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左軒亭來了。
她看了一眼,馬車內除了左軒亭,還有一個女子。
夏錦嫻自然不會跪他,只說了一句,「左公子可真是逍遙啊,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居然還到處招惹花柳女子,也不怕被人詬病。」
馬車裡的女子聽到她的話,躺到左軒亭的懷中,「左公子,你看她,居然說您不知羞恥。」
夏錦嫻冷笑一聲,「你哪只我耳朵聽見我說不知羞恥四個字了,聽不懂人話就別說話。」
「大膽!」馬車內一聲呵斥。
左軒亭隔著帘子開口,「夏錦嫻,你算計雙兒的帳我還沒有和你算呢,今日你說什麼都要給我道歉。」
「道歉?我為什麼要和你道歉?」夏錦嫻緊盯著馬車,似乎要盯出個窟窿似的。
這大街上百姓眾多,左軒亭也不想多做停留,冷哼了一聲,「你給我等著,我們走。」
看著他們離開,左蝶衣恨得咬牙,「嫻兒,讓你見笑了,無論如何他都是我哥,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自己沒有生在左家。」
「蝶衣,你放心,我並不會因為此事而牽扯到你,你我的交情和他人無關。」
夏錦嫻很喜歡左蝶衣的性格,從小錦衣玉食卻沒貴家小姐的脾氣,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如若她也這樣的環境長大,也是這般天真無畏的性格該有多好。
左蝶衣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個人有說有笑,沒多久就到了聽雪堂。
這隔壁的藥館名為聽風堂,還真是只和他們差了一個字。
若不是他們將牌匾拆了下來,夏錦嫻還真要懷疑是有人故意和她作對呢。
夏錦嫻剛要進屋,就聽見身後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嚇得幾個人身子一縮。
只見聽風堂的二樓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穿紅戴綠的,好不招搖,朝著底下的百姓招手。
「聽風堂開張了,今日看診免費,購買藥材還買一送一,大家快來瞧瞧啊。」
左蝶衣和夏錦嫻臉色皆是一變,互相對視了一眼。
「嫻兒,這不是你想出來的嗎?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真的是巧合嗎?
夏錦嫻再看樓上那兩人看自己的眼神,心裡便明白了幾分,拉著他們進了屋子。
「看來我們小瞧了對面這對老夫妻了,保不齊是早就打聽好了我們要開張的消息。」
「可是我們開張的消息也沒幾個人知道啊。」左蝶衣有些著急。
夏錦嫻輕哼,「自然是有人泄露了風聲。」
左蝶衣臉色不好,「嫻兒,這件事不是……」
夏錦嫻安慰她,「蝶衣,我知道不是你,這幾日有誰來接觸過你,或者說……」
「啊。」左蝶衣拍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這幾日我一直在給藥鋪招攬新夥計,我物色好了兩個,有和他們提起過這件事。」
「那應該就是他們沒錯了。」
左蝶衣臉色一沉,「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拿了錢不干人事,嫻兒,我這就把他們找來。」
「先不要。」夏錦嫻叫住左蝶衣,「這樣只會打草驚蛇,怕就怕他們不止這個目的,我們先假裝不知道,等證據充足了,抓他們個現行,讓他們無話可說。」
左蝶衣想了想,「還是這樣穩妥些,那都聽你的,嫻兒,我看今日是無法開張了,你若是有任何麻煩都可以來找我,我就先回府等你消息了。」
「也好。」
現在馬上接近夏日,禮部上下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準備夏季祭典。
夏季祭典挑選時間恰恰是芒種,這個節氣過後接下來一段時間,正是糧食灌漿的關鍵時期,若是雨水豐沛,那秋日必將豐收,但若是天公不作美,烈日炎炎,禾苗乾涸,那恐怕就要鬧饑荒了。
為了保證百姓們能吃飽肚子,所以皇帝跟百官需要在芒種這日親自到天壇開壇祭天。
這一路上,皇帝用的儀仗,百官的順序,祭品的準備,護衛隊的安排……如此種種,皆有禮部來下發。
禮部右侍郎左宗命忙得腳不沾地,皇帝便排了宋逸成一同照看此事,恰好禮部有新人到來。
侍郎簡單的跟他們介紹了幾句,就要求他們去整理歷代禮部記錄去了。
沒辦法,禮部出身的人,別的可以不重點抓,但是有關於禮儀規矩這塊,必須得重點抓一抓。
整理記錄,明白前人做法,這才是一個人持身守禮之道。美女窩小說 .
