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024-09-04 18:20:09 作者: 畫七
  第80章

  安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時光荏苒,一晃過去兩月。

  今年的最後一日,迎來了第一場大雪,也算是給舊年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僅僅只是一夜的功夫,皇宮便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雪花紛紛揚揚,直到正午也沒有減緩的趨勢。

  遠遠望去,周遭紅牆綠瓦皆消失在雪色里,屋檐下還掛著幾根長而尖的冰稜子,來往宮女和太監被這寒風颳得面上生疼,腳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養心殿,陳鸞正對著半開的窗子,寒風撲面而來,她鬢邊的發很快被風中的雨絲浸濕,一縷縷沾在臉龐上,許是穿得多,倒並沒有覺著冷。

  流月從廊子下回來,手裡頭抱著一捧寒梅,那花在雪地里紅得刺目,格外顯眼。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掀開帘子進了來,一邊笑一邊道:「巧是今日,雪才下了一夜,那後院的紅梅就全開了,奴婢方才去采梅枝的時候還瞧見了三公主身邊伺候的。」

  陳鸞回過身來,手裡的湯婆子正好將微隆的腹部遮掩住,她撇了幾眼被流月插在瓶中的寒梅,搖頭失笑,道:「咱們三公主慣是愛這些的,等會子遣人送幾壇梅子酒過去,她眼饞許久了。」

  因為紀嬋手抖的怪病,這小半年來忌諱頗多,喜好之物許多都不能沾碰。

  好在前些日子太醫來稟,說她的病已然大好,陳鸞這才敢將這酒送到她宮裡去。

  說罷,她又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望向仍在飄雪的灰暗天空,蔥白的手指尖點在紅色喜慶的窗花上,低聲道:「等過完這個年,再想見她不知道是何時了。」

  元宵一過,紀嬋便要出嫁晉國,雖袁遠是個好歸宿,但異國他鄉,隔著無數重山水,兩人身份又那般特殊,此次一別當是多年。

  蘇嬤嬤笑呵呵地上前將人攙扶到凳上,道:「娘娘可不能這樣想,三公主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晉國皇太子又是萬般的上心,這樣的天生富貴命,娘娘該替公主高興呢。」

  陳鸞自然明白這個理,她笑著點頭頷首,將手裡的湯婆子放下,問:「萬歲爺現在何處?」

  一聽得這話,蘇嬤嬤和流月,葡萄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娘娘這是想陛下了罷,一個上午都問了好些遍了。」

  葡萄聲兒清脆,「皇上在御書房呢。」

  陳鸞撐著身子站起來,也笑,道:「去取件暖和點的衣裳來,本宮去瞧瞧。」

  自鬧得沸沸揚揚的小選事件之後,陳鸞對紀煥就格外的依戀,也或者和懷了身子有關係,現在宮裡宮外都知道,帝後好得如膠似漆,蜜裡調油。

  蘇嬤嬤笑著誒了聲,扶著陳鸞向外走,才挑開兩扇珠簾,就撞上了一併前來的紀煥和紀嬋。

  這一年來有陳鸞在中間調和,這對姐弟的關係比原先又好了不少,紀煥依舊是清冷的性子,卻也能聽進去紀嬋的話,進而給出點回應了。

  「鸞兒,你這是預備去找皇上吧?」

  紀嬋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朝著後者眨了眨眼。

  陳鸞臉不紅心不跳地改口:「方才命人送了幾壇梅子酒去你那,想想又怕你貪吃,才準備去瞧瞧,你和皇上就來了。」

  正面迎上帝王似笑非笑的眼神,蘇嬤嬤臉皮抖了抖。

  娘娘如今信口拈來的本事越發高深了。

  她壓根跟不上節奏啊。

  紀嬋來了沒多久便走了,內殿裡伺候的人極有眼力見地退下,陳鸞自然而然地踮腳將男人身上的雪色披風取下,紀煥於是將人輕輕環著,好半晌才鬆開。

  「外邊天冷,下回想見朕就叫下頭人來傳話,冰天雪地的也不怕摔著?」

  「哪兒就有那般嬌貴了?

