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成出書房之後直接回房找夏錦嫻,而夏錦嫻正在院子裡逗冬青玩。
他凝眸看了一瞬,那個說書的說得繪聲繪色的女主角,跟現在這個在他面前的夏錦嫻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長舒了一口氣,「嫻兒。」
夏錦嫻聞聲側目看著他。
冬青欠了欠身朝他行禮之後,退到了一旁。
宋逸成走到石桌前坐下,握住了夏錦嫻的手,目光沉沉。
「你想說什麼?」
夏錦嫻微微皺眉看了看他,他明明有話想問,卻不問,這樣看著她渾身都難受。
宋逸成斂了斂神色,道:「最近的傳聞你聽說過嗎?」
夏錦嫻疑惑地盯著他,恍然道:「你說的是二皇子跟夏靜雙的事?」
宋逸成點了點頭,「此事本來與你無關,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波及到了你與岳父身上,如此過分編排,嫻兒,我不能坐視不理了。」
以前他只當百姓閒來無事的閒時談資,但要是按照這流言下去,他們出個門都要被人另眼相待。
夏錦嫻抽回了手,道:「那你就應該去問問你二皇兄了,明明事情做盡了的是他,但這場風波中中傷的卻是其他皇子,真是好響的算盤。」
這件事裡,傳言中的皇子宋逸成早就猜到了是宋明清,畢竟此前他曾撞見過宋明清外出歸來。
那晚夜已深,宋明清卻不在府中,回來時還帶著一身脂粉香氣。
皇子看上一個尋常的姑娘本不需要這樣偷偷摸摸,除非這姑娘並非小門小戶,不能揮一揮手收進來當個侍寢丫鬟,而且宋明清那邊的事還未成定局,不能出現這種流言。
「二皇子如何,我無權過問,只是我耳中容不下這些。」宋逸成看著她,「夏家的名聲已然受損,我會盡力維護,但是夏靜雙若是真有這種行為,是保全不了的。」
夏錦嫻聽他說這話,心裡一頓,輕聲問道:「你打算如何?」
宋逸成冷聲道:「自然是坐實流言,將你身上的髒水擦乾淨。」
院中輕風微拂,帶著絲絲涼意。
夏錦嫻沉默片刻後說道:「你只會將這盆髒水潑向無辜的人。」
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皇子一段風花雪月的故事那麼簡單。
夏靜雙怎麼說也是太尉的女兒,要是坐實她跟宋明清的私情,那麼夏家名聲怎麼辦?
而宋逸成城府如此之深,怎麼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夏錦嫻斷定,他不會揭發宋明清,而是將這個事坐實在其他皇子甚至是陳牧天的頭上。
夏錦嫻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他一向如此,是她忘了。
「無論我怎麼做,都不會威脅到你跟岳父,還是嫻兒……」謙停頓了一下,「你在擔心別人?」
夏錦嫻平靜的看著他,「既然不是陳牧天做的,為何要將髒水潑到他頭上?」
宋逸成起身看著她,「你說話要說清楚。」
夏錦嫻起身,道:「我原先以為你能明白,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我身上的髒水我會自己擦乾淨,不勞你費心。」
「還有,我不想看到這髒水波及到任何無辜的人身上,你要是真想做點什麼,就讓二皇子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若是不能,就勞煩你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說完,她轉身回房。
冬青在一旁聽完,看著宋逸成的臉色腿有些發軟,正想跟著夏錦嫻離開,卻突然跪在了地上。
宋逸成凝眸看去,冬青連忙磕了一個頭說道:「王爺莫氣,小姐已經去查此事,您就別管了!何況……何況我們小姐也沒跟陳公子見面!」
宋逸成深深吸了口氣,道:「晚上記得給她添衣。」
說罷,便拂袖而去。
冬青跪了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正好看到夏錦嫻也出來了。
夏錦嫻左右看了看院子,「他走了?」
冬青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道:「王爺這個樣子太恐怖了!小姐,冬青能看出來,王爺也是為了您好。」
夏錦嫻的眼眸暗了暗,道:「即使如此,也不能牽連無辜之人,二皇子這樣的人,他竟如此維護,我怎麼能不氣?」5網 .
