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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7 章

2024-09-05 08:06:53 作者: 不問三九
  倆哥在裡頭睡覺,倆小的在廚房鼓搗著做糖葫蘆。上次做就只是熬糖撒芝麻,這次升級了,遲騁還訂了巧克力,融成巧克力醬裹上草莓和橘子瓣,放在另外一個盒子裡凍著。

  滿屋子都是焦糖和巧克力味兒,兩位中醫教授時不時看一眼,倒是什麼都沒說,沒嘮叨。

  陶淮南自己的也凍著呢,不凍好了不好吃。

  陶曉東好幾個小時才出來,一出來放輕著動作關了門。

  湯爸問:「還睡呢?」

  陶曉東點點頭,笑著說:「累,得一直睡到明早。」

  「你也睡了?」湯母在旁邊說,「等會兒晚上再睡不著。」

  「我眯了會兒,沒睡實。」陶曉東答說。

  在睡覺這方麵湯索言就是家裡大孩子,他睡覺總得搭個人陪著,不上班的時候他什麼時候睡覺曉東什麼時候陪。

  前幾年遲騁不在,到了周末下午他倆就睡覺,陶淮南無聊就也睡覺,他們仨一睡就是一下午。

  好多個周末都是這麼荒廢著過的。

  「糖葫蘆呢?」陶曉東問。

  遲騁看了眼冰箱,抬抬下巴。陶淮南看不見他動作,可竟然也神奇地一致,沖冰箱大概的方向冷酷地抬了抬下巴。

  陶曉東「噗嗤」一聲樂出來,站起來路過的時候在倆人頭上一人按了下,說:「把你倆裝的。」

  曉東直接蹲在冰箱前面吃了幾顆,兩位曾經的教授實在看不下去這麼吃涼東西,叮囑了兩句,回房間休息了。

  「巧克力的好吃啊,」陶曉東還挺意外,「還行不甜,我還以為得齁得慌。」

  陶淮南一聽,朝向遲騁:「他又吃我巧克力的了?」

  遲騁說:「做的多。」

  「陶曉東你有點兒樣,」陶淮南都不知道咋說他,「你不愛吃蜜棗的麼?」

  「我想吃啥吃啥,」陶淮南吃完扣上蓋子又放回去,去洗手間重新洗漱,「吃沒了。」

  「小哥!」陶淮南抓著遲騁手腕晃晃。

  遲騁臉上一點表情都不帶,可臉上多冷的人心也都讓他給晃軟了,遲騁說:「哥逗你。」

  陶曉東常年沒個正經樣兒,這兩年尤其是。

  陶淮南沒有小哥那時候他好歹還有個哥樣兒,現在小哥回來了,不光陶淮南眼見著歡實了,陶曉東也跟著小了似的。

  「你也別只顧眼前,小崽兒,」陶曉東洗漱完回來坐旁邊,跟陶淮南說,「過幾天苦哥走了,家裡還是只有倆哥哥和你。」

  陶淮南轉開頭,不想聽這個。

  「到時候天冷了颳風了下雨了還是得哥接你,你現在不跟我搞好關係到時候打不著車。」陶曉東倚在那兒說。

  陶淮南靠在遲騁身上,不說話了。

  曉東說得一點沒錯,年過完了,該上學的接著上學,該回去工作的也得回去。

  陶淮南再捨不得遲騁回北京,遲騁也不可能一直不走。

  遲騁是初七回去的,跟回來時一樣,背著包就走了。陶淮南說要去送他,遲騁沒讓,叫他別折騰。

  陶淮南倒也沒表現得太失落,雖然在遲騁身邊的時候像小孩兒,其實那也是有意表現自己的那一面,真到遲騁要走的早上,還是笑呵呵地幫著收拾東西。

  「我有時間就去找你。」陶淮南小聲說。

  遲騁「嗯」了聲,把兩件t恤捲起來放進包里,搭了句,「你去我就整死你。」

  陶淮南哈哈地笑,把腦袋忘遲騁側腰上一靠,聲音更小了:「那我要想你了怎麼辦呢?」

  「想誰?」遲騁看他一眼,「想我?」

  陶淮南點點頭,說「嗯嗯」。

  「想不著。」遲騁淡淡地說,「跟你不熟。」

  陶淮南還是笑,歪著一點頭,朝上問著:「咱倆還沒和好啊?」

  「不然呢。」遲騁說。

  陶淮南說「行行」,掀開遲騁衣服在他肚子上親了親:「沒好。」

  遲騁收拾完東西,拉好拉鏈,把包放在一邊。陶淮南嘆了口氣,問:「那我給你發消息你能回我嗎?」

  遲騁說:「看我心情。」


  陶淮南說「好的」,站起來把遲騁拉到門邊這堵牆前。哥哥們都在廚房沒過來,陶淮南抱著遲騁的腰,跟他接了個安靜的吻。

  小哥走了,陶淮南一朝回到解放前,這段時間的好日子全沒了。

  每天自己去醫院,下班自己叫車回來,上班沒人送,下班也沒人能讓他接。晚上睡覺自己抱著枕頭,哥氣人也沒誰能告狀了。

  沒有小哥的小狗就是最寂寞的,從前已經適應這種生活了,可嘗過好滋味兒再回來,那就總是讓人不適應。

  而且小哥真的很高冷,在家的時候陶淮南總有辦法能讓他心軟,現在離那麼遠,陶淮南有招都沒處使,遲騁不是經常回他消息。

  好像中間這一個月時間白過了,又都回到了遲騁這次回來之前。

  —糖葫蘆讓哥給吃沒了,我都沒捨得吃,他全給我吃了。

  —【貓貓流淚.jpg】

  遲騁不回,也不知道看沒看見。陶淮南揣起手機,到醫院了,衣服一換,又變成了來訪者們溫和沉穩的小陶哥。

  遲騁在這邊手機響了兩聲,從兜里拿出來看了眼,前面一嗓子吼過來:「遲騁把你那手機給我撇外頭去!」

