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剝奪了她擁有幸福家庭的權利,卻給了她一個比家庭還要溫暖的謝一。
——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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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跟許女士吵架的緣故,這段時間許念靈感枯竭,有時候在畫室待上一整天,連色都調不出來。
她不得不承認,縱使跟許女士沒有太多母女情分,但她還是很在意她的,她不奢求她能夠理解自己,只希望她可以像普通家庭的父母一樣,至少在自己孩子犯了錯或者是做了什麼值得誇獎的事時,不要吝嗇跟她多待一段時間,也不要吝嗇跟她多說一句話。
所以,因為這份該死的血緣,因為這份該死的在乎,她不止一次的向她低頭。
這一次,也不例外。
電話那邊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有事?」
「我今天去學校了。」儘量讓自己控制脾氣,許念道。
許女士放下手邊的工作,轉身,從十六層高樓俯瞰鹽城的夜景,「嗯。」
「你,不問問我這一天過得怎麼樣嗎?」
許女士捏了捏眉心,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
最近公司出了點問題,加上又跟許念吵了架,一連串的事搞得她心神俱疲。
「那你過得怎麼樣?」她問。
並不是敷衍,是真的想知道她今天在學校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許念明顯是誤解了,隔著聽筒也能感受到她的冷漠。
她說:「突然不想說了。」
兩天安靜良久,許念出聲,「掛了。」
電話里傳來了「嘟嘟」聲,而這邊,許女士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她已經有幾天沒有睡的這麼沉了,在聽到許念的聲音後,整個人都安心了。
進來送文件的助理默默關門退了出去,其他加班的同事湊了上來。
「怎麼樣?許總還在發火?」
「許總最近太可怕了,像個炮仗,點一下就燃。該不會又跟她那個糾纏不清的前夫吵架了吧?」
「前夫個鬼,人孟氏集團壓根不認許總。話又說回來,就算認,也得看我們許總看不看得上吧。」
這些員工都是一路跟著許芹走過來的,知道她一個女人打拼有多不容易。
又有人說:「我估摸著又是許總跟念念吵架了吧。哎,你說許總這隻顧著打拼事業不管女兒也不是個事兒吧。」
「誰說不是呢,雖然這麼說不好,但許總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我看今早王叔還去送念念上學了,這一年換兩三次學校,那丫頭適應能力可真強。」
「先不說這個,就學校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我兒子之前就聽了很多,沒一個說話好聽的。那丫頭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哎。」
「算了算了,都去工作了,別人的家事我們外人也不好插手。」
一伙人各自回了工作崗位。
隔天,許念被鬧鐘吵醒。
她不是一個愛特立獨行的人,新學校至少前一周不能遲到。
外面天還沒完全放亮,許念無精打采的洗漱完畢,對著鏡子長長的嘆了口氣。七中的早自習都要比之前的學校提前半小時,天沒亮就去念書,她可太慘了。
打著哈欠下了樓,她低頭回著聊天信息,拉開冰箱門打算拿盒牛奶當早餐,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過來吃飯。」
易受驚嚇體質的許念成功被嚇到,把掉在地上的牛奶撿起了放了回去,她回過身。
就看到桌上擺著兩份早餐,看廚房的戰績,應該是許女士剛剛做好的。
「趕緊過來吃,別遲到了。」把餐具拿給她,許女士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先是一口吃掉了一個煎蛋。
許念緩過勁,坐了下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女士把盤子裡培根夾給她,「今早。」末了又道:「最近公司事多,抽不開身,今早我送你去學校,之後我會讓王叔送你。」
許念「哦」了聲,默默把盤子裡的煎蛋夾給了她。
許女士一貫雷厲風行,吃完早餐兩分鐘收拾完廚房,拿了車鑰匙就出了門。
許念跟在身後,心情出奇的,還不錯。
一路上,許女士都在跟員工通電話,把許念送到學校後,對電話那頭的助理說了聲「稍等」,然後探出頭,「許念。」
繫鞋帶的人回頭看她,「嗯?」
「在學校好好念書,別惹事,我已經跟校長打過招呼了,你就在一班跟那些孩子好好相處,過幾天的考試你只要別太差,就不會把你踢出一班。」交代完後,許女士轉了方向盤,對小助理道:「繼續說。」
...
