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去向岳丈拜別了。」
聞言,夏錦嫻的笑臉僵了僵。
陳牧天朝他拱了拱手,「殿下。」
宋逸成朝他點了點頭,「許久未見,不知道你跟錦嫻在聊些什麼,只是不巧,今日我們要從太尉府返回王府,天色不早不好耽誤了,打擾了你們敘話。」
陳牧天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宋逸成這話說的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他又覺得處處有問題,所以一時語塞。
「我們今日確實要返回王府,你的刀法下次我再看,若是有事找我便去王府。」
陳牧天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今日也是我唐突登門,就先告辭了,你照顧好自己便是,下次有機會再聊。」
夏錦嫻點了點頭,但宋逸成已經拉著她走出了院子,仿佛身後有什麼猛獸追著一樣,走得飛快。
她今天穿的衣服緊,步子邁不了那麼大,幾乎小跑起來。
她抽出了手,「你幹什麼?!」
但是宋逸成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很快便獨自走出了前院。
冬青從後院走來說道:「小姐,老爺去了宮裡,讓你們不用去辭行了。」
夏錦嫻點了點頭,冬青看她臉色有些難看,連忙來扶著她,「小姐哪裡不舒服嗎?」
「我們的行李呢?可收拾好了?」
冬青點了點頭,一邊扶著她往外走,一邊說道:「孤影已經搬上馬車了,我們現在出去就可以出發了。」
速度倒是挺快,夏錦嫻想起宋逸成剛才的舉動,難道這通無名火就是因為她跟陳牧天聊天耽誤了出發?
她們出到府外,宋逸成這回沒有騎馬,而是上了馬車。
孤影看了她一眼,把踩凳放了下來、
夏錦嫻猶豫了一下,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車內逼仄,她跟宋逸成靠得很近,夏錦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索性將車簾拉開,剛剛拉起就看到陳牧天從太尉府走了出來。
她正準備打個招呼,身旁的宋逸成突然說道:「孤影,還不走?」
馬車立刻向前駛去,夏錦嫻只得作罷,收回視線時發現宋逸成正在看著她,不由得皺了皺眉,「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
王府這種質量的馬車搖搖晃晃,可能是她今早沒有補覺成功,這樣搖搖晃晃的,也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王府。
這裡確實不如在家睡得舒服,夏錦嫻趴在床上,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心中悵然。
夏錦嫻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房門被人推開,只見孤影抱了一套茶具過來放在桌上,而他身後宋逸成走了進來。
孤影將茶具放下之後就退了出去,宋逸成看著她,笑道:「醒了?我還擔心動靜太大會把你吵醒,你反倒自己先醒了。」
夏錦嫻起身,「你這是……幹什麼?」
宋逸成凝眸看著她,片刻之後才說道:「明日陛下邀了官員家眷去勤和居消暑,但是陛下身體不好不會過去,所以太后必然會去。」
言下之意,李慶秋也會在。
見夏錦嫻轉頭看向他,他目光沉沉,「我原本以為你不喜歡那種地方,就想幫你推了,如今看來,明日你可與我一同去。」
官員家眷眾多的地方,人多眼雜,他們就算有交流也是堂堂正正,比起讓夏錦嫻去太后宮中找李慶秋敘話不知道好上多少。
這樣一想,宋逸成心裡也舒服一些。
夏錦嫻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多謝。」
宋逸成將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吃些東西再睡。」
夏錦嫻頓了頓,原本不想吃,但宋逸成的眼神卻死死的盯著她,她無奈何,只能拿起一個慢慢吃了起來。
宋逸成看她吃了東西才放心,轉身出了房間,夏錦嫻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開始擔憂起了明天的事情。
有些事,她到底該怎麼跟慶秋說?
次日一早,夏錦嫻早早就起來了,宋逸成正好來尋她出門。
夏錦嫻想了想今日的排場,便讓冬青給她換了身簡約些的衣裙。
兩人趁著日頭還未完全升起趕緊出了門,上了馬車之後,好一番顛簸才到了勤和居,在城外的一個山腳下。
一下車,夏錦嫻就感覺到了一股涼爽,抬頭一看,前方一個朱門府邸,上面牌匾正懸著三個字「勤和居」。
夏錦嫻看了一眼,就跟著宋逸成走了進去。
宋逸成很快就被招呼走了,夏錦嫻自然被帶到了女眷所在的閣樓里。愛書屋 .