  太醫也說了要多出去走走,日後更利於生產。」

  小姑娘身上實實在在帶著一股子奶香味,肚子越大便越發明顯,藏都藏不住,特別是夜裡睡覺時,簡直能把人逼瘋。

  紀煥不動聲色地撫了撫她圓潤起來的小臉,笑意清雋:「今日才下了雪,地面還結了冰,滑得很,朕擔心你閒不住便過來瞧瞧。」

  好好的用過了午膳,陳鸞有小憩的習慣,紀煥便陪她合衣躺著,外頭冰天雪地,內殿卻是春日一般的暖和,兩人親密無間,互相依偎著說了些話。

  說著說著,題就偏了。


  陳鸞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衣裳已經被褪下一半了,男人的手掌如鐵鑄成的一般,帶著要將人融化的溫度,她一縮再縮,終於在床榻最裡邊被抓住。

  她小心地護著肚子,立馬就變了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許是因為方才躲得狠了,她額上出了些細汗,兩側臉頰泛出如醉酒後一般的暈紅,杏眸里氤氳著水霧,既羞又惱,「不行,臣妾還懷著孩子……」

  每回都是這一招,用在他身上屢試不爽。

  紀煥咬牙切齒,都繃到這等程度想要放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一邊親了親小姑娘細嫩的臉頰,一邊近乎誘哄地道:「朕問過太醫,三月之後便可了。」

  見她還有話卡在嗓子眼,男人聲音又低了好幾個度,罕見的帶上了些許委屈,「你自個算算,這都多久了?」

  「我心裡有分寸,不會傷著你和孩子。」

  陳鸞被他在耳邊七葷八素一頓忽悠,身子受不住地輕顫,到底是半推半就地讓他如了願。

  然而再信守諾言的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也斷斷不能信,陳鸞嗚嗚咽咽,腳趾頭繃了又松,往復來回,醒來時天都快黑下去了。

  她身子有些酸痛,眼還未睜開,手就先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搭在了男人的腰上。

  紀煥心滿意足陪她躺了一下午,這會子也跟著掀了掀眼皮,火熱的身子覆了上去,聲音里透著才睡醒的沙啞:「醒了?」

  陳鸞不想理會他。

  紀煥也知道自己方才鬧得厲害了些,他湊到小姑娘跟前,聲音如拂動的羽毛,「明日除夕,諸地進貢了許多新奇玩意,晚上我帶你去瞧瞧?

  挑些你看了歡喜的擺在殿裡,也圖個熱鬧。」

  陳鸞有些不耐煩地捂著耳朵,只露出一截黑如濃墨的長髮,那無理取鬧的小模樣叫人恨得痒痒。

  紀煥揉了揉她順滑的長髮,愛不釋手,他愜意地眯眼,低聲問:「這麼不待見我?」

  若是旁人在這,必定要誠惶誠恐跪一地,可陳鸞早見怪不怪,男人不知道怎麼變了性子,有外人在時尚沒什麼變化,可一旦兩人獨處,他便開始頂著這張俊朗面孔肆無忌憚地行「美男計」,再配上些微委屈的聲調。

  成效十分不錯。

  陳鸞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聲,到底還是露出了腦袋,如今她的臉小又圓,哪怕皺著眉頭都是可愛又可憐的,全沒了當初那份潦倒眾生的嬌媚。

  紀煥對她越發珍惜戀愛起來。

  「你分明說過不亂來的。」

  陳鸞不滿地抱怨,小臉皺成了一團。

  紀煥吃飽喝足心情尚不錯,啄了啄她粉嫩的小臉,又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為了這小子,我可真受了不少苦。」

  民間都傳酸兒辣女酸兒辣女,而陳鸞自懷了孩子到現在,一口辣的也沒碰過,倒是什麼酸梅子,酸杏,吃起來面不改色。

  就連蘇嬤嬤也說這胎一定是個皇子。

  紀煥見她吃得那樣歡,也曾跟著吃過一個酸杏,當即臉就黑了,連喝幾盞茶都沒緩過來。

  第二日便是除夕,宮中也開始忙碌起來,陳鸞親自去外邊的樹上掛了花燈,又在南北面的窗子上都貼上了窗花,各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熱鬧得不得了。

  陳鸞不由得有些感嘆,她嫁給紀煥時從未想過有這麼一日,她會真的將這深宮後院當成和家一樣溫暖的地方。

  這是她渴望了兩世的溫情。

  他親手給她打造了出來。

  年夜飯是紀煥,紀嬋和陳鸞一起吃的,外邊炮竹煙花聲齊鳴,在天空中泛出一圈又一圈巨大的焰火漣漪。

  飯後,紀嬋喝了些酒,許是因為新年的到來,又許是因為別離在即,她喝得微醺靠在陳鸞的肩頭,一頓胡言亂語。

  等被人攙著去偏殿歇息的時候,眼神迷離,眼角都是紅的,還未從酒勁中緩過來。

  陳鸞瞧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寂寥背影,突然走上前抱了抱紀煥,臉在他衣裳上蹭了幾下,「沒事兒,你還有我呢。」

  紀煥目光從外頭絢爛的煙花中收回,他微微勾唇,將人帶到懷裡,從喉嚨里嗯了一聲,情緒莫辨。

  還有你,也只有你。

  前世沒能給的東西,今生通通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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