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撐著坐起身,原捲起來的T恤下擺又滑落下去,坐起身之後離少年肩後那片紋身更近了些,燈打在他精瘦挺拔的脊背上,光影勾勒出略微突起的肩胛骨輪廓,
那個「S」應該是特意挑選的字體,並不規整。
許盛這段時間邵湛摁著補了一通英文,覺得這個「S」怎麼看怎麼像他自寫的:「手寫的?」
邵湛「嗯」了一聲:「店家設計了幾種字體,都不合適。」
電腦字體大都一板一眼,花體字母是花里胡哨了,但是印出來每道弧度都精準無誤,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又或者說,和許盛不一樣。
他的許盛,不合規矩,不束條。
他本來想洗掉這個刺青,然今天下午走進店裡,紋身師念叨:「洗紋身很疼,也麻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改個別的圖案遮一遮?」
紋身師說著,忍不住去看進門的人,高中生模樣,心裡犯嘀咕。
邵湛該注意並不是為那句洗紋身很疼。
高一之前,這個刺青代表的是邵湛不想回憶的某段過往。
今天之後,它不是過去,它是現在。
零點剛過。
許盛伸手在那片泛紅的紋身上碰了碰,他以前總覺得把對方的名字紋在身上這種事特別傻,且非主流,卻發現這種事也得看是麼人做。
許盛漫不心拖長了調說:「都寫了我的名了,這算不算蓋戳。」
邵湛剛紋好的紋身人碰一下仍還刺痛,他卻渾然不覺:「……算。」
許盛猝不及防地收回手,垂下頭,很輕、也很突然地在少年肩胛骨處烙下一個吻:「很好看,我很喜歡。」
夜間氣溫轉涼,許盛腰間的腰帶早已鬆了,要掉不掉地卡在小腹下方。
許盛親完之後舔了舔下唇,略微往後仰,跟他拉開一點距離:「反正都蓋章了,不如把自一起打包送我算了,做麼。」
邵湛俯身吻上來的瞬間,許盛沒有閃躲。
和之前無數次不同,這次的吻帶著很強的攻擊性和侵略欲。
人之間的氛圍將溫度點燃,彼此身上溫度的燙得許盛自都覺得驚人,辨不清是誰在對方身上點火,理智燃燒殆盡,勾出一片星火連天的燎原。
……
許盛本來對在上面還是下面這件事沒麼所謂,他接受度高,然很快感到後悔,一夜過後,邵湛新紋的刺青邊上多了幾道指甲印。
…………
許盛第二天在邵湛床上醒過來,他睜開眼揉了揉腰,怕扯到某個地方,睡得並不好,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一個字:「操。」
雖然準備了「作案工具」,過程還是很艱難。
感覺到爽已是很後面的事兒了,暗理說根據峰終效應,他的體驗感不至於讓他一醒過來就喊「操」才對。
許盛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機,順便刷了一遍昨天沒來得及聽的祝福語音:初中同,高一同,還有畫室里新認識的妹子。
邵湛拎著早餐,還沒進門就聽到寢室里傳出來一道聲:「盛哥哥生日快樂~」
邵湛:「……」
停頓秒後,出現另一道:「盛哥,巧克力我塞你課桌桌肚裡了,生日快樂。」
許盛躺在床上,不想動,挨個點開「閨蜜團」的祝福。
邵湛進門不到鍾,就聽許盛放了了不下六條語音。每條聲音還都不一樣,其中塞巧克力的那個他有印象,是之前趴在室後窗那兒拍過他一下的張彤。
最後一個似乎是畫室里的:「謝謝你幫我改畫,聽康凱說昨天是你生日……」
許盛開始還想試著回復,把手機湊近耳邊,張張嘴說了句「謝謝」,說完發現聲音格外啞,之後的消息便不再回了。
邵湛雖然知道這些生都和許盛沒麼關係,還是這個數量震了一下。
他把早餐放下:「聽完沒有。」
「沒,還有條,人緣太好沒辦,」許盛說完又說,「吃醋了?」
邵湛一大早聽到一波「盛哥哥」心情確實複雜,他直接把許盛的手機抽走:「吃飯。」
許盛嗓子是真啞,昨天晚上出了汗還有點著涼:「……哦。」
「怎麼那麼啞,要請假嗎。」
「不,」許盛簡單回自寢室洗漱完,又回邵湛寢室穿他的另一套備校服,「今天不是還要講試卷嗎,正好跟完一輪複習,之後集訓可能沒時間刷題。」
他真是太努力了。
想想自都有自感動到。
他也沒想過自會有那麼功讀書的一天。
從上期開始許盛就徹底脫離了最後考場,之後每次大考,考場號都在不斷往前挪。雖然每次出現在不同的考場,都會帶來不小議論度。
——這可是傳說中考試只會睡覺的許盛,常年穩坐最後考場倒數第一名寶座的許盛。
他在那次四校聯賽舞台上發過光之後,一路逆襲。
