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重就輕!
省中醫院長季懷禮的態度非常明確。
朱立誠豈是等閒之輩,事情到這地步,怎麼可能讓他輕易矇混過關。
「季院長,除管理不善的問題以外,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朱立誠直言不諱的問。
季懷禮心裡如明鏡似的,抬眼看過去,出聲道:
「廳.長,我管理不善,請您批評!」
答非所問!
季懷禮有意將裝傻充愣堅持到底。
朱立誠抬眼狠瞪著季懷禮,嘴角露出幾分陰沉的笑意。
事已至此,他還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是沒救了。
「周院長,你是分管專家號的副院長,對此有什麼說的?」
朱立誠抬眼看向周揚。
季懷禮在硬扛,周揚絕不會認慫。
「廳.長,我們在管理上存在很大疏漏,請您批評指正。」
周揚沉聲道。
這一回答在朱立誠的意料之中。
他並不想讓周揚就此認帳,只是要他明確表個態而已。
「你們確定除領導責任以外,都沒有其他問題?」
朱立誠沖中醫院的人問道。
「廳.長,醫院針對販賣專家號的黃牛召開過專門的黨組會。」
「那天,我因為參加省廳的會議,並未參加。」
「對於黨組會討論的相關內容,一無所知。」
副院長徐長河沉聲說。
一直以來,徐長河在中醫院都受到季懷禮、周揚和薛麗的排擠。
在這節骨眼上,我絕不會與他們共患難。
黃牛販賣專家號存在巨大的利益,為了不給徐長河分一杯羹的機會,季懷禮特意選他去衛生廳開會那天,召開黨組會。
當時看來,這一招非常精明,現在則是作繭自縛。
「徐院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朱立誠沉聲問。
徐長河略作思考,出聲答:
「半年前!」
朱立誠抬眼狠瞪徐長河,冷聲問:
「季院長,有這事吧?」
當著徐長河的面,季懷禮沒法否認,只得點頭認下這筆帳。
朱立誠滿臉陰沉,眉頭緊蹙:
「季院長,這麼說來,你們院方早就知道黃牛販賣專家號的事,為何藏而不報?」
面對質問,季懷禮低垂著頭,無言以對。
「專家號經你們的手販賣後,多少錢一個?」
朱立誠衝著尤開山等人發問。
竟季懷禮、周揚之前的提醒,尤開山等人紛紛表示一百元一個。
「到底是五百,還是一百,想清楚再說?」
朱立誠沉聲道,「如果你們執意不說實話,我只能給**部門打電話了。」
「一百!」
尤開山揚聲說,「你就算把警察叫來,也是一百。」
「行,這可是你說的。」
朱立誠轉頭衝著秘書說,「你現在就給沈局打電話,讓他安排人過來!」
「好的,廳.長!」
賀勇點頭答應。
尤開山、張猛、扈三等人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左右為難。
朱立誠將他們的表現看在眼中,並不以為意。
這八個黃牛並非醫療系統的人,他管不了。
只要警察一過來,他們立馬就老實了。
販賣專家號是違法的,他們對此心知肚明。
賀勇乾淨利索,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廳.長,沈局對這事很重視,馬上就派人過來!」
賀勇出聲道。
沈寶華是肥城**局的一把手,朱立誠讓秘書給他打電話,充分說明這事的嚴重性。
尤開山心中慌亂不已,抬眼看向妹夫。
周揚抬眼狠瞪,示意他將這事扛下來。
尤開山心中暗道:
「老子可不是傻子,這麼大的事,我可扛不住!」
儘管心中這麼想著,但尤開山臉上並未表露出來。
**部門的辦事效率很高,片刻之後,人便到了。
沈寶華對這事很重視,讓刑警支隊長吳岩親自帶人過來。
吳岩走到朱立誠面前敬了個禮,出聲道:
「朱廳.長,沈局交代,我們到現場後,聽您吩咐。」
朱立誠輕點一下頭,沉聲說:
「吳支隊,麻煩你兵分兩路。」
「一路調查十六位專家患者的掛號情況,可通過現場走訪和打電話兩種方法了解。」
「另一路,詢問這八個黃牛,販賣專家號的相關情況。」
「是,朱廳,保證完成任務!」
吳岩乾淨利落道。
**不同於其他部門,上級的話就是命令,下級必須無條件服從。
吳岩將人員進行分工,大多數警員出去調查,剩下的則審問尤開山等人。
「說說吧,到底什麼情況?」
吳岩衝著眾黃牛等人冷聲問。
「吳支隊,我們冤枉。」
