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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片混亂，裴嘉整個人又陷入了當初極端黑暗的過去，整個人都不敢反抗，抱著雙膝蹲在角落。
葉一思像個瘋子一樣瘋狂抓撓著，用腳踹她。
陳晨站在旁邊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過會兒才反應過來攔住葉一思：「你幹什麼？！」
葉一思用力推開他：「滾開！」
陳晨也不算太孬，趁機將葉一思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失望道：「你是不是瘋了？！」
寢室里沒開空調，電風扇在頭頂呼呼吹著。
裴嘉閉著眼睛窩在被子裡面，額頭上和臉頰上多了幾道細細的劃痕，已經結痂了，邊緣地方還有些紅。
江似雪倒了杯熱水放到她床頭：「班長已經報告給輔導員了，我估計她是要背處分了……」
她喋喋說了半晌，裴嘉一點反應都沒有，江似雪嘆了口氣。
「你在那不動幹啥啊，打回去啊。」她忍不住道。
「算了算了，都過去了，好好躺會兒，」江似雪說，「我出去給你買點水果，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活蹦亂跳了，別跟條死魚一樣癱著，振作。」
不一會兒，關門聲響起。
裴嘉翻了個身，腦海里想了很多事情，以前的，現在的。
她剛轉到一中的時候很受歡迎，當時葉一思是班上的文藝委員，興許是她鋒芒太盛，葉一思開始針對她，剛開始只是和班上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女生孤立她。
她當時不懂，只覺得自己表現得不夠好才導致新同學不喜歡她，後來一次文藝節目她搶了葉一思的風頭，葉一思變本加厲，發匿名貼詆毀她。
後來，她去洗手間聽到葉一思和同伴說她壞話，她知道匿名貼是葉一思發的之後，出來質問她，推搡之間她被幾人圍在一起拳打腳踢，她第一時間告訴班主任，結果班主任完全不管，只讓她少惹葉一思。
她從別人口中知道葉一思是某個集團的千金，她爸為學校捐了圖書館。
反抗無用，沒人可以幫她，葉一思一次又一次的詆毀和欺凌徹底摧毀了她對未來美好的嚮往，讓她封閉了自己，變得膽小，一驚一乍……
……
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咬著唇，哭得肩膀一抖一抖，整個人身體發冷。
她拿出手機給商謹打電話，電話響了半晌，接通了，對面林助理的聲音響起：「裴小姐？」
裴嘉怔了怔：「他不在嗎？」
林助理禮貌道：「商總在開會。」
裴嘉：「那能讓他結束了給我打過來嗎？謝謝你。」
林助理：「好，不用客氣。」
掛完電話後，她重新躺倒在床上，整個人埋在被子裡，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她睜開眼就看見江似雪在對面啃蘋果。
見她醒了，江似雪湊過來問她：「餓不餓？給你削個蘋果？」
裴嘉搖搖頭：「我想喝水。」
江似雪給她接了杯熱水回來，又把剛買的藥膏拿來。
裴嘉抱著水杯乖乖喝水，江似雪用手指抹上藥膏輕輕給她擦著，冰涼的感覺在皮膚上化開，火辣的感覺終於緩解了些。
「還有別的地方嗎？」
裴嘉伸出手臂，將衣袖挽上去。
江似雪吸了一口冷氣：「這葉一思也太狠了，在這種地方抓那麼多，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
裴嘉低聲說：「她以前經常這樣的，往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撓。」
江似雪默默給她擦著藥膏，心裡很不是滋味，手臂上的抓痕比臉上嚴重多了，不少地方還有血漬。
終於處理好之後，江似雪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沒課，你好好休息，去外面散散心也好，我明天要出去實習了，這幾天也陪不了你。」
「謝謝你。」裴嘉認真道。
她上大學以來，除了江似雪，她基本上沒交到什麼特別好的朋友，她有些害怕社交，所以除非必要，她不會想著去認識新的人。
她掀開被子下床去了陽台，打開手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微信消息也沒有一個。
她默默盯著商謹的電話看了幾秒，還是重新將電話打了回去。
商謹這次接得很快，懶懶的語調：「怎麼了？」
裴嘉問：「你還在公司嗎？」
商謹說：「嗯。」
「剛剛我和林助理說了讓你給我回個電話的。」
「有點忙。」商謹隨口道。
裴嘉突然覺得心裡發堵，她不是傻子，只是裝作看不見，裝作不知道，商謹一直以來的冷淡和不上心，她不是沒有感覺，她念著剛在一起的時候商謹對她的好，所以從來都不說。
也許是因為下午的時候受到的葉一思的刺激，無數負面情緒充盈著胸膛。
她哽咽著開口：「我真的很愛你。」
商謹沒想到裴嘉會說這個，握著筆的手一頓，漫不經心道：「我知道。」
裴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啞著嗓子道：「剛剛葉一思欺負我了。」
這是她上大學之後，第一次向商謹提起葉一思。
