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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本來還帶著笑意的表情頓住。
她直愣愣地抬頭看他：「你剛剛說什麼？」
商謹的面色不改，慢條斯理地勾了勾她的鼻樑，笑容淡淡：「我說什麼了？」
「沒有。」裴嘉暗示自己，可能是聽錯了，或者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這樣想，好像那句話真的從來沒有出現過。
窗外細雨飄著，路燈模糊向後方飛速移動。
裴嘉雙手捏著安全帶，看著車輛行駛的方向。
商謹單手懶洋洋地擱在方向上，將車停在紅綠燈前。
裴嘉問他：「不回公寓嗎？」
她剛開始上大學的時候，非常黏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他旁邊，商謹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買了一套公寓。
那個時候商謹和商家的關係差到極點，消沉了一段時間，她只要沒課就跑去和他一起住，基本上就沒怎麼回宿舍住過。
不過現在那處也空著了，就是她偶爾還過去收拾收拾衛生，以免商謹突然要過來住。
商謹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看著前面的紅燈倒計時，隨口道：「去麗庭。」
「好。」
近郊區。
夜色朦朧，雨聲淅瀝。
車燈穿透著雨幕，林管家出來打開院門，恭敬地一鞠躬：「商先生，裴小姐。」
裴嘉好久都沒回來過了，乍一聽見林管家的聲音，還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好久不見。」
林管家忍著笑意，朝她微點了點頭。
別墅內，水晶吊燈流光溢彩，內部裝飾是商謹一貫的風格，線條簡約冷硬，沒什麼人情味，看起來格外冷清。
她慢商謹一步換鞋上樓。
臥室里也是商謹一向偏愛的黑白灰，極致的性冷淡風。
商謹在洗澡，浴室響起了淋浴的聲音，她拿起手機給江似雪報平安：【我今天不回來啦。】
江似雪秒回：【這麼大雨，你回家住？】
裴嘉：【是啊。】
江似雪：【明天上午有課，你別忘了。】
她向江似雪道謝之後，看了一眼課表，從這裡到學校大概要兩個小時，她將鬧鐘設置到八點。
又看了一會兒專業資料，商謹穿著浴袍擦著頭髮出來了。
他的碎發濕著，冷白皮，平常透著薄戾的雙眼微微闔著，領口微敞，鎖骨分明，一股子懶倦的味道。
裴嘉習慣性地抽開旁邊抽屜拿出吹風機來給他吹頭髮。
手剛碰上他頭髮，被他反握住手腕：「我自己來，你去洗澡。」
裴嘉問：「你自己行嗎？」
商謹回：「應該？」
看他那副樣子也不是很想讓她幫忙，她打開衣櫃找自己的睡衣，又找了一套嶄新的內衣，進浴室的時候看見他還在那擺弄著，也沒動手。
她洗漱出來後，果不其然看見他頭髮還是濕的，戴著銀邊眼鏡，倚在床頭拿著平板在處理文件。
「不是自己來嗎？」
「麻煩。」他頭也沒抬。
裴嘉心下瞭然，商謹以前就嫌麻煩不愛吹頭髮，後來還是兩個人在一起後，裴嘉手把手吹的。
「不吹乾睡覺會頭疼的。」裴嘉好脾氣道。
商謹：「……」
裴嘉閒不下來，給他把頭髮吹乾後，又給他整理衣櫃的衣服。
商謹忙著工作，就見嬌小的身影忙上忙下，晃得眼花。
裴嘉終於收拾好之後，爬上了床在旁邊側躺著看手機。
不一會兒商謹終於處理完了所有的郵件，摘掉眼鏡放到床頭柜上，摁掉了燈，拉開被子將裴嘉摟在懷裡。
她穿著睡裙，皮膚溫軟，軟玉溫香在懷，商謹久未紓解，頗有些意亂，微微起身偏頭含住她的唇瓣重重吻著，伸手從她的裙角處探進去。
裴嘉陡然清醒，想到上次聞到的香水味，掙扎了一會兒，爭得喘息的瞬間，她認真問：「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商謹的手一頓，輕吻流連在她的耳垂處，不疾不徐道：「沒有。」
裴嘉的耳邊一片酥麻，她微微瑟縮，商謹這話無疑是給了她一片定心丸，她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雨勢漸大，窗外電閃雷鳴，雨滴瘋狂拍打著窗戶。
窗簾緊緊拉著，掩住了屋內逐漸升溫的空氣和曖昧的聲響。
凌晨的時候終於結束，裴嘉事後一向特別粘他，她緊緊環住他的腰，毛茸茸的腦袋蹭著他，雙眼閉著，嗓子裡還在輕輕哼唧著。
商謹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在她耳畔笑著，意有所指道：「太舒服了？」
裴嘉本來已經疲憊到極點，聽得這話，硬生生又提起了幾分精神，咕噥著：「你好過分。」
商謹沒再逗她，抱她起來去洗澡。
八點的時候鬧鐘準時響起。
厚厚的遮光窗簾隔絕了外面的光線，房間昏暗一片。
裴嘉的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沒有反應過來立即關掉鬧鐘。
商謹向來都有起床氣，無差別攻擊，聽到鬧鐘聲音響了半晌，終於控制不住脾氣，推了推懷裡的小姑娘，沉著嗓音：「把鬧鐘關上。」
