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轉暖,穿破雲層的陽光變得格外熾熱。
邵湛的檢討首秀就以寥寥幾句話落幕,他話不多,說完之後把話筒遞還給邊上的侯俊。
邵湛見他遲遲不接,了他一眼:「有問題嗎。」
侯俊服口服:「沒有,湛哥,你是真男人。」
顧閻王站在升旗台不遠處:「這這這……邵湛這檢討,成體統!」
這要換成是許盛在台上,他早已經衝上去打人了,只是這次檢討的人是他們六優秀學生,他一瞬間遲疑,被孟國偉攔下:「現在孩子,年輕氣盛——顧主任您消消氣,給他一個機會,念在他是初犯……」
邵湛的初犯檢討和許盛的檢討,一齊併入了臨江六史冊。
尤是邵湛這個「學神」身份,加上「檢討」,這兩個標籤組合在一起討論度居高不下。
七班下節正好就是體育課,同學們直接留在操場上沒回班。
邵湛被顧閻王叫過去談話,隔了幾分鐘走過。
操場上人流散得差不多了,場上只剩下他們班的同學,許盛也不嫌曬,直接坐在籃球場邊上等上課,後背靠著鐵網他:「這位同學,我記得你檢討書上不是這麼寫的吧。」
邵湛的檢討他見過,寫得跟滿分作似的,他是顧閻王他得感動不已。
這個點,陽光太曬,邵湛抬手拉開校服拉鏈,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剛好擋住許盛面前照過的陽光。
邵湛沒否認:「臨時有了更好的想法。」
「……」
拿到話筒的時候突然就不想按著檢討說了,不想妥協,不想讓某人受委屈。
邵湛又問:「怎麼了。」
許盛剛還被照著,眼睛習慣性眯起,他笑了聲,搖搖說:「沒怎麼,很帥,邊上女生尖叫聲都快震聾我了。」
他們倆的位置在籃球場角落,視野範圍窄,加上邵湛站在他面前完擋住了他,從他角度也很難到他們在幹什麼,許盛思微動,他說:「彎個腰唄哥,有話想跟你說。」
許盛扯謊眼睛都不眨一下,唯獨耳尖有些紅。
邵湛沒想太多,他把袖子推上去,俯身彎下腰:「說。」
許盛幾根手指搭在身後的鐵網上,借力起身,同時偷親了他一下——真的是偷,很輕地撞在邵湛唇上,只一秒便錯開位置,然後他鬆開手,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周遭聲音嘈雜,譚凱他們已經從體育館裡借了籃球在場上玩運球。
許盛側身退開時,用邵湛在KTV里用過的藉口說:「不好意思,我也沒忍住。」
說話間,體育老師甩著口哨走過:「集合了啊,譚凱,點一下名。」
檢討事件後,不過一節課,貼吧蓋起新樓。
主樓:什麼也不說了!今天!學神檢討!也太帥了吧!
很快引發無數跟帖:+1,我印象里的學神被打破了,成績比我們好就算了,為什麼又A又打。
3L:只有我一個人想起綠洲基地許盛檢討麼,這檢討方式簡直一脈相承。
4L:報,前線消息,據說學神這次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是那幫人先在背後說校霸閒話,學神直接就上了。
5L:我總覺得我們開錯樓了,是不是應該去隔壁湛無不盛。
6L:樓上這個想法很可以。
……
CP樓每天都有新回帖,他們沒想過嗑的cp確實成真了。
樓往別的地方歪了歪,很快又再度回到學神檢討這個方向上,有人弱弱地發言:那什麼,我有朋友是南平的,和學神一個學校。
這位用貼吧小號發言的人後半句緊接著發:學神以前好像是校霸。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南平雖然在A市邊遠地帶,消息很難傳過,但架不住有人在南平認識點朋友,又記得邵湛入學的時候資料表上的學校名稱,聊天時偶爾提及,純屬好奇學神以前是怎麼學習的,是不是也是超級大學霸。
這次檢討像一個契機。
那位同學沒問學神的學習方法,倒是問到一堆信息量賊大的報:什麼學神?學習方法?
