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

2024-09-05 10:01:49 作者: 酒暖春深
  「報警吧老公,太可惡了,不救就不救,幹嘛把你打成這樣!」佩佩抱著洋娃娃躺在病床上睡著了,傅磊坐在一邊,護士剛替他處理過傷口,鼻青臉腫,眼角還有撕裂,鼻樑骨也被人打斷了,此刻包著紗布,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也曾想過以顧衍之要挾她救治佩佩,可是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轉了一轉就迅速否決了。

  傅磊輕輕搖頭,扯動傷口輕嘶了一聲:「不,你不了解她,陸青時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

  江靜想起白天走廊上她恨不得把他們剝皮拆骨挫骨揚灰的那個表情,狠狠打了個寒噤,走過去趴在了他的膝頭上,眼圈泛紅。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傅磊看著沉睡中的女兒,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求她了」

  為了女兒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哪怕受盡屈辱。

  「還疼嗎?」活血化瘀的膏藥塗上去之後,消腫了很多,陸青時拿起她的手輕輕吹了吹,讓藥效揮發得更快一些。

  熱氣拂過手指,顧衍之心裡一陣酥麻,下意識往回收,又被人攥住了。

  「怎麼了?」

  「沒……」她咽了咽口水,別過臉,耳根有點紅。

  陸青時斂下眸子,收拾好醫藥箱,準備去洗手,卻又被人攔腰抱住了。

  顧衍之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里:「有點嫉妒呢」

  陸青時失笑:「嫉妒什麼?」

  「嫉妒他擁有過從前的你」那是她來不及參與的人生,因此會覺得有點失落,尤其是那段過往深深在她生命里留下印記。

  時至今日,陸青時也未能完全走出來。

  「話不是這麼說的喔,以前我就覺得和傅磊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缺了點什麼,老師說他年輕有為我們在一起是良配,是學校楷模,爺爺說他勤奮上進,將來一定大有出息,我也就稀里糊塗接受了這段感情這份婚姻,可是直到遇見了你,我才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是志同道合,是生死相依,是見證過那樣不完美的對方後依舊不離不棄。

  陸青時想,如果不是那段糟糕的婚姻,她也不會明白相同的理想,相近的三觀和目標,共同的興趣愛好對於一段感情來說是多麼重要,也就更不會明白顧衍之的好。

  所以說,有些東西真的冥冥之中必有天定。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早一點遇見你的話,你就不用吃那麼多苦了」

  圈著她的手臂收緊,顧衍之的嗓音低下來,陸青時一怔,只覺得暖意湧上了四肢百骸。

  她眼眶一熱,回過身也輕輕抱住了她。

  「不過話說回來」顧衍之輕輕俯身,把人壓進了床榻里,兩個人鼻尖對鼻尖,彼此氣息都有些不穩。

  她眼底溢出清亮而幽暗的光。

  「為什麼要在現任面前提你的前夫?」

  醫生極淡地彎了一下唇角:「不是你先提的?」

  「我吃醋了」她稍稍拉開一點距離,下半身卻是貼得更緊了一些,絲質睡衣滑上去,底下是白皙修長的雙腿。

  她再一次俯身:「以後不准提」


  「好」陸青時唇齒裡帶著破碎的氣音回答她。

  向來溫柔的人今晚有些失控,陸青時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布料的摩擦聲,以及某種隱秘的聲音讓她臉色通紅,再一次承受不住仰起頭大口喘息的時候,餘光瞥見床旁立著兩小隻寵物,一貓一狗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略帶迷惑地看著床上這場屬於成年人的運動。

  陸青時羞憤欲死:「關燈!關門!」

  「唔……」消防教官從被子裡拱出一個頭,舔了舔唇角:「好」

  外面雪還在下,屋裡的高溫卻能將人融化。

  溫柔而又激烈,激烈而又克制,克制而又隱忍。

  顧衍之停下來,吻著她的唇,柔和地捲走她的甜蜜,她摟緊了她的脖子,有些笨拙地回應著她。

  耳邊是她沉重的呼吸:「可以嗎?青時」

  柔軟和堅硬相抵。

  她看著她的臉,眸中晦暗而幽深的光,火苗在瞳孔里躍動。

  陸青時輕輕咬住了下唇,別過臉,微不可察點了一下頭,臉紅到耳根。

  顧衍之空出一隻手在床頭柜上窸窸窣窣,翻出一隻粉色包裝袋。

  光線昏暗,她只看見了她線條明朗的下頜,那東西在她指尖一閃而過,下一刻,陸青時猛地攥緊了被單,弓起身子,咬緊了下唇。

  「唔……」異物感讓她皺眉,眼角也因為這過度的刺激而滲出了生理淚水。

  「痛嗎?」

  醫生閉了一下眼睛,輕輕搖頭:「不……就是不太舒服」

  「那這樣呢?」

  「……」她紅著臉,小聲道:「左邊一點」

  「這裡?」

  陸青時乾脆把臉側了過去埋進枕頭裡,太羞恥了,她為什麼要對她進行這種指導啊!

