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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審結案件

2024-09-05 16:31:56 作者: 櫻桃糕
  謝庸受了傷,未能去聽庭審,崔熠、周祈自然是要到的,一塊聽庭審的還有宋大將軍手下那位王長史。

  高遠在庭上對其罪行供認不諱。

  這高遠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從七八歲上其父對他便有猥褻之舉,高遠開始年紀小,不懂什麼,後來漸漸懂了,十二歲時逃出家去,流落隴、岐一帶。在隴州時,被一個遊俠看中,收為弟子。十八歲上,其師與人比武重傷死了,高遠便返回了長安家中。

  其父與從前一樣,還是那樣的「德高望重」,滿面肅然,滿口仁義。高遠自知無法讓人相信這樣一位「君子」猥褻獨子,畢竟當年訴諸其母時,其母都只以「阿耶疼愛你」來搪塞。

  但此時的高遠已非當年茫然無助的幼童,他偽造邀約書信騙其父去坊里永安渠旁的酒肆,然後埋伏在路旁,趁著天黑陰雨推其入河將其殺死。其父無傷無痕無仇敵,當時的京兆府尹便以失足落水結了案。

  其父死後,眾人都說「這樣一位端方君子竟然壽數不永」,都嘆「可惜」,高遠還要扮孝子,以免被人指點不孝,被人懷疑。

  其父身後令名讓高遠心中極是不忿,雖殺了他仍憤恨難消,於是做下了豐安坊案。他潛入焦宅中先殺了焦桐的子女,然後殺了同為塾師的焦桐,令其妻觀看辱屍,再將其屍體擺於正堂,最後殺了其妻,挖下其妻眼睛。

  豐安坊案稍稍緩解了高遠的憤恨,但時日不久,他又動了殺機,又相繼犯下延福坊、靖安坊、蘭陵坊等案,殺的都是與父親樣子差不多總是一副端正嚴肅貌的中年讀書人:「哼!都是些偽君子,不知道背地裡做下過多少噁心勾當,就像我那好父親,我那些好族人一樣。」

  王寺卿做刑獄官多年,知道與這種兇徒講不清道理,故而並不指斥其歪理,只又問:「那你為何在做下蘭陵坊案後,突然收手從了軍?」

  高遠沉默了片刻:「我怕我忍不住殺了家母,她雖……況且當時官府查得緊。」

  王寺卿看看高遠,點頭:「你到了西北可曾作案?」全國各州府兇殺命案都會報到大理寺,這些年王寺卿未見到旁處報來這樣的奸屍挖眼案,但西北邊塞,時有戰亂,流民多,也或許他做下了,沒被發現,或者未報上來。

  「未曾。」

  「為何?」

  高遠笑一下:「打仗嘛,也是殺人。砍胡人砍得刀都鈍了,也就沒心思再專門找人殺了。」

  「據我所知,近三四年與吐蕃還算安寧,沒什麼大戰。」

  高遠臉上的笑淡去:「那邊像這種人不好找,還是都城裡偽君子多。」

  王寺卿看著高遠,高遠垂著眼,神色漠然。

  王寺卿再問:「你一向入室作案,為何會在平康坊殺了褚子翼和瀾娘?」

  高遠皺眉:「那個人喝酒、聽人說話皺眉頭的樣子真是分外像我那死鬼父親,好像他最才高,最不得志一樣,我實在按捺不住……」

  聽高遠敘述完殺褚子翼和瀾娘的經過,王寺卿又問:「兩起胡商被殺案,你為何尋了幫手?」

  「我一個人到底不方便,遲二郎勇猛,白敬原機敏,都是好幫手。他們一個瘸了腿腳,一個頂著剩王八的名頭,當個斥候,不得升遷,隨著要跟著大軍走,心裡都不痛快著呢,聽說殺胡商搶錢,自然一呼即應。」

  「與旁人一同作案風險大。」

  「他們賣了我?」高遠哼笑一聲,「我當初與他們在一隊,救過他們的命,我還只道他們倆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徒呢。不過,我也賣了他們,也算兩不虧欠。」

