸贏,你又犯規了!」
他不再徵詢她的意思,蹲下身子埋首下去,額角有青筋凸起,一日未刮的胡茬一下一下磨蹭著細嫩的肌膚。
她有些難以自控,五指扣緊了硃砂紅的沙發扶手,骨節微微泛白,胸口上上下下起伏。
保姆車的星空車頂在她渙散的視線里,變成了一條虛幻的藍帶,如同翻湧的海。
每一次看電影准沒好事,她明知道的,自從嫁給他,不知道多久沒有完整地看過一部電影了。
這一場,儼然不在舒適區的範圍,宋傾城額發糊了臉,鬢角濕漉漉的。
夜間寒氣重,自然不能下清潭裡游泳,野外洗澡不方便,只能將就著擦拭一下。
陸贏給她擦臉,「酒醒了嗎?」
她面帶羞澀,從他手裡拿過毛巾,掩飾尷尬,「我又沒有喝醉,記得給錢。」
陸贏揉一下她的唇瓣,指腹壓在唇珠上,「宋傾城,靈肉結合,就是懷揣一腔愛意,和你春風無度。」
宋傾城眉心一跳。
行,又收穫了新的虎狼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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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教務處給宋傾城回復,已經和她的導師嚴玫溝通過了,嚴玫認為她的方向只是出現了一點偏差,不需要更換導師,建議她和導師多交流。
宋傾城心更涼了,沒換成,以後面對嚴玫,只怕是更難熬了。
她主動去找嚴玫,小心翼翼詢問課題方向是哪裡偏差了,辛苦導師好好指導一下。
如她所料,嚴玫只是不痛不癢說了兩句,話里話外的意思,研究方向還是要她自己摸索,實在做不來,除非退學,不然只能接受延畢。
宋傾城心灰意冷,她甚至有一瞬間起了退學的念頭,可好不容易考進來,為了這麼一個導師放棄,她實在心有不甘。
這一次,陸贏回來了,帶上她去和A大的領導吃飯,其中有他媽以前的同事,還有他從小就認識的叔伯,還有宋傾城的研究生導師嚴玫。
席間,氛圍還算輕鬆,院領導還是萬年不變的領導口氣,「每個導師帶學生的風格不一樣,我們更主張自由發展,當然,這個自由是相對的,是有一個度的,我們要給學生一個研究的框架和一個正確的方向。」
嚴玫點頭,「我是不喜歡指定課題給學生,以前就有過這樣的,給了課題說是導師有私心,讓學生給自己做項目。」
陸贏笑了下,「沒錯,每個導師都有自己的風格,學生也是,人嘛,都是千差萬別的,但進得了我們A大的都不是笨蛋,宋傾城也不是。」
他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她很聰明,讓幾個師兄師姐帶一下,不算什麼難事兒……」
宋傾城不自覺低垂下眼帘,輕抿一下嘴。
她心裡卻一點兒也不好受,她本以為陸贏是以人情關係替她打點,聽他們說話才知道,他給學校捐了款。
五十萬。
五十萬!
她既肉痛又悲憤,讀一個研究生,什麼都沒掙到,白貼進去五十萬,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不念呢。
這麼一想,她也不願意給學院領導和嚴玫敬酒了,反正錢都花了,她資質差,情商再低一些也無所謂了。
這一個飯局之後,陸贏又趕回項目地去了。
宋傾城如願換了一個男導師,脾氣好,課題方向明確,對學生是有求必應。
可一想到這是五十萬換來的,她就憋屈。
「也不知道這錢能不能掙回來。」
陸贏:「這是我捐贈給學校的,誰讓你掙回來了,讀書就好好讀,不要想著花了多少錢,再說,出國讀研究生,一年也要花五十萬。」
「……那我還省錢了?」
「當然,省下來的錢夠你去國外讀博了。」
宋傾城打了個哆嗦,一口否決:「我不讀,我不會讀博了。」
放過她吧,讀書的苦她已經受夠了!
