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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臠(下)

2024-09-05 18:43:46 作者: 海青拿天鵝
  屋子外面傳來雀鳥嘰嘰喳喳的叫聲,偶爾有零碎的人語聲,大約是宅中的僕人,而後,又歸於寂靜。

  天已經大亮了,一點陽光從半開的窗戶透入室中,落在垂下的帷帳上,留下一片暖融融的顏色。

  我盯著那裡,想換個姿勢,但不敢動。

  因為公子在後面抱著我,手臂摟在我的身上,沉沉的。

  兩個人都沒有穿衣裳,肌膚相貼。

  與我相比,公子似乎累多了,睡得一動不動,長而平穩的呼吸拂在我的耳後,溫熱而癢。

  我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的起伏,往下,是小腹,還有……嗯……

  自從我醒來,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我的臉就一直在發燙,並且深恨自己為什麼醒得這樣早。

  昨夜,我們二人都有些狼狽。

  如他所言,他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兩人竟似初習水性的小兒一般,羞澀又緊張。

  我們熱烈地親吻,皆動情不已,迫不及待,很快就到了坦然相見的時候。

  我雖然從書上得知,男子那物什會有些變化,也曾不小心撞見過耿興和白慶之行事,切實圍觀過。但公子的顯然與我所知所見並不一樣,它變得堅硬,在我們中間直挺挺地杵著,而當我真正看清了它是何模樣,我瞪大眼睛,覺得果然神奇。

  「霓生,」公子臉上的血色比我大約也好不到哪裡去,在我耳邊道,「大約會有些疼……」

  這我知道,書上也說過了。

  我應一聲,問:「你知曉下一步如何麼?」

  「大約知曉。」公子道,「子泉與我說過。」

  我瞭然。桓鑲不知道才怪了。

  「我輕些……」他吻著我,在我耳畔道。

  我又應一聲。

  許是得了我的鼓勵,公子挺身而入……

  我沒想到,那疼並非像書上說的什麼皮肉疼,那是真疼,似裂開一般。他才進去,我就叫了起來。

  公子即刻停了下來。

  見他緊張又關切的模樣,我頗是羞赧,又覺得不甘,只讓他慢些。

  公子應下,片刻,繼續再試。

  他頗是小心,不住地問我如何,幾次三番,待終於完事之後,兩人都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至於滋味麼……

  那過程頗是漫長,對於我來說,一言難盡,以至於讓我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懷疑。明明平日上天入地皆不在話下,怎這般經不起勞頓?一夜過去,竟渾身酸疼。