商謹一頓，思考了幾秒，才想起來了這個久遠的名字：「怎麼欺負你了？」
「她抓我了，身上好疼。」
商謹一頓，慢慢說：「擦點藥，好好休息，我明天要去國外出差，陪不了你了。」
裴嘉輕輕道：「好，那你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電話掛斷後，裴嘉靠在陽台欄杆上，突然覺得很累，心裡沉甸甸的。
月明星稀，時不時有流星划過，樓下還有三三兩兩的情侶捨不得分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膝蓋上的疤痕，這也是以前留下來的。
那時候晚自習下課，商遠因為有事就沒來接她，路過一處深巷的時候，就被葉一思鑽了空子，她帶著幾個混社會的女生把她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頓，膝蓋碰到地上的鐵片，就給割傷了。
就是那一次，商謹偶然路過救了她，她身上處處都是淤青，膝蓋上還流著鮮血，看起來格外狼狽。
裴嘉一向怕他，但是商謹好像感受不到一樣，強行把她帶回家，給她包紮抹藥。
自此以後，兩人才慢慢有了交集。
那個時候，商謹對她多好啊，可惜等商謹接手公司之後，就再也沒那麼好過了，他一直都很忙，兩個人很少見面，他也幾乎沒有過問過她的生活。
她忽然覺得難受，心裡想著這段感情是不是要走到頭了。
但是有誰會捨得放棄抓住手裡的光呢，當時灰暗的高中時代，是商謹帶她走出來的，她會記一輩子。
「裴嘉？」
舒遠湊近在她面前招了招手，「醒醒？」
裴嘉連忙回過神來：「怎麼了？」
舒遠笑了笑；「高姐喊你進去。」
「好。」
兩個人順利通過面試，都獲得了實習生資格，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雖然工資不算很高，但是是個很好的鍛鍊機會。
她推門進去，「高姐。」
高姐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頭短髮，妝容精緻，看起來格外幹練，是報社裡出了名的嚴厲，但是對裴嘉卻是一反常態的好。
高姐聽到她的聲音，收起手中的筆，笑著說：「喝水自己倒。」
裴嘉搖了搖頭：「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西城區那邊包工頭拖欠工資不還，要不要去試著採訪一下？」高姐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裴嘉驚喜抬頭，自她來到這裡，每天除了整理稿件就是整理稿件，一直沒有被外派去採訪。
她都要忘了自己應聘的是記者了。
「要。」這樣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當即答應下來。
「到時候跟我一起去，不用擔心。」
她出了辦公室，還覺得心在天上飄著，她坐回自己的工位前面，面對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覺得心還是有些亂。
想了想，她還是給商謹發了條微信：【我明天要去西城區做採訪了。】
發出去之後，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兩人的時差很大，經常是她上午發，商謹晚上回，而且回得很簡潔，根本沒有真正聊過一次。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江似雪已經在了。
見到裴嘉回來，江似雪立馬就拉著她吐苦水：「我跟你說，我簡直要吐了，我那個上司跟他媽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見到我就拋媚眼，今天他直接上手拉我，我直接就跑了，太噁心了，怎麼有這種人。」
裴嘉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問道：「那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人家是我上司。」江似雪哭喪著臉。
「能辭職嗎？」裴嘉睜大眼睛。
「辭職？」江似雪唉聲嘆氣，「哪有這麼簡單，再說了，現在的工作不都這樣嗎，就算上司還可以，能保證同事都好嗎？這種事情只有忍著了。」
此時已經十二月底，夜很深很冷，窗外還飄著雪花。
裴嘉一直熬到凌晨一點，強忍著睡意爬起來，出了被窩，空氣中冷嗖嗖的。
江似雪已經睡熟了，室內響著輕微的鼾聲。
她輕手輕腳地拉開寢室門出去，一出寢室，寒氣仿佛浸透皮膚，她的手腳發冷，上了台階把樓梯間的窗戶關上，靠在石灰牆上，僵硬著手指給商謹打電話。
兩個人好久沒有真正聊過一次，她真的很想他。
她算了時間，現在是他的休息時間。
電話篤篤響著，她朝手心哈著氣，跺著腳取暖。
響了好久，電話終於接通了。
「餵？你好。」女人甜美的聲音傳來，在空蕩的樓梯間迴蕩開。
在寒冷的冬日裡，所有的熱情，都像是冰水從頭澆下瞬間熄個徹底，她強撐著笑意：「我找商謹。」
「他睡著了。」
「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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