當初夏錦嫻嫁給宋逸成的時候,有不少貴女暗中鄙視她這一番低嫁,但如今的宋逸成早就不是此前的七皇子,故而那些貴女又轉過頭來巴結夏錦嫻,叫她有些反感。
這個圈子裡慣會踩高捧低,雖然習慣,但總歸是不喜。
酒過三巡,夏錦嫻臉上微微有些紅潤,雖然喝的是果酒,但也是醉人。
跟周遭女眷告了一聲罪,她起身出去打算醒醒酒。
如今天氣仍舊很熱,秋老虎來勢洶洶,外面沒有冰盆,沒過一會兒就出了一身薄汗,夏錦嫻轉身欲要往回走,但一打眼,卻瞧見了李慶秋。
夏錦嫻打算過去找她,剛剛走到涼亭外頭,就被李慶秋一聲怒吼嚇了一跳。
這是吃了槍藥?怎麼這麼大火氣?
夏錦嫻自顧自走進去問:「慶秋,怎麼發了這麼大火?」
看見是夏錦嫻過來,李慶秋又驚又喜,「姐姐?」
「你怎麼不跟在太后身邊,反倒出來了?」
「人太多了,熱。」李慶秋皺著眉說道。
這倒是奇怪了,那勤和居財大氣粗,足足擺了十幾個冰盆,比這外頭不知道涼快多少,怎麼慶秋會覺得裡頭比外頭熱?
夏錦嫻顧慮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安撫了她幾句,又回到了宴會裡,等待散宴之後的空當。
但沒過一會兒,就聽外面一陣吵鬧,夏錦嫻心中一跳。
外面怎麼可能會出事,要知道李慶秋可還在外面!
她抿了抿嘴,卻仍舊坐在那女眷當中,未出去湊熱鬧。
若真是慶秋那邊出了問題,自己又急吼吼衝出去,那當真是跳進梁河都洗不清了。
想來慶秋不會出什麼事吧,畢竟現在也是在太后身邊當值的宮女。
夏錦嫻食不知味的吃著糕點,佯裝成漠不關心的樣子。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將消息傳了進來,原來是李慶秋在外面和兩個宮女廝打起來了!
慶秋的脾氣什麼時候如此暴躁了?
夏錦嫻心裡怦怦跳,一臉的擔憂,混在眾人之中急忙走了出去。
涼亭外頭滿是血氣,就算有人忙不迭的打掃,卻仍舊傳來撲鼻的血腥味。
李慶秋滿臉戾氣,一雙眼睛冰冷的看著眾人,太后眼見此景,大怒,直接找人將她帶回宮中處置。
夏錦嫻一顆心揪得生疼。
這才多久未見,古靈精怪的妹妹怎麼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好不容易打聽來消息,太后罰李慶秋去了冷宮一側的院子裡罰跪。
夏錦嫻在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去了那邊。
卻見李慶秋根本沒有跪在院子裡,而是混不吝坐在牆頭上,頭頂著大太陽,渾身已經濡濕,卻仍舊出神地眺望著遠方。
那裡是皇上所在的承明殿。
夏錦嫻過去對李慶秋招了招手,後者從牆上跳下來,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
她冷冷的問:「姐姐,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慶秋,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姐姐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受罪。」
「你難道看不到嗎?姐姐是嫁出去享好日子了,可我呢?」說著說著,李慶秋就要哭。
夏錦嫻一陣心疼,將其攬入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的背,「是姐姐對不起慶秋,你放心,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真的?」李慶秋推開夏錦嫻,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夏錦嫻重重點頭,「你等我。」
「好。」
回去的路上,夏錦嫻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仔細把事情梳理一遍。
難不成是李慶秋因為之前被太后嚴厲訓斥受了打擊?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會到如此作為,叫太后更加厭惡她吧?
實在是不對勁!
夏錦嫻擔心李慶秋之後精神狀態會更加不穩定,但那院子被太后下令封鎖,這次是湊巧,就算是她想去看望也是無門。
看來她得想個法子,先解除了這禁閉,否則就算是想運作什麼,也是無計可施。
但夏錦嫻閉門兩天,卻仍舊想不出個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