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天性薄涼
山中無歲月，寒暑不知年。
敖丙一邊為雲霄護法，一邊默默修煉。
轉眼之間，已是第九個年頭，九年時間，雲霄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他，《靈樞感應篇》突破至第二重。
徹底根治了「陰火之劫」。
時間緊迫，敖丙知道不能再等，於是便對瓊霄、碧霄說道：
「距離波旬限定的人質交換期限，只剩下一年時間，於天庭而言就是一天。
不管雲霄姐姐能不能出關，我現在都要上天一趟，把天魔女特利悉那提出來。
你們在此好生等候，千萬不要亂跑。」
瓊霄、碧霄點點頭，各道一聲「萬事小心」，目送他離開。
然而敖丙前腳剛走，後腳碧霄就按捺不住，道：
「二姐，與波旬交易乃是與虎謀皮，就算敖丙帶出天魔女，萬一波旬不講信義，咱們如何是好？」
瓊霄心底憂慮，面上安撫道：「十年之期已近，等大姐證道出關，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大姐要是不出關呢？」碧霄忍不住追問：「修行時心神沉浸，很容易忘記時間。
就算大姐記得，可萬一出關後仍未證道，該如何是好？」
「這……你總該把事情往好處想……」瓊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
不同於敖丙對雲霄的自信，她心底也有與妹妹類似的擔憂。
只是雲霄證道已是眾人目前唯一的希望，她不想、也不願意打破。
碧霄性子潑辣，見狀愈發不耐，道：
「公明哥哥是咱們的親大哥，我們不去想辦法解救，卻等著敖丙為咱們犯險。
若是波旬交易時出爾反爾，連敖丙一起殺了，咱們如何自處？」
「那……你想怎麼辦？」瓊霄被說的沒了主意，臉上現出擔憂。
碧霄道：「我去請師父出手……」
「可是……」
因為多寶道人的事，三霄於截教幾乎相當於叛離師門。
現在再請通天教主出手，不說教主是否答應，光是妹妹性命恐怕就要難保。
因此瓊霄十分猶豫。
「哎呀，哪有可是。」碧霄更加不耐煩，現在已經是火燒眉毛，根本經不起拖延。
「公是公，理是理，就算多寶大師兄是因為我們而死，可公明哥哥還曾為截教力戰而亡。
師父恩怨分明，要怪只怪我們，豈會忘記公明哥哥？」
「那就由我去吧。」
瓊霄聽見，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大姐雲霄需要有人護法，暫時離不開人；
而上天請教主幫忙，必然要受到截教同門的責難。
瓊霄到底是姐姐，平時柔弱，此刻卻不肯讓妹妹受這樣的委屈。
碧霄一聽，瞬間明白她的想法，不肯相讓道：
「二姐，你平日裡嘴笨，截教眾師兄弟若是打你罵你，你怎生是好？」
「我就任他打、任他罵，決不還手。」
「那怎麼行？」碧霄一下子急了，哪有挨打不還手的？「我嘴巴凌厲，還是我去比較好。」
「就因為你嘴巴凌厲，才不能讓伱去。」
瓊霄拉住妹妹的手，苦口婆心道：
「咱們是去求人，不是去結仇，若叫你去，能辦成什麼事？」
「我……」
碧霄張口欲言，可話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如姐姐所說，她一向都是個爭強好勝，不肯讓人的性子。
平日裡因為這個，沒少得罪截教同門，若不是有大哥大姐護著，哪有安生日子過？
反倒是二姐，恬淡靜雅，向來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在同門中頗俱口碑。
若由她去，確實比自己效果更好。
事態緊急，碧霄終於不再爭辯，無奈嘆道：
「既然如此，姐姐一定要小心謹慎，若事有不諧，千萬記得變通。」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二人交流安慰，瓊霄也不由跟著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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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敖丙飛雲直入天界，先到毗沙宮巡視工作。
有孔宣坐鎮，各方面一切安好。
於是敖丙沒有多待，直接前往天牢提審天魔女特利悉那。
波旬本來有三個女兒，大女兒特利悉那，代表「愛欲」；
二女兒羅蒂，代表「樂欲」；
三女兒羅珈，代表「貪慾」。
前世記載中，三女曾在喬達摩·悉達多證道之際，被波旬派出勾引對方，阻礙其成佛。
