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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鴻臚少卿

2024-09-05 16:31:41 作者: 櫻桃糕
  崔熠還是覺得混齊不是那等居心叵測的,「阿周啊,你這是幹這一行落下毛病了,看誰都像壞人。」

  周祈皺一下眉眼,還未說什麼,已聽謝庸道:「周將軍所說,不無道理。旁的案件往往難在沒有頭緒,此案則難在頭緒太多。」

  崔熠哈哈一笑:「你自己就是多疑多思的,自然覺得她沒毛病。若你們倆這樣的配了夫妻,家裡不得成天跟《細作風雲》一樣。誰也別想在外面有什么小貓膩。」

  謝庸看一眼周祈,又垂下目,淡淡地道:「我不會在外面有什麼。」

  周祈笑道:「我也沒有。我對美男們,從來是點到為止,斷不會從風流墮落到下流的地步。」

  崔熠笑起來。

  周祈也揚起下巴,風流一笑。

  謝庸抿抿嘴,面上微帶不豫之色,說回正事:「此案頭緒雖雜,也比沒有頭緒的好。我們一一排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一會兒我去一趟吏部。」

  周祈道:「那我們倆就去找回鶻使團,見一見混齊和桑多那利,聽他們說說詳情,順便見一見使團里旁的人。」

  謝庸點頭。

  周祈皺起嫌棄的臉:「又得讓桑多那利噴一臉唾沫星子……」

  謝庸看看她,微提嘴角,「你站在顯明後面一些。」

  崔熠:「……」到底誰跟誰是兄弟?還能不能一起混了?

  周祈笑起來。

  出乎意料的,這回桑多那利沒亂噴唾沫星子,他沒空兒,他正親自帶人準備神鷹的喪禮。

  見了崔熠和周祈,桑多那利只問一句:「神鷹屍首你們可查完了?可以還給我了嗎?」

  混齊則依舊是好說話的混齊,對周祈和崔熠的問題有問必答。

  「那四個鷹奴是家父護衛,此次被專門撥過來守護神鷹,功夫上不敢說以一當十,卻也都是部落里的好手。有人竟然能讓他們來不及拔刀,也實在讓人想不到。」

  「行館裡確實有不少客人對神鷹好奇,大食使節贊達和契丹人蘇塔納肆都慕名來看神鷹,都是我們帶著他們去看的。我們多次囑咐鷹奴,除了我們自己人還有大唐官員、行館僕役,不能私自讓旁人進那院子。」

  「神鷹每日一餐,大約日暮時分餵食。草原上,路上,野兔最易得,周將軍懂鷹,知道餵鷹最好勿餵雜食,我們便一直餵它兔子。」

  周祈確實是懂鷹的:「兔肉很合適,不肥不瘦,吃兔肉的鷹長得壯,沒肥膘。」

  混齊點頭,嘆息一聲:「可惜……」

  周祈也惋惜地嘆一口氣,「不瞞貴使,我為能訓這樣的神鷹暗自高興了好些日子,誰想到……」

  周祈又問:「餵鷹的肉條想來是行館僕役切好送來的?我在鷹房沒見到殺兔子的痕跡。」

  混齊再點頭,「行館裡送的兔肉都很新鮮。」

  周祈又問起昨晚戌時亥時左右的事。

  「確實未曾聽到什麼聲響。因原定今日獻鷹,昨日下午許少卿找我和桑多那利講禮儀的事,到敲暮鼓才散。吃了飯,大約戌末時分,我便歇下了。奴僕們中或有睡得晚的,一會兒招他們也問問,興許有聽到什麼的也不一定。」

