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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大發現

2024-09-05 16:31:22 作者: 櫻桃糕
  雖時候不早了,謝庸和周祈還是又返回了昇平坊。

  盛安郡公府里,太夫人病倒,謝庸和周祈也就不去老人床前添堵了,只見了穆詠的母親和妻子。

  先見穆母,穆母眼睛哭得紅腫:「詠兒從小仁善,幼時連只鳥死了,都要流淚。他不是什麼宰輔之才,這個我知道,要說他殺人,我不信。」

  再見穆妻,穆妻傷心中帶著些決絕,「我們內宅婦人又如何知道他在外面如何?少卿和將軍自去查吧。」

  謝庸與周祈出了盛安郡公府內院。

  「這穆詠確實有問題。」周祈道。

  謝庸點頭。穆妻那神情分明就是已經認定穆詠有罪了,穆詠或許會在祖母和母親面前著力遮掩,但在朝夕相處的妻子面前,恐怕早已露了馬腳。

  會發現馬腳的還有那些貼身伺候,本來就心細的婢子們。

  謝庸和周祈又來到外書房——若這案件果真是穆詠乾的,那麼最可能的分屍之所便是外書房。

  外書房留有京兆的人把守,在此,謝庸和周祈先見了見外書房的婢子們。

  外書房的婢子除了那日見過的那個,還有一個。

  知道自家阿郎被帶走,面前的又是帶走自家阿郎的人,兩個婢子有點戰戰兢兢。

  「你家阿郎近來有什麼異常?」周祈問。

  「奴等看不出阿郎異常來。這些日子,阿郎只來坐一會兒,靜靜神便走。從前倒是常在這外書房讀書,一待就是大半天。」

  「他讀書還有在這坐一坐的時候,你等可在身旁侍奉?」周祈問。

  「阿郎讀書喜靜,故不要我等在書房侍奉。」

  又問了幾個諸如婢子們是不是成天在這書房值守、從前可曾聽見書架後有動靜、穆詠可曾帶了男僕在這書房密談、可曾從這書房搬走東西之類的問題,周祈便放了婢子們,與謝庸一起里里外外地查看這書房。

  周祈又與他通報了剛才審問婢子的結果,婢子們的話只是再次佐證了穆詠與衛氏有私,卻缺少殺人斬首的證據。

  謝庸點點頭,蹲在屏風後的大榻前,看上面的雕花兒。周祈不知他動了什麼東西,只聽「噠」一聲,竟打開一個暗格。謝庸低伏身子往裡面看了看,拿出一卷書畫來。

  周祈走近:「什麼機密東西?」

  謝庸卻把那畫又卷上,放了回去,「沒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

  周祈卻已經隱隱看到了捲軸上的「鸞鳳齋」,不由得一哂,鸞鳳齋的春·宮,精緻有餘,新奇不足,有什麼稀罕的,還藏掖著……

  謝庸板著臉看她一眼,走了。

  周祈撇撇嘴角兒。

  周祈拍拍大榻,連著外面的書案、還有那機關書架,這些大擺設都是老檀木的,雕花雅重,與華麗的泥金屏風、精巧到略顯輕浮的掐絲寶鈿小香爐、鏤雕筆筒等頗為不同,只略一想便知道,這些應該是從前秦國公的東西。

  「盛安郡公府還挺勤儉,壞了事的舊宅主的東西還留著接著用。就剛才放——」周祈咳嗽一聲,免得再被某人板著臉瞪,便省了兩個字,「——的那個暗格,從前不知放的是什麼機密東西,到了穆郡公手裡,就風花雪月起來……」

  謝庸不理她的缺字,只回答疑問:「想來是因為盛安郡公守孝歸來被再賜宅第時,敕旨上是連著這宅中家什一起賜下的,穆家人謹慎小心,不敢動而已。」謝庸皺著眉,謹慎若此的穆家……

  周祈想一想,也對,「所以那程緯卿早不賣宅子,晚不賣宅子,等這裡賜給了盛安郡公才賣,就是覺得新宅主入住,秘密守不住了,誰能想到會陰差陽錯至此……」

  然而解開這些疑團,並無太大用處,饒是謝庸和周祈把這外書房踏遍,到底也沒發現什麼穆詠殺人的可疑痕跡。

  實在查無可查了,謝庸、周祈帶著羅啟、陳小六再下密道。

  這回,他們查看得更仔細一些,謝庸在密道口不遠處一個放燈燭的壁台上找到兩塊石子兒,與那邊趙宅花園中鋪路的有些像,那壁台也格外乾淨。

  周祈接過那石子兒看一看。

  謝庸道:「大約衛氏有書信便放在這裡,怕密道中有風把信吹了,故用石子兒壓上。」

  周祈點點頭,「婢子說穆詠偶爾遣出婢子,自己在這裡坐一會,想來就是進入密道查看有無衛氏的信。」


  密道中血跡還在那裡擺著,沒有什麼變化;有周祈他們走過,路上的足跡更散亂了,便是不亂,青磚路也不是個辨別足跡的好地方;倒是在趙家那邊的密道口,亦找到一個特別些的壁台,沒有靠盛安郡公府這邊的那個乾淨,上面也不見什麼石子兒。

