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平淡而無趣。【記住本站域名】
每天護士大媽給自己換藥的時候,都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毀滅了他對醫院所有的幻想。
記得掛號的時候,護士還是小姐姐的。
果然,都是GG。
老人每天都來和何躍送飯菜,兩人漸漸熟悉。
這位老人便是老李曾經提過的曾強,只是兩人的話題再也不曾提起羅文闖,這段記憶,被兩人刻意的迴避。
這天晚上,曾強想往常一樣將飯熱好,一邊看著何躍吃飯,一邊道:「我小孫子生病了,兒子兒媳忙著上班,我可能要去照顧幾天,我和護士說好了,每天她們會給你送飯過來的。」
「孩子生病可不能耽擱,你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了,您老人家對我這麼好,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曾強果然沒來,護士大媽送來了飯菜,明明一樣的飯菜,總感覺吃起來沒有之前的香。
旁邊的病床也換了病友,之前的病友出院的,新來的是一個11,2歲的女孩。
一進門就禮貌的招呼,一口一個叔叔,喊得何躍心塞不已。
就相差10歲啊,以前還是哥哥,現在卻是叔叔。
可面對女孩天真開朗的笑容,何躍也只能露出笑容。
和所有的病人一樣,女孩被送去檢查,女孩的母親隨行,父親則在病房中整理東西。
30出頭的年紀,已經有了不少的白髮,本應該挺拔的身材,也顯得有些佝僂,從女孩離開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
讓何躍感覺,是不是對方對自己有什麼意見。
男人很快收拾好,打了個電話,得知女孩還沒有檢查完,便坐在陪護椅上,削起了蘋果。
男人很細心,將蘋果切成了小塊,每一塊都插上一根牙籤。
他端著盤子,來到何躍身邊,臉上擠出笑容:「來,吃蘋果,很乾淨的。」
何躍本想拒絕,聽到很乾淨三個字,只好伸出手拿起一塊。
蘋果並不好吃,一嘗就知道是便宜貨,和自己以前買的一樣。
不過有了蘋果作為橋樑,彼此也沒有了之前的尷尬。
何躍開口道:「大哥,那是你女兒?」
男人點點頭:「是啊,我女兒。」
「她怎麼了?摔著了?」
何躍本是沒話找話,誰知男人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再度消失,無力的搖了搖頭。
「不是,她是脆骨症。」
「脆骨症?」何躍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從男人的表情卻能看出,這個病很嚴重。
他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男人卻道:「沒事,我們都習慣了,對了,小兄弟怎麼稱呼?」
「何躍。大哥你怎麼稱呼?」
「我叫郭健。」
彼此通了姓名,也少了許多陌生。
一番閒聊下來,何躍也知道了對方的情況。
郭健的妻子叫做謝芙蓉,生病的女孩是他們的女兒郭彤彤。
郭彤彤生下來就有脆骨症,全身的骨骼猶如玻璃,稍微有點外力就會骨折,這些年來,他們夫妻已經不知道帶郭彤彤到過多少次醫院。
可脆骨症並沒有辦法醫治,一生都只能不斷的重複這樣的循環。
唯一讓郭健夫妻感覺到安慰的是,女兒並沒有被這可怕的疾病打倒,樂觀開朗。
聽到妻子的話,郭健明顯鬆了一口氣:「那還好,我看著女兒吧,你去上班。」
謝芙蓉猶豫一下道:「要不你去上班吧,我再請下假,你一個男人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不是有護士嗎?再說我都請過假了,倒是你,請假太多,上次你們老闆不都說你了嗎?」
病床上,郭彤彤哎呀一聲道:「哎呀,你們都去上班,我長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有事我就按鈴。」
她舉起枕頭邊的緊急呼叫器,揚了揚,一臉得意:「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郭彤彤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郭健和妻子對視一眼,都顯得有些猶豫。
何躍只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酸,開口道:「謝哥,嫂子,你們去上班吧,我還在呢,有事我也能按鈴。」
何躍對著郭彤彤擠擠眼,郭彤彤頓時附和。
郭健看了一眼何躍被包裹的雙腳和身軀,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彤彤,照顧好自己,有事就叫護士阿姨,爸爸會給護士阿姨說的。」
「知道了,知道了,下班給我買蘋果,就這樣的,好吃。」
郭健點頭,囑咐兩句,又再三感謝何躍後,和妻子走出了病房。
他們並沒有走遠,和護士問起了何躍的情況,在得到何躍根本無法移動的答覆後,才真正的離開。
何躍耳朵不錯,雖然只聽到一部分,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並沒有覺得受到冒犯,反而有些感慨。這便是為人父母。
看向小姑娘,何躍笑了,也正是這樣的父母,才能教導出這樣的女兒吧,畢竟那蘋果是真不好吃,唯一的優點,只有便宜。
也不知道以後自己的孩子會不會這麼懂事。
想到此,何躍開口道:「你叫郭彤彤是吧,能叫你彤彤嗎?」
「嗯,爸爸媽媽都這麼叫我,叔叔,你手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叫一聲就行了,聲控的。」
郭彤彤笑著說話,讓何躍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大一小,兩個人聊著天,看著電視,本來很難熬的一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郭健和謝芙蓉已經下班了,在家裡帶來了不少飯菜,何躍在對方熱情的邀請下也沒有忍住,讓送飯來的護士很是不滿。
等到晚上10點多,謝芙蓉便離開了,郭健則在女兒和何躍的病床中間,用陪護椅搭了一張床。
他很累,剛剛還聊著天,可沒幾分鐘就響起了細微的呼嚕聲。
郭彤彤也壓低了聲音:「我爸就這樣,特好睡,我媽常說他是豬變的。」
何躍明白彤彤是在解釋,畢竟剛才郭健和自己聊著天就這麼睡了,有些不禮貌,當下對彤彤更加喜歡。
「好了,彤彤,時間太晚了,你也睡吧,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病房的燈光暗淡下去,何躍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發呆,這幾天睡多了,此刻沒有一絲的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旁邊響起奇怪的敲擊聲,下意識轉頭看去,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郭彤彤的病床邊站了一個身穿黑衣,身形佝僂的老婦人。
老婦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拿著一把玩具一般的小錘子,緩慢而有節奏的敲擊在郭彤彤還完好的小腿上。
郭彤彤用手拉著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全身不住的顫抖,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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