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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要你((四))

2024-09-05 00:07:30 作者: 藤蘿為枝
  覃櫻沉默半晌,莞爾一笑:「周渡,真有意思,有一天能聽到你說這種話。」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手指順著男人冷峻的臉滑下,一路來到他的下巴。這是個很輕佻、甚至帶了點侮辱意味的動作,但周渡只是看著她,沒有躲。

  「換作以前,我說不定還真就同意和你重來,或者再早一點,衝著你這張臉,大把時間陪你較真浪費我也不虧。可惜,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毫無魅力,也沒有感覺,送上門我都不想搭理。」

  他盯著她,抿緊了唇。

  覃櫻說出這些話,心裡爽翻,早在曾經最喜歡他卻被他傷害的時候,她就幻想過這一幕,將來如果有一天周渡喜歡她,她也要說些棄他如敝履的話。

  真等到這一天,周渡的表情比她想像的還要能夠取悅她。覃櫻推開他:「周渡,念在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我不報復你,也沒有興趣像你玩弄我的感情一樣,玩弄你的感情。也請你以後離我遠些,別再碰我,說實話,挺骯髒的。」

  他面色寸寸蒼白,覃櫻錯開他,從他身邊走過去。

  走到門口覃櫻回頭,周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她的態度應該很傷人。曾經覺得他是世間最純淨的冰,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骯髒」這兩個字來形容他。

  她手指觸上自己的唇,他那個舉動太令她意外,至今唇上屬於他的氣息仿佛還存在。周渡這樣的人,真的喜歡她又如何,他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覃櫻再次擦了擦自己唇,晦氣!

  棠梨迎上來:「覃櫻,沒事吧,我看你一直沒出來。」

  「沒事。」覃櫻說,「林唯司怎麼樣了?」

  「剛剛在街邊吐了一地,我找了個代駕,師傅把他扶到后座了。」

  覃櫻笑笑:「那就好,糖粒兒,你把他送回家吧。」

  棠梨說:「你不去嗎?」

  「不去,小心點,別讓他占你便宜。」

  棠梨低咳一聲:「你別亂說話。」

  晚上發生的事被覃櫻爛在肚子裡,第二天林唯司來上班的時候,臉色黑得像炭,堵住覃櫻的路,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把我扔給了那個花痴!」

  「什麼花痴,人家有名字!棠梨是個好姑娘,你如果對她有好感就態度好一點。不然有一天她不喜歡你了,你追悔莫及。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如果你不喜歡她,這些話當我沒說過,你找個時間和她說清楚,語氣好一點。再說了,我送你回家也不合適。」

  「老子要被你氣死了!」林唯司說,「喂,我問你……」

  覃櫻看向他,他吞吞吐吐道:「我就只問一次,假如你不用幫關夜雪,你會不會接受我?」

  「你不是說沒暗戀我嗎?」覃櫻忍住爆笑的衝動,她真不覺得林唯司多喜歡自己。大抵是年少時的得不到在作祟,偏偏林唯司從小就是個臭脾氣小孩,越得不到越想要。

  林唯司臉色黑得像炭:「少廢話,快點回答!」

  覃櫻說:「哦,那不會。我看見你就想笑。」

  「……看見周渡不想笑是吧,就上趕著犯蠢!」

  「也不是,我現在面對他的時候,就想看他哭。」她笑出一口白白的小細牙,神情認真。約莫這種心態不少人都會有,年少我傻乎乎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了看他痛苦竟然還有點暗戳戳的爽。

  有了對比,林唯司心裡平衡不少,勉強放過覃櫻。

  覃櫻這幾天偶爾去看關夜雪,陪她講講話。關夜雪的狀態好了很多,健康了些,也願意多吃小半碗飯,不再常常提起死去的金萌萌。金在睿看起來很高興,覃櫻遇見他,他還會點頭微笑,算是對「關夜雪朋友」的最大尊重。

  背地裡,覃櫻在籌劃一件大事,把孫雅秀送走,這事得媽媽配合。她想了個辦法,托人買了一張遊輪度假票,給孫雅秀說是公司發的轉正員工獎,價值好幾萬,但她要工作沒法去,可惜了這張票。

  孫雅秀有點兒心疼『好幾萬』,就說:「要不轉手賣了?」

  「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遊輪這兩天出發,很快就過期了。」

  最後孫雅秀只好收拾行李箱說:「那媽去。」

  於是在一個夜晚,覃櫻悄無聲息把孫雅秀給送走了。金在睿沒有派人監視她,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會有種盲目的自信。覃櫻理解這種心態,金在睿覺得,首先覃櫻一個小職員,沒膽子在塢城和整個金家作對。其次,如果覃櫻和關夜雪真的感情深厚,不可能六年沒有聯繫。


  他的盲目害了他,覃櫻反其道而行之,選了種最簡單無腦的辦法。

  八月,風和日麗的日子,覃櫻扶著關夜雪去衛生間,割開捆住關夜雪的繩子——衛生間是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

  她們交換了衣服,覃櫻目光在她身上的吻痕處頓了頓。關夜雪注意到她的目光,輕輕地說:「他這具身體的興趣還沒徹底喪失。」

  覃櫻把自己帶來的遮陽帽扣在關夜雪頭上,確認兩人從身量外形看上去區別不大後,抱了抱她:「莊園外有車在等你,記住我的話,出去以後就報警,到時候我這段時間準備的照片郵件會發給幾十家媒體,現在網絡發酵一件事這麼快,金在睿想壓下去需要時間。關姐姐,堅強些,為萌萌討回公道。」

  關夜雪忍了又忍,想裝作若無其事,可最後木然的神色出現波動。她眼裡湧出淚水,顫著肩膀:「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我會害了你。你還年輕,我怎麼這麼壞,自己的人生毀了卻還想害你,你不該來的覃櫻,所有人都沒來,你為什麼回來了……我走了你怎麼辦?」

  因為六年前覃櫻的人生毀掉,對她伸出手的也只有關姐姐,現在不過情形對調。

  「我有辦法,放心吧,我不會出事的。」

  覃櫻把關夜雪送走,她撥弄著衛生間裡留下的鏈子,這約莫是她二十多年作的最大一次死。金在睿篤定她不敢,可她就是敢了。

  她自嘲一笑,年少時一條毒蛇都敢,怎麼就不敢做一件好事了?

