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一個心愿需求也不是什麼大事情,能想到的除了逛街,就是陪著看一場電影,所以當景初劍走偏鋒提出要他當人體模特的時候,陳修染皺眉了。
「你不是學素描的,也不是畫油畫的,你要什麼人體模特?」
他也不算專業,可印象中需要畫模特的也就這兩種,像景初那種畫漫畫的,什麼時候也需要了?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景初雙手交握托著下巴:「凡是學畫畫的,最初都是要先從畫線條、素描、臨摹開始的,不是說我畫漫畫,這種基本功就不用了的。」
算了,答應人家的事情也不好反悔,左右不過是當個模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幾個小時,陳修染想,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誰知道,景初居然大張旗鼓弄得非常隆重……
從選服裝到道具擺設,騎行回來後,哪都沒有去就在房間裡折騰背景,陳修染在一旁看著,隱隱有些發虛。
「衣服都不合適,不是我想要的類型。」
景初開始犯愁,出門跟在家裡不同,環境跟條件都受限,陳修染帶的這幾件衣服以休閒為主,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風格,還不如不穿呢。
對啊!
不如不穿!
裸體模特不也是主流畫法之一嘛!
想到這裡,景初把衣服統統丟開,從自己行李箱裡找到一條薄薄的圍巾,這本是她為了這次旅行專門上網買來的拍照道具,沒想到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修染……」
陳修染:……
景初叫他從來都是連名帶姓一塊的,這時候省掉姓氏,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頭皮發麻,肩膀僵硬,仍由景初推到沙發前坐下,下一秒手就伸到了胸口位置。
「幹什麼?」
攥住景初的手,瞪圓了眼看她,眼前這人一臉的笑嘻嘻,絲毫不像往常。
「你一箱子衣服都沒有合適的,而且我覺得藝術應該是純粹的,不能夠有任何商業包裝,回歸原始跟自然最能展現一個人的魅力。」
趁著陳修染怔住,景初眼明手快地把他襯衫扣子解開,一扒,不由得感嘆一聲:「你這身材,偷偷練過了嗎?」
「我說你這扒衣服的動作,是不是太嫻熟了?」
景初虛弱地笑了笑:「沒有沒有,這種動作不是條件反射嘛,你自己不脫,我只好幫忙了。這麼好的身材,為什麼要藏著掖著?」
陳修染:……
見她視線慢慢往下移,陳修染緊張得喉結滾動,聲音都不穩:「你還想幹什麼?」
「衣服脫了,褲子還穿著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景初轉過身走到床頭,拿起方才準備好的圍巾展開來,得意揚揚地炫耀,「看!我已經想好了用什麼來幫你啦!」
陳修染整張臉都黑了,捂著衣服站起身就想走,景初連忙將他攔住:「喂喂喂,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臨陣脫逃算什麼男人?」
「我是不是要把衣服脫光了給你證明我是個男人?」
難得看陳修染急了起來,景初忍俊不禁:「你不要生氣嘛,說話算話,是你先答應我的,只要不是什麼違背良心的事情,你都做。我這個要求也不過分啊,學美術的,哪個沒看過裸體?」
見陳修染的瞳眸驟然一縮,景初的心咯噔一下。
大事不好,暴露了。
「看樣子你是看過不少了?」
陳修染捏著景初的下巴,說話時連語氣都透著一分危險。
冤枉啊!
