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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哥走了我也不活了

2024-09-05 03:20:41 作者: 公子尚德
  梁進倉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農家院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三間土坯正房,院子西南角是豬圈,影壁後面靠東牆是糧囤,家裡一直收拾得很乾淨。

  可是現在院子裡一片狼藉,就像剛剛被鬼子掃蕩過。

  就連被母親視為生命的幾隻老母雞,家裡的油鹽醬醋可全都是老幾位屁股里拉出來的,現在居然也羽毛紛亂,橫屍當場。

  留著過年的兩隻大公雞,殉情而死。

  水缸,以及鹹菜瓮,稀碎。

  家裡的大黃狗成了三條腿,另一條狗腿蜷著,一走一跳,還伴隨著痛苦的哀鳴。

  三間土坯房,中間是堂屋,東西兩間是睡房,可現在睡房的木格窗欞已被砸碎,露出空蕩蕩的窗口。

  一腳邁進堂屋,發現更慘,鍋被搗漏了,土坯製作的碗櫥坍塌,盤碗瓢盆全部稀碎。

  「這——」梁進倉氣得手腳亂顫,「是誰幹的?」

  把家裡砸成這樣,直接不讓人活了!

  「姓孫的砸的,說你欺負他兄弟媳婦,」小四兒嘴快,揮舞著小拳頭喊著,「他們打咱娘耳光,還用棍子抽咱叔,大哥咱要報仇——」

  小四兒的嘴被母親捂住了。

  「去去去,都上西屋,老老實實待著,誰也別亂說話。」

  母親把丈夫和三個兒子趕到了西間屋。

  然後,帶著大兒子和閨女進了東間屋。

  進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一兒一女在她面前站好。

  氣氛壓抑而凝重。

  「娘,我沒有——」

  只是話剛出口,母親就伸手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娘知道你沒有,你幹不了那樣的事,娘的兒子娘知道,俺兒不是那號人——」

  鼻子一酸,母親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簌簌而下。

  極力壓抑的抽泣讓母親微微顫抖,花白的發梢也在跟著顫動,梁進倉發現,母親的白頭髮又多了些。

  最讓他難受的是,母親臉上有掌印,還有道道抓痕,可以想到當時挨打的場景多麼慘烈。

  生活的不幸和艱難讓母親成了一個鐵人。

  梁進倉清楚的記得,八年前父親咽氣的那一刻母親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從她擦乾眼淚處理後事開始,到現在為止母親再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母親又哭了。

  英子跟著哭成淚人。

  母親從背後摸過一個青花包袱,都給兒子包好了,衣物,乾糧,家裡僅有的現金和糧票。

  這是兒子遠走他鄉所有的家當,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梁進倉認得這個包袱皮,這是父母結婚的時候,母親的嫁妝,記得母親介紹過,當時是買了一對包袱。

  包袱包福,就是把福氣包在裡面,寓意著姻緣美滿幸福。

  母親把包袱遞到大兒子手裡:「老大,你走吧,再也不要回來,到哪裡落下腳了,給家裡來信,過兩年娘去看你——」

  「娘——」哭成淚人的英子驚叫一聲,一把抓住母親的胳膊,「不能趕大哥走啊,到外邊舉目無親,大哥怎麼活啊!」

  母親目光堅定的搖搖頭:

  「必須走,留下才是沒活路,這種事一旦出了,就是一輩子扣在頭上的屎盆子,死了都揭不下來。

  老大這一走,娘的心都要撕出來了,這些年家裡有事就是跟他商量,老大就是娘的主心骨啊——」

  母親的眼淚又是控制不住地流下來,英子抓著母親的胳膊已經哭得要脫力了:

  「大哥走了,我也不活了。」

  「你也走。」母親變戲法似的又從背後摸出一個青花包袱,跟兒子那個是一對,這裡麵包了閨女的衣物。

  「出了這號事,老大那親事也就黃了,娘知道你對老大有意,你倆就一起過吧,出去也有個照應!」

  「啊?」英子沒想到母親居然還有這樣的安排,一下子呆住了。

  淚眼婆娑,陰晴不定,收不住腳步的淚水流經之處,可見兩片飛紅快速隱現。

  畢竟她才十五,即使現在飛來橫禍大事當前,當面突然提出這事也是讓她面紅耳熱,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再也不敢正眼看大哥,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哼哼還要弱不可聞:

  「大哥,我覺著咱娘說得對,還是出去躲躲吧!」

  「躲什麼躲!」梁進倉把英子死死抱住的包袱給撕出來,倆包袱扔到炕上。

  「娘,你總得聽我把事兒的前因後果跟你說清楚吧!這事沒那麼簡單,是有人在背後害我。」

  「你知道是誰害你?」

  梁進倉把宋其果那事又跟母親說一遍,末後結論是,周寡婦陷害自己這事,十有八九就是宋其果在背後搗鬼。

  母親一聽是宋其果背後搗鬼,一下子急了,又把炕上那倆包袱抓起來:「走,必須走,趕緊走,姓宋的一根指頭就能碾死咱們!」

  英子滿臉悲痛狀,忙不迭的去接包袱。

  梁進倉把她的手給打了回去,接過包袱又扔回炕上。

  「娘,我還沒說完呢。」

  接著又把賈家兄弟受宋其果指使的事兒說了。

  母親一聽賈家兄弟成了幫凶,立馬開始哆嗦,最後聽說賈大很可能就在外邊暗處盯著,想跑也跑不了,直接腿一軟,癱倒在炕前。

  「跑也跑不了,難道就死路一條了?」被生活鍛壓成鐵人的母親,從來沒這麼絕望過。

  「放心吧娘,我能解決這事。」梁進倉把母親拉起來,「他們弟兄五個拿著棍子漫山遍嶺找我,現在不也老老實實把我送回來了嘛!」

  「是啊,送回來了。」母親依然是止不住的顫抖,「可是送回來為什麼還在外邊堵著?」

  「這事說來話長。」梁進倉還要去西屋安慰繼父和三個弟弟,就朝妹妹說道,「英子,你跟咱娘說說怎麼回事,我上西屋看看。」

  英子靠在炕梢,扁著小嘴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偷瞄炕上那倆包袱。

  「英子,你大哥怎麼解決的?你跟娘說說。」母親抓過閨女的手攥著。

  英子心不在焉地把大哥說的那一套跟母親學了一遍,諸如曹操大戰馬超一類。

  說得母親很懵,她又不聽評書,哪知道曹操打展麻超是怎麼回事。

  不管展麻超和曹操誰打過誰,跟今天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出這麼大事,能這麼輕輕薄薄就過去了,煙消雲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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