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一錘定音,那麼這手術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散會後陸青時回到病房吩咐管床的醫生再給王有實做一個全身CT以及血管造影。
肝膽外科管床的醫生點頭哈腰答應了,在她走後實則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嘿,急診的手伸的還挺長的」
話是這麼說,上級醫生吩咐的還是不敢耽擱,立馬就預約了影像科。
眾人離開後反倒是腿腳不怎麼靈活的孟院長落在了最後,醫務處劉處長扶著他,兩個人邊走邊談。
「當初陸大夫從協和醫院出來的時候官司纏身,履歷上都是污點,您破格錄用也就算了還給她安排了急診科副主任醫師的位子,您看看您是待她仁至義盡了,她倒好當眾頂撞您一點面子都不給的」
劉處長看起來倒比被頂撞的院長還義憤填膺:「去年我去北京開會,您知道那邊都怎麼說我們一附院的嗎?盡收別人不要的破鞋」
「行了老劉,你就少說兩句吧」孟院長走的慢,說話也語重心長地:「咱們不是缺人嗎?!你看看現在哪還有年輕人願意學醫的,熬過了十年寒窗考不完的試好不容易畢業了進了醫院還得規培被上級醫生壓榨被患者投訴,一個不留神還有持刀殺人的,可能命都沒了」
「這麼惡劣的大環境下,每個願意從醫的孩子都值得被尊重,更何況人家陸青時有本事,別說急診了,擱哪個科室都是搶手貨,就你,劉處長這樣的,我就是給你腦外科主任的位子,你坐得穩嘛,還說別人,真是」
二人知交多年,共同為這座大學醫院的成立與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私下裡劉處長自然更放鬆些。
「哎你可別說啊,雖然現在不上手術台不行了,但當年我好歹也是拿過全院技能大賽一等獎的人」
「得了吧,八輩子前的事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害不害臊」孟院長笑著批評了他一句,兩個人穿著白大褂並不高大的背影穿過走廊,漸行漸遠。
「大夫,大夫先給我看,先給我看!」
「擠什麼擠,明明是我先拿到的號!」
「別擠別擠!看病先分診,依次排好隊!」
依舊忙碌的一天,門診大廳被擠的水泄不通。
「大夫,大夫,我爸忽然胸痛得厲害,還喘不上來氣」有年輕女孩攙扶著中年男人一步一挪地走了進來,好不容易擠到了分診台前。
郝仁傑抬頭看了一眼,見那病人面色發紺,嘴唇發紫,趕緊給他量了個血壓,邊量邊喊:「于歸,推個輪床過來!」
「哎,來了!」也是巧了,剛把輪床推過來病人就頭一歪倒在了分診台上,幾個人扶都扶不起來一攤爛泥似地。
「趕緊的搭把手送搶救室,喊你陸老師去!」
「一二三」分診台的醫護人員協力,把人抬上了擔架,女孩急出了眼淚,拼命搖著他爸:「爸!爸!你醒醒啊!爸!」
于歸和幾個護士一起推著輪床就跑,邊跑邊喊:「陸老師!!!救命啦!!!」
這邊輪床剛走,分診台就又水泄不通,有人憤憤不滿,指著輪床離去的方向:「不是說要排隊嗎?我明明看見他們剛剛連號都沒掛直接就進去了!」
郝仁傑一手叉腰,一手翹著蘭花指嘴皮子翻的飛快:「沒看人家一來直接躺地上了嗎?那是搶救室,你要是口吐白沫翻白眼四肢抽搐呼吸脈搏微弱血壓低你也能進去!咋滴,大哥來一個?!」
陸青時剛給一位患者做好清創縫合,帘子一掀,飛快脫了手套扔進醫用廢物箱,護士給她遞上新的。
「推這邊來」
「床旁超聲推過來」
「心電圖也接上」
陸青時飛快剪開他的衣物,又拿電筆照了照他的瞳孔:「開放靜脈通路,滴注胺碘酮」
心電監護儀剛接上,機器就叫了起來:「陸主任,室顫了!」
「給我除顫儀」于歸趕緊把除顫儀遞了過去。
充電完成,陸青時把除顫儀按了上去:「叫心外科的下來會診」
看著她處變不驚從容不迫的樣子,于歸由衷地生出了一種羨慕與嚮往之情。
病人很快從生死邊緣被搶救了回來,陸青時將聽診器甩上脖子:「別愣著,這個病人可能是二尖瓣狹窄,多觀察一下他,詢問一下過往病史」
