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縷光明消失在地平線。閱讀
這場夜的狂歡也隨之開始。
今夜皇帝在宮中設宴,邀請諸多王公貴族,百官勳爵,民間大德,武林豪俠。
這一場宴會通宵舉行,
待到明日一早,正德皇帝便會帶領百官在天壇舉行祭天大典,宣讀祭書,以向天下顯示自己的文治武功。
所謂百年壽辰,不過一個藉口罷了。
江尚猜測,這應當是某種儀式。
否則要換成他,如果有把握突破的話,偷偷摸摸地先突破了,然後再告訴大家沒突破,能陰一把是一把。
現在卻不得不豪賭一次。
要麼是被逼無奈,要麼就是故意的。
江尚寧願相信後者。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開掛的。
而且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移山妖國,疆域九萬里,妖族億萬萬,可千年來竟只有一個移山大聖。
是移山妖國其他妖族的資質不夠嗎?
連九頭妖聖這種不太高級的血脈都能另闢蹊徑,找到屬於自己的血脈之路。
難道其他妖族都是庸庸碌碌之輩?
或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換之大夏,可能也是同理。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限制了所有人的上限。
所以正德皇帝不得不採用這種走鋼絲的儀式。
當然江尚無意追根究底,反正他只要知道自己夠強就行了。
現在嘛,收錢辦事,坐看好戲。
如果他猜測沒錯的話,那麼今晚的皇城必定十分熱鬧,明日的祭天大典十有八九是辦不成了。
壽辰變忌辰也不是不可能。
江尚讓客棧後廚準備好下酒小菜,自己掏出一壺自釀果酒。
這果酒用了好幾種自己愛吃的果子。
是他掌管紅葉坊市後找的釀酒師傅,果酒味道酸酸甜甜,還是從紅葉坊市的廢墟里挖出來的,很有歷史價值。
接著,他招來雲彩,升上天空,看著前方燈火璀璨的皇城,遙敬一杯。
「嘖嘖,這酒真特麼酸。」
京城禁空,只有皇權特許才能升空。
但對於江尚來說。
他坐在這兒,他就是規矩。
而後他轉頭看著正襟危坐,不敢往下瞧的蘇小芸,笑道:
「小芸,倒酒。」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整個盛京都是歌舞昇平,一片歡騰。
今日皇帝設宴,與民同樂,所以宵禁例外取消,外城內城皆是光明。
此刻大街上。
一臉嬌羞的小姐,故作風流的公子,還有熱情的小販,哭鬧的孩童,賣藝的耍把戲的,吆喝的賣藥的……
江尚低頭看過人間,卻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小芸。」
「在呢。」
蘇小芸柔柔答道。
雖然還是不敢往下瞧,但想著公子就坐在旁邊,似乎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你可願意為我舞上一曲?」江尚問道。
蘇小芸疑惑道:「在這兒嗎?」
江尚手指沾了沾杯中酒,點向前方:「在那。」
只見幾滴果酒半空中爆開,化作一團薄霧,帶著些許果酒的清香,然後天空水汽匯聚,竟化作一座百丈寬的冰晶宮殿。
那絲絲縷縷的霧氣就好像飄帶一般纏繞在宮殿左右。
蘇小芸還沒來得及驚嘆,就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飛上了宮殿。
月色照耀下。
映襯得她如同居住在水晶宮中的月下仙子。
而蘇小芸站在這座為她打造的水晶宮殿之中,只覺一下子什麼都忘記了。
她仿佛回到了當初與江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躲在閨房之中,透過紗窗往外看去,好一個偏偏風流公子。
只是一眼,便認定了他。
空中傳來輕輕的哼唱聲,江尚拍著節拍,蘇小芸開始了自己離開春風樓後的第一舞。
……
忽的。
街上傳來恐慌的叫聲。
就見一朵朵白色的蓮花燈籠升空,還有一句句『白蓮降世』『無生老母』。
接著一個個頭戴紅巾,身穿白袍的武人從人群中跳出,他們掏出刀子,站在大街上見人就殺。
不過瞬間便是人頭滾滾,血流長街。
好在大夏尚武,人群中不乏武道好手,雖然被這有預謀的屠殺驚了一剎,但很快就站了出來,護著百姓們往安全處退去。
另一邊,各衙門的巡捕,差役,城中的防衛軍也開始動作。
「住手啊!」
有年輕的捕快看著躺倒一片的無辜百姓,不自覺紅了眼,拔出腰刀就向前拼命。
「傳尉遲將軍令,城衛營不得擅動!」
正在集結的城衛軍大營門口傳來軍令。
「繡衣衛在此,白蓮妖人休得放肆!」
有大雲雀從天而降,耀目的刀光斬斷一大片作亂的白蓮教徒。
與此同時。
天空響起雷聲。
明明明月高照,偏偏雷霆炸裂,好似在預兆著什麼。
一個個高大如山巒的虛影出現在盛京上空。
「天子無德,棄蒼生而亂命,今日我等方外之人,為天下計,撥亂反正!」
一道道法術砸下。
只見盛京外一道金色的光圈升起,東方拓騎乘金龍衝上高空。
「爾等天人,才是天下之毒,今日有我東方拓在,爾等休想踏入京城一步!」
隨著東方拓神劍出鞘,耀目的金光蓋過月色。
轟隆!
