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早有預謀,我也希望能成為你的預料之外。
——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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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真的?」見他擺出一副要監督她答卷的架勢,許念打了個哆嗦,毛骨悚然。
食指在試卷上扣了扣,謝一一臉「你說呢」的看著她。
許念亮起手機屏幕,「十一點了,你不回家?」做物理試卷?還不如直接殺了她來的痛快。
謝一氣定神閒,「不急,我家就在附近。」
不好搞的家教許念見過很多,對付謝一也是遊刃有餘。
她擺出一副「我好害怕我是個弱女子」的表情,還一連往後撤了好幾步,戲十分足,「可是...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又弱弱的補了一句:「謝老師留在我家會不會很不方便呀。」
看到在燈光下表演「受驚的小白兔」,眼神卻平淡無波的許念,謝一眉頭跳了一下,收拾好東西起身,「明天檢查。」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搞定,許念反應有點遲緩的把戲收了回來。
新家教已經走了,偌大的房間,再一次的陷入了死寂。
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許念從冰箱裡拿了瓶水準備回畫室,路過客廳沙發的時候,餘光瞥到安安靜靜躺在桌面上的那張試卷。跟試卷在空中「對視」三秒,她打了個寒戰,從洗手間拿了一塊兒帕子,將試卷嚴絲合縫的蓋了起來,嘴裡嘀嘀咕咕,「你我本就無緣,強求不來。再見。」
別問她為什麼不撕或者丟掉,她要尊重別人的「財產」。
做完這一系列,她滿意的點點頭,正要離開時,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
彎腰撿了起來。
是幾張素描,畫的應該是...人?有點難分辨,不過看這個大致輪廓來說,應該是人物素描。目光往下,畫紙右下角蒼勁有力的寫著兩個字——
謝一。
再往後翻...
許念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門鈴突兀的響了起來。見是去而復返的新家教,許念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那幾張素描。
「抱歉,有東西落下了。」謝一氣喘吁吁的扶著門,因為一路趕著跑回來,面上帶著淡淡的潮紅。
許念把那三張素描攤出來,「是這個?」
可能是自己拙劣的畫功被看到了,黑夜中的男生飛速把素描接了過去,不輕不重的留了句「謝謝」。
許念表示理解,畢竟畫成那樣被人看到,確實應該不好意思。不過她有點好奇,「你學美術?」
如果真學美術...她應不應該告訴對方早點放棄?畢竟這東西有時候還是挺吃天賦的。
在她適當糾結時,謝一低低應了聲,「嗯。」後又補充道:「最近剛學。」
許念:「......」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很沒有自信也很失落,許念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說了句,「加油。」又十分中肯的點評道,「你字寫的不錯。」
是挺不錯,畫畫不行,簽名倒是一套一套的。
等新家教帶著她的「鼓勵」離開,許念回到畫室。
下午靈光乍現的作品已經有了初步的著色。
看著空白的畫紙,許念想了想幾分鐘前那幾張很不符合他長相的素描,拿起了調色盤,徘徊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湛藍上面...
完成大致的構圖,外面天已經亮了,換了身衣服,許念倒頭睡下,再次睜眼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是許女士的電話。
以往她十天半個月一通電話不打,這都是常事。這幾天倒是「關心」的挺勤快。
不等她一句「有事嗎」出口,許女士直接進入主題。
「我下午要出差,你好好跟謝一學習。謝一是我朋友的孩子,性格好,學習成績也十分出色,你跟著他能學到不少。」
「還有,我不在,你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來往,多跟謝一這樣的孩子在一起,你能讓人省心不少。」
「再就是,你別給我在心裡打什麼鬼主意,我回來要是聽人家謝一說你出去鬼混不好好學習,或者你對人家謝一做了什麼,這次真的沒有商量,我會直接送你回去跟你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嘟嘟嘟——」
許女士的電話來的快,掛的也快。
她很忙,忙到多跟她說一句話都浪費時間。用許女士的原話就是——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講道理的這點時間能賺多少錢?」
親生女兒沒有錢重要,也是挺可笑的。
所以都這樣了,許女士壓根是不會聽她說些什麼的。
被這麼一打擾,本身就睡眠不好的許念徹底睡不著了。
而新家教很會把握時間,在她下樓自己搗鼓吃的的時候,新家教人已經在大門外了。
還沒到中午,外面氣溫就已經高到三十度了,許念本想裝死,又想到許女士剛才的囑咐。
曬黑或者是中暑,是不是也算作她把新家教怎麼樣了?