「喔,好!我知道了」于歸應了一聲拿起病曆本,幹勁十足。
「陸大夫,您來看看這個病人」護士長掀了帘子過來叫。
「什麼情況?」看這邊情況穩定了,陸青時又換了一副手套走過去。
大約二十左右的男孩子趴在輪床上遮遮掩掩的欲言又止,上身沒穿衣服裸著身子,下半身用一條浴巾遮著。
陸青時拿手去掀,男孩一把捂住了重點部位嗷嗷直叫:「艹他媽的就沒有男醫生嗎?!給老子弄個男大夫來!」
陸青時頓住,直起身子,眼神冷冷的:「醫生眼裡沒有性別之分,只有病人和正常人」
「艹艹艹!那他媽的也不能……嗷!」他話音未落,陸青時手疾眼快一把把浴巾掀了開來,一柱擎天,十分好看。
于歸一腳踏進來,頓時用手捂眼,第一次直面男性生殖器官,她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我的麻鴨!
陸老師是個狠人!
郝仁傑看著那粉紅色的高高聳起,半是難為情地捂臉,扭來扭去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好長,好粗,好大」
于歸腳下一滑,神情複雜地看他一眼:「好人姐的外號還真沒叫錯……」
那邊陸青時詳細做著檢查:「bo起多久了?」她拿手輕輕捏了捏,海綿體已經充血的不成樣子了。
「嗷!」男孩發出一聲慘叫,夾雜著細細碎碎伴隨著半是痛苦半是爽的口申口今。
「有……有……兩個小時了吧……」
陸青時又伸手順著他的會陰一直按到了小腹上,輕輕壓了壓。
「嘶……嘶……大夫痛!痛!」
「痛?」陸青時皺眉:「你還有什麼瞞著我們的?」
男孩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臉色漲的通紅。
「郝仁傑,過來搭把手翻個身」
「來了陸姐!」郝仁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幾個人協力把男孩按在了床上,陸青時把無影燈拉了過來,啪地一下按亮,掰開他的屁股,拿手觸診了一下月工門。
有異物。
她鬆了手:「聯繫一下影像科拍個片子」
「大夫,大夫,我這……這不會取不出來了吧……」男孩從床上爬起來,捂著自己的重點部位一臉惶恐。
「聯繫一下你家屬,你這個可能真的有點麻煩,已經進入直腸了,怎麼弄的?」陸青時嫻熟地寫著病歷,一邊問話。
「洗……洗澡的時候……滑……滑了……」
郝仁傑走到他旁邊翻了個白眼:「我跟你講啊,你不是頭一例,十個有九個都是這麼說的,下次換個藉口好嗎?」
「是不是還嗑藥了?什麼藥偉哥嗎?」
于歸絕倒,陸老師你不要問的這麼詳細好嘛……考慮一下圍觀群眾的感受。
「拿個冰袋給他冰敷一下」
「我嗎?」于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陸青時不耐煩地看她一眼,郝仁傑把冰袋扔到了她懷裡:「交給你了于歸」
「我……」于歸拿起冰袋準備了一肚子髒話想要扔回去,看見陸青時的眼神時又默默咽了回去,再看看男患者的臉色,和她一樣生無可戀。
「你……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喊人了啊……」男患者捂著自己的重點部位坐在床上往後退。
于歸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滿臉通紅。
「喔My達令~你好點了嗎?」一個胳膊肘下夾著皮包穿著皮衣皮褲的男人花枝招展地走了進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于歸打了個呵欠,使勁揉著鼻子。
「家屬嗎?」
男人見著陸青時頓時眼前一亮,湊了過去:「好漂亮的醫生姐姐,對呀,我就是他的家屬,有什麼事嗎?」
陸青時默默離遠了一些:「你去給他冰敷一下吧」
于歸趕緊把冰袋一溜煙遞了過去,仿佛拿了一個燙手山芋一般。
那邊還沒冰敷完呢,又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闖了進來:「Mike呢?我是他的家屬,來給他簽字做手術的」
