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
他聽到少女一聲笑,在輕柔的風中清脆悅耳,長達三百多個日夜,他終於見到了她,他的小公主,依舊如明珠。
他顫了顫眸子。
從那個煙雨巷子裡回過神來。
他再不是吹嗩吶的顧少衍,她還是那個耀眼明媚的白芙。
公子淵壓制著自己的顫抖,儘量平穩自己的語調。
「是我。」
這一聲輕柔,卻是包含著兩世的回憶,前塵過往,無盡思念。
白芙這會兒才明白公子淵哪裡熟悉了,倒是年少曾相識。
對了,她還記得,旁人都叫他十七。
他有著一張絕對出色的臉,可惜那會兒受了傷,不過這樣,也不影響這張臉的美麗。
「你來了這裡,敦煌怎麼辦?」
「你不知道嗎?我已經不是敦煌城城主了。」公子淵手持摺扇,頗有種少年風流倜儻。
「我現在,要做你的駙馬。」他靠近她,低聲淺笑。
其實公子淵心底倒也沒有這般平靜,他握著摺扇的手都緊了幾分。
年少的一句玩笑,他自然明白做不得真,可現如今,他只能憑藉著這個靠近她。
上一世只能遠遠的瞧著她,看她同慕容笙在一起,看她陪慕容笙一起去死,顧少衍不想等了。
比起緊張的公子淵,白芙就平靜多了。
就在公子淵以為白芙會拒絕的時候。
白芙上前一步,抬眸輕笑。
「好呀。」
「你......你答應了。」
「自然,不是說好的承諾嗎?」
白芙答應的太快,青團連阻止都來不及阻止。
婚事定下的快,就連帝王與幾位皇子都詫異了一番。
青團猶猶豫豫,才在無人的時候問她:「蓮蓮,我覺得這次任務真的要涼。」
被做傀儡也就罷了。
如今還被綠了。
青團怎麼也不覺得梵寂還會愛上白芙。
白芙卻是不擔心。
「別擔心,他總會回到該去的地方的。」
白芙端著新做的茶點,去見梵寂,宮中盛傳,公主殿下寵愛那個男子也不是假的,梵寂的寢殿就在白芙的隔壁。
白芙去時,梵寂還坐在窗戶前。
外面是一處玫瑰園子,靜謐安寧。
白芙進去,也未見梵寂回頭。
縱使冷眼相對,白芙也沒有生氣。
她上前坐在梵寂的對面。
「寂,今日我親手做了糕點,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梵寂緩緩側目,看向白芙。
他眼底閃過厭惡,時間快要磨平梵寂的鋒芒,只是加深了他心底里的憎惡。
「白芙,你既然已經快要成婚,為何不肯放了我。」
見梵寂不吃,白芙就自己拿了一塊,她姿態嫻雅,顯然並不在乎這件事情。
「那怎麼成呢,寂,你還沒有愛上我,我不能放了你。」
「好,我愛你,白芙,我愛你,行了嗎?」
他幾乎奔潰,而白芙卻是神色淡淡的。
「寂,你又說謊了。」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不過無礙,誰讓寂說謊,也是這般可愛呢。」
她伸出手,落在他的眉宇上。
「寂今天也很好看。」
梵寂側頭避開,一雙眸子瞪著白芙。
白芙收斂了幾分笑意。
目光清寒。
「寂,若是再瞪我,這雙眼睛,便替你挖了如何?」
梵寂瞳孔微縮,聞言正要說什麼。便聽白芙道:「對了,寂少說些讓我生氣的話,我讓人尋了些能讓人啞巴的藥,寂若是想要,倒也可以。」
梵寂不說話了。
轉過頭去不理會白芙。
「寂你放心,我怎麼能對寂下狠手呢。」
說的輕巧,到是斷他手腳的時候利落。
梵寂自然不會相信白芙的鬼話。
他看向白芙,目光隱忍。
「白芙,你要成婚,若是還將我關在這兒,你那駙馬答應嗎?」
白芙支著腦袋,沉思了片刻。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還是寂你最重要,你放心,他若是容不下你,我便不與他成婚了。」
「咳咳咳......咳。」青團直接嗆到了自己的口水。
它錯愕的看著自家蓮蓮。
完了。
它家蓮蓮什麼時候渣的,為什麼它不知道。
瞧瞧這話說的。
梵寂面色古怪的看向白芙。
冷笑一聲。
「那你這駙馬,可真是幸運。」
白芙也不介意這一句反話,聞言笑道:「寂是嫉妒了嗎?只是我也沒有辦法,寂的身份特殊,沒有辦法做駙馬啊。」
*
婚事舉辦的盛大,作為帝王唯一寵愛的小公主,這場婚禮,比一國之後來的盛大。
十里紅妝,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色燈籠,貼上了喜字,公主府建造在最繁華的地帶,占地之大,裡面大多的東西,都是帝王親自挑選,還有的直接從宮中搬來最好的。
隊伍的最前面。
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喜服的公子淵回眸。
他還記得曾經親手送她出嫁的時候,那是公子淵吹過最難過的一次送嫁曲,此後再也無法吹這首曲子,而如今,終於換成了他們的婚禮。
前世夙願得意實現。
本該很高興的,偏生這一刻笑起來的公子淵心下酸澀。
他其實不該有太多的強求,如此,她願意嫁給他就好。
她要帶上梵寂,帶上也好。
總歸不過是個傀儡。
可偏生這個傀儡,得到他得不到的。
他或許贏了,畢竟如今在人前的是他公子淵而不是梵寂。
可他或許又輸了。
因為讓白芙不離不棄的,唯有公子淵。
像極了前一世的慕容笙。
握緊手中馬韁。
公子淵抬眸,刺目的陽光帶著幾分暖意。
沒關係,現在他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未來也會是。
婚禮結束之後,兩人對飲交杯。
白芙指尖落在公子淵的臉上。
「那些疤痕呢?」
「去了。」他笑的雲淡風輕。
那些傷怎麼能被她瞧去。
去皮生肌是敦煌的禁術,硬生生的撕去面上的皮膚,他始終記得臉上未曾好起來的模樣,噁心又恐怖。
巫鳴說最壞的結果是這張臉長不好,就只能變成這般模樣。
公子淵堵了一把。
好在。
他贏了。
贏了,才敢出現在她面前。
「疼嗎?」她皺了皺秀氣的眉子。
公子淵輕笑。
「放心,一點兒都不疼。」
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沒有了,他多慶幸,他賭了這一場。
這一次,為她帶上鳳釵的,終於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