甚至各科老師拿來做正面案例:「張峰,你在想麼呢,上課還走神?連許盛都站起來了,他都開始習了,你還在原地踏步,你自反思反思行吧?」
張峰很鬱悶,也很想問好兄弟為何變成了這樣。
許盛把邵湛那件薄校服外套套在T恤外面,對著鏡子照了照,看到自鎖骨上的紅印子:「你他媽故意的吧,我還得把領子拉上去。」
邵湛不答,趁他還沒把衣領拉上去,又低頭在他鎖骨處親了一下:「第一次,沒控制住,疼嗎。」
「……」
許盛反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句話不單單是指這個印子,回憶起昨晚,他耳根一下紅了。
雖然男朋友再三提議,但許盛真不至於請假,簡單吃過早飯,照常去室背單詞。
桌肚裡不止張彤的巧克力,還有一堆東西,根據品種類來看,估計全是生送的,畢竟沒有男生會送小熊鑰匙環。
許盛掏了一塊。
邵湛;「你每年生日都收巧克力?」
許盛咬在嘴裡說:「也沒有,張彤隨手買的吧,估計是回禮,跟她說過不……邵老師,你人氣那麼高收過的巧克力應該比我多。」
邵湛:「沒有。」
許盛:「?」校草評選人氣第一不應該啊。
邵湛:「沒人敢送。」
許盛想起來了,他記得以前從張峰那兒聽過一點神的傳說,邊上這位神一直都過著比他更像校霸的生活,情人節都不敢往他桌肚裡塞情書。
為此貼吧還特意開過貼:有姐妹送過嗎?麼下場?
2L:不敢,他抬頭掃我一眼我就慫了,把情書藏在背後,然後腦子一抽說出一句「我有道題不會」。
3L:我比較敢,然後神說『不收,謝謝』,我就嚇跑了。
……
許盛說是沒事,強撐著聽完套試卷之後還是難免犯困。
上午第三節課還沒下課,他就戴上帽子趴了下去,衣領罕見地拉得嚴嚴實實。
一下課侯俊就從前排飛快跑到邵湛面前想請他講題,結果「湛哥」的湛字剛說出來,就直接打斷:「湛——」
邵湛:「滾回去。」
侯俊拎著張試卷,一個急剎車:「?」
邵湛給許盛改完做題,抬頭,補充一句:「我同桌在睡覺。」
侯俊:「??」
邵湛往後靠,給出三個選項:「問別人,自想,或者下節課課間再過來。」
侯俊看看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許盛,又看看邵湛,懂了,滾得很利索:「打擾了。」
十月底,樹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一夜暴雨過後,氣溫驟降。
許盛參加集訓前完最後一次模擬考試,離校前去孟國偉拿成績單:「這次考試,你成績都很穩定……」
孟國偉這次給他列印的成績條上,一共有行字。
第二行是他高二開那天的摸底考成績:臨江六中2018屆高二開摸底考試,語文48,數,英語22,理綜59。
這份成績單現在再看確實挺慘烈的。
許盛:「……」
孟國偉回想起第一天接手這個班,在辦公室里見到許盛的樣子:「老師為你的進步自豪,以後每天複習的課件我都會發給你一份,集訓這一個月儘量多抽出點時間把重點再複習幾遍。」
複習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孟國偉是怕他孤單焦慮,這一個月,同們都在埋頭習,他一個人在畫室里,難免會有一種跟同開、文化課又落下的感覺。
許盛在「三原色」畫室集訓一個月,聯考之後緊接著就得趁著寒假時間去美院參加校考,這樣一通折騰下來,等他再回校上課已是高三下期了。
許盛在校宿舍住了最後一晚,那晚之後邵湛捨不得碰他,怕他疼,許盛帶著要開近個月的心,敲門的時候存著想干點麼的心思,然個人從書桌邊滾到床上,也只不過接了吻已。
許盛在邵湛寢室睡了一晚,純睡覺,發現真到了這個時候,比起做點麼,更想跟男朋友相費勁地擠一張床、有一搭沒一搭聊會兒天。
「你下個月要去參加競賽?」
「嗯。」
隔了會兒。
「聯考準備拿第幾名。」
「我?你盛哥閉著眼睛畫都不會跌出前十。」
「……」
許盛進「三原色」畫室那天剛好是周末。
畫室對面隔著條街道就是自租下的「生公寓樓」,樓下開著一家畫材店,店裡琳琅滿目地擺著一牆顏料。他和康凱一間房,康凱背著畫袋,拖著行李箱爬樓梯上來的時候,許盛已到了。
他曲腿坐在寢室里打電話,邊上的行李箱開著,東西理了一半:「剛到,宿舍環境還行……」
起初康凱以為他是在給許雅萍打電話,聽了句覺得不對許盛抓著手機,對面傳來一句:「老實點,別亂聊。」
「嘖,不亂聊,男的的都不聊行了吧,你醋缸嗎。」
康凱咽下打招呼的話:「……操。」
下午沒吃飯,許盛這小子整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