  王寺卿微點頭。

  高遠交代完兩起胡商滅門案,將其妄圖燒了祠堂、射殺族人的事也一併交代了:「都是些蠅營狗苟之徒,死不足惜。」

  高遠有些悻悻地看周祈,周祈挑眉,高遠挪開眼。

  「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王寺卿問。

  高遠搖頭。

  讓他畫押過,王寺卿揮手讓人將其帶下。

  轉身時,目光掃過旁聽席,高遠抿一下嘴,隨著衙差走了出去。

  王寺卿再提審遲二郎和白敬原,因高遠已服罪,二人也不再硬扛,俱都交代了。把三人供詞與諸案現場痕跡、證物對照,沒有紕漏,這起連環兇殺案庭審才告終結。

  王長史叉手:「一起在軍中·共事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真是慚愧……」

  王寺卿道:「這卻也不好看出來,王長史不必過於自責。」


  「不只下官等,便是宋大將軍也自責得很。下官臨來時,大將軍已經在起草請罪奏表了。」

  王寺卿看一眼王長史,微笑一下:「大將軍就是太謹慎,他一個大將軍,如何知道一個小小校尉的底里?」

  王長史點頭:「是,是,下官也是這般勸大將軍的。」

  周祈看看王老翁還有這位王長史,又想起高氏祠堂門口那幾個身影來。

  王長史告辭走了,剩下的便是自己人,王寺卿捶捶腰背,「子正到底怎麼樣?」

  崔熠兩手比劃個碗口大小:「胸口這麼大個窟窿,差點沒把他那多竅的心眼子跳出來。」

  周祈瞪他一眼。

  王寺卿亦瞪他:「盡胡說!滿嘴不吉利。」

  崔熠趕忙呸呸兩聲。

  王寺卿和周祈都笑了。

  「讓他好好兒養著,趕緊好了,趕緊回來幹活兒。今日我是去不了了,明日我去看看他。」

  崔熠和周祈都笑。

  知道老翁還要覆核此案卷宗、定罪、寫結案文書,崔熠和周祈都行禮出來。

  崔熠讓侍從們回家,自己跟周祈慢慢騎馬溜達回開化坊。

  看他先遣開侍從,周祈便知道他要問什麼,果然——

  「阿周,你跟老謝是什麼時候有一腿的?」

  周祈咂一下嘴,小崔說話忒難聽,什麼叫有一腿?這話忒容易讓人想歪,自己昨日不過才摸了謝少卿的手而已……

  這「什麼時候」也委實難以回答,若說動小心思,那可就遠了,從見謝少卿頭一面,自己就想摸他的骨來著。至於謝少卿什麼時候動了心思……嗯,倒是回頭可以問問他。

  看周祈臉上掛著壞笑,不知在琢磨什麼,崔熠催她:「說啊!說啊!」

  周祈清清嗓子,搖頭嘆道:「情這東西,實在很難說起於何時,等人發現,早已入心蝕骨。」

  崔熠看周祈,緩緩點頭,阿周這話說得——有點味道,有點味道……

  看崔熠這德行,周祈哈哈地笑起來。

  崔熠抿嘴。

  周祈還是笑。

  崔熠接著問:「你們倆,誰求的誰?」

  這種事,周將軍自然是要占先的:「當然是我求的謝少卿。」

  「怎麼求的?老謝那樣莊肅的人,你怎麼下得手?」

  周祈沉吟了一下:「你念過惡少與小娘子的傳奇吧?把那小娘子換成書生就是了。」

  崔熠眼睛睜大,那傳奇上惡少和小娘子可都……

  阿周已經把老謝睡了?!

  再想想他們住處只有一道牆,崔熠越發篤定,老謝已經被周祈叼過了。

  崔熠用手指點點周祈,滿臉欽佩:「利索!到底是阿周你。」

  周祈眨巴眨巴眼,小崔是不是想多了?

  不過想到謝庸的性子,那可不是個會屈從誰的「淫威」的,還有老謝為阿周擋箭,他看阿周時眼裡那黏糊勁兒……阿周該不會掉到老謝陷阱里了吧?掉裡頭還覺得是自己獵了人家?

  越想越可能,崔熠看周祈的目光便帶了點可憐和無奈,這個傻娃子……

  但想到老謝一把年紀,終於得償所願把阿周糊弄到手,從此不是孤家寡人,當兄弟的也很該替他高興……

  崔熠腦子裡把自己在男家人和女家人中間換來換去,猶如在練周祈刀譜上的步法。

  周祈扭頭看崔熠,琢磨什麼呢?不會在琢磨「陳生」和「原六郎」誰上誰下呢吧?

  小崔這個小子,忒齷齪,很該鄙視他!

  作者有話要說:崔熠:誰齷齪?

  謝庸:阿祈,這個事,用琢磨嗎?

  周祈:用啊,你們讀書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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