若說男模特誰看得多,那肯定是秦時與,作為一名設計師,日常分享男模照片,還沒嫁人之前,還給男明星拍過私房照。那時候她每每炫耀起來,惹得景初很是羨慕。
今天,風水輪流轉,她終於也有男模特了,哪能輕易放過。
「我發誓,我什麼都沒看過,正是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我才對你很重視啊。喂,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給我看你還能給誰看是不是?」
這會兒承認是未婚妻了,以往也沒見景初這麼主動過,但不得不說,話說得有點好聽,陳修染差點就鬆口答應了。
「做你的模特可以,但是脫衣服不行。」
「為什麼?」
景初有些著急,跺了跺腳,生怕陳修染誤會,還補充解釋了一句:「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聽到這話,陳修染笑了,上前一步逼近景初,低下頭來保持目光平行:「是,你不會對我怎麼樣,但難保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景初:……
說狠話一點氣勢都沒有,同床共枕兩天什麼動靜也沒有,景初都差點要問為什麼了。對於自己的魅力,她是百分之一百有信心,對於陳修染,就不一定了。
「你還是別這麼說,我都能理解。」
對上景初那憐憫的眼神,陳修染很是納悶:「你理解什麼?」
「你是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趣啊?是你爸媽逼得緊,你實在走投無路了,所以隨便答應跟我相親然後訂婚,就是找個人來替你隱瞞這個真相?」
景初發誓,原先她是真的沒有這個想法,就在剛剛頭腦里閃現出來的,然後脫口而出,說完連她自己差點都信了。
陳修染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人,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話都沒說,而是直接把衣服給脫了塞到景初懷裡,緊接著是褲子……
一系列動作來得有些突然,景初一邊捂著眼一邊問他:「你這是幹什麼?」
「堵上你的嘴,不讓你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與其跟景初辯明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給她畫,早答應,早結束,用不著在這裡磨來磨去,越說越離譜。
「傻站著幹什麼?現在不畫了?」
「哦哦哦,馬上。」
陳修染脫掉衣服,用圍巾擋住關鍵處,坐在沙發上總覺得很彆扭,整張臉臭得像是人欠了他一屁股債一樣。
景初生怕他感冒,跑去把窗戶關上,還拉上窗簾,順便打開了空調暖氣,一切就緒,回到畫架前,抬筆半晌總覺得不對勁——
「你表情太難看了,好像我是你的仇人一樣。」
陳修染:……
「你可以不看我,但是表情一定要放鬆來,放鬆。」
景初幫忙調整了一下姿勢,又揉了揉陳修染眉間皺起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先的心浮氣躁慢慢平靜下來,空氣中時常能聽見畫筆在紙張上作畫時的聲音,沙沙作響。
景初畫得很認真,時而低頭補線條,時而抬起畫筆來半空中比畫,眯著眼,爭取不落下任何一個神韻跟特點。
第一次做模特的陳修染也不含糊,一個多小時下來,沒有喊酸,也沒有喊不舒服,一直都保持著那個動作。
等到景初自己察覺到時間,放下畫筆走上前去時,才看見他額角細密的汗珠。
「陳大模特,你可真是專業啊。」
「畫好了?」
「嗯。」
陳修染鬆了一口氣,感覺整個身子都麻了,忽然撤下來,人都沒坐穩就往景初方向倒過去,當然,被人一把抱住的時候,不免有些懷疑,是真的麻了,還是故意的。
「沒事吧?」
「累。」
陳修染就這麼靠在景初身上,一點撤離的意思都沒有。
「辛苦啦,辛苦啦,為你的專業而鼓掌!」
景初雙手搭在陳修染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幫他捏著。
「好看嗎?」
「什麼?」
陳修染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就像那忽然暈開的墨色。
「你給我畫的畫。」
陳修染鬆開抱著景初的手,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抬頭看著她。
「這個……」景初尷尬地笑了笑,「你也是知道的嘛,我不是這方面專業的,所以畫起來肯定沒有人家吃這碗飯的嚴謹。」
「沒關係,拿給我看。」
景初折回去拿畫,陳修染抓緊把褲子穿上,還差衣服,人就過來了。
其實作為外行人看的話,這幅畫也沒有差到哪兒去,多少都能看出人的姿勢還有五官上的一些特點,就是線條上,景初的風格相對柔軟了一些。
「這個地方,我怎麼也畫不出感覺。」景初歪著身子,指給陳修染看。
「嗯?」
「這裡這裡。」