  下次還是換她來好了。

  「一點點……」

  她微微勾起手指,某個人就嗚咽出聲了。

  消防教官粲然一笑:「我還是很聰明的嘛」

  「放……」

  她想罵人,猝不及防被人拿捏住了要害,餘下的話還未說完就變成了抽氣音。

  顧衍之俯身下來,再度封上她的唇:「從現在起,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了」

  「唔……」

  海浪一層層拍打過來,將她推上沙灘,又似在雲端浮沉,手腳軟得提不起一絲力氣。

  她只能攀住汪洋大海里的浮木,像一葉孤舟一樣隨著浪濤翻湧起伏。

  她聽見了水聲,大風颳過玻璃的聲音,也聽見了她粗重的喘息聲,夾雜著自己難耐的嬌/吟聲,還聽見了她說她愛她。

  陸青時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與滿滿的愛意湧上了心頭,她閉上眼,實在是沒有說話的力氣了,用一個吻來回答了她。

  雪停了。

  大雁南飛,日出東方,陽台上枯萎的花盆裡悄悄鑽出了一株綠植。

  窗簾的縫隙里灑進來一束陽光,投在了斑駁的地板上。

  陸青時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只覺得身體被人揉碎了打散重裝一樣,她沉沉睜開眼,顧衍之端著一杯水走過來,餵她喝下。


  咕嘟咕嘟,一杯溫水下了肚,緩解了嗓子眼裡的焦渴,陸青時覺得好受了些,有氣無力地開口,聲音還是喑啞的。

  「幾點了?」

  「上午十點」

  睡眼惺忪的人蹭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來不及,要遲到了!」

  她掀開被子,七手八腳翻找著昨天不知道被扔到哪裡的衣物,撅起的屁股只穿了狹窄的黑色布料,睡裙下的風光一覽無餘。

  顧衍之輕咳了一聲,把人摁進懷裡:「今天休息」

  陸青時咚地一聲又倒了下去:「喔,那太好了,吃飯再叫我」

  顧衍之失笑,替她掖緊被子:「好,那你睡吧,我去做飯洗衣服了」

  她抱起扔在地上的髒衣服出了門,順帶把兩小隻也趕出了臥室。

  陸青時翻了個身,枕頭上都是她的氣息,溫和的,濃烈的,帶著檸檬的清新,如同夏日陽光。

  她微微闔上了眼睛,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這台肺動脈高壓合併妊娠緊急剖腹產手術實在是太兇險了,不過好在,多虧了秦主任和她的優秀團隊,產婦才能安然無恙呀」

  走出手術室,友院前來交流的教授摘下口罩,握住了秦喧的手,再三感謝。

  秦喧面上盈起笑意,還穿著綠色洗手服,腳上是白色軟底鞋,手術帽還沒摘,頭髮整齊地盤在裡面,看起來倒是穩重了不少,她不輕不重地回握。

  「哪裡哪裡,貴院的醫生也十分優秀」

  旁邊跟著的院長十分滿意,非常滿意,等人走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幹得不錯,對了,晚上在熹月大酒店的慶功宴你也來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有好幾個醫學世家的貴公子都在場,抓緊機會,解決解決自己的單身問題嘛」

  秦喧只是笑笑,並不作答,偶爾斂下眸子的時候,寂寥的神情從臉上一閃而過。

  什麼嘛……如果是青時輔助做心臟手術的話,根本用不了十個小時這麼久。

  秦喧伸了伸懶腰,摘下口罩扔進垃圾桶,回家睡覺。

  至於對象什麼的……不如跳舞。

  小孩子很乖,問什麼都一一作答,讓抽血就乖乖伸出胳膊,打針的時候也不哭不鬧,只是通紅了眼睛,一抽一抽地轉過臉投進爸爸的懷裡。

  于歸放下注射器,摸了摸她的腦袋,從兜里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她:「小朋友很勇敢哦,是我們這裡最勇敢的小孩子了」

  佩佩從傅磊的懷裡抬起頭看她,眼饞那顆糖,卻也沒直接伸手就拿,而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爸爸。