  周祈伸出手指抹一下上面的灰,心裡慨嘆,只從這倆壁台上,衛氏與穆詠的關係,便一目了然。

  官府的人從後園冒出來走去前面,把去偏院牲口棚子餵騾的看門老叟嚇了一跳,「貴人們何時進來的?」又疑惑地自言自語,「這麼些人進來我竟都沒看見?」

  周祈問:「老丈,你家老夫人可在家中?」

  老叟側耳大聲道:「啊?老夫人?在,在呢。」

  謝庸周祈等便徑直走去趙母所居的正宅。身後,老叟弓著腰慢慢走向偏院。

  趙母用帕子擦擦眼,對謝庸、周祈行禮,「多謝貴人們為我兒伸冤報仇,抓住了那奸·夫·淫·婦。」

  老嫗消息倒是靈通,知道已經把穆詠帶走了。看著老嫗那張乾巴陰沉的臉,還有閃著精光的雙眼,再對比對比那邊宅中的穆母……周祈道:「老夫人莫要客氣,這本是我等該做的。只是雖抓住了穆詠和衛氏,這裡面還是有些麻煩。」

  趙母著急:「這如何還有麻煩?」

  謝庸板著臉:「官府辦案,都要板上釘釘。這殺人案,要有屍體屍格,有兇器,有證人證詞,要知道起因和經過。穆詠與衛氏通姦或是事實,但他們拒不認罪,又無趙大之屍體,無證人,無兇器,如何能定他們的罪?」

  趙母欠起身子,急道:「這般明顯還不是他們嗎?那密道里有——那密道黑洞洞的,我那夢裡大郎喊冤,身後就是黑洞洞的,是他們幹的再差不了!」

  周祈與謝庸互視一眼,周祈緩聲安慰道:「老夫人稍安勿躁。若果真是那穆詠與衛氏所為,定然饒不了他們。」

  趙母又坐回去。

  「我等就是想讓老夫人再想想,令郎腿上確實有痣嗎?那平康坊的無頭男屍到底是不是令郎?」

  趙母垂下眼皮,「我上了年紀,記混也是有的。我有個外甥,與大郎一般年紀,興許是他腿上有個痣?」

  趙母又用帕子抹眼睛,「興許那就是我苦命的大郎。」說著便捂著臉哭起來。

  謝庸的目光在趙母袖子裡露出的半串佛珠上停了一瞬,然後便站了起來,徑直往正廳旁的西屋走。

  趙母不哭了,略顯不安:「貴人——」

  周祈與這位謝少卿共事不長,卻頗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看一眼趙母,問:「老夫人住哪個屋?」

  西屋裡放的都是些雜物,扔了可惜,留著也是白留著,髒亂之外,因不住人,還格外冷。謝庸掃一眼便知道自己錯了,退了出來,卻見前面周祈已經鑽進了東屋。

  謝庸眼角帶著些笑意,憊懶是憊懶了些,卻也……

  趙母神色大變,然而誰也不再看她。

  周祈不是那等不會辦事的,不曾先動,等著謝庸進來,側頭問他:「估摸在哪兒?」

  屋裡一架箱式床,床帷低垂,一個單扇屏風,半掩著個柳木高櫃和一個帶腳胡式長矮櫃,矮櫃旁放著火盆。另一邊靠牆還有口大箱子。

  謝庸指指矮櫃,「那裡吧?」

  英雄所見果真略同!周祈走去掀起箱子——一個身材矮小瘦乾的漢子與她看了個眼對眼,那雙眼與趙老嫗一模一樣。

  周祈笑道:「趙大郎,請吧!」

  陳小六和羅啟饒是也算見多識廣,還是有些目瞪口呆。趙母則軟倒在地。

  羅啟去招呼守通道的京兆衙差帶走趙氏母子。

  周祈看看那老嫗,頗善心地道:「就借他們府上的騾車送去京兆府吧。」陰謀從坐車去上香開始,陰謀的結束,也讓他們坐車去府衙吧。

  謝庸、周祈和陳小六在後面跟著,一起去盛安郡公府前騎馬。

  「老大,你跟謝少卿是怎麼想到趙大藏在老嫗屋中柜子里的?」陳小六這回是真對自家老大還有謝少卿佩服得五體投地。

  找到了趙大,周祈高興,就又有些嘴瓢:「你就是看書看得太少。那《櫃中鴛夢》里不是明明白白寫著呢嗎?」

  陳小六看一眼那邊的謝少卿,想捂臉,老大啊,你真是全憑自己本事找不著郎君的……

  謝庸則有些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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