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宮中的事情已經讓她心亂如麻。
今日再碰上了這般多的事情,也讓她微微有些止不住的心生無奈。
「哐當」一聲,立馬就打破了夏錦嫻的沉思,微微看著門外,只見著一個小內侍滿臉堆笑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生疑惑,淡然道:「你這是過來幹什麼?」
「奴才奉七殿下的命令,給姑娘過來送一些瓜果之類的,還希望姑娘能夠好好享用。」
夏錦嫻視線落到地上,只見一些冰鎮好的哈密瓜跟西瓜都悄然的放置在了那兒。
夏錦嫻聽到了這話,不免得就微挑墨眉道:「這大夏天的,宮裡面多的是新鮮瓜果,為何又要給我這樣的東西?難不成,把我當成是好打發的人了嗎?」
內侍聽完這話,立馬就從兜里拿出了另一個東西,是一枚玉佩。
她心下微微不解,只聽著內侍把宋逸成的原話稟告給夏錦嫻,「當日征戰柔然,把玉佩給了姑娘,另一枚則放置在身上,就是盼著能跟姑娘早日相見,見玉如見人。」
夏錦嫻聽完這話,不由得怔怔,望著面前的這玩意,若有所思起來。
原來,當日,他給自己這個東西,是這個含義……
可為何,他卻從來不跟自己只說,害怕自己會擔心他麼?還是說,他在生死未卜的情況之下,不敢給自己任何的承諾?
她頗覺微嘆,一番遐思之後,才拂了拂手,讓內侍趕緊出去。
要不然,說這宋逸成究竟還是會抓女孩子心思呢。
三言兩語,幾個動作便把這事都給擺平了。
她盯著一旁,目光凝滯。
忽而,又只聽到背後一陣沉吟著的男聲。
「何事想的這麼出神?我在外頭都這麼久了,都未曾見過你回過神來,想事情都想的靈魂出竅了吧。」
循聲望去,夏錦嫻立馬轉頭一看,就望著自己面前的陳牧天,微微蹙眉,卻不再多言。
她心中喜憂參半,旁人不消多言,便也能一窺得知。
「倒也沒事,有東西吃自然高興罷了。」
夏錦嫻左右不過搪塞兩句,用地上的瓜果做理由。
可是陳牧天卻不是個傻子,他焉能看不清楚這事情的原委?
況且,這樣的藉口著實過於低劣了!
於是乎,他便笑了一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這七殿下,是否跟你說起過,要納你做側妃一事?」
語音剛落,面前夏錦嫻變臉頰緋紅,她不置可否,倒也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
然而陳牧天一看,卻心中暗自叫道不好。
她這態度,籠統至極,想來事已至此,心下定然也是有些許猶豫的……
「可七殿下並非是良人呢。你貴為太尉府的嫡女,不能夠就這麼嫁給他做一個側妃。若你真的如此,那麼太尉和太尉夫人,他們又怎麼想?這件事情,他們又應該怎麼解決?」
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倒也讓夏錦嫻有些吃驚。
平日裡頭,陳牧天並不想太會關注於這種事情的人。
夏錦嫻淡淡拂手,只道:「這件事情,我也沒有下出最後的決斷。終究也還是要看父母雙方的意見,如果他們不答應,想來陛下也不好強按牛頭喝水,把我許給七殿下做側妃的。」
「那便好。」只聽著面前陳牧天自顧自倒吸了一口涼氣,仿佛頗有慶幸的意思。
看到他這副模樣,夏錦嫻有些回想起當日他跟自己說話的場景。
不過,最後自己的冷然拒絕,的確也要陳牧天和自己二人的相處有些尷尬。百曉小說 .
可今日再經過此經此一事,仔細回想起來,莫不是陳牧天……
莫不是當日,他曾開口讓自己嫁給他,如此尷尬猶豫,自己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搪塞他嘛。
細細想來,夏錦嫻似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
心頭瀰漫的情緒說不上高興,倒也說不上怨懟。
只不過,她眉宇之間的意思依舊是淡淡的。
夏錦嫻本不欲陳牧天在因為自己的事情,捲入這一場一場的紛爭當中,可見他今日過來提醒自己,也的確讓自己心中頗為感動。
有這麼一位好朋友陪伴在自己身邊,焉能不讓自己心下滿懷著感動呢?
