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24-09-05 10:05:45 作者: 一個米餅
  付景軒沒想到隨意搪塞王秀禾的一句話,竟然逼得方澤生如此直白,挑了挑眉,「大當家不會當真以為我會讓王秀禾幫你娶妾吧?」

  方澤生一怔,彎曲的五根手指就要往回縮。閱讀

  付二爺反客為主,抓著他,笑吟吟道:「她想得美。」

  「你也不能想。」

  「今日我親了你,你便要對我負責,便要對我長長久久,不棄不離。」

  且不說這話是否講道理,卻是讓大當家沉下去的一顆心,又悄悄地浮了上來。

  夜裡,兩人同眠。

  付景軒單手撐著頭,側身看著方澤生,方澤生睡在床外側,自躺下之後便緊緊閉著眼,好似睡著了。

  二爺一會戳戳他的鼻樑,一會又掃一掃他的眉毛,瞧見他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瞼下面來回滾動,抽出一根手指,挪到的他中衣的領口處,順著交領的縫隙一點一點地往裡面鑽。

  方澤生皺了皺眉,依舊閉著雙眼,卻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別鬧。」

  付景軒見他終於出聲,笑著躺下,手便放在他的胸口處,沒有收回來,「還能跟大當家這樣和睦的躺在一起,著實不容易。」

  方澤生不再吭聲,他便自顧自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當年得知你出事,我一個人渡船爬山急匆匆地跑到楚州,站在你家大門口敲了三個時辰的門。」

  「第一個時辰,我想,你若來開門,我便原諒你,畢竟聽說你傷了腿,可能在來見我路上走得慢了點。」

  「第二個時辰,我想,你若來開門,我便生一會兒氣,畢竟我親自來瞧你,你走得再慢,心裡也總是著急的。」

  「第三個時辰。天黑了,還下了雨,我站在你家門前又冷又餓,心想,你若是來開門,我便什麼都不說了,只要你開門,讓我瞧瞧你傷的重不重就行了。」

  「結果,你偏偏沒來。非但沒來,還為此躲了我許多年。」

  說著,二爺也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不過我這人大度,倒不會跟你計較這些小事。」

  「只是想告訴你,我並非因你腿殘心中憐你,才來幫你。」

  「我本就是在年幼時喜歡你,心裡放不下你,才來找你。你身體是否患有殘疾,對我來講都不算什麼,我心中本就裝著你這人,並非你那兩條腿。」

  方澤生依舊握著他的手腕,緊緊握著,往心口處放了放。

  睜開眼睛,付景軒似是睡著了,方澤生緩緩坐起身,幫他掩了掩被角。

  付景軒前來找他的事情,他知道。

  他那時在門外站了三個時辰,他便隔著一層門板陪了三個時辰,每每忍不住想要開門時,看到腿上的燒傷,便又把手縮了回去。那時少年,心氣也高,除了想要跟他撇清關係不讓他趟方家這趟渾水,還怕他親眼看到自己那副落魄的鬼樣子。怕他心裡嫌他。

  這麼多年,他鮮少想起付景軒。

  一是不敢想,二是覺得不該想。

  他本以為他早就將付景軒忘了,就連藏在書房錦盒裡的玉佩都很少拿出來看,卻沒想到兜兜轉轉,竟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里,什麼都沒忘。

  「你若真的願意,那我便......真的不讓你走了。」方澤生沒去看他,垂著眼眸淡淡地說。


  次日天晴。

  付景軒吃過早飯帶著三寶出門。

  方澤生沒有多問,留在書房看書。

  盛夏草木繁茂,過了晌午,正陽大街便安靜了下來。

  道路兩旁的小攤販為了遮陽全都支起了棚子,沒有客人經過,便歪在棚子底下打個盹,等臨近傍晚不這麼熱了,再起來叫賣。

  付景軒展開摺扇擋在額前,帶著三寶去臨江渡口轉了一圈。

  渡口有十幾個船工正在休息,赤膊著上身,頭上蓋著斗笠,仰躺在麻繩編織的貨袋子上,此起彼伏的打著呼嚕。

  付景軒找了一個呼嚕沒那麼響亮的,合上扇子敲了敲他的帽檐,「勞駕,問您點事。」

  船工拿開斗笠,頂著一張黝黑的臉坐起來,「公子有貨要走船?」

  付景軒說:「沒貨。」

  船工道:「沒貨你問什麼?」

  付景軒說:「不知道臨江渡附近可還有空閒的倉庫?」

  船工說:「有到是有,不過空閒不多,要看公子需要多大的地方放置什麼東西。」

  付景軒說:「要放十萬擔碎茶,九萬塊茶餅。」

  船工迷著眼撓了撓後頸,「公子是方家的人?」

  付景軒道:「正是。」

  船工道:「先前已經有人來租過了,就在沿江西北角那處最寬敞的地方。」

  付景軒聽聞一頓,從三寶那要來一錠銀子遞給船工,「多謝大哥告知,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我不曾來過。」

  船工不過睡了一個午覺,憑白賺了一錠銀子,還當是在做夢,舉著銀子在太陽底下照了照,又放在嘴裡咬了咬,見是真的,趕忙塞進貨物旁邊的衣服里,蓋上斗笠繼續睡覺。

  這一幕剛好被遠處山亭上的兩個人瞧個正著。

  其一個是王秀禾。

  另外一個,則是沒跟付尚毅一起回家的柳如煙。

  兩人隱在亭林當中,目送付景軒來而又返,相視一笑。

  王秀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柳二娘來到亭中坐下。亭子裡的石桌上擺著茶水、果盤。

  葡萄少了三顆,茶水皆是半盞。

  人該是早就來了,一直坐在這裡乘涼。

  王秀禾示意翠兒續茶,笑著對柳二娘說:「我強留你多住幾天,也不知道程夫人會不會有話說?」

  柳二娘道:「她能有什麼話說,怕是樂不得我死在外面永遠別回去才好。」

  王秀禾驚道:「程夫人看似那般溫柔豁達,竟在家中這般容不下你?」

  柳二娘嘆氣:「秀娘獨身不知嫁娶的苦楚,若我是正房還好,我一個做的小的,這些年過得必定不如意。」

  王秀禾一陣憐惜她,「據我耳聞,說是程夫人的身體越發不好了罷?」

  柳二娘瞧她一眼,眼中掩不住的竊喜:「倒也不是我詛她,她那身子拖拖拉拉的幾年見不得風,今年偏要在祭祖的時候出來瞧瞧,結果怎麼著?又見風了吧?」

  王秀禾跟著抿嘴笑,「那二夫人,可是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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