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四樓除了值夜班的護士和醫生,基本沒有什麼人了,十分安靜,屋子裡也很暖和,溫馨嘟著嘴,不太樂意地脫了身上的絨衣,只穿了裡面的小衣服飛快的鑽進床上的被子裡。閱讀
她也不想睡病床,特護病床是跟普通病床不一樣,白色鐵床,寬度也略大了點,睡起來比較舒適,但是閻魔頭他塊頭也大啊,占了大半江山,他用盡力氣挪了挪,給她挪了點地方,她就只好睡在他羽翼下那邊的空位。
招待所環境再怎麼差,那也是一張床,可以隨便滾的床啊,不比兩人擠個單身床強啊?
可他就不讓她走,還把小王給支走了,他還受著傷,溫馨也不想跟他犟,再惹他生氣上火,她這是來照顧他,還是來氣他的?
所以她也沒有說別的,就是擔心她在這裡湊合,兩人都睡不好,再不小心碰到他傷口怎麼辦?
閻魔頭一言不發看著她嘴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躺在他身邊的時候還撅著。
可他默不作聲,就是不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他覺得丟人,如果不是一分鐘都不想她離開自己,他也不會這麼做,可能是病了,他就希望喜歡的人能留在身邊。
溫馨鑽了進來,帶來一股涼意,也帶來一股馨香,沖淡了他身上的藥味,他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剛才穿得那件小衣服他都看到了,穿成這樣,他立即冒火氣了,「誰讓你就什麼也不穿就套毛衣的?」
溫馨以前就是這麼穿的,誰還在毛衣裡面套個衣服,不過這個時候的人真怪,都這麼穿,她反而倒像個另類了,就是買的絨衣比較柔軟,她就貼身穿了,而且外面有大衣,也不冷。
結果被他好一通訓,可她聽著閻魔頭的話,什麼都不想說,只是乖順的小心的在他身邊躺下,頭撒嬌的拱在他腋下那兒,她把脫下來的絨衣卷了卷當枕頭,沒辦法,沒有枕頭,然後在他的聲音里,慢慢的閉上了眼晴。
原本以為她睡不著,可沒想到,鑽進被子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味,緊貼著他體溫,哪怕他受傷了,她都有種被他氣息包圍住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有他擋著的那種安全感,讓她本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沒怎麼睡好的疲憊身體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她將臉蛋輕輕的在他胸前纏得那個雪白繃帶上蹭了蹭,上面都帶著他溫熱的體溫,然後眼睛就像黏在一起,在他說話聲中沉入了夢鄉。
閻魔頭又何嘗不是,看著她像一隻小貓一樣,小心貼著他睡覺的溫馨,一看就是累壞了,他輕輕的叫了一聲,「溫馨……」
溫馨卻已經睡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呼吸輕微一動不動,看著在他身邊睡著的她,被子裡閻魔頭用手臂緊緊圈著她後背,怕她掉下去,讓他靠緊自己。
然後兩人就在溫暖的被子裡,彼此心安又心滿意足的閉著眼睛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溫馨醒得早,畢竟沒在家裡,睡前就在想,明天早點起來,可不能讓人堵在屋子裡,畢竟兩個人沒結婚,還是得注意些,從床上爬起來,穿了衣服,她洗了把臉,打算給閻魔頭也順手擦了下臉,結果他瞪著她里的毛巾。
「拿走!」他吼。
溫馨看了看手裡的毛巾,「噗……」連自己都嫌棄,最後也沒給他擦,搭乾淨扔臉盆架上了這時候天還濛濛亮,她裹著大衣跑出了醫院。