見她動作實在彆扭得很,陳修染直接將人帶到懷裡坐下,騰出了一個位置給她,用手圈過她的肩膀拿著畫。
「素描跟畫漫畫是有很大區別的,漫畫上人物的五官包括臉部神態,都很簡單,但畫你不行,太難了。」
本是簡單一個抱怨,結果一轉頭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而陳修染此時上半身還是裸著的。
盯著看了一小會兒,景初抿了抿嘴唇:「你是真的有在健身吧?」
「睡前做點簡單運動有助於睡眠。」
好吧,她是懶人,後背一沾床就睡著了的那種,哪還有什麼精力去做運動。
話題到這裡突然就中止了,互相看著對方,總覺得周身的溫度在慢慢上升,景初放在膝蓋上的手緊張地抓在一起,嘴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修染的目光從她的眼睛落到她的鼻樑,再到她的唇上,不由自主吻上去時,她也沒有掙脫開來。
分不清楚是誰的溫度,滾燙中夾帶著一絲綿軟。
之前從未想像過的溫柔,在今夜悉數而至,從前枕畔輾轉反側都是一個人,如今,多了一道呼吸跟熱源,一不小心滾入他的懷裡,宛若擁抱了一整個世界。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裡,潔白的床單籠上一層金黃,陳修染緩緩地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景初沉沉的睡顏。
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安靜的她。
初見時的莽撞跟狼狽,同居後的迷糊跟刁鑽,景初似乎時常給他驚喜。
他撐起身來,在她眉尾處輕輕親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淡笑,掀開被子下床。儘管陳修染這一系列動作很輕,但她還是醒了。
準確來說,是在他睜開眼之前,她就已經醒了。
過了昨晚後,景初整個人顯得很慌張,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陳修染,醒來後第一句話應該是什麼,手足無措,便乾脆一直裝睡。
景初的內心混亂得像是有好幾個小人兒在打架,害羞多過於膽大。就在陳修染偷偷親她的時候,甚至都不敢呼吸,耳邊怦怦都是放大的心跳聲。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一整天都躺在這張床上,哪兒都不去,動也不想動。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陳修染洗漱完,就過來捏她的鼻子:「該起床了。」
再怎麼裝,這會兒還是憋不住睜開了眼,對上陳修染帶笑的眼睛,景初整個人都虛了:「能不起嗎?」
「很累?」
景初:……
關於昨晚那個話題可不可以達成共識……雖說是兩人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但景初這會兒是真的害羞。
見她不說話,陳修染也沒有為難她。
「那我們早上就不出去了,晚一點就在附近走一走。」
「好。」
說完,陳修染就出門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袋早餐,香味四溢,賴在床上的景初一分鐘都抗爭不過,哆哆嗦嗦滾下了床。
「什麼好吃的啊?真的好香。」
「先去洗漱。」
爪子剛伸過去準備打開袋子看是什麼,就被陳修染拍了一下手背,景初撇著嘴:「不是,我就看一看是什麼,你怎麼又要說我。」
還以為往後是走上甜甜蜜蜜、被人寵著、被人疼的康莊大道了,沒想到,還是跟從前一樣。
「我沒說你,乖,刷牙洗臉後就能吃了。」
也就是一個乖字,讓景初瞬間變得服服帖帖的,刷牙的時候對上鏡子裡的自己,從眉眼到嘴角,都是上揚的。
早餐是具有雲南當地特色的米線跟米漿粑粑,米線配著的是甜醬油,吃第一口的時候,陳修染就適應不了。
「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相較於口味比較淡的陳修染,景初的胃是屬於五湖四海的,什麼都能接受,這會兒也吃得有滋有味。
「那給你吃。」陳修染將吃過一口的甜米線推到景初面前,一點都不含糊。
「你不喜歡那你為什麼要買?」
「老闆娘推薦的,我也沒吃過,去買的時候店門外還排了很長的隊伍,我以為會很好吃。」
看陳修染那樣子,大有一種白買了的感覺。
反倒是景初,把碗挪過來,一邊吃一邊爭辯:「人家這個早餐是很好吃的,你自己口味不合,不要怪早餐。」
「是是是,你說得對。」
午後,景初隨著陳修染出去玩,一通醫院打來的電話攪亂了他們的心情跟旅程。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個假期隨時都有可能結束然後心急火燎地趕回白城,但真的如此時,心情卻說不上的糟糕。
要知道,他們的感情才有點小突破啊,而且雲南難得來一次,還有好幾個地方都沒去。
景初耍性子讓陳修染先回,她自己留下來把這片地兒都玩遍了再回去。