  但與公子而言,他卻似乎頗是得趣。

  我們像藤蔓一般糾纏,他粗喘著,喚著我的名字,俊美的臉被賁張的血色漲紅,雙眸迷亂……

  那時的事一點一滴浮現,我只覺心跳又亂了起來,臉上燒熱。

  就在此時,公子動了動,我一愣,忙閉上眼睛。

  他的手臂鬆開,似乎想翻身,未幾,倏而停住。

  他沒有繼續翻身,只將被子掖了掖,將我這邊蓋好,而後,繼續將手臂伸到被子裡面摟著我。

  我不由覺得好笑,再也裝不下去,也動了動,睜開眼睛。


  回頭,他的目光清亮而溫柔。

  「醒了?」他低低問道。

  我「嗯」一聲。

  他仍摟著我,注視著我,唇邊彎著笑意。

  「看著我做甚……」我忍著面上的燒熱,囁嚅道。

  「好看。」他輕聲道。

  我一愣,只覺熱氣翻湧上頭,再不受抑制,心頭甜甜的。

  「霓生,」公子湊過來,吻吻我的唇,「你還疼麼?」

  我老實道:「還有些。」

  公子一愣,即刻將壓在我身上的手臂鬆開。

  「你覺得如何?」他問道,「如何疼法?」

  我頗喜歡他這關切的模樣,想了想,道:「酸痛。」

  公子沉吟,道:「今日你在家中歇息,我讓青玄去請太醫來。」

  我大窘,啼笑皆非,忙道:「不必。」

  「為何?」

  我說:「這疼痛不過常情罷了,日後便會好。」

  「你怎知?」

  「書上說的。」我說,「子泉公子不是也曾告訴過你?」

  公子想了想,大約覺得有理。少頃,卻狐疑地看我:「你看的什麼書,怎連這等事都有?」

  我臉上一熱,大言不慚:「當然是醫書。房事亦乃婦科常見,我既然有志通識醫科,自然要看上一看。」

  公子果然是好學之人,我搬出學問之事,他便信了,不再追問。

  「霓生,」他重新將我抱緊,憐惜地親吻著我,道,「我下次若是再弄疼了你,你不可忍耐,嗯?」

  我享受著他的溫情,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笑笑:「知曉了。」

  這日,公子與我磨蹭了許久才起身。

  他下了榻,拾起地上的寢衣披在身上,而後,走到衣架前,寬下寢衣,換上裡衣,穿上外袍。

  自從我不再當他的侍婢,這些事他已經熟稔,不必有人給他整理,他也能將衣裳穿得像模像樣。

  並且他穿衣服的姿態還相當好看,長臂伸展,漂亮的身軀和長腿被衣裳一層一層覆蓋,變作翩翩君子的模樣,當真教人心頭蕩漾。

  反過來說,他脫衣服的時候也一樣……

  陽光透過窗戶,暖洋洋的。就去聽書

  我躺在榻上望著,臉上又熱起來。只覺果然人生歲月靜好,春光無限。

  未幾,公子轉回頭來,與我四目相對。

  他走過來,在榻旁坐下。

  「還不願起來?」他捏了捏我的臉。

  我將他的手攥住,眨眨眼:「我起不來。」

  他低低地笑,連著被子將我抱住,扶我坐起來。

  「你今日要穿甚衣裳?」他走到衣架前,將我的裡衣取來,「穿女裝還是穿男裝?」

  照理說,今日不必去什麼宴席,為了方便行走,我該穿男裝。不過看著他,我發現我一點也不樂意這樣。

  「穿女裝。」我說,「你將我昨日穿的取來。」


  公子訝然:「兩日穿同一身?」

  這是貴胄們才能問出來的話,無論多麼貴重的衣裳,就算只穿了一次,放著下次再穿,有些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若是有誰膽敢連著兩日穿同一身,那簡直是墮落無疑。

  當然,公子跟他們比起來,已經好太多,至少他從來不會嫌棄舊衣裳。

  「兩日穿同一身又如何,」我說,「不過穿了半日罷了,無妨。」

  公子笑了笑。

  我從被子下伸出手,將他手裡的裡衣拿過來,公子卻仍坐在哪裡,看著我沒有動。

  「你轉過去。」我說。

  「為何?」公子道。

  「我要穿衣。」

  「我知曉。」

  我面上一熱,瞪起眼睛。

  公子一臉理所當然:「你我如今還有甚可避諱?且我方才穿衣之時,你也不曾轉過去。」

  我:「……」

  公子笑笑,不再作弄我,吻吻我的臉頰。

  「你且等一等,」他嗓音溫柔,「我讓人來幫你。」

  說罷,他起身,開了門走出去。

  不久,昨夜那兩名侍婢走了進來,服侍我起身。

  看著她們,我不由地又有些後悔。方才讓他看一看,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兩個侍婢伺候人的功夫頗是嫻熟,上前來為我穿好衣裳,服侍我下榻。

  走到鏡前,我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斑斑駁駁,只要將領口稍稍拉開,就能看到底下有好些印記。

  心中不禁窘然。我和公子平日雖也親密,但為了人前的體面考慮,不會太過火,避免留下印痕。而昨夜……驀地,我心頭又是亂跳,忙將那領子掖好。

  那兩個侍婢臉上一直帶著曖昧的笑,服侍我洗漱,將我的頭髮梳起來。

  當她們將幾隻錦盒放在我面前,一一打開的時候,我詫異不已。

  只見這些錦盒裡放著的,是嶄新的女裝。花色各異,皆宮中樣式,精緻而高貴,紋樣也頗是時興,昨日我在好些女子的身上看到過。

  「這是哪裡來的?」我問。

  「這是桓侍中在少府定的。」一名侍婢道,「今晨那邊才送來,桓侍中令我等為夫人穿衣。」

  我看著那身衣裳,唇角不禁彎起,摸了摸,軟軟的。

  恰似此時的心。

  待我穿好衣裳,走到前堂,公子和桓鑲正在說著話。

  看到我進來,公子目光定住,桓鑲打量著我,露出驚艷之色,「嘖」了兩聲。

  「我今日約了人騎馬。」桓鑲伸個懶腰,對公子道,「莫忘了我說的事。」

  說罷,他站起身,我那個堂外走去。

  迎面走過來的時候,他對我擠了擠眼,笑得賊兮兮。

  「他說莫忘了何事?」我一邊回頭看他,一邊問公子。

  「他昨日連桓府都不敢去,還有何事。」公子說著,已經走了過來,拉著我走入席中。

  我看著他,心情頗好,坐下的時候,故意擺弄擺弄裙子。我挑了絹衣,配著紗羅裙,輕柔妙曼。


  公子看著我,唇邊帶笑。

  「好看麼?」我問。

  「甚好看。」他說。

  我覺得不滿足,追問:「我穿男裝好看還是女裝好看。」

  「都好看。」公子說。

  我道:「怎麼叫都好看?總有高低。」

  公子摸摸我的頭髮,神色無奈:「若非都好看,當初你日日穿男裝,我又怎會喜歡你?」

  這話倒是。我看著他,頗是得意,恢復了笑意。

  「用膳。」公子說著,將案上的盤盞都擺到我面前。

  我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菜餚,哂然:「我怎吃得這麼許多?」

  「能吃多少是多少。」公子不緊不慢地說著,將一碗我愛吃的蓮子羹拿起來,吹了吹,遞給我,「你不是說酸軟麼?必是昨日宴上吃得太少,故氣力不濟。」

  我看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目光,頰上熱氣翻起,正當要與他打鬧,外面忽而有僕人走進來稟報,說馮旦來了。

  馮旦?我和公子皆愣了愣。

  用指頭想也知道,大約又是秦王要議事,不見我去,故而遣他來找我。不過他來也正好,我先前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哪裡也不去,就在這宅中歇著,可讓馮旦把話帶過去。

  不料,馮旦進來以後,行了禮,不多廢話,開門見三地向公子道:「桓侍中,大司馬遣小人過來,請侍中到王府議事。」

  公子訝然,道:「未知何事?」

  「這小人也不甚清楚。」馮旦道,「只聽說是清晨時來了急報,說濟北王正調兵攻雒陽,大長公主要親自去議和。」

  我與公子聞言相覷,皆是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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