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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貓耳朵和凍奶皮

2024-09-05 06:12:29 作者: 可樂薑湯
  陸雲初揉揉眼睛,試圖說服自己是她眼瞎沒看清楚。

  可再認真看,還是那幾個字。

  她震驚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半晌傻愣愣地問:「你今天苦兮兮想了一天,就是為了想這事兒?」

  聞湛別過頭,不回應。

  這就代表默認了。

  陸雲初看著皺巴巴的紙條,看了半晌,忍不住笑起來。

  「這都什麼啊……」她說,「我沒說你不行啊?」

  聞湛轉過頭來,這是她說不說的問題嗎?

  他擰著勁兒,還是沒忍住,拉過陸雲初的手寫道:今天你和她們討論□□,我都聽到了。

  巴特誰?陸雲初愣了愣,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那個外族大漢。好傢夥,她都沒記住人家名字,聞湛只是聽了一耳朵就記住了。

  陸雲初回答道:「可是也是那個姑娘說他……咳,我可沒有說什麼。」

  聞湛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看得陸雲初莫名心虛。

  她說:「我真沒說什麼呀。」

  ——你一直笑。

  陸雲初語塞:「那、那我笑還不行嗎?」

  聞湛盯她盯了半晌,收回手,不說話了,腿一縮,準備蜷起腿睡覺,看著委屈巴巴的。

  陸雲初連忙跪坐起來,把背對著她的聞湛翻過來:「你真生氣了?」

  聞湛緊緊抿著嘴角,故意別開眼,就是不看她。

  陸雲初竟然分出一絲心神想:天大的稀奇事兒,聞湛居然生氣了誒!他居然也會生氣!

  就是因為一心二用,所以她說話的時候就不過腦了:「那個巴什麼的是他妻子說行,我沒有對比過,不知道要怎麼才叫好,不過就我自己感覺而言,我覺得你很好啊。」

  明明是安慰的話,聞湛聽了以後卻一把子撐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從來沒有這麼委屈加失望過。

  他拽過陸雲初的手,難以置信地寫道:你還想要對比?

  陸雲初腦子暈了,磕磕絆絆道:「冤枉啊!」

  聞湛屈膝,伸臂抱住膝蓋,腦袋垂得死死的,這下不用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生氣了。

  那黑漆漆的頭頂感覺都要陰鬱地冒出蘑菇了。

  陸雲初沒有哄人的經驗,輕輕地扯住他的衣角:「阿湛……」

  聞湛不搭理她,深吸一口氣,躺下把被子一拉,睡覺。

  陸雲初蹭過去,彎腰,摸摸他的頭髮:「阿湛,我錯了。」

  聞湛抓住她的手,拿開,繼續睡覺。

  陸雲初也是賤骨頭,居然覺得聞湛萬年生氣一回的模樣怪可愛的。

  她說:「我說話一向不過腦子,你知道的。」

  聞湛裝睡無果,又坐起來,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扯過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訴苦:你一直對他笑,連我病已經好了都記不得了。

  陸雲初就知道聞湛記著這事兒,畢竟當時那個眼神委屈得都快要把她淹沒了,但沒想到聞湛會把兩件毫無關係的事情聯繫起來。

  她無奈道:「忘記你病好了這事兒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但你不能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四個字戳中了聞湛,他感覺自己被陸雲初嫌棄了,立刻縮住,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她。

  陸雲初對他保證:「以後不會忘了。」

  聞湛點頭,確認她沒有生氣以後,又躺回去準備睡覺,只是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亂糟糟的,各種想法亂竄。

  最氣悶的當然還是:她居然想要對比!!

  陸雲初以為沒事了,安安穩穩躺下,往聞湛那邊貼貼,結果一碰到聞湛,他就往前靠。

  她再貼,他再挪。

  幾番下來,他都要掉床下去了。

  陸雲初捂住額頭,十分無奈,看來不是生氣,但是鬧彆扭是真的。

  聞湛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於是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早上天大亮了還沒起。

  陸雲初犯了錯,十分自覺,借來廚房準備做點好吃的道歉。

  一想到聞湛生氣的模樣,陸雲初就忍不住嘿嘿笑。

  他比以前性格開朗了很多,都會生氣了,不過還不夠,最好再有脾氣一點最好。不傲嬌怎麼配叫貓貓呢?