-邵湛以前在我們學校是了名的校霸啊。
-沒人敢惹,打架,不聽課、也不考試的那種。
-直到考前突然開始學習。
「……」
眾所周知,臨江六是一所校風嚴謹的學校,許盛已經算是臨江難得一遇的學生,誰想到今年這屆一還了倆,被大家瞻仰的學神居然有這種過去。
學神,校霸,這兩個人標籤合二為一之後,
180L:難怪,我實一直覺得學神很冷,就是,不太敢靠近的那種冷。
181L:我需要緩緩。
182L: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然也不乏存在一些質疑的聲音:就這樣還年年評優秀學生?
許盛知道貼吧里的圍繞著「邵湛」校霸事件不斷發酵的時候,已經是二天晚上。
他正在邵湛寢室里刷題,收到侯俊發過的連結。
侯俊他們作為參與過綠洲群架的事人,自然清楚邵湛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帖子現在校都在討論,會不會對湛哥有影響?
許盛點進去了眼。
S: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侯俊:我不知道要不要跟湛哥說,所以問問你。
雖然邵湛現在應該已經不會再介意這些事,但許盛還是不想讓他見這些流言蜚語。
S:不用,跟我說就行了。
許盛繼手滑給自己吹彩虹屁之後,難得登錄貼吧,登上去之後還特意確認一下自己帳號名字:「……」是他本人。
於是貼吧里的同學議論到一半,見一個熟悉的ID:許盛。
這個艾迪上只說了四個字,貼吧便鴉雀無聲。
許盛:說夠了麼。
許盛的帳號跟邵湛的一樣名,他之前回復過表貼,女生發了一長串字,鬧得轟轟烈烈,據說二天都沒上課,許盛聽說之後給她回了個貼。
許盛在回帖內容里實也沒說什麼,大約是一些安慰的話。
許盛又發去一句:他沒什麼故事,更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背後討論沒意思,還有什麼想問的,直接七班找我。
誰敢去和許盛面對質啊。
帖子很快降下熱度,加上期末考試臨近,複習的時間都不夠,吃瓜的熱得快去得也快。
這個謠言的影響不大,畢竟邵湛過去的事無法考究,現在的邵湛是公認的學神,過去從都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
倒是事過去之後,這陣風傳回到邵湛耳朵里,彼時邵湛正在給他劃考試重點:「理他們幹什麼。」
「我男朋友,」許盛已經刷完了兩套總複習題,只說,「輪得著他們評論足的嗎。」
考試最容易消耗時間。
時光被書寫在一張張不斷往後傳閱的試卷上,同學們很快脫下冬裝外套,天氣陡然升溫,門只需要披一件薄外套就行。
再從試卷間抬,發現迎了今年的一聲蟬鳴,夏天到了。
許盛去小賣部買的礦泉水,也從常溫變成了冒著冷氣的冰水:「同桌,喝嗎。」
邵湛正在翻某個可被遺漏的知識點,從許盛手上接過水,課本剛好是上學期的——他無意間翻開的那一頁上面,有許盛一次成為他時亂塗亂畫的痕跡。
許盛字跡潦草,從字裡行間他時是煩得不行,勉強把黑板上的板書記下。
如今再。
這些痕跡像上一個夏天走之前留下的暗號。
許盛顯然也到了,他回想起一學期前兩人離譜的穿越經歷,他摸摸鼻子說:「……別問我記了寫什麼,這幾個字我自己也不懂。」
六月末,緊鑼密鼓的複習過後,迎為期兩天的期末考。
許盛經過兩輪期末模擬測試的磨鍊,成績一直在平穩上升,之前卡的瓶頸也突破了,再繼續抓抓難題之後還有很大上升空間,但是所有科目里,有一門對許盛說最發愁的科目:英語。
英語,部分美術生的噩夢。
每所美術類院校對藝術生都有課要求,英語更是設置了及格線。
康凱無數次就是死在英語上,即使畫畫水平穩定,英語卻離及格線還有很大一步:你這次考多少?