尤開山扯著嗓子道,「我通過這事賺點錢養家餬口,絕無其他用意。」
「少廢話!」
吳岩沉聲道,「揀重點的說,你們一天販賣多少個專家號,多少錢一個號?」
事情本就不複雜,吳岩絲毫不給尤開山等人東拉西扯的機會。
「我們一天也就販賣幾十個號。」
尤開山信口胡謅道,「一個號掙幾十塊錢。」
吳岩抬眼狠瞪著他,冷聲說:
「我已讓人去調查了,你如果覺得什麼都查不出來,完全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
「機會給了,能不能抓住,可是你們自己了!」
「你說?每個專家號,你們賣多少錢?」
問話時,吳岩伸手指向扈三。
扈三滿臉慌亂,低垂著頭,不敢和吳岩對視。
一看,就是個慫包。
「啊,我……那什麼……」
扈三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立誠見狀,嘴角露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心中暗道:
「術業有專攻,吳支隊長對這幫黃牛的威懾力非常大。」
「我雖是一廳之長,但卻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人員手中有執法權,朱立誠雖是衛生廳.長,但卻沒有。
在此前提下,他自然沒法與吳岩相比。
「專家號是你賣出去的,你可別說忘了、記不住這類話。」
吳岩冷聲道,「如果糊弄人,別怪我不客氣!」
這話威脅的意味十足,扈三聽後,臉色都變了。
扈三這類人沒少被**部門打擊,自是知道他們的厲害。
「快點說,你耳朵聾了?」
吳岩突然將聲音提高八度,怒喝道。
扈三很是一愣,臉上露出為難不已的神情。
「我們這的專家號是一……五百一個!」
扈三結結巴巴的說。
吳岩一眼看出扈三最慫,這才沖他發問的。
「說清楚,到底多少?」
吳岩怒聲喝道。
「扈三,*少在這胡說八道!」
尤開山怒聲喝道,「惹火了兄弟們,絕不會放過你!」
「喲,看不出來,你挺囂張!」
吳岩怒聲道,「你們先將他帶出去!」
「吳隊長,他不但是這幫黃牛的頭,還是周院長的大舅哥!」
副院長徐長河沉聲道。
今日之事,徐長河感覺到這對於他而言,是個難得的機會。
既然如此,他自是要有所表示。
副院長薛麗是個花瓶,若非與副廳.長呂仲秋關係密切,絕不會身居高位。
除了她以外,副院長中,徐長河和周揚是直接競爭關係。
一直以來,周揚依仗溜須拍馬,深得季懷禮的器重。
徐長河被他壓制的死死的,雖心有不甘,但卻毫無辦法。
今天這事機會難得,他毫不猶豫出手了。
周揚見徐長河在關鍵時刻踩他一腳,當場便怒了,沉聲問:
「徐院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事論事而已!」
徐長河淡定作答,「周院長覺得我說錯了嗎?」
這話讓周揚很是無奈,頗有一拳打在棉花上之感。
尤開山確實是周陽的大舅哥,這話說的毫無問題。
「他是我大舅哥雖不假,但這和眼前的事有何關係?」
周揚怒聲質問。
徐長河聽到這話,嘴角露出幾分陰冷的笑意,心中暗道:
「你既然主動將臉湊過來,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周院長,醫院的掛號工作是你分管的,專家號盡在你的掌控之中。」
徐長河一臉嚴肅的說,「你大舅哥是販賣專家號黃牛的頭頭,你敢說這兩者之間一點聯繫也沒有?」
既然撕破臉了,徐長河也就毫無顧忌了。
「沒有!」周揚一口否定。
這事非同小可,廳.長親臨現場,周揚絕不想與之沾上半點關係。
徐長河見周揚仍在垂死掙扎,怒聲問:
「既然如此,你大舅哥手中的號是從哪兒來的?」
「別說他是在掛號窗口排隊拿的,我怕可從沒見過他排過隊。」
「再說,這麼多號,他不會有分身術吧?」
周揚既想將這事撇乾淨,徐長河自不會與之客氣。
「我怎……怎麼知道,他的號是從哪兒來的!」
周揚鬱悶作答。
徐長河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冷聲道:
「周院長,你不知道,那誰知道?」
周揚無言以對,鬱悶的抬眼狠瞪對方。
徐長河嘴角露出幾分陰冷的笑意,對此並不以為意。
吳岩見兩人吵完了,衝著扈三冷聲問:
「你們賣出去的號多少錢一個?想好了再說,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說這話,吳岩兩眼緊盯著扈三,滿臉陰沉之色。
扈三看著吳岩殺人一般的目光,很是心虛,結結巴巴的說:
「五……五百!」
尤開山心中鬱悶不已,但卻不敢再出聲。
吳岩是刑警支隊的隊長,惹火了他,絕沒有好果子吃。
「專家號原價多少?」
吳岩追問。
扈三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低聲說,三十五。
「你們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吳岩怒聲道,「專家號一轉手,價格翻了十五倍。」
扈三聽後,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低頭認慫。
「你賣多少?」
吳岩衝著張猛發問。
扈三已經說了,再嘴硬毫無意義。
張猛只得實話實說:
「我賣的也是五百!」
「你們呢?」
吳岩衝著其他人道,「按順序一個個說,快點!」
其他五人不敢怠慢,全都說五百。
吳岩一臉陰沉的看向尤開山,冷聲問:
「你賣多少錢一個號?」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了再說!」
其他人都已交代了,尤開山獨自一人扛著毫無意義,只得實話實話。
「號源從哪兒來的?」
吳岩追問道。
周揚不承認和黃牛有聯繫,這事必須弄清楚。
眾黃牛一起伸手指向尤開山,示意從他那拿的。
尤開山是黃牛的老大,從他們頭上剝一層利潤,專家號自是出自他之手。
「你的號從哪兒來的?」
吳岩冷聲問,「十六位專家,每天幾百個號,你不會一個個在窗口掛的號吧?」
這話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在場的人都聽的出來。
尤開山支吾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快點說,否則,跟我到局子裡去聊!」
吳岩冷聲威脅。
尤開山用眼睛的餘光掃向妹夫,滿臉慌亂之色。
周揚見狀,心中暗道:
「你這傻叉,這時候看老子幹什麼?」
「我若陷進去,你再也別想出來了!」
青蛙要命,蛇要飽!
「事已至此,不說清楚,誰都別想過關!」
吳岩冷聲說,「我勸你收起不切實際的幻想,儘快交代問題。」
尤開山見妹夫在關鍵時刻不搭理他,心中暗道:
「你不會想讓我背黑鍋吧?」
「這鍋太沉了,老子可背不動!」
吳岩見尤開山似有鬆動之意,決定再增加點壓力。
「我數到三!」
吳岩沉聲說,「你如果還不說的話,後果自負!」
說完,吳岩毫不停頓,冷聲數起數來。
尤開山心中慌亂不已,吳岩數到三時,他再也撐不住了。
「我說……說!」
尤開山伸手指向辦公室副主任錢萬才,出聲道,「專家號是錢主任給我的!」
院長季懷禮聽到這話,臉色陰沉似水,當即抬眼看向錢萬才。
「錢主任,他說沒錯吧?」
朱立誠冷聲問,「專家號是你給他的?」
只要尤開山吐口,這事就好辦了。
錢萬才是省中醫院的辦公室副主任,醫療系統內部人員。
朱立誠作為一廳之長,對他的震懾力非常大。
錢萬才臉比苦瓜還要苦三分,支吾著說:
「是……是的,不過我那……那什麼……」
說這話時,錢萬才頻頻抬眼掃向副院長周揚。
周揚心慌意亂至極,根本無暇搭理他。
「你支支吾吾的,想要說什麼?」
朱立誠冷聲道,「你只是個小小的辦公室副主任,這麼大的事,你確定能扛下來?」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這事關係重大,誰都扛不起。
錢萬才見周揚不搭理他,只得抬眼看向院長季懷禮,希望他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幫其說話。
季懷禮此時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怎麼可能挺身而出呢?
朱立誠知道錢萬才打的什麼主意,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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