一男一女正好對上了眼,火光四射,噼里啪啦。
「你是誰?」男人眉頭一皺,率先發問,還摸著名叫邁克的男生的命根子。
女生一跺腳,頓時不幹了:「把你的髒手從我男朋友身上拿開!」
「不是,佩佩,佩佩,你聽我說」男生捶胸頓足。
「艹!他是你男朋友那我是誰!」男人把冰袋一扔也不幹了。
「誰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賤蹄子!」
男人捋起了袖子,空氣中火藥味十足:「艹你媽的原來就是你天天纏著邁克……」
「你們!你們別鬧了!我都這樣了看不見嗎?!」男生怒吼,結果同時迎來了一巴掌。
「渣男!」女生捂著嘴巴哭著跑了出去。
男人也狠狠一跺腳不管他了:「分手吧!」
留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繼續一柱擎天,邁克翻了個身喊著:「餵……你們別都走啊,起碼留一個人回來啊……」
半晌無人搭理他,他只好又從兜里翻出手機物色著能來陪他的人物。
于歸把病歷往桌上重重一叩,也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死渣男!活該!」
郝仁傑異口同聲:「死渣男!活該!」
結果過了沒多久還是屁顛屁顛地拿了個冰袋湊到了邁克身邊,于歸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果然是有異性,不對,有同性沒人性」
很快片子結果出來了,異物大約18cm左右,剛好卡在尾椎骨與直腸之間。
于歸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病例,有些新奇:「陸老師,這要怎麼取,開腹嗎?」
陸青時看她一眼沒說話,轉頭吩咐麻醉醫過來上個全麻,加了肌松藥。
郝仁傑站她旁邊捅了她一下:「神著呢,你看著就行了」
那廂陸青時已經戴好了護目鏡,雙層口罩,雙層手套,拱手站在了病人身側。
「陸主任,生命體徵平穩,可以了」
病人呈側臥位趴著,陸青時俯身,卻突然喊了她:「你,過來」
好半天于歸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了過去:「陸……陸老師……需要我做些什麼?」
「從他的會陰一直摸到小腹,應該能摸出來東西在哪,順著往下推,我來擴月工」
「我……」于歸瞅一眼眼前全裸的男性軀體,滿面通紅。
「我說過了,醫生面前沒有男女,只有患者和正常人」陸青時俯身,直接用兩指擴開了月工門。
于歸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最後異物成功被取了出來,于歸大鬆了一口氣,再抬頭去看陸青時,那個人已經摘了口罩,把手套扔進垃圾桶里,用手指攏了攏有些蓬鬆的頭髮,在腦後利落地扎了個馬尾。
有同事招呼她:「陸大夫,下班了啊」
陸青時白大褂還沒脫,兩手插進兜里,衝著對方點頭致意,卻沒有半點兒要去休息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到了影像科。
「今天上午拍的王有實的CT呢?」
影像科的同事把片子拿給她:「這呢,本來想給陸大夫拿過去的,但聽說您下午也在做手術就放這了」
陸青時拿起片子夾在了閱片燈上,細細端詳著,又拿了他的血管造影圖像揣摩著。
越看越不對,眉頭皺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陸大夫?」
「王有實現在人呢?」
「早上吃完飯不久就劇烈腹痛送進手術室了」他看看時間:「這會兒應該下台了吧」
陸青時暗道一聲糟糕,放下片子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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