「這……又如何是好。」冬青為難地皺了皺眉。
夏錦嫻搖了搖頭,「罷了,言岑那邊已經來消息了,過幾日將夏靜雙抓到,讓她無話可說之後就關在府中不得外出,我也無心將事情鬧大,只是想平息而已。」
冬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孤影說言岑回來了。」
夏錦嫻有些納悶,「孤影來過?我怎麼不知道?」
冬青無奈的搖了搖頭,「方才奴婢忘記說了,他來的時候,小姐您還在睡覺。」
又一瞬間的沉默,夏錦嫻拍了拍冬青的肩膀,說道:「既然如此,我得去他那一趟。」
說完,不看冬青,轉身就往院外走去。
冬青在後面邊追便說道:「孤影說了,小姐不用急。」
但是夏錦嫻沒聽到似的,飛快的往西院趕去。
還沒進院子,她就聽到了孤影肆無忌憚的笑聲,不知聽到了什麼好笑的,這笑聲一直持續到夏錦嫻敲門的時候都還沒有完全停下來。
孤影打開門看到是她,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錦嫻一頭霧水的看向坐在一旁滿臉通紅的言岑,問道:「笑什麼呢?樂成這樣?」
孤影指了指言岑,「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不過落在他身上我覺得好笑了些,不過你那日的擔憂,竟不是杞人憂天……」
夏錦嫻看著這場面,往回一想,看著言岑的臉色忽然明白了。
她噗嗤一樂,而後又忍住,道:「孤影別笑了,言岑都快被你笑得坐不住了。」
為了讓言岑不那麼尷尬,夏錦嫻特意轉開話題問道:「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說後天晚上在那酒樓等著我們嗎?」
她不問還好,一問孤影直接從桌子上栽了下去。
夏錦嫻抬眸看了看,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孤影有些無語。
「我受傷了。」言岑說了一句,便起身往門外走去。
夏錦嫻這才發現他的腿有些拖拉,還來不及問,言岑已經走出了房間。
「別笑啦,人都讓你笑跑了。」
孤影撐著手爬回桌子上,揉了揉自己笑酸了的臉頰,「他跟了許久,沒能親眼見到夏靜雙到底幽會的是誰。結果有一天他在那邊終於等到了一個空子,便溜了進去,沒想到竟然嚇得從屋檐上摔了下來!」
夏錦嫻愣了愣,心裡雖然很同情,但還是忍不住想笑。
突然,房外遠遠的傳來言岑的聲音,「不是嚇的,只是不小心!」
言岑的功夫是不至於犯這種錯誤的,看來是真被嚇到了。
夏錦嫻忍住笑意,說道:「傷的不礙事吧?」
孤影笑著搖了搖頭,「不礙事,只不過是青了一點,短時間不能飛檐走壁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夏錦嫻這才放心。
孤影說道:「弄出了點動靜,不過他們沒有注意,可是……」
她欲言又止。
夏錦嫻道:「這裡沒有外人,你想說什麼便說。」
孤影臉上的笑意消失,說道:「小姐,四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聽說是因貪歡所致,這事恐怕不能息事寧人了,可是二皇子這樣的做法明顯只是在玩弄她。」
她雖然對宋明清的為人感到厭惡,但是對夏靜雙也同情不起來。
畢竟堂堂一個太尉之女,做出這種事情,實在太過於不知羞恥了!
夏錦嫻皺了皺眉,雖然一開始便做好了這個打算,但是事情真的到了這一步,她還是覺得有些棘手。
「若是別人,我可能就成全了,逼著宋明清把人娶了,但是孤影,可皇上那邊的意思未可知。」
見孤影點了點頭,夏錦嫻繼續說道:「不如讓她冷靜點,再做打算吧。」
孤影沒想到她想得如此深遠,不由得說道:「希望四小姐不要辜負你的一番苦心吧,言岑聽到他們後天去的那個酒樓,我知道在哪,他腳不方便,後天便由我跟你去吧。」
夏錦嫻點了點頭,「就我們二人便行,變得節外生枝,惹人注目。」
「我也是如此想。」孤影微一沉吟,贊同的應道,看著夏錦嫻,忽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