他語氣不算好，裴嘉後知後覺地起來，伸手按掉鬧鐘。
她緩了一會兒終於慢慢清醒過來，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又將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備上放到床邊。
雖然磨蹭了一會兒，但是好在還是在上課鈴聲響之前趕到了教室。
她在江似雪旁邊坐下，江似雪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嚇死我了，今天輔導員查課。」
「今天早上賴了會兒床，有點慢。」裴嘉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上課。
「到了就行，」江似雪想到什麼，頓了頓說，「我今天聽七班的同學說他們班長也收到光衡的郵件了。」
裴嘉反應了幾秒：「舒遠？」
舒遠算得上本系的風雲人物，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名字。
「對，就是他，你們到時候很可能一起，」江似雪說著說著就想到一邊去了，「他長得挺帥的。」
說什麼來什麼，下課後，兩人剛出門，就被一個男生攔住了。
兩人一臉懵，看著眼前熟悉的帥氣面孔，不是大名鼎鼎的舒遠是誰？
舒遠自我介紹，笑得一臉燦爛：「你們好，我是舒遠。」
待兩人跟著打過招呼後，舒遠看向裴嘉：「你是裴嘉是吧。」
裴嘉看了一眼江似雪，點點頭：「是我，有事嗎？」
「沒別的事情，」舒遠笑著，「就是聽說你也進了光衡，到時候面試的時候可以一起去搭個伴。」
「好的，到時候聯繫。」裴嘉彎了彎唇角。
舒遠見她答應，利索地就加了她的微信才轉身離開。
江似雪驚訝道：「這也太巧了，剛說他，他就送上門來了。」
裴嘉鬆了一口氣，「好緊張。」
她面對陌生人搭訕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顯得不太尷尬。
江似雪知道她這個性子，「看你以後採訪的時候怎麼辦？」
「那不一樣，」裴嘉搖搖頭，「我的專業問題，我是不會含糊的。」
「那看你以後人際關係怎麼處理。」江似雪一針見血。
裴嘉：「……」
班聚地點定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店。
裴嘉和江似雪兩人趕到的時候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
裴嘉掃視一圈，就看見角落裡的葉一思和陳晨兩個人。
班長過來招呼著兩人坐下，江似雪端著茶杯，顯然也注意到了角落裡的人：「沒想到她還真把她男朋友帶來了，讓他等會兒尷尬去，我們說的他也聽不懂。」
人全部到齊後，班長開始組織著點菜，葉一思兩人就坐在她正對面。
裴嘉看了一會兒，心裡實在是膈應，和江似雪換了位置。
江似雪邊換位置邊說：「你又沒欠她的，是她對不起你，怎麼每次都是你躲著。」
「我知道，」裴嘉垂著眼，「但是我還是怕她。」
江似雪嘆了口氣，自己沒有經歷過，不知道被長久欺凌過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態，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帶給裴嘉的，是經久不散的自卑和怯懦。
飯後，裴嘉出去上洗手間。
洗完手出門的時候卻被人堵住了，陳晨展臂攔住她：「學姐。」
裴嘉禮貌問道：「有事嗎？」
「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你的。」陳晨認真道。
裴嘉拒絕：「我們不合適，你女朋友還在裡面坐著。」
「我可以分手，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裴嘉一愣，心裡想的是，葉一思果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基本上都沒有變過，她脊背有些發冷。
她要繞開他：「我們真的不合適。」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陳晨的話音一落，一聲尖叫陡然打斷他們：「裴嘉！！！」
尖利的嗓音像是要直直穿透進人的大腦。
葉一思從前方衝過來，整個人歇斯底里：「你是不是就知道勾引男人！！」
裴嘉只覺得腦袋眩暈，記憶仿佛隨著這聲尖叫回到高中最灰暗的時候，暗無天日，仿佛永遠看不見光的時候。
「我沒有。」裴嘉眼前一片黑暗，心仿佛墜入谷底。
她徒勞地解釋。
葉一思撲上來揪住她的髮絲，瘋狂辱罵著，裴嘉吸了一口冷氣，頭皮一陣刺痛，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在地。
她仿佛泄憤一般，冷笑：「你和商謹，都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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