一邊陳牧天則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夏錦嫻僅僅以為是當初他自己求婚未成的不甘,因故,才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身處官宦之家,又豈能不知道這朝堂之上就是一池渾水,只要有人進去攪和,只有越攪越混的份,定然誰都不能夠乾淨到哪去。
前朝後宮俱為一體,利益相關大多聯繫的緊。
當然,並不只是利益,而是背後的骯髒齷齪事兒,也大都緊緊聯繫在一起,仿佛一張疏而不漏的網,直直的就這樣將人捆綁在一塊,教人毫無還手之力。
夏錦嫻撿起地上早已冰鎮好的瓜果,吩咐一旁的小宮女,把它們細細擺盤端上來。
須臾之後,然而陳牧天卻望著自己那盤中的瓜果便道:「你可曾知道這瓜果是如何到咱們嘴中的?」
還不需要面前的夏錦嫻多言其他,陳牧天便接了口,自顧自的應答著。
「這瓜果本是經過果農和農婦悉心培育,先在土裡面播種,在等待澆水育苗,等一系列繁雜的過程,結了果之後,還要看它好不好吃,再挑到集市上頭賣,中間若是出了一點兒細微的差錯,那可真的就是不得了了。」
夏錦嫻淺淺的點頭,她又豈能不知這在地裡頭辛苦勞作的滋味兒,以前在北河鎮時常挨餓吃不飽,還渾身沒有力氣,卻要強迫著自己,把這所有的事情都給做完。
如若不然,僅存的最後一點口糧的希望也都沒有了。
可夏錦嫻卻會錯了意,陳牧天要說的並不是此事,他蹙眉冷然嘆息道:「那你可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果農和農戶,他們的責任,便是把這些事情做好,然後賣了錢好讓自己過活。而你,若是嫁給了七殿下,雖說是側妃,可畢竟也是宗室中人,你的責任,就是好好的做你的泥塑菩薩,切不可行錯踏錯,出一絲一毫的意外!」
「你這雖然享受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食有美味佳肴,身披錦帽貂裘,衣衫華貴,過的更是這僕人前擁後戴的人生。可是你卻已不知道的是,這其中的辛酸苦楚!」
待他說完,夏錦嫻才微微訝異一番。
原來他鋪墊了這麼多,只不過是想要跟自己說,這當七殿下的側妃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
他微微蹙眉,一邊陳牧天實在是不想讓夏錦嫻捲入這一場無關的政治鬥爭當中,皇室的人有多心狠手辣,夏錦嫻不知道,可自己又怎麼能夠不知道?
他是萬萬不能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夏錦嫻受這樣的心酸苦楚。
夏錦嫻在一邊低眉頷首,似是聽懂了這話,卻也不多說言明其他,輕輕淺淺地應了一聲,少頃之後,方才從嘴巴裡頭直言了一句謝謝。
話都也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卻也讓人不知道接下來再多言什麼其他才好,許多事情,也只能看破不說破。
畢竟,陳家還是支持著七殿下的,若話說得太滿,恐怕也會招來禍端,面前的他輕聲的笑了一笑,不作言語。
最終,面前的言語終究化成了虛妄,全部也都留存在了夏錦嫻的笑容之中。
二人都是聰明人,陳牧天精心鋪陳了這麼多,自己也打了這麼多的擦邊球,想提醒夏錦嫻的也都做到了。
可至於這之後的事情,她怎麼處置,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夏錦嫻輕輕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瓜果,直直地笑了一聲道:「好甜。」
看著她這滿臉笑容的模樣,陳牧天便也只能夠應和著她,殊不知心中一抹悵然划過,愣了良久。
此刻,夏錦嫻也在捫心自問著自己,是否真的應該嫁給宋逸成做妾室?
這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嗎?若自己真如此做,豈不是也違背了初心?
內侍的話方才在耳邊划過,她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手心都已經握的微微手心沁出了汗意,仿佛也只有這樣,才能感覺曾今屬於那個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