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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原來是他

2024-09-05 16:31:55 作者: 櫻桃糕
  王寺卿點頭。

  崔熠問道:「為何?我看白敬原所言倒也說得通,因前妻與柳廣志有染,他憎恨柳生這樣的中年士子,但若直殺柳廣志,嫌疑未免太大,他便報復旁的中年讀書人泄憤,況且時間也對得上。只是——已經這般時候,他為何拒不交代那些舊案的細節?」

  謝庸搖頭:「柳廣志十年前不過三十四五歲,且是個白淨俊秀的,約莫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些,至少不老相,而被害者都在四十至五十之間。

  「白敬原說憎恨輕浮讀書人,柳廣志或許是個輕浮讀書人,但褚子翼卻不是,褚子翼莊肅穩重,不苟言笑,旁的,豐安坊焦桐是個嚴肅的塾師,便是兩個胡商,也不是那等油滑輕浮人。

  「這些案件中的被害中年男子除褚子翼外,都被拖入正堂,以一種極不體面的樣子陳屍堂上,這當是敗壞其名聲之意;而當年柳廣志與人通姦事發,事情弄得很大,兩坊里正調停,柳廣志已然斯文掃地,名聲狼藉,若是白敬原所為,實在不必對名聲之事再這般耿耿於懷。

  「再便是如你說的,他如今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除非——他根本就不清楚。」

  崔熠揉起了下巴:「還真是撲朔迷離,那這主謀真兇會是誰呢?白敬原為何替那人頂罪?」

  周祈扭頭看他:「你知不知道坊間一句話,最瓷實的友朋便是一塊同過窗的,一塊扛過槍的,一塊貪過贓的。」

  崔熠笑起來:「這話精闢。」

  謝庸嘴角也略帶了些笑影兒,有些薄責又有些縱容地看她一眼。

  王寺卿點頭道:「小周所言不錯,以遲二郎和白敬原經歷論,能讓他們甘心頂罪的當確是這『一塊扛過槍』的。」

  謝庸若有所思地道:「下官懷疑一人——」

  王寺卿看他:「哦?」

  大案上有本案各種口供物證,謝庸拿起褚子翼案的口供看了看,又打開京兆募軍名錄,一目十行地逐卷查找起來,將到最後時,終於找到了:「振威校尉高遠。」

  崔熠和周祈有些詫異地互視一眼,王寺卿微皺眉:「除了這名錄,他還有什麼破綻?」

  「那平康坊妓館管事錢氏在口供中提到當晚在那裡喝酒的諸多客人,其中有一個『高校尉』。如今在募軍名錄中也找到了高遠的名字,那麼這『高校尉』是不是就是高遠?」謝庸道。

  那些酒客,錢氏只知官稱,說不清其由來,便連全名都不知道,後來城裡又緊接著發生了兩起胡商滅門案,妓館酒客這條線便徹底擱下了。那錢氏隨口一提的人物……真是難得老謝這記性,崔熠搖頭。

  周祈也想起來,點頭道:「那些或許都是征西軍中人。若是京中常客,錢氏那些人當略知根底。」

  謝庸道:「當時我們去查案,宋將軍讓人去傳的是參軍王燦,高遠不請自來。軍中最重規矩,固然可能因受大將軍器重,這高校尉管的事多些,也隨意些,但亦或另有他意。」

  周祈皺眉道:「若果真是他,他指引我們去捉拿遲二郎和白敬原是為什麼?」

  王寺卿與謝庸對視一眼:「爭取時間。」

  「要麼逃,要麼還有未完的事,以他這幾日接連作案三起的瘋狂來看,應當是後者。」謝庸指指那名錄,「十年前,他十八歲,未婚。殺的人是四十至五十之間的中年人,那人外表莊重,名聲不錯。從其未婚還有反常的奸屍並陳屍堂上的行徑,我們或許可以大膽猜測,這裡面涉及的不是男女姦情、奪妻之恨,而是那人凌·辱了他,他求告無門,無法與人言說,所以才報復到旁人身上。那個被挖掉眼睛的女人或許是他曾經求告過的人,但這女子不信他,或視而不見——這種事,他能求助的,極可能是他的母親,而讓其母視而不見的那個凌·辱他的人或許是他某個師長父輩。」

  周祈站起來:「那他現在肯定不在軍中,而在家裡。」

  謝庸點頭:「永安坊。」

  宋大將軍府上。

  宋夫人遞給宋鼎巾帕,笑問:「郎君這是想什麼呢?洗手都洗了有頓飯工夫了。」

  宋鼎回過神兒來,對嬌妻笑一笑:「就是想起些軍中事來。」

  宋夫人含羞帶嗔地道:「郎君心裡眼裡都是軍中事,再沒旁的。」

  宋鼎笑起來,拉住嬌妻的手,低聲說兩句什麼,宋夫人輕唾一口,含羞走回了內室。

  宋鼎臉上的笑淡去,剛才自己問他,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他反問,「我在大將軍心裡,便是這般一個兇徒淫賊嗎?」可是……宋鼎眯起眼,走到門外吩咐:「去找高遠來,他若不在軍中,就在家裡。」


  謝庸、崔熠、周祈帶人來到永安坊。

  守門坊丁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高校尉家就在十字街東,高家祠堂邊兒上。我剛才打那兒巡過,還在祠堂門前見到他了呢。不光他,還有旁的一些高家人,聽說是高校尉升了官,要拿錢出來重修高家祠堂。」

  「高校尉的父親可還在?」周祈問。

  「高先生早沒了,那年夏天淹死在河裡,得有十來年了。那可是個有學問的,他掌高家族學的時候,族學可興盛了,不只高家子弟,我們坊旁姓的孩子、別坊的孩子有不少附去念書的……」

  謝庸、崔熠、周祈直奔高氏祠堂而去。

  高氏祠堂頗寬大,外院是高氏族學,內院正堂供著祖宗牌位。許多高氏族人此時聚在正堂。

  高遠一臉譏誚地站在祠堂神案前,「……高籌你從十四歲就偷長嫂,如今改成偷弟媳了吧?高衛你從前偷你娘的錢去賭去嫖,你兩個兄長到這會兒也不知道吧?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高荼偷偷在外面置了鋪子,還有……」

  「住口!」老者把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去拉高遠,哭道:「大郎,這好好兒的,你這是要做什麼?」

  高遠瞥母親一眼,看向老者,笑道:「大伯,聽說早年你與三嫂……」

  「住口!住口!你這個孽子!六郎怎麼生了你這個孽子!」

  高遠微笑道:「家風如此。」

  老者搖搖欲墜,其餘靠前的漢子們吵嚷著,人群中又有幾個婦人,其中一個還抱著孩子,見此情形,便要出來。

  高遠抬眼見到走過來的謝庸等人,面色一冷,將其母推到在地,翻身跳上神案,抬腳把案上香爐等物都踢了下去,又把背上一個包袱摜在地上,包袱散開,露出幾段斷骨:「這便是我那好父親。」

  眾族人本在吵嚷,此時都驚住了。

  周祈拽出刀來,吩咐衙差們:「護著高氏族人先出來,他要狗急跳牆。」

  高遠抬手從牌匾後取下弓·弩——竟然是軍中也配備極少的寒鴉手·弩!

  高遠對著房頂便是連珠兩射,每射五支箭,那箭上約莫塗抹了磷、硝等物,隨著破空聲,竟然燃了起來,霎時屋頂便著了火。

  屋裡頓時亂了,眾人推擠著爭相往外跑,呼喊一片。

  高遠笑著再次抽出五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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