  不過覃櫻還真不敢等著金在睿回來,她怕這位金二少回來直接把她給埋了。他連親生女兒的死都可以壓下去,這種男人沒什麼做不出來。

  懸著心等消息,如果關夜雪被拆穿,農莊肯定雞飛狗跳。等了許久沒動靜,覃櫻推測關夜雪應該跑出去了。

  繼續耐心等,等到晚飯時間點前,所有人最鬆懈的時候,覃櫻拖著軟繩,去窗邊發呆。關夜雪偶爾會這樣做,沒人發現不對勁。

  打開窗戶,她心一橫跳了下去。腳被崴到,覃櫻疼得臉色煞白,她再一次慶幸這裡只是二樓,下面還是農莊的泥土地。

  一秒鐘都不敢浪費,覃櫻拔足狂奔。她早就看好一條路線,從薔薇花籬笆牆的地方翻牆出去,只要她跑得夠快,農莊的人就抓不到她。

  然而她錯估了金在睿的人對關夜雪的重視,她還沒跑到籬笆牆,農莊的人就追了上來,跑得最快的事訓練有素的狼犬。

  覃櫻不敢回頭,但人哪裡跑得過狗。她只能賭,這些人敢不敢放狗咬「金太太」。

  狼犬森冷的牙齒咬住她的裙子,剩下幾條跟著狂吠。

  覃櫻全身冒著冷汗,依舊不敢停,敢停下來的話,它們就算不咬死她,金在睿回來她也會完蛋。

  一隻狼犬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覃櫻痛得汗水涔涔跌在地上。但顯然有人比她更驚恐:「黑背,NO!」

  狼犬鬆開覃櫻,覃櫻第一次慶幸關夜雪的分量不輕,她不敢回頭露出自己的臉。一聲不吭爬起來不要命地衝進薔薇花圃,往牆外爬。只要跑過外面那條馬路,她讓等待的車就在那裡。

  拖著傷腿坐上籬笆牆,再次打算跳下去,覃櫻知道今天哪怕活著,也要廢一條腿。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牆外有人。

  周渡站在半米開外,冷冷地看著她。覃櫻僵住,眼看後面的人要追上來,她正打算不顧一切往下跳,他走過來,托住她的腿,隨後是腰,把她扯了下來。

  對,不是抱,用扯更貼切。他動作粗暴,把她扛肩上往外面的馬路走。生氣成這個樣子,覃櫻一度懷疑他是歸來的金在睿假扮的。

  覃櫻被他扔進車裡,她捂著暈頭轉向的腦袋,疼得吸了口氣。

  「還知道痛,我以為你真不要命了,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冷聲道,目光掠過她流血的腿,怒意幾乎形成實質。

  周渡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覃櫻看見他們身後幾輛山地摩托車追上來,速度快得可怕。

  她忍不住道:「他們追上來了。」

  周渡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坐好。」

  他狠踩油門,把車開得極快。覃櫻抓著車裡扶手,看見駕駛座上男人冷靜的側臉。

  摩托撞擦他們的車,試圖逼停他們,車身一陣晃動。覃櫻的心懸起來,她不得不客觀地分析,如果此刻是她找的那個司機,恐怕已經停了車。

  周渡沒有停車,他開得更快,突然問:「怕嗎?」


  覃櫻愣了愣,懷疑自己聽錯了。半晌,她不明就裡,只能低聲說實話:「嗯。」

  周渡緊握方向盤,語氣不辯喜怒:「看來是我的失敗。」

  車剛過山道,覃櫻看見了開過來的警車,她從未覺得警車如此可愛,眼睛都亮了。

  後面追他們的人顯然也懵了,不敢再追,掉頭回去。

  周渡停下車,來人說:「周律師,你們沒事吧?」

  「沒事,多謝了,烏警官。她受了傷,我先帶她去醫院。」

  他們的車繞過警車,一路開到醫院。周渡打開車門,注視著她,從後半段開車的過程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仿佛方才問她怕不怕只是覃櫻的錯覺。

  「你沒法自己走,即便嫌我骯髒,你也暫且忍著。」他附身打橫抱起她。

  覃櫻腿疼得發顫,慢半拍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晚……自己說讓他離她遠點,說他骯髒。沒想起這些話還好,想起這些話,現在待在他懷裡,手無處安放。抱他脖子不行,抓襯衫衣領也不可以。

  覃櫻甚至覺得現在這種情況需要講點什麼來緩和氛圍,許多問題在她心頭晃來晃去:比如你怎麼來了,為什麼知道我從那邊跑,你這車是哪裡來的,警車來的時間算得剛好。

  最後,出口的卻是一聲乾巴巴的:「你呢,周渡,你剛剛害怕嗎?」

  周渡低眸看她:「你還在我視線能及的地方,不會怕。」

  覃櫻絞緊手指,小聲說:「哦。」

  也就是說,會令他害怕的情況,是當他抬眸找她,她卻不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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