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更)

2024-09-04 20:03:57 作者: 船寶
  《帝宴》是由國內電影圈內排名第一的知名導演翁弘毅,於三十年前拍攝的成名作。

  當年只有二十出頭的翁導憑藉《帝宴》,一炮而紅。

  不但拿下了國內電影票房總冠軍,並且維持十年不破的記錄。

  還憑藉此片,躋身國際,斬獲獎項無數,蜚聲國內外。

  而當年《帝宴》中的演員,不論主演還是配角,甚至是只有幾秒鏡頭的一個小配角,現在都已經成為圈內數一數二的人物。

  哪怕沒有變為大腕,也是演技備受肯定的老戲骨。

  三十年後,阮瞳他們抽到了這部影片的節選片段,自然要慎重對待。

  阮瞳在現實中也認識翁弘毅導演,但翁導在她正式踏入電影圈沒多久就退休了,不再導戲,所以阮瞳並沒有和翁導合作過。

  反而是沉鬱,成名作便是翁導的作品。

  比起他們,沉鬱演起翁導的戲,自然更加熟悉自然。

  可是,就因為這樣,阮瞳才更要下功夫,她不願意輸給沉鬱。

  尤其是,他們還有直接的對手戲。

  ……

  「你們熟悉一下劇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不過,作為演員,我建議你們學會自我消化。」沉鬱挑了張椅子坐下,神色冷淡地跟在場三人說。

  除了剛剛進門時,他用磁性低冷的聲音叫了阮瞳一句『皇后』,之後,便像完全不認識她,沒有私交般。

  一副公事公辦,一視同仁的態度。

  換了之前,阮瞳心裡可能還會有點小擰巴。

  現在,她求之不得。

  吳修明和姚麗欲言又止,明顯是想借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跟沉鬱多套點近乎,或者請教幾句。