  說到貓,不如今天就做貓耳朵吧。

  冷水和面,經過揉面醒面後,將麵條滾成細長條兒,切成小顆小顆的劑子,用手指一捻,劑子就變成了兩端翹中間平的貓耳形狀。小孩子很喜歡這種樣子的面,瞧著很有意思。

  做法也多種多樣,可以煮可以炒,能想到的做面方法都能拿來做貓耳朵。

  既然說到哄小孩,那再加一點甜品吧。

  此地最不缺奶品,陸雲初讓人弄了些牛奶來,小火加熱,不斷用勺子攪拌,讓表面的奶皮咕嘟咕嘟結出泡泡。

  很早以前微波爐沒有普及的時候,熱牛奶都是用小奶鍋熱,熱出來的牛奶稍微放放,表面會形成一層奶皮。此乃精華所在,奶香味十足,明明脂肪滑膩的氣味很重,卻絲毫不會油膩,而是把牛奶的香氣無限放大後濃縮在了這一層奶皮裡面。

  一切都做好以後,陸雲初上樓,敲敲門,推門而進。

  聞湛已經醒來了,正悶著腦袋發呆,聞到香味,下意識抬頭吸了吸,一見是陸雲初,立刻別開頭,像是在置氣的樣子。

  「吃點貓耳朵。」陸雲初對他道。

  「貓耳朵」三個字引起了聞湛的注意,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往碗裡看去,實在是沒能壓住好奇心。

  貓耳朵稍微煮煮以後撈出來,瀝乾水分,加入配料炒制。一般這種家常菜不需要太過講究,配料越豐富越好,嫩黃的雞蛋、青翠的韭菜、飽滿的豌豆,還有囤積的火腿冬菇和冬筍,滿滿當當一大鍋,葷素齊全。

  因為水遇到面會形成一層濃稠的醬汁,所以無需勾芡,炒麵就自帶透亮醬色光澤。蔬菜被逼出清新爽口的汁水,葷菜提鮮,稍微加一點醬油翻炒一下,彎曲的貓耳朵里勾著鮮香的汁水,黏糊糊的,很能上味兒。

  而貓耳朵表面沾著薄薄的稠汁,很是滑膩,稍不注意就會在筷子尖兒打滑,配著口感豐富的配菜一同入口,鮮香四溢,滋味十足,特別有嚼頭。

  不管聞湛生沒生氣,他絕不會拒絕任何一頓飯。

  他默默地走過來,對陸雲初點頭道謝,然後拿起筷子開始消滅貓耳朵。或許貓耳朵太滑,而他又吃得急,好幾次都夾一大堆而中途掉落。

  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苦惱起來。

  陸雲初在一旁撐著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給聞湛遞上瓷勺。

  聞湛眼睛一亮,拿起勺開始消滅貓耳朵。冬筍和豌豆入口咯嘣脆,清新鮮嫩,而火腿和雞蛋又有著濃郁的葷香,混合在一起極為滿足,所謂「家常味」大抵就是這種做法簡簡單單但味道極為熨帖的感覺吧。