「胡說八道,我哪裡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現在理解了小舒說的跟醫生談戀愛的壞處了,這難得出來玩,才幾天啊。」掰著手指頭一數,就更難過了。
「信我,以後還是有機會的,我答應你,我們每年都抽時間出來旅行。」
陳修染向來都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這一次醫院打電話過來說,事先已經電話會議商討過好幾輪,實在是情況比較複雜需要他回去,他這才取消了後面的旅程。
景初嘴上說不開心,但回去之後還是默默收拾起行李。作為家屬,從行動上講她還是要支持的。
就這樣,景初提前將近一周時間回了白城,回畫廊上班的時候,李斯睿都驚訝得張大了嘴。
「不會是吵架了,然後你生氣先回來了吧?」
景初前天還在為陳修染髮了條關於她的朋友圈興高采烈的,本以為會被強制餵多幾日狗糧,結果這人不聲不響就回來了。
除了吵架,李斯睿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原因。
景初一邊整理桌面上的畫具,一邊從包包里拿出之前做的筆記本,既然早幾天回來了,就著手完成郝子義這邊的畫,不要耽誤了上展日子。
聽著一旁的人還在散發想像力地瞎猜,她實在有些忍不了。
「不是吵架了,是醫院有急事讓陳修染回來處理,耽擱不得。」
「啊……我都忘了你們家那位是醫生了,二十四小時待命,隨叫隨到。心裡肯定很不舒服吧,還以為難得去趟雲南能玩好一陣兒的。」
「那沒辦法。」
景初擺好數繪板,將之前畫好的線稿調出來繼續:「對了,郝子義跟你聯繫過嗎?」
「沒有。」
「好,那就不著急了,我就怕她一直來催畫的進度。」
玩了幾天,畫漫畫手繪都有些生疏了,圖紙改來改去都覺得不合適,索性刷起了微博。這些日子故事沒有繼續連載,粉絲們一個個抻長了脖子等著,為了保持熱度,景初難得寫了一篇文字小段子。
十分鐘不到,底下評論嗷嗷叫。
「這明顯是秀恩愛好吧,一大早就暴擊,太過分了!」
「就我一個人覺得大大是愛上了嗎?」
景初把粉絲的評論一條條看下來,只覺得既有趣又好笑,自己沒有意識到的一些細節,他們站在旁人角度上總能準確地一擊即中。
有人常說在微博上秀恩愛是一件很做作的事情,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私生活過度曝光,可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她並沒有過度,只是偶爾說一些小細節。
在與別人分享的這個過程里,聽聽看別人的故事,變相來說,也是一種分享與成長。
郝子義打電話來時,景初還沒把評論看完,她開門見山地問畫稿什麼時候能畫完的時候,景初還愣了好一會兒。
說實話,除了編輯以外,她第一次遇見有客戶催。
「會儘快畫好的,你不用擔心。」
景初的態度儘可能放好,郝子義也沒再催她,不知是不是疑心過重了,總覺得這通電話來得有些緊,就好像存著敵意一樣。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景初,這幅畫一定要儘快畫完,案子收了,跟郝子義也就沒有什麼瓜葛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傍晚,陳修染來畫廊接景初回家,李斯睿背著包包出來恰巧看見他停車,笑著打招呼:「陳醫生,今天挺準時的啊。」
「你好。」
「往後是不是天天都可以看見你來接景初下班,爭當三好老公了?」
李斯睿也就是打趣陳修染,卻不經意提醒了他,跟景初至今還是未婚夫婦的身份,之前一直把領證這件事情往後推,從雲南回來後,也該放上日程了。
「我爭取吧,景初呢?」
「辦公室呢。」
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下班公交車就要到站了,李斯睿打聲招呼就跑開,陳修染徑直進畫廊里找景初。
來的路上接到孫晴朗的電話,聽說他們提前回來了,還問要不要回趟家吃飯,顯然是想看看這兩人經過一起旅行後,有沒有什麼變化。
不過景初還在彆扭著,怕被長輩們看出來,陳修染就沒答應。
之所以彆扭的原因,當然還是在提前結束旅行回來的這件事情上,沒個一天兩天,恐怕沒那麼容易過去。
「咚咚咚。」
景初聽見敲門聲抬頭,就看見陳修染倚靠著門框站著。
「還沒忙完?」
「差點收尾工作了。」
陳修染走近了看時,景初正在給畫做最後一筆上色,瞥見旁邊的名字,他眉頭一皺。
「別畫了,走。」
「哎,喂喂……我的包還沒拿上!」
就這麼被陳修染一把拽走,景初差點都沒保存畫稿,等出了畫廊,她都有些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這麼著急。
「以後不要接這個人的案子了。」
「哎?你認識?不對啊,你怎麼突然插手我的工作內容了。」
景初系好安全帶,猛地聽見這句話,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就突然發難呢?