半月後,夏季祭典。
儘管尚未進入酷暑,但太陽依舊毒辣,從早上就高高的懸掛在眾人的頭上,堅定不移的灑下自己的光芒。
皇帝坐在馬車裡,尚且有冰盆降溫,可大臣們都是一路步行前去,雖然天壇的路並沒有多遠,可還是給好些大臣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終於到了地方,祭壇早就布置好了,皇帝按照欽天監給的榜文念了一番,將榜文放在一邊,然後朝地上倒了三杯酒,將榜文略略一卷,丟到了前面的火盆中。
只要燒掉了榜文,這次祭祀就徹底完成了。
火焰熊熊,明黃色的絲絹一入火盆,正常情況下,很快就會飛灰湮滅,這種絲絹都是特製的,一點火星就能燒成灰。
可詭異的是,這次都扔進去好一會了,榜文卻只燃燒了一個小角。
下一刻,天壇忽然吹來一股風,那張明黃色的榜文就這麼在文武百官的面,生生的吹到了皇子們的腳邊,火星閃爍幾下,突然就滅了。
「……」
皇上的臉色已經黑得沒辦法再看,幾位皇子面面相視,還是宋明清蹲下身去伸手將黃絹又重新揀了起來。
皇帝接過後,迅速將黃絹丟到火盆中,此刻福公公找了個機靈的小太監,「不小心」給火盆添了炭,幾塊火紅的炭生生壓在了黃絹上,後者這才勉強化成灰灰。
在場的百官們裝作一副沒看見的樣子,在禮部官員的吟誦下,跟著行了一套大禮,這場祭典才算勉強完成。
剛剛一回到宮門,禮部全體人員連帶著所有皇子們,一溜煙的被皇帝喊到宮中去了。
「這就是禮部籌備的祭天大典?」皇帝冷冷地開口。
禮部尚書於大人急忙出列,誠惶誠恐的解釋:「皇上……此次臣等上下都竭盡心力,未曾想今日風大……」
「啪——」
一個白玉鎮紙狠狠的摔在了於大人的面前,碎裂的玉片四散,於大人渾身抖如篩糠,不敢再多說一句。
他寧願查出禮部辦事不利,也不願聽見什麼「天氣」「蒼天」的字眼。
要知道他是天子!
怎麼會在祈禱上天的時候出現狀況,一旦出現狀況,一定是人為!
宋明清眉頭皺了皺,突然開口:「父皇,兒臣有一事相告。」
「說!」
「兒臣觸摸了黃絹,發覺跟以往不甚相同。所以兒臣認為,有人意圖破壞這次祭祀大典,幸得父皇洪福齊天,祭典才繼續進行。」
這番話連消帶打,成功的將「皇帝祭天失敗」這個鍋轉移到了禮部的頭上,拍得皇帝那是渾身舒坦,聲音都緩和了些許:「這次負責祭品的是誰?」
宋逸成不緊不慢站出去,「回父皇,是兒臣。」
宋明清一見到宋逸成,立刻在一邊幫腔:「大膽,如此重要的祭典,爾等往日食君之祿,今日卻辦下如此之事,皇弟該當何罪?」
這是要不分由說當場定罪了。
周圍同僚都嚇得瑟瑟發抖,哭天搶地地大嚎:「臣冤枉,請聖上明察!」
「兒臣有話要說。」宋逸成行了個禮,主動開口:「敢問皇兄,我等何罪之有?」
「呵!」宋明清涼涼地扯了扯嘴角,「禮部今天讓父皇險些下不來台,夏季祭典差點砸了,還不夠有罪?」
「想問皇兄在遇到好文時,是細細品讀還是快速瀏覽?」
「自是細細品讀。」宋明清皺了皺眉頭,「這與今日之事無關。」
「恭喜父皇。」宋逸成忽然轉身朝皇上行禮,「本次欽天監擬定的榜文突飛猛進,天聽忍不住細細品閱,不忍迅速讀完,父皇乃真龍天子,夏日祭典直達天聽。」
景弘越一聽,眼珠一轉,頓時跟著跪了下來,「父皇乃真空天子,夏日祭典直達天聽。」
其餘皇子也反過味來,撲通撲通跪了下來,「父皇乃真龍天子,夏日祭典直達天聽!」
宋明清的臉色憋得通紅,他瞪著宋逸成,「你胡說,分明就是祭品出了問題,父皇,這等小人還不抓去下罪,還……」
一個竹木筆筒飛了過來,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很。
上一次的事情,皇帝已經火大,恨不得下命令賜死這不孝兒子,但是想著畢竟是骨血,還是念著他母親當年的恩,才網開一面。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們的野心,皇帝怎會不知,他也有過奪權的心。
只不過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他不免惱怒!
「傳令下去,二皇子口無遮攔,罰俸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