「哥哥,以後我孫子問起來,你可不要說我花錢換導師才能研究生畢業哦。」
陸贏:「我本來沒這麼想的,你倒是提醒我了。」
「……」
陸贏掐她的臉,「人情難還,只要錢能解決,都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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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半個月,宋傾城猛然驚醒,前幾個月大姨媽紊亂,這一細算,已經快兩個月沒來了。
趁著周末,她預約了婦科醫生,趙一迪和她打電話,順嘴說了一句,趙一迪提醒她,大姨媽沒來,醫生都會先問有沒有懷孕,先去買驗孕棒測一下。
一語點醒了宋傾城,她和陸贏在一起,都會做安全措施,但有時候興致來了,特別是在離開「舒適區」的時候,偶爾也會冒一次險。
上一次,兩人去山上露營,就有過那麼一回。
宋傾城心裡忐忑,現在可不是懷孕的好時候,五十萬都花出去了,因為生小孩坐月子延畢,她可以自行了斷了。
天不遂人願,驗孕棒一驗,還真的中招了。
宋傾城又驚又喜,馬不停蹄上醫院確認,的確是懷孕無誤了。
她百感交集,這個時候,她只想馬上見到陸贏,只要見到陸贏,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正是周五,陸贏從工地出來,看見她就站在路邊,白T黑褲,黑馬尾雙肩包,和高中大學的時候相差無幾。
晚上他就會回灣城,她這個時候過來,想必又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
「課題又出問題了?」
她伸出手抱他,濃密眼睫下的眼黑漆漆水靈靈,如訴如泣,「老公,這一回,可能真的要延畢了。」
陸贏低笑,頗有幾分無奈,「宋傾城,西天取經都沒有你那麼難。」
宋傾城也笑,「都賴你。」
「又賴我?」
「嗯,誰讓你老是叫我離開舒適區。」
「對我來說,研究生還是舒適區,我希望我老婆學歷比我高。」
她唇線微抿,「不是那個舒適區。」
陸贏一滯,轉而略微捲起唇,「過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帶你離開舒適區。」
宋傾城不與他扯淡,拉開背包拉鏈,拿出了一個文件袋,「自己看吧。」
陸贏有一瞬間的靈魂出竅,恍惚明白了什麼,伸出的手略微遲疑一下,才打開袋子,一張張翻看。
半晌,他低低笑了下,「這不是挺好的嗎,都正常。」
宋傾城嗔道:「那我生的時候,正趕上畢業前夕,又是畢設又是答辯,我還坐不坐月子了,而且,導師也會生氣的。」
陸贏不以為意,「不礙事,你不是第一個生小孩的研究生,導師早就見怪不怪了,再說,也沒人規定坐月子不能答辯,到時候我去跟導師說。」
宋傾城心裡稍定,「現在要說嗎,都三個多月了。」
「這是我們的隱私,說不說沒關係。」
「那我不說了,不想讓他們知道。」
他又來來回回翻看,眼底是難言的情緒,最後下了總結,「我們的孩子,不喜歡舒適區。」
宋傾城:「……舒適區她就來不了了。」
陸贏啞聲說:「所以老人都說,孩子是緣分,該來就會來。」
被他這個情緒傳染,宋傾城也有些激動,她不好意思告訴宋茂華,只在微信里和媽媽說了一聲,方敏很快給她來了電話,知道她沒有什麼孕期反應,便不再管她。
晚上回灣城的路上,宋傾城興致勃勃的,「哥哥,如果是四月份生,那比小樹樹小了不到三歲,正合了俊泊哥的意。」
陸贏:「為什麼要合他的心意。」
「小樹樹多好啊,長得帥又聰明。」
陸贏不以為然,「你別告訴那智障,免得他以為我們是特意給他生兒媳婦。」