反正許女士向來不聽她解釋,一向都覺得錯誤出在她身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被許女士念叨「信不信送你回老家」,她也挺頭疼的。
這麼一想,許念騰了只手開了門讓人進來。
謝一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帶著圍裙在廚房裡熟練的做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的許念。
跟昨天完全不一樣的是,今天的許念,看起來有那麼點兒人氣了,大概是被油煙燻的?
「你沒開油煙機?」謝一被房間裡的煙燻火燎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廚房裡的人剛盛了一個菜出來,揮了揮手,十分淡定的把身邊的煙驅走,一本正經的回答,「神仙做飯從不用那玩意兒。」
如果頭頂可以出現字幕,謝一此刻頭頂應該蹦出了一個問號。
許念也被嗆得眼淚花直打轉,面上卻依舊風平浪靜。
她道:「仙氣飄飄,身臨其境。」末了,又道:「凡人應該不懂。」
如果謝一沒有在下一秒聽到抽油煙機的開機聲,估計真的會相信她所說的......
忘開了就忘開了,還挺會找理由。
房間裡的煙散的差不多了,許念解開圍裙,盛飯的時候,手下一頓,轉頭問,「吃嗎?」
她發誓,她真的就是客套了一句。
謝一卻是已經在她話音落地的時候,放下書包在餐桌前坐了下來,並表示,「謝謝。」
許念:「......」
還真挺不客氣的。
飯菜做的很豐盛,許念習慣把下午的也一起準備了,不然這會兒還真就沒新家教的口糧。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安靜中,許念一直有留意她的「新素材」。
他家教不錯,吃飯的時候很斯文,吃的菜只是他面前的,用的也是公筷,不會在盤子裡亂翻。
他會在快要吃完的時候放慢速度,等她放下筷子時,才吃完最後一口,並主動提出幫忙刷碗。
許念靠在廚房門邊,盯著那道不緊不慢刷碗的背影,心中對「新素材」的定位更加明確了。
果然,藍色很適合他。
吃也吃了,下午閒著沒事,許念在群里發了語音,通知朋友一會兒在遊戲裡見面。
語音剛發完,身後猛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試卷做了嗎?」
許念雖然看起來是個淡定臉,一副「莫挨老子」「天塌下來眉頭皺一下算我輸」的樣子,實際上是個易受驚嚇的體質。
此刻,最直觀的被嚇到的表現就是...她手機掉了。
「沒做。」被嚇到後的不爽感夾雜在這兩個字當中。
謝一沒料到她會這麼理直氣壯,愣了一下才問,「原因。」
許念聽完朋友的語音後,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我有答應要做嗎?」
說完也不管他,上樓去換衣服,半道她停下了腳步,「哦對了,許女士說,你是她朋友的孩子,讓你看著我,也讓我不要對你做什麼。綜上所述,你我互不打擾就是最好的方式,你從許女士那裡拿你應得的報酬,只要別找我事就行。」她說話時,那雙眼睛是沒有溫度的。
她是偏混血的長相,平時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上去本就生人勿進,這會兒在那雙眼睛的加持下,縱使語氣沒那麼凶,那張臉也是極度的不好惹。
不好惹的許念上樓換好了衣服,下樓的時候客廳里已是空無一人,就連沙發上的書包也消失了,連並消失的還有桌上那張被帕子蓋住的試卷。
看來,新家教也十分看好她的提議。
正這樣想,就看到背著書包的人在門外隔著落地窗,沖她點了下頭。
許念:「?」
許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新家教好像沒她想像中那麼好應付。
接下來的一切都印證了她的預感...
看到跟自己一起來了網吧,並且不拋棄不放棄的捧著那張檢測她是否智障的試卷的新家教,許念無語之下,讓網管開了一台機子。
她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謝一目光從黃毛網管摸了許念手的那張倒胃口的臉上收了回來,拿出錢包,「一台機子。開她旁邊。」說話時,指了指離開的許念。
黃毛很快開好。
謝一拿好卡朝機位走去,只是沒幾步又折了回來。
黃毛以為他還要買什麼,便笑臉相迎道:「還有問題嗎?」
謝一攥緊手中的機位卡,眉頭擰了一下,聲音沉沉語氣冰涼的對黃毛道:「管好你的眼睛,別打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