  ……

  周祈和崔熠在回鶻使團所居的幾個院子繞了一遍,該問的能問的都問了,便晃了出來。

  「下面做什麼?去鴻臚寺找許少卿?」崔熠問。

  「謝少卿去吏部了,我們得等等他。」

  「對,我忘了問老謝,他去吏部,莫不是查許少卿?」

  周祈點頭。

  「就吏部那官員履歷,都是最明面兒的東西,能看出什麼?」

  周祈笑道:「那你就得問謝少卿了。」

  崔熠埋汰謝庸:「人人都說聰明人毛髮稀,別看現在老謝頭髮挺多,保不齊等他年紀大了,頭髮就都掉光了,『渾欲不勝簪』……」說著自己先笑了。

  周祈想像光頭謝少卿的樣子,那樣的身姿,那樣的清雋眉眼,為何竟然覺得有一種別樣的好看?若是穿個僧袍,燈下看經……

  周祈的腦子又跑偏到一篇叫《古寺艷影》的傳奇上,說的是一隻上古的蛇妖勾引得道高僧的事。那裡面有一段極香艷的……

  正滿腦子的不正經,扭頭卻見那腦子裡的身影朝這邊行來。周祈趕忙把妖怪高僧打架的事從頭腦中驅趕走。


  「使團那邊如何?」謝庸問。

  周祈把查探所得撮其精要說了。

  「我有一個懷疑……」周祈看謝庸。

  謝庸知道她懷疑的是什麼,「從吏部,我也約略查到一點東西,我們先去見許少卿。」

  許由滿臉晦氣,臉上又帶著些不解:「畢竟是皇城之內,畢竟是各國使節所居之地,我們自謂管得還算嚴,出入有門禁,館內有巡丁崗哨,那鷹和鷹奴竟然會悄無聲息地被人殺死……」

  「有心害人,沒有縫隙也能鑽出縫隙來的。」謝庸道。

  許少卿點點頭。

  「我們此來,是想見一見典客署的官員,查一查負責回鶻使團衣食住行的行館僕役們。」

  許由懂他的意思,「宴享飲食之事是典客丞蘇寶澄管著,其餘則歸顧甘霖,我差人去叫他們。」

  「有勞了。」謝庸微笑道。

  差遣了人去叫兩位典客丞,許由又看謝庸,「子正疑心這僕役中有細作?這些僕役入館時,我們都是查過的,也請干支衛申酉二支掌過眼,就是怕其中混入歹人,而且這些奴僕大多都是待了五六年以上的老人兒……」

  謝庸道:「如今還不好說,只能把接觸鷹房的人都排查一遍。」

  許由點點頭。

  「許少卿任這鴻臚少卿也有好幾年了吧?鴻臚寺事多事雜,成天跟這些語言不通、禮儀不同的番客使節打交道,也是辛苦。」謝庸微笑道。

  許少卿深深地點下頭,「剛來鴻臚寺時,有時候半夜都夢到兩國使節在客館打起來了……後來被磨沒了脾氣,倒也不覺得辛苦了。」

  謝庸微笑:「與這些番客打交道,總要許少卿這樣老成持重的,像我等,保不齊就跟他們嗆起來了。」

  許少卿笑起來:「子正何必太謙?我也做不了你們的活兒啊。」

  謝庸再笑:「許少卿是哪一年的進士?」

  「大業二十九年。」

  謝庸點點頭,「大業二十九年……當時朝中有一位楊侍郎,出自弘農楊氏,詩文寫得極精妙,可惜後來附逆戾太子……」

  許少卿看著謝庸,片刻道:「到底是大理寺少卿,明察秋毫。謝少卿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吧。」

  「如此,便請許少卿恕某唐突了。許少卿著意打聽回鶻頌其阿布的為人、年齡、相貌,可是受淮陰郡王所託?」

  「不錯。是受了淮陰郡王的託付。郡王與縣主兄妹情深,前陣子他還托我給縣主做媒呢。」

  「哦?男方是誰?」

  「國子監的書學博士柳齊芳。」

  謝庸微挑眉,想一想,點點頭。

  「給縣主找個九品的書學博士,我本也有些不解,但郡王說,就盼著縣主平平安安的,過普通人的日子就好。這柳齊芳醉心書法,也愛教書,於仕途上沒有汲汲之心,恰合郡王所求。可惜,還未說定,回鶻使團來了……命也!」許少卿輕嘆。

  許少卿到底也說起當年淵源,「楊公是某的座主。太子雅好詩文,對楊公極為推崇,也恩及我們這些門生,使某得以在詩會上敬陪末座。當時,太子偶爾也會帶才幾歲的淮陰郡王去詩會上……」

  許少卿看著謝庸,神色鄭重:「某自認所做所為並不違反什麼朝廷法令,亦無不可對人言者,謝少卿盡可去查,神鷹之死,與某,與郡王和縣主都沒有關係。」

  謝庸點點頭,外面來報,典客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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