  遲騁垂著眼又把手機揣了起來。

  研一研二的小弟都在,上頭兩個博士哥也在,頭兒這兩天把人都叫出來開會。

  「你再瞅一眼手機你就上外站著!就你有手機啊!」領導是個暴脾氣,一點就炸,凡果說他就是個鑽學術的半瘋。

  凡果在旁邊縮著脖子咯咯兒樂,說:「頭兒你罵他!」

  陶淮南一下午沒收著消息,每次看手機都沒有回覆,心說沒和好確實不行,想打個電話都沒身份。

  曉東的消息準時到了:接你,等著。

  陶淮南:嘿。

  曉東看了眼他回復,笑了笑放下手機。

  小孩兒天天都高興,陶曉東這幾年沒見著他這個狀態,現在看見他高興就也覺得心裡舒坦。其實在遲騁走之前,他倆聊過一次,陶淮南不知道。

  那天陶淮南去醫院了,遲騁去了店裡。

  店裡這時候人少,外地的都還沒回來。陶曉東這天沒約客戶,哥倆在四樓沒人的一層,聊了三個小時。

  這原本該是段有點尷尬的對話,但他們兄弟之間沒什麼尷不尷尬的,而且曉東要是不想尷尬,那氣氛就沉不下來。

  陶淮南會說話,比他哥就可能還是差點。

  「咱哥倆這場小談話推遲了好幾年,」陶曉東胳膊向後搭在胳膊上,側著頭看著小弟,「說說吧?你們兩個小崽子背著我都幹什麼了?」

  遲騁說話之前先笑了。

  他很少這樣,先把笑遞出去,不等說話態度就已經軟了幾分。

  「讓你說話你笑什麼笑,」陶曉東勾起一邊嘴角,「平時也沒見你這麼願意笑。」

  遲騁叫了聲「哥」。

  陶曉東應了聲:「說。」

  「就那麼回事兒,瞞不住你。」遲騁手揣在上衣兜里,在哥面前什麼時候也顯小,帶著一點點笑。

  「哪麼回事兒啊?猜不著。」陶曉東晃晃頭,故意說,「不明白。」

  曉東這是非得要句明白話,遲騁只能又說:「陶淮南我放不下。」

  陶曉東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收了臉上的笑模樣,變得認真正經起來。

  「苦哥,你長這麼大,哥好像沒怎麼跟你聊過感情。」陶曉東坐直了,說,「最開始覺得你們小,說不著這個,後來你們大了,沒來得及聊你就走了。」

  遲騁坐在旁邊聽著,「嗯」了聲。

  「這幾年你不回來,哥知道你心裡有,你是我養大的,你什麼樣我最清楚。」陶曉東抬起手搭在遲騁後腦勺上,搓搓他的短頭髮,「要不我也不至於一趟一趟飛北京給你鋪台階,你要真能放下那就不是你了。」

  遲騁沒吭聲,也沒反駁哥的話。

  「你跟陶淮南那點事兒,哥沒想過要管,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想。」陶曉東說,「這個世界上要說陶淮南在誰手裡我最放心,我都得排第二位。小煩人精就是你帶大的,到什麼時候這個都變不了。」

  「當初你走了哥沒攔著,一個是出去上學確實好,那就是你該去的地方,再一個也是你倆綁得太緊了,都沒看過外面的世界呢,沒見過其他人。在一塊兒不是不行,但如果是因為沒看過別人就這麼硬綁成一起的,那不對。」

  陶曉東一句句跟他說著,此時的曉東是作為哥哥在跟小弟對話。

  「這五年哥找你回來,不是為了讓你回來接著管陶淮南,他長大了,不用人管。哥找你是因為這兒是你家,生氣也好,恨也好,你家就在這兒,早晚你得回來。」

  「現在你回來了,這幾年外面也去了,該闖的也闖了,別的人也都見過了。現在你說還放不下陶淮南,那我就信了。」曉東說到這兒的時候挑眉笑了下,問遲騁,「是沒碰著更煩人的?煩人精有什麼好惦記的。」

  遲騁也笑了,說:「也沒那麼煩人。」

  「但是苦哥,我只提一點,你自己在心裡想明白。」陶曉東再次認真起來,跟遲騁說,「你說的這個『放不下』,是因為你管了他這麼多年的習慣,覺得他得是你的,看不了他生病他遭罪,心一軟就這麼地吧。還是另外一种放不下,從心裡就換誰都不行,有些詞說出來矯情,你明白就行。」

  遲騁看著曉東,說:「我明白。」

  「不用跟我說,你真明白就行。」

  陶曉東手還在遲騁頭上,輕輕地摸著,曾經這雙手把遲騁在冬天裡牽回了家,在夏夜裡牽著遲騁的手,在沒有路燈的小區里穿行。那時他一隻手抱陶淮南,一隻手牽他。

  「哥信你長情,陶淮南也長情。」陶曉東扯了扯遲騁的耳朵,拿他當個孩子一樣,輕笑著說,「可是感情這東西,它畢竟有變數。」

  「我希望你倆好好的,感情別變質你別再一走多少年,因為我是他哥。」

  「可我也得跟你說,跟盲人過一輩子不容易,有一天真就沒那麼喜歡了,不愛了,覺得累了,那也別綁著自己,該怎麼怎麼。我希望你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讓自己過得好,不委屈,因為我也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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