宋傾城笑嘻嘻的,「你得這麼想,他和林卿姐姐早早就給我們生女婿了,辛辛苦苦比我們多養了三年,我們又不吃虧。」
陸贏眉心微動,看了她一眼,爾後,鼻腔輕輕一個氣聲,「宋傾城,你可真會想。」
「我就是喜歡小樹樹,如果這個不是女兒,以後我還會給他生一個兒媳婦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哥哥,你要跟爸爸說一聲嗎?」
陸贏:「用不著,總有一天會傳到他耳朵。」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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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陸贏換了一個副總下地市,自己回到總部照顧宋傾城。
又過了兩三個月,宋傾城的肚子慢慢大起來了,導師見怪不怪,只讓她把事情提前往前做,不要因為生孩子耽誤了畢業。
因為學業緊張,還要兼顧著工作室,孕期那點不適在宋傾城看來就是小兒科。
風到底吹到了陸建行的耳朵里,他給宋傾城送了一輛車,還貼心搭配送了一個安全座椅,藍色的。
宋傾城無語凝噎,打電話謝謝陸建行的時候,用開玩笑的口氣,暗示了一句:「爸爸,我們要和羅俊泊哥哥家結娃娃親了。」
陸建行:「你們說了不算,現在的小孩誰聽家長的話。」
「就是好玩唄。」
四月很快就到了,宋傾城生下女兒,小名叫四月。
陸贏放下工作,和月嫂一起照顧她,五月初,女兒還未滿月,便跟著爸爸媽媽出門,參加宋傾城的畢業答辯。
提起此事,她和陸贏說,太不容易了,老師們是不是看在她拖家帶口的份上,才給她順利畢業的。
陸贏:「不是,老師說你的課題做得不錯,畢設在你們師兄師姐里,也是中上水準。」
她忘了五十萬的痛,面露得意之色,「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只要我想做,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陸贏給她戴高帽,「嗯,經過這一次的研究生生涯,你已經涅槃重生,可以繼續讀博了。」
宋傾城心口一跳,她才過五關斬六將,沒緩過一口氣,他竟然在這個時候讓她繼續讀博。
「你至少先讓我過一下燒專業書的癮,行嗎?」
「行。」
四月慢慢長的,除了一雙跟宋傾城一樣圓溜溜的眼,和陸贏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她愛笑,一逗就咧開嘴咯咯咯笑,妥妥的治癒小天使。
陸建行愛不釋手,三天兩頭就住到陸贏和宋傾城的家裡,多了一個小孩,父子倆也親近了一些,偶爾還會一起帶四月去逛公園逛商場。
可惜,羅樹樹並不喜歡四月,他上了幼兒園,只喜歡跟同齡人或者大哥哥們玩兒,爸爸攛掇他去抱抱四月,他還很嫌棄往後退,死活都不願意抱。
羅俊泊沒有因為樹樹的冷淡退縮,每一周都要約陸贏一起遛小孩。
兒子長大了,林卿又活過來了,看見四月喜歡得不得了,每一年都給四月畫三四張肖像畫。
轉眼,樹樹六歲,四月也上幼兒園了。
宋傾城的工作室已經非常穩定,她暫時還不想擴大,或者開分店。一閒下來,她又忘記了當初讀書的苦,聽陸贏的話,申請港城的博士。
林卿死活都不要二胎,羅俊泊怎麼威逼利誘都沒用。
「把四月當女兒就行了,你厲害你自己生。」
羅俊泊偶爾和陸贏抱怨,「你說,扎套套這事兒,有用嗎?」
陸贏:「沒經驗,我們家用不上這種小人伎倆。」
「……那你都三十二了,還不生?」
「等宋傾城讀完博士再說。」