近萬米的金龍盤旋在京城上空,金龍探爪,抓住一個不住掙扎的道人。
「死!」
一招。
便有天人隕落!
顯然東方拓這次沒有留手。
要知道這可是能和江尚十成功力,萬年道行化作的神通無量所能匹敵的護京大陣。
別看大陣被江尚給破了,那是因為江尚是單體攻擊。
以點破面自然容易些。
若是論實際威力,能夠庇護百里京城的護京大陣其實要更甚一籌。
有此威懾,剛才還洶湧而至的眾多天人一時卻步。
誰也不願用自己的命去試探東方拓的劍。
此刻。
東方拓一人鎮守京門。
皇城之中。
正德皇帝的聲音響徹虛空。
「逆臣賊子,也敢在朕面前放肆!」
鏘!
有劍出鞘,一道接天連地的白色光柱直衝天穹,而後就是一聲壓抑著的痛苦。
「天帝劍!」
……
雲上。
江尚觀賞著歌舞,符合著節拍,以盛京為席,小口慢酌。
突然,他眼神一動。
正在白蓮教眾中混時長的土散人先行者長吁短嘆,來的時候說好是搗亂,怎的一到了現場就變成了造反。
他還沒做好準備啊。
身旁聖女競爭失敗者,現任他座下小旗主的西西眼神凌厲,拎著一把長劍,劍身光潔,鋒芒畢露,就是沒有一絲血跡。
顯然,這也是個混子。
「西西啊,找個機會你就跑吧。」
先行者對西西說道。
前方繡衣衛已經包圍過來。
在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城中的防衛力量立即占據上風。
若不是此刻護京大陣的力量全被外界天人拖住。
否則繡衣衛一道令箭下來,這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打上標號,想跑都跑不了。
正裝高手的西西呀了一聲,一秒破功,朝著先行者慘兮兮道:
「老大,你不管我了嗎?」
哪裡還有一點剛才的凌厲風範。
先行者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苦笑道:
「要不是老子目標太大,已經被盯上了,哪有輪到你跑路的機會。」
西西頓時一臉感動:「老大,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難道你就是我那個失散多年,沒良心的爹?」
先行者道:「不,我是你娘……」
「不可能!」
西西一臉驚慌,使勁搖頭,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娘沒你這麼丑!」
「……的朋友。」
先行者不想說話了,大手一把拎住西西的脖子,往後一扔。
「走你!」
「等一下,老大。」
結果西西四腳朝天,在空中一頓亂搖,卻越搖越高,直接升天而去。
先行者一臉迷糊。
他手勁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也突然變得輕飄飄的,也飛啊飛,飛到了雲層上空。
他見到了正在扮淑女的西西,還有一個熟悉的,可惡的小王八蛋。
「江尚!」
江尚推過一個小小的酒杯,笑道:
「先大師,許久不見,怎的如此狼狽?」
先行者感覺自己在做夢。
「江尚你怎麼在這兒?」
他左右看了看,只覺腳下的雲彩極為的不踏實。
這裡可是盛京啊。
他這個堂堂五行散人都飛不起來的地方,江尚竟然在上面以云為地,還在喝酒。
還在……欣賞歌舞?!
這是他認識的江尚嗎?
那個靠爹的小王八蛋?
江尚伸手再一指,就有一道彩虹橋連接水晶宮和他座下雲層,蘇小芸款款而來。
「我的女人。」
而後他才回道:
「先大師,看來你在白蓮教真的落伍了,堂堂五行散人怎的就淪落至炮灰了?」
如果是個陌生高人,先行者還怕三分,但見到江尚後,他反而沒什麼擔心的了。
他抱胸冷哼道:「誰說某家不是核心,要不是核心高層,京城這麼大的行動輪到我來指揮嗎?」
江尚搖搖頭,沒有反駁,而是說道:
「先大師,看在你們剛才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屠戮無辜的份上,我這次救你們一回。」
先行者卻沒有什麼高興,反而苦著臉道:
「救了也白救,回去後還不得教規處置,要不然某家早跑了。」
江尚道:「其實要是你早點和你教主說是我的朋友,這一次盛京之行,甚至都不會有你的位置。」
先行者不是傻子,聽到這兒,又見到如此夢幻的場景,哪裡不知道江尚早就和他不是一個層次了。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面子大到自家教主都得給個面子。
江尚見他們仍有懷疑,也沒解釋。
到了他現在這個層次,見到曾經的熟人,隨手搭救一下,並不算什麼。
就在此時,一隻大雲雀飛了上來。
人未至,聲先至。
「繡衣衛辦案,何方高人竟敢冒犯朝廷法度?」
大雲雀上一個身穿飛魚服的千戶一見江尚,立馬躬身拜了下來。
「原來是江巡察,打擾了。」
來得快,走得也快。
先行者只看了個寂寞。
但他心中對江尚說的話,懷疑已經去了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