  阮瞳這時候已經率先拿起自己的劇本,走到練習室最角落的地方席地坐下。

  她挑了塊離沉鬱最遠的地。

  幾乎是對角線。

  正隨手翻過一頁劇本的沉鬱,「……」

  姚麗忽然發現眼前俊美無儔的男人,臉色有幾分沉。

  誤以為沈老師是對自己的表現失望,姚麗也立刻拿起劇本,快步走到練習室另一頭坐下。

  而完全沒有看透什麼的吳修明,還拿著他的劇本,準備跟沉鬱探討一番。

  吳修明作為學院派,一直對自己的理論水平非常有自信。

  如果只是聊劇本,他覺得自己可以輕易聊服沉鬱。

  「沈老師,關於太子這個角色,我覺得……」吳修明翻開劇本,開始陳述自己的觀點。

  此刻,單手拿著劇本靠在椅背上的沉鬱,眼帘微垂,細碎黑髮遮住了眼尾那顆淚痣。

  他姿態看似慵懶,實則,黑髮下的目光已經幾次漫不經心地掃過練習室對角線的方向。

  「吳修明。」忽然,沉鬱抬眸,打斷了對方的話。

  吳修明一臉期待的表情,「沈老師有什麼想補充的?」

  沉鬱抬起的眸子微涼。

  一動不動看著吳修明。

  「沒有,你的想法很好,但首先,你需要肯定自己有能力把它付諸實際。」並不婉轉,沉鬱的回答非常直接。


  就差告訴吳修明,他剛才提出的那一套包含了五個層次的表現方式,並不是人人都能駕馭。

  起碼,在沉鬱看來,吳修明還差得遠。

  「哦,這個沈老師放心,我既然能提出來肯定有信心做到。」

  可惜,吳修明完全狀況外,自信心爆棚。

  他自認為得到了沉鬱的肯定,便高高興興拿著劇本去到練習室另一邊繼續琢磨去了。

  沉鬱並不是熱心的人,甚至可以說,非常不喜歡多管閒事。

  他剛才說的已經夠清楚,既然對方聽不明白,便不會再勸。

  沉鬱的目光在練習室里繞了一圈,最後,不知怎麼地,又瞥向了最遠的對角線,那抹嬌小的身影上。

  此刻的阮瞳,比他想像中對演戲更認真。

  渾然忘我地看著劇本,並沒有被外界影響。

  看來,她能在《凌雲傳》的舞台上獲得肯定,並不是偶然。

  想到這,沉鬱低眸,目光重新回到劇本上。

  《帝宴》這部電影,沉鬱自然早已看過,再次拿到這部戲的劇本,看著節目組挑選出的幾個選段,目光微沉。

  此刻,阮瞳也已經看完了整個節選戲份。

  怎麼說呢,她只能說,節目組非常敢,也非常會搞噱頭。

  拉沉鬱來演戲,居然還準備了這種感情橋段非常複雜,又非常有『內容』的戲份。

  《帝宴》講述了封建王朝的悲劇故事,它在國外上映的時候,還有個別名叫《處子皇后》。

  沉鬱所飾的夜無淵,乖戾多疑,是當朝帝王。

  阮瞳所飾的姬璇,則是這位乖戾帝王的皇后。

  只是,夜無淵心裡一直有別人,他真正心愛的人並非皇后姬璇,而是姬璇的妹妹姬嬿。

  當朝皇后,表面風光,實則一直無寵,甚至還是位處子皇后。

  是的,哪怕姬璇坐上皇后這個位置已經十九年,也沒有被夜無淵寵幸過。

  宮廷里的太子、公主,都是其他妃嬪所出。

  對外,所有人都以為皇后無子,是她自己的問題。

  只有皇后一人知道,每一個夜深人靜,每一個痛苦的夜晚,她獨自經歷了什麼。

  在這樣的前情下,有一天,已經成年的太子發現了帝王和皇后之間的秘密。

  太子,一直不受夜無淵喜愛,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可是太子有野心,並不願意就這樣失去儲君之位。

  於是,太子夜宸私下找到了自己那位嫡母,請皇后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生母早亡,只要弒父上位,便會尊皇后為太后,一輩子以嫡母尊榮優待。

  皇后在掙扎猶豫之中,終於答應太子篡位。

  故事由此展開……

  阮瞳看著劇本,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這種劇本既刺激又有挑戰,而且,從另一方面來看,簡直就是為了她撩撥沉鬱,量身定製的吧。

  但下一刻,她想起上次見面時的不歡而散。


  阮瞳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嘴邊,將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重新拉下來。