羅俊泊嘖幾聲,「你還真是把宋傾城當女兒養,人家望女成鳳,你望老婆成龍,是不是想讓宋傾城繼承你媽的衣缽啊?」
「繼承我媽衣缽有什麼不好,書香門第,當然要讀書。」
「……書香門第,牛逼。」
四月上了中班,乖巧可愛,每天金句迭出,媽媽不在家,她就是陸家人的開心果,陸贏每個月帶她去看宋傾城兩次。
宋傾城的博士讀得還算順利,離媽媽家近,還經常和閨蜜趙一迪約會,比起研究生那兩年地獄般的焦慮,簡直稱得上天堂。
除了陸建行偶爾的催促。
嫁進陸家幾年,陸建行跟她說話就像跟自己女兒說話,不再拐彎抹角。
他說他要退休了,孫女也上了幼兒園,趕緊給他生個老二。
宋傾城知道,陸建行想讓她生孫子。
自從有了女兒,她和陸贏已經極少離開舒適區,在宋傾城就快畢業的前半年,陸贏每一周都過來,帶她去私人海灘衝浪。
兩人在一起多年,從腦子到心靈,再到身體,都已十分默契。
她博士快畢業,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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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黃兆賢的九十大壽,陸建行領著陸贏一家子去賀壽。
黃兆賢看著宋傾城,「都讀博士了,和以前也沒什麼兩樣,還學中醫嗎?」
宋傾城笑,「學了不用,都是三腳貓功夫。」
黃兆賢揶揄,「陸贏的耳朵不都被你治好了?」
她唇邊的笑微微斂去,「哪裡治好了,您不要胡說。」
這老頭都九十了,說話還是那麼刺耳,陸贏的右耳是聽到了一些,但都是細微的雜音,這幾年做的幾乎都是無用功,有經驗的醫生都建議他,以後裝個人工耳蝸,不要再受罪了。
陸贏說還沒到那個時候,等他聽不清的時候再說。
每每想到陸贏以後要戴著耳蝸生活,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宋傾城心裡總是覆著一層陰鬱。
黃兆賢擺手,「你過來。」
宋傾城拉著四月的手,有些不情願,「怎麼了?」
黃老頭:「過來,我把把脈。」
陸建行微頓,轉瞬明白了什麼,沖她示意,「讓你過來你就過來,他都多少年沒給人把過脈了,難得的機會。」
宋傾城看了陸贏一眼。
陸贏略微提起唇線,點一下頭,「去吧。」
她走過去,伸出手給那乾巴老頭把脈。
過了一會兒,黃老頭唇線抿了一下,用蹩腳中文問四月,「你要弟弟還是妹妹啊?」
四月童言童語,「我要弟弟妹妹。」
「哎呀!你真貪心啊!那先要弟弟行不行?」
四月看著黃老頭,懵懵懂懂的,「你是神仙爺爺嗎?」
眾人都被她逗笑了。
陸建行高興得很,抱起孫女親了一口,「神仙爺爺給我們送弟弟了。」
宋傾城面色微紅,「爸爸就是喜歡慣著她,她想要什麼,他買了就跟她說,是神仙爺爺送來的,所以,她才這麼說。」
她才拿驗孕棒測出兩條槓,連醫院都沒來得及去,黃老頭怎麼一摸就摸出來了。
陸建行把四月放下,「讓神仙爺爺給我們弟弟贈個大名吧。」
宋傾城忍不住皺眉,「爸爸!」
黃兆賢看著站在一旁不出聲的陸贏,「陸贏不稀罕我給他兒子取名,是不是陸贏?」
陸贏指節在鼻下壓了壓,「稀罕,您取吧,大名無所謂,小名留給我就行。」
四月:「爸爸,那我們弟弟的小名叫什麼呀?」
「我和你媽媽商量商量。」
陸贏走兩步,攬上自己老婆的肩膀,稍稍垂首,「宋傾城,你覺得狗蛋怎麼樣?」
宋傾城雙肩輕微聳動,「哥哥,狗蛋不好聽吧。」
「那狗剩呢?」
「狗剩,可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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