今天一早上的課都很難熬,老師講題的速度比許念打瞌睡的速度都還要快。
好不容易熬了一早上,下午總算有體育課能讓人放鬆了。
不過,學神們好像並不怎麼期待體育課,甚至連上體育課都帶著課本。
許念眼皮直跳,此刻一個人抱著籃球在籃球場運球投球的她,像一個另類般的存在。
好在,體育老師跟其他科目老師一樣,十分不喜歡學生在自己課上做其他作業。
「就按現在你們排隊的順序,雙數單數各為一隊,投籃。哪隊投進的多,哪隊就能先回教室。不過投籃有底數,一個隊至少要進二十個球。」體育老師宣布完規則後,得意的笑了。
一班這群孩子他清楚的很,會籃球的壓根不超過三個。這群臭小子們,這次就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體育課的樂趣所在。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在聽到他的規則後,操場裡一陣鬼哭狼嚎。
一班的學生們愛學習沒錯,但他們也知道勞逸結合,該玩的時候就要玩。不過,頂著三十五度的大太陽,誰願意在外面亂蹦上體育課?搞笑呢吧。
在一片哀嚎聲中,大家還是自覺的分好了隊。
體育委員把球發了下去。
一隊這邊男女均衡,相比較起來二隊女生就占多數了。
許念把籃球當網球一樣拋在手裡玩,看了眼站在對面的謝一,見他也在看自己,沖他挑了挑眉。還沒示威完,身體猛然被人撞了一下。
二隊這邊一陣你推我搡,最後拿著籃球的許念被「趕鴨子上架」般的「賣」到了第一個。
一隊那邊大家也毫不猶豫的把幾個男生先推了出去。
兩隊隔著一米寬的距離,雖說是個亂七八糟的比賽吧,但氣勢絕對不能輸。
在兩邊瞪著眼睛跟對方放完狠話後,體育老師吹了哨子,「好了,兩隊先各派一個代表上來。」
二隊自然而然就是被「賣」到第一的許念。
一隊那邊嘰嘰喳喳半天也沒確定下來。就在體育老師打算隨便點一個的時候,人群中,鶴立雞群的男生接過籃球,徑直上前,跟二隊代表面對面而立。
謝一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我來。」
許念穩穩接住拋出去的籃球後,問,「你確定?」
謝一學著她的樣子,拋了一下球後,接住,「確定。」停頓了一下後,他又道,「不過,開始前我有話要說。」
「說吧,留下你的遺言。」許念抱著球,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周圍的人大概是沒想到謝一會跟新來的轉學生這麼熟,一時間好奇的也有羨慕的也有怨恨的也有。
就在大家小聲議論之時,就聽一向自傲過人的謝一,對新來的轉學生說——
「等會記得手下留情。」
然後轉學生是這麼回答的。
她說:「叫聲爸爸就讓你贏。」
全班同學:「???」
謝一發覺自己都習慣她一直想認自己當兒子這個奇怪的毛病了,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反應不過來。
不過這話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接。
許念也不給他考慮的機會,又問,「要叫嗎?叫了就讓你。」
可能是她現在過於認真,周遭的同學,乃至於喝著水看熱鬧的體育老師也豎起了耳朵。
而一直在許念身後看好戲的林煜,見兩人又因為「認爸爸」這個問題槓上了,在一片寂靜中,出聲,「我尋思著,大家各退一步。」
「唰——」
大家把目光投向他。
連許念也回過了頭,看了眼身後瘦的跟個竹竿似的男生。
林煜清了清嗓子,「老謝,你乾脆就叫聲老婆,咱們許念保准讓你。」
眾人:「???????」
十秒後——
「不可以!!」
「林煜你給老娘閉嘴!」
「林煜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那麼想叫你自己叫啊,逼人家謝一,有毛病?!」
頂著一片罵聲,林煜舉手投降,並向對面的謝一遞了個眼神過去。
老謝啊,兄弟我可助攻到位了啊,開不開竅就看你自己了。
謝一接收到這個暗示了嗎?他接收到了。
他從來沒有向自己的朋友隱瞞對許念的感情,所以林煜現在這個莫名其面的「叫老婆」,讓他除了懷疑他腦子有沒有事之外,基本能確定他是故意的。
眼看著情況越來越亂,每天都致力於圍觀這群屁孩子們熱鬧的體育老師,總算是吹了哨子,「別吵了,再吵都下課了。」然後指了指謝一跟許念,「就你倆,搞快點。」
許念敷衍的應了一聲,運著籃球往三分線走去。期間要穿過一隊,也就是說,要從謝一身邊過去。
二隊的有幾個女生上體育課前看到許念一個人抱著球投籃玩,一投一個準,賊帥。
於是,這幾個女生湊在一起,開始逐漸期待接下來的一幕。
然而,讓她們失望的是,許念並沒有投進,別說投進了,投出去的籃球軌跡都要偏移到南半球去了。
她們剛才看到百發百中的那幾幕,莫非是幻覺???
然而此時,籃球脫手的許念扭頭盯了拿著球往這邊走的謝一一眼,眼裡殺氣騰騰。
這個老陰比,居然跟她玩這套?!
謝一忽略她要吃人的視線,站定在三分線前,轉頭垂眸對比她矮一個多頭的小姑娘微微一笑,道:「多謝手下留情。」
許念咬著牙,罵出了心裡的那三個字——
「老陰比!」
而導致現狀的原因得把畫面切回至兩分鐘前......
許念從謝一身邊經過,謝一傾身過去,很快的在她耳邊叫了一聲——
「老婆。」
然後又飛速道:「記得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