她們盛裝嚴飾，凌波微步，來到悉達多太子前殷勤獻媚。
但太子身心寂定，對魔女銀盪的挑逗視而不見，毫不動心，猶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
魔女竭盡種種妖嬈之態、淫媟之狀，不得其功。
太子反而訓誡她們：
「你們形態雖好，心不端正，好比精美的琉璃瓶滿盛糞穢，不自知恥，還敢來誑惑人嗎?」
接著施法使魔女得見自身惡態。
只見骷髏骨節，皮包筋纏，膿囊涕唾。
魔女意念一轉，匍匐而遁。
敖丙對這些魔女其實是有一點點好奇的。
畢竟有著「天魔王波旬之女」的光環在，想一想就知道身價不可估量。
到了大牢，敖丙直接叫來丘引，說明準備提審特利悉那。
丘引神色緊張，不敢違背，親自領著敖丙下天牢。
路上對方慢慢吞吞，走到一間空著的牢房時，腳步微頓，神色有些不自然。
敖丙看的好奇，忍不住問道：
「這裡面之前關的是誰？」
「回帝君的話，是雷部天將抓來的死刑犯，叫做『紅花鬼母』。」丘引恭敬的回答。
「喔，她人呢？」
「七天前已經被斬了。」
敖丙點點頭，一個小角色而已，犯不著他過多關注，於是繼續向前走。
丘引跟在後面，最後望了一眼那間牢房，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本來他是想為敖丙通風報信，兩邊都不得罪，繼而保全自己。
可燃燈算計太深，第二天就命人提走了紅花鬼母，作為要挾他的軟肋。
這使得想當牆頭草的丘引一下子只能倒向燃燈一方。
但明眼人都知道，得罪了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究竟會有什麼下場。
丘引甚至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孩子，孩子，為什麼要有個孩子呀……」
他忍住心中苦澀，引著敖丙來到特利悉那所在的牢房。
堂堂天魔女，此刻被重枷鎖住四肢，倒吊在半空中，拉伸的如一個倒立的「大」字。
敖丙盯著仔細打量，作為愛欲的魔女，其身材相當火辣，前凸後翹，自帶一股迷人的體香。
僅僅是聞到，敖丙的小龍就隱隱有抬頭之勢。
他忙咳嗽一聲，做了個戰術壓槍的動作，不過一想起波旬，心裡又氣的不行。
狗東西！
仗著自己是混元就無法無天。
砍老子的樹，砸老子的房子，還搶老子的兄弟！
「先抽二百鞭！！」
他背著手，冷酷下令，心道打不過波旬還打不過你。
頓時有天將取出一根鞭子，上面雷光閃耀，迸發電弧。
噼啪——
伴著一聲雷鳴，以及一聲悽厲的慘叫，特利悉那差點痛的暈闕，連忙急聲大呼：
「上仙，您還沒問吶！！」
「啊？我沒問嗎？」敖丙扭頭看向丘引，對方一邊擦汗一邊點頭，「好像……是沒問。」
「沒問就對了，都到天牢了還問什麼？」敖丙不管不顧，招呼天將：「繼續打！！」
噼啪——
噼啪——
電弧爆裂，雷光電閃，黑色的鞭子抽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特利悉那初時還能忍受，後來直接破口大罵，等到電芒將皮肉都電熟的時候，又忍不住開口求饒。
敖丙充耳不聞，臉上露出冷笑：「你有個好父親，為了救你，劫了我的兄長威脅我。
可我敖丙是誰？天庭帝君，勾陳天皇大帝！
他以為我會就這樣妥協嗎？做夢！！」
一聲「做夢」，聲音滾滾迴蕩，嚇的一眾天兵天將直哆嗦。
敖丙喝道：「波旬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要跟他斗到底！」
說罷，扭頭命令丘引：
「把這魔道妖女押往十八層地獄，交十殿閻王好生炮製！
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丘引嚇的一哆嗦，從沒見他發這麼大的火，慌忙接令。
敖丙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等到他一離開，對方立馬前往紫極宮，為燃燈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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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極宮。
眾仙齊聚，燃燈高居上首，目光疑惑的盯著底下的貫鎖星君。
「他真是這樣說的？」