  「爸爸……可以嗎?」

  傅磊抱著她點了點頭,佩佩這才笑開,心滿意足接過來,沖于歸綻開大大的笑臉。

  「謝謝你,姐姐」

  于歸稍顯意外,這么小的孩子卻這麼懂事又有禮貌。

  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歸收拾好東西抬頭,傅磊沖她溫和一笑,嗓音是人到中年的沉穩。

  「你是青時的徒弟吧?」

  「我看過你的論文」

  「你是……?」

  「我是她的前夫」


  于歸的嘴巴誇張地張成了O型。

  不到半天的功夫,有關陸青時和這位醫療集團大佬的緋聞滿天飛,更是有人目睹了昨天保衛科走廊上的那一幕,一時輿論傳得沸沸揚揚。

  「傅總長的不耐又顯年輕,溫和儒雅的,對孩子也那麼好,最重要的是有錢啊,也不知道陸主任為什麼要離婚」

  「哎呀那孩子都那麼大了,指不定婚內就已經……再有錢人品不好頂什麼用」

  「你們說陸主任是不是因為這個被男人傷透了心,所以才看上顧隊長的啊」

  ……

  于歸輕輕關上門,長嘆了一口氣,去影像科取片子。

  而處於風暴正中央的人,卻在悠哉悠哉度假,難得今天是彼此共同的假期,昨天又經歷了那樣不愉快的事,顧衍之開車出來帶她散心。

  一起去看了彼此想看的電影,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陸青時抬眸看見湛藍的天空下過山車的一角,小孩子興奮的呼喊和成年人的尖叫交織在一起。

  她伸手一指:「我們去那裡玩吧」

  顧衍之買了通票,帶她從頭到尾玩了個盡興,在過山車上歡呼,在旋轉木馬旁邊拍照,在碰碰車上被懟得暈頭轉向,在摩天輪停在城市上空的時候接吻。

  陸青時攥緊了她的衣服:「有人……」

  全透明的車廂一覽無餘,顧衍之拿起自己的外套蓋在兩個人頭上。

  「這樣……就可以了吧」

  陸青時眼前一黑。

  「唔……過分」

  下來的時候醫生臉色還是很紅,顧衍之跑去買水,她坐在長椅上等她。

  常溫的果汁塞進自己掌心裡,瓶蓋已經被擰鬆了。

  顧衍之買了冰的礦泉水,仰頭大口大口灌著,下頜線和脖子形成一條優美的弧線,有水珠順著喉結滾落,滑進領口裡。

  她抹了抹嘴,陸青時也收回了視線,旁邊傳來小孩子的哭泣聲。

  醫生站了起來,原來是一個打氣球得禮物的小攤,五六歲的男孩子花了幾十塊錢什麼也沒打中,哭的很傷心。

  攤主還一個勁兒讓他走。

  顧衍之大馬金刀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多少錢一玩啊?」

  「十塊錢,全部打中的話送這個,並且不收您的錢,請您免費玩」

  老闆拎起了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

  顧衍之瞥一眼,全是哄小孩的玩意兒,她唇角挑起輕蔑的弧度,陸青時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繞有興味看著她。

  「有把握嗎?」

  「瞧好吧」

  她咔嚓一下校了槍,專業的手法和姿勢讓老闆臉色一僵。

  她甚至沒怎麼瞄準,「嗖嗖嗖」幾下,一梭子子彈全打完了,對面的氣球一個接一個爆炸。

  小男孩歡呼起來:「姐姐好棒,好厲害!」

  老闆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毛絨玩具拿了過來:「別打了,我還要做生意的,這些都給你們」

  陸青時把得來的毛絨玩具一股腦塞進老闆給的大口袋裡,連同最大的那個維尼熊一起交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還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紅紅的:「阿姨……不不不,姐姐,謝謝你們」

  陸青時摸了摸他的腦袋:「不客氣,去玩吧」

  小男孩抱著毛絨玩具奔向了另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兩個人一起歡呼起來。

  陸青時在黃昏朦朧的光線里彎起唇角笑,夕陽在她身後投下了一道剪影。

  顧衍之快速按下了快門,相機掛在脖子上,沖她揮手。

  「青時,我們該走了」

  城市的霓虹燈在眼底飛快流過,陸青時窩在座椅里:「不想回家呢」

  語氣里有一絲淡淡的惆悵。

  「那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醫生眼前一亮。

  顧衍之換擋,把車開上了出城的高架橋,唇角噙起淡淡的微笑。

  「你應該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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