「沒插手,就是感覺不喜歡,她占用你下班跟我一起吃飯的時間。」
陳修染握著方向盤,聲音聽上去倒挺淡然的,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反倒是景初被這話給嗆得沒法出聲。
「哼,我可還沒原諒你提前結束我雲南旅行這件事兒。」
景初佯裝生氣,雙手交叉放胸前:「我明明可以一個人在那玩個過癮再回來,你偏不讓,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就衝著你這句話,就是小孩子氣。」
陳修染騰出手來捏了捏景初的臉,他就不明白了,別家小姑娘都是恨不得裝柔弱,事事都要男的來幫忙、照顧,天色晚了沒了地鐵,連打的都不敢,多遠都要男朋友繞過來接,輪到景初這裡,居然還敢說一個人在雲南玩夠了再回來。
他一定要找個時間,跟她科普一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有多危險。
「主要是醫院的事情真的棘手,光是電話會議根本判斷不了,我答應你,我們還會再去一次雲南的。」
「好吧。」
景初扭頭看陳修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特別容易被說服,特別好哄?」
「好哄嗎?」
碰上紅綠燈,陳修染把車停好來,轉過頭看著景初,借著路燈的光,她頭髮上都染了金黃色,模樣看起來好看又不好惹。
「若好哄,昨天我想親你的時候,你就不會不讓我親了。」
景初哪裡料到陳修染會說起這個,驚慌失措地撇過頭:「誰……誰不讓你親了……」
陳修染低低笑了幾聲,也沒再繼續鬧她。
一路上,景初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說話,只是看著路邊倒退的風景,心裡卻跟灌了滿滿的蜜一樣甜。
這個時間點,再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折騰完也得到九點多,太晚了,陳修染索性做主帶景初去吃火鍋。
「天哪,居然不用等位叫號,這是什麼神仙運氣。」
一聽陳修染說是來吃火鍋的,景初就做好了要在外面磕一個小時瓜子的心理準備,結果一看,居然有位置,開心得差點蹦起來。
「今兒不是周末,這家店也離市中心比較遠,我們往常聚餐也經常過來這邊。」
「原來如此。」
冬天吃火鍋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聞著食物的香氣,沒吃到肚子圓滾滾要抱著慢慢才能站起身的程度,就是對食物跟火鍋湯底的不尊重。
因此,景初吃得極為認真,連擺在面前的自調醬料都有好幾種,跟她相比,面前只有一碗花生沙茶醬的陳修染就顯得極為寒酸。
「你是來吃肉的,還是來吃醬料的?就這麼好吃?」按捺不住好奇心,陳修染張口詢問。
景初也不多說,把小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試一試燙熟的雪花牛肉蘸這個。」
碗裡的醬是景初蘸過的,醬汁濺得碗沿有些髒,若是在往常,陳修染肯定連筷子都不抬,他一直都不碰別人碗裡的東西,這點,跟他同桌吃過飯的人都清楚。
可景初偏偏沒注意這些,直接把碗推了過去,陳修染看了她一眼,抬起筷子夾了塊熟牛肉輕輕蘸了蘸,放進嘴裡。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好吃?」她跟邀功一樣,眨巴著眼睛等著陳修染的評價。
「好吃。」
「是吧!我去幫你配一碗!」
景初主動請纓,起身往配料區去,見她這個說風就是雨的樣子,陳修染笑著搖了搖頭。碗裡還有幾塊肉,他又分別嘗了嘗其他的醬料,這一次筷子半點猶豫都沒有。
他好像習慣了分享她的東西。
開車不喝酒,做不到酒足飯飽中的酒足,但飽得差點站不起身來也是真的。
離開餐廳出門,走到停車場的路上,景初挽著陳修染的手一臉哭唧唧:「完了,我能感受到腰上又多了一圈肉。」
「哪這麼誇張。」
「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晚上都不怎麼吃飯的。」
小姑娘時興節食減肥,就連景初這麼愛吃的人也會短時間堅持不吃晚飯,餓了的時候就吃薯片或者喝溫開水。
至於瘦了沒有,搖頭。
聽說景初還有這段歷史,陳修染略微驚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從他這個高度看下去的話,小臉蛋尖尖的,也不見哪裡胖了。
「以後別這麼對待自己了,傷身體。女孩子總覺得節食就能減肥,其實理念是完全錯誤的,過了這段時間,等你恢復食量了,只會更胖。要想減肥的話,一定要運動,通過鍛鍊這個方式……」
「停停停。」
景初是完全聽不下去了。
「你這番話我網上可沒少看,一模一樣,不用重複了。」
「你不胖,不用減肥。」
這過分真摯的語氣讓景初很是受用,在她自己還沒意識到自己行為的時候,已經隨心所想踮起腳在陳修染臉上親了一下。
「這麼敷衍?」
陳修染挑眉,單手摟住景初的腰一把將她帶進懷裡,低頭時說了句:「正確做法應該是這樣的。」
陳修染銜住她的唇瓣,細膩且柔軟。
景初的膽子從來沒這麼大過,背後就是馬路,周邊還有來來回回走動的人,他們就這麼站著抱在了一起。
灼熱的吻一點點將她的理智和思緒吞噬掉,所有感官都沉浸在這個吻中,夜色,燈火,星辰,遠沒有這份動情來得絲絲入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