  不可以笑。

  不可以感到高興。

  她最近都不打算理沉鬱的。

  對角線另一邊,不經意抬眸的沉鬱發現了對面角落裡,阮瞳露出了狡猾的,像小狐狸一樣的笑容。

  還沒看清,就見阮瞳用兩根手指,將嘴角拉垮。

  沉鬱……

  三人各自熟悉的差不多,便被沉鬱召集到一起。

  第二期的競演方式,做出了新的改動,不但增加了導師助演環節,更增添了難度。

  上一期是讓他們現場表演一段節選,那種表演方式,更類似於話劇演出,需要把動作和表情做的很大,以便現場觀眾看到。

  第二期,則更側重於電影細膩精準的表現方式。

  嘉賓跟導師的合作,將會在節目開場時,以影片形式播出。

  這一部分的影片,在投票中,占比7成票數。

  接著,導師不參與,只有同一組的競演嘉賓現場演一段劇情,這一段的現場表演,投票時占3成票數。

  以《帝宴》這組為例,節目組會先拍攝一段由沉鬱、阮瞳、吳修明、姚麗四人共同合演的影視片段。

  到節目正式錄製那天,播放完這段影片後,再讓阮瞳、吳修明、姚麗現場共演一個小片段。

  是對那段影視作品的補充表現。

  前後兩段表演,因為各自占比7成和3成票數,因此,嘉賓的重點表現自然放在影視片段上。

  沉鬱翻著劇本——

  「夜宴、寢宮,這兩場戲我跟你們一起拍。太子在鳳陽宮跟皇后密謀造反,公主私下勸阻這段,節目錄製那天,你們三人自己表演。」

  節目組提供給他們的劇本很長,因為《帝宴》本來就是比較恢弘複雜的片子。

  節選哪段,也是看嘉賓和導師自己的選擇眼光。

  沉鬱選的這三段戲,是其中衝突表現張力最強,既有爆發前的緊張,又有最後**時的情緒迸發。

  三人都表示沒問題。

  阮瞳甚至不得不承認,沉鬱眼光很好。

  他選的這三段,跟她預想的不謀而合,的確都是最有利於發揮的地方。

  沉鬱抬眼瞥了阮瞳一眼,「大家都沒問題的話,現在就圍讀劇本。」

  於是,三個人圍攏過去,開始賦予感情念起各自的台詞。

  吳修明:「這麼多年來……我惶惶恐恐,唯恐哪裡沒有做好。可你呢,你可曾看過我一眼?」

  姚麗:「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父皇……」

  ……

  阮瞳面無表情:「陛下這是什麼眼神?這是在怪我嗎?」

  沉鬱語氣冰冷:「是你教朕的兒子弒父篡位。」

  「呵。」阮瞳輕笑,「陛下說錯了,教太子弒父篡位的不是臣妾,而是陛下。是陛下逼他們,逼臣妾,逼所有人。」

  「姬璇!」沉鬱用深惡痛絕的聲音,念出她的名字。


  「你就這麼賤麼。因為朕不碰你,便怨毒生恨。好,朕今天就滿足你——」

  聽著沉鬱用低沉磁性的聲音夾雜沉怒,念出這段台詞。

  阮瞳:……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她的集中力有點被打擾了,現在的阮瞳,並不希望在拍攝時跟沉鬱有太多親密的表現。

  再下一段,轉場。

  帝王強行抱著姬璇回到皇后寢宮,將她狠狠扔在寢宮的床上。

  而後,布帛撕裂的聲音,帝王用言語侮辱著他的的皇后。

  兩人之間感情拉扯……

  以往念這樣的台詞,對阮瞳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她全情投入的時候甚至可以融入人物之中,每一句台詞都會帶著人物悲劇隱忍卻含著愛恨的情感。

  但今天,到了床笫之戲時,她的聲音變得有點磕絆。

  「陛下……既然不愛我,為何要碰我?」

  「陛下以為這樣就可以羞辱我麼?我是陛下的髮妻,你的皇后……陛下這樣……只是在羞辱你自己罷了。」

  「在陛下心中,我終究不如妹妹,十九年的屈辱我都忍過來了……為什麼,不讓這屈辱繼續……我到死,也只想當個處子皇后……」

  「我不想,成為陛下的人……」

  「到死……都不想……」

  「停。」沉鬱冷靜不摻雜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

  阮瞳從劇本中抬眸,才發現,不止沉鬱神情嚴肅,一旁的吳修明和姚麗臉色一樣也不太好看。

  「你台詞有問題,留下來再練。」沉鬱看著阮瞳,淡淡地說。

  「其他人,第一輪台詞過關,回去自己再練,明天過來直接排練。」

  吳修明和姚麗同時鬆了口氣。

  「謝謝沈老師。」

  「那我們先走了。」

  兩人離開,偌大的練習室里頓時就只剩阮瞳和沉鬱兩人。

  還有跟拍的工作人員。

  沉鬱回頭,冷淡的聲音不容置喙,「跟拍老師也可以下班了。」

  阮瞳:「……」

  她不明就裡地抬眸看他,眼底寫著疑問。

  把所有人都支走,只剩他們倆個,他想幹什麼?

  她現在還不太想理他,當然就更不想獨處了。

  待其他人走後,沉鬱重新坐回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壓低的眉眼睨著一臉莫名的阮瞳,目光沉沉。

  「別誤會,我支開其他人是為了接下來……可以不用留情。」

  阮瞳眨了眨眼。

  沉鬱薄唇輕掀,「你的表現,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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