「回帝君，小的不敢妄言，勾陳大帝恨魔女入骨，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對方二百雷鞭，差點將人活活打死。
打完仍不解氣，又讓押往幽冥地府十八重地獄，現在已經出了南天門了。」
「好傢夥！」
眾仙倒吸一口冷氣，本來想抓敖丙的小辮子。
沒想到對方如此公正不阿！
道友兄弟被劫走了，寧死也不向天魔王低頭。
「我只知敖丙恣意妄為，沒想到個性竟然如此剛烈！」
張道陵低頭微嘆，語氣有些讚賞。
清虛道德真君聞言，冷哼道：
「因為死的是道友，不是貧道。若波旬殺的是敖丙，你看他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嗎？」
「說的是，收我三寶玉如意時，他可不是這樣的。」燃燈酸溜溜的應和。
多年打交道，敖丙有多狡猾，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
那小子就是條泥鰍，滑不留手。
心中幽怨，其不由詢問眾仙：
「敖丙非要寧死不屈，咱們倒是抓不到他的把柄，這事兒怎麼辦？」
話音剛落，外面黃龍真人突然大步闖進，「不好了，天魔女特利悉那被魔道劫走了。」
「什麼？！！」
在場眾人，包括丘引，齊齊變色。
燃燈更是站起身，驚喝道：「哪個魔道？在哪劫走的？」
「不知道！」黃龍真人搖搖頭，天牢守將奉命帶魔女前往地府，路上就被劫走了，不知道是誰幹的！」
「艹，這還用猜？肯定是敖丙那個王八蛋！！」
燃燈氣急敗壞，拳頭捏的嘎吱響。
早知道敖丙狡猾，但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一招。
表面暴怒，打了天魔女一頓，藉機下令帶其入幽冥。
結果半道直接搶人。
這樣守護不利的責任就落在了天牢一方，該背鍋的就是貫鎖星君。
陰險！
太tm陰險了！！
壞事幹了不說，還一點鍋也不背！！
「王八蛋，簡直豬狗不如！！」
他氣的破口大罵，感覺大好的機會又在手中白白溜走。
明明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卻還是被對方找到漏洞，導致計劃功虧一簣。
同樣想到這一步的自然還有丘引。
聽見天魔女被劫走，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敖丙只是下了一道命令，真正負責執行的卻是他。
人丟了，丘引就是第一責任人。
接下來他的下場不言而喻。
「帝君，救我呀，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呀！！」
丘引臉色慘白，六神無主，慌的在地上直磕頭。
現在重犯被劫，他難逃死罪，唯一能拯救他的只有紫微帝君。
事情功敗垂成，燃燈本就煩躁，見他哭哭啼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哭什麼哭？救什麼救？你是敖丙的下屬，我能管到他頭上嗎？」
「可是……可是……」丘引傻眼淚流，結結巴巴：「我為帝君出力，而今命在旦夕，難道您這就不管我了？」
「我也想管，可我管不了，誰讓你把案犯丟了的？」
他煩躁的重新坐回寶座，心道就讓你報個信而已，不知道的以為把命丟了呢。
讓我管？
我又不是你爹，更不是你娘，憑什麼管？
拿什麼管？
他怏怏不樂，無可奈何，看在丘引眼裡，可謂涼薄至極，頓時一股逆火衝上腦門：
「燃燈，我操你媽，要不是你這個王八蛋逼我，我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現在你說不管就不管，信不信老子馬上把你抖出去！！」
面對怒罵，燃燈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把我抖出去？我倒是想問問你，我讓你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你讓我給你通風報信……」話說到一半，丘引突然卡殼。
卻是恍然醒悟過來，對方是紫微帝君，天庭四御。
讓他報信而已，又沒有觸犯天規，就算抖出去，對燃燈也無傷大雅。
反倒是丘引自己，作為敖丙的下屬，卻向燃燈告密，已經壞了官場的規矩。
原來從始至終，他都只是一個可以隨便犧牲的棋子而已。
想要掀翻棋盤，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我冤，我冤吶——」想明白過後，他忍不住悲憤大呼，仰天吐出一口鮮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