康凱:我五十分!五十!
許盛:比你好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英語詞彙量這個東西得實打實地背,慢慢積累,沒有捷徑可走,許盛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早上起一件事就是背單詞。
這次期末考,英語科目成績還是止步不前,孟國偉翻著他的期末考卷,找他談話道:「他科目進步得很快,你基礎已經補得相紮實了,高三跟著大家一起過兩輪複習到時候考試問題應該不大,對自己有信……就是英語,還得繼續積累行。」
說是兩輪複習。
但許盛還要參加集訓和校考,時間不夠,留給他的時間只剩下一輪。
許盛這段時間覺都不夠睡,在底把今晚的睡覺時間再往後挪了一小時,老老實實說:「知道了。」
正值盛夏,窗外蟬鳴聲不絕。
從辦公室去、一下離開冷氣房,很快被燥熱的空氣席捲,許盛拎著試卷回班,到侯俊正在組織大家換班:「咱們下學期,哎,說下學期太生分了,畢竟我們連假期都沒有,反正我們明天起就去對面那棟樓了,顧主任讓我們現在就換過去,大家都收拾收拾東西——」
侯俊帶著七班同學踏進高三七班的那一刻,無比複雜:「也不用在黑板上提前寫好倒計時歡迎我們吧。」
期末考意味著高二整個學年的結束,也象徵著所有高二年級同學有個一個新身份。
儘管從高二七班走到高三七班,只隔了一條長廊。
許盛晚上是在自己寢室刷的題。
平時他和邵湛睡覺的時間點差不多,睡之前邵湛會發兩句消息過。
這天許盛做題做得時間久了,忘了回,等想起回復已經是凌晨三點,他滿腦子都是英語單詞和語法,到消息回復的時候下意識回了一句:Goodnight。
隔了兩分鐘,屏幕又亮起。
男朋友:還沒睡?
發二句話的時候邵湛人已經站在許盛寢室門口,他穿了件黑色T恤,倚著牆,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低給他發消息。
男朋友:開門。
許盛開門的時候有些發愣:「你怎麼了,正好我有道題……」
一年前,許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求知若渴的一天。
「不講題,」邵湛摸黑進他寢室,對他那道題並不感興趣,甚至沒打算給他講,他進門時手隨意搭在他頂上,「催你睡覺。」
只是催睡覺很容易引發一點別的事。
許盛起初再三發誓,保證自己就再做一道題:「就一題。」
邵湛:「一題也不行。」
檯燈打在許盛臉上,輕輕淺淺地勾他的略微上挑的眼:「哥。」
「……」
邵湛拿他沒辦法,結果許盛一道題接著一道,聲音泛冷:「你還沒完了。」
一個求著講題,一個催著睡覺,最後形勢突變,許盛反應過的時候已經被人壓在身下。邵湛先動的手,本意是想給他蓋上被子讓他早點睡覺,然而一碰到對方,就沒控制住。
許盛只覺得腰腹一涼,然後被對方身上的掌溫度燙地縮一下。
許盛哪兒還記得什麼單詞語法,只聽得見邵湛在他耳邊說:「手勁輕點。」
許盛身上那件衣服衣領歪斜,耳釘還沒摘,邵湛垂下吻到冰冰涼涼的耳釘邊緣。
少年動,明明失了控也不可控,又得告訴自己克制。
許盛被弄得沒了力氣,卻在邵湛起身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下擺:「不繼續嗎。」
邵湛的吻從耳釘邊緣挪開,想到男朋友還沒成年,再忍不住也得忍,他的吻最後落在許盛弧度漂亮的下顎處,啞聲道:「行了,你睡,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