  而他埋頭吃飯的時候,陸雲初再次來到廚房。經過較長時間的靜置,牛奶表層的奶皮子已經凝實了不少,因為用勺子攪拌過,所以泡沫裡面有很多蓬鬆的小口,看上去特別饞人。

  寒冬天兒自帶冰箱效果,奶皮凍過以後,內里還是濕濕潤潤的,表面卻冰冷細膩,跟濃縮的奶味兒冰淇淋很像。

  陸雲初回到房間時,聞湛已經速戰速決消滅了所有的糧食。

  陸雲初下意識就要開口:「吃那麼快,對胃不……」

  說一半,趕緊咽下,免得聞湛又要委屈了。

  「吃點甜品。」她殷勤地朝聞湛走過去。

  聞湛也沒有鬧脾氣耍性子拒絕,他接過勺,舀了一勺奶皮。

  舌尖甫一碰到冰冰涼涼的奶皮,那股濃郁厚實的奶香味瞬間席捲整個口腔,把腦袋都香得甜甜膩膩的,好像陷入了柔軟細膩的奶味雲朵。

  奶皮質地厚實,內里濕濕潤潤,甜滋滋的,吃得人心情大好,恨不得把勺也吞了,不浪費一絲奶香氣。

  聞湛吃得開心了,瞬間把氣悶拋在了腦後,好像昨天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陸雲初打蛇上棍,立刻坐到他身邊去:「我昨天說那些話都是不小心的,沒過腦,不是認真的,你別忘心裡去。」

  聞湛吃人嘴短,即使還鬱悶著呢,也沒有對陸雲初不理不睬,轉頭看她,那眼神特委屈,好像在說:我沒有,你不能這麼說,顯得我像是在無理取鬧。

  陸雲初說:「我今天起了一個大早給你做吃的,就是想給你道歉。」

  聞湛徹底沒轍了,紙筆不在身邊,掌心寫字解釋又不夠表達態度,想了想,用額頭貼貼陸雲初的額頭。

  陸雲初立刻抱住他:「你不生氣啦,你最好了。」


  聞湛……聞湛在心裡嘆氣,默默抱回去。

  從生氣到不生氣,全靠她自個兒理解,她一直說話,自己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算了。

  聞湛也不敢委屈了,怕陸雲初又覺得他在生氣,拍拍陸雲初表示自己要去漱個口。

  回來的時候,陸雲初不知道從哪兒撿起昨晚皺皺巴巴的字條,坐在床邊垂頭思考。

  聞湛臉一紅,連忙過去奪過,不是說此事揭過了嘛?

  陸雲初的腦子好像只有在白天才能運轉,手一撐,跟個小流氓似的:「按照小說里的說法,這種事情哪能問,不應該很霸道地強壓下去,用身體踐行答案嗎?」

  她說的話聞湛有一半沒聽懂,但聽懂的那般足夠他悟了。

  陸雲初還沉浸在霸道總裁文學裡笑得無法自拔時,忽然,眼前一黑,聞湛把她打橫抱起,甩到了榻內。

  聞湛太聽話了,以至於陸雲初說些胡話他也乖乖遵循,用身體將她壓住,把她的雙手推到腦袋上方按住不讓她動彈。

  陸雲初瞪著眼看他:「你……」

  剩下的話被聞湛用嘴唇堵住了。

  陸雲初想要掙脫,卻被聞湛用手牢牢扣住。

  因為單手會弄疼她,所以聞湛雙手都用來扣住她的手腕,這樣就導致有些事情沒法操作。

  陸雲初看他一臉苦惱地盯著自己的衣裳,正要笑出來時,卻看見聞湛忽然低頭,用牙齒咬住她的衣襟。他的眼神依舊明澈,神情清冷,好像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只是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抬頭看她,這一刻他的眼神總算配得上他張揚的眼尾了。

  陸雲初不由得想到聞湛以前的模樣,他似乎一直都缺少攻擊性,永遠都是溫溫和和,任人揉搓,任何時候都依著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模樣。看開真的是昨天給氣著了吧?

  很快,陸雲初就後悔了,她發誓再也不胡說八道了。聞湛苦惱了一天一夜,終於找到了法子,把昨天一天的鬱悶和委屈都宣洩了出來,這下總算得到了昨晚紙條的答案,實踐出真知。

  直到夕陽西下,溫暖的橘光灑進屋內,陸雲初終於從混沌中回到現實。

  聞湛太過分了,白皙如雪的臉龐透出幾分酒醉似的酡紅,一雙含情眼似求非求地看著她,偏偏又居高臨下,眼尾飛揚,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味道。

  陸雲初趕緊叫停。

  「不對比了,不對比了。我知道答案了,你也知道了。」她欲哭無淚,「不是你,是我,是我不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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