先去了菜市場,這時候的人起來都早,菜場那邊早就人聲鼎沸,好多人在買菜,溫馨挨個攤位看了看,選了一條鯽魚,打算給閻澤揚燉個魚湯補補身體,冬天青菜不多,看來看去,只能買點蝦仁燉豆腐。
她昨天燉得那豆腐很鮮嫩,閻澤揚挺愛吃的,今天再做一點。
其實要想豆腐嫩,水也挺重要的。
她用的是系統抽取的水,平時這水都是她自己飲用,偶爾做飯菜的時候會用,尤其用系統抽出來的水燉豆腐,豆腐就會又白又嫩,特別好吃。泡茶的時候也能喝出來,格外香,溫馨在家裡的時候,就很喜歡用系統的水泡茶飲。
她又去肉攤切了一小塊五花肉,閻魔頭這次受了傷,瘦了,營養要上不去,身體恢復的也慢,她就想這些天給他好好補補,讓傷口快點好。
順便買了點蔥,然後就拎到了醫院旁邊那個租灶具的人家,這家人已經起來了,那人瘦臉女人正在廚房裡生煤爐。
溫馨進去的時候,跟她打了聲招呼,「嫂子,這麼早?」
「哎呀,是魏欣啊。」溫馨告訴過她,自己叫魏欣,「不早了,這才六點多了,我去市場買菜了?」她眼睛盯著溫馨手裡的東西,笑呵呵的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來,我幫你拿,你要做什麼菜,我幫你弄……」
這瘦臉女人突然這麼熱情,溫馨有點不適應,昨天她臉上還冷冰冰,也沒什麼笑容,今天就大變樣了。
「不用,嫂子,我自己做吧,你忙你的,一家子都得你做早飯,太辛苦了,我自己來就行。」溫馨好說歹說,總算擺脫了她。
煤爐溫馨在魏家的時候,就學會怎麼燒了,她先把魚處理了,然後添水燉,接著把買的鮮肉都切成塊,其它的材料也準備好,就等瘦臉女人用完了鍋,她再用。
這時候她心裡已經記著時候了,明天算這個時間,再晚點過來,這樣就能錯開人家做飯時間,省得還得等,挺不方便的。
瘦臉女人抓了幾把摻的米扔鍋里煮稀飯。
溫馨也看出這家人生活拮据,昨晚上是面窩和炒鹹菜。今天早上,面窩變煮了稀粥,仍然各種鹹菜,她看著那瘦臉女人從牆角罈子里把鹹菜撈出來,切成一碟,酸黃菜、蒜菜、咸蘿蔔乾等,黑乎乎的。
瘦臉女人一邊切一邊還跟溫馨訴苦,「……家裡六口人,下邊兩個小的,上面還要養兩個老的,一天天的累死個人,連鹹菜都快吃不上了。」
溫馨同情是同情,但萍水相逢,這不歸她管,只能笑笑,「嫂子別擔心,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這是實話,進入八十年代,人們的生活變化是很大的,肯定是往好的方面發展,至少以後吃的不會那麼難了。
「好什麼呀,兩個孩子眼瞅就要上學了,學費也交不起,中午還不知道給他們帶什麼飯,家裡這鹹菜吃了一頓又一頓,都說吃膩了,孩子都吃得吐酸水……」
溫馨:「……」
「還是你們好啊,家裡條件好,真讓人羨慕,你瞅瞅,買的這些好東西。」那個大嫂把鍋里的飯盛了出來,端著飯盆出去的時候,還走到溫馨煤爐這邊說了一句,眼睛在爐子上的魚湯和案板上的肉塊上瞧了又瞧。
「我對象傷的很重,我就想買點肉給他補補,好的快,嫂子你快去吃飯吧,我這邊做完就把廚房收拾好,你放心吧。」
那瘦臉女人瞧了好幾眼,才把東西加鹹菜端了出去。
天快要大亮了,閻魔頭在病房還餓著肚子呢,溫馨也沒有時間耽誤,她自己也餓了,趕緊將鍋刷乾淨,添了煤在爐子裡,然後從系統里取了油開始做紅燒肉,又燉了個蝦仁豆腐。
瘦臉女人日子過得緊巴,油鹽調料也都放進柜子鎖起來了。
不過溫馨有系統,油鹽調料?她有的是,全是系統抽出來最好品質的。
溫馨做菜又好又快,今天她還多拿了個飯盒,昨天弄的有點多,飯盒裝不下,剩下的才留下來給這家人吃。
但今天要做紅燒肉,想多做一點,給小王帶點,昨天閻澤揚把小王趕去了招待所,把她給留下來,她怕人家小王心裡有意見,最怕這種憋在心裡的意見了,如果再有個不好的情緒……
她決定用肉堵他的嘴,吃高興了,就什麼閒話也不會說了,只需付出幾塊肉,皆大歡喜。
溫馨把鍋里做好的豆腐鯽魚湯,倒進白瓷缸里,紅燒肉單獨放個飯盒,蝦仁豆腐也單獨放,然後裝進自己拿的袋子裡,鍋刷乾淨,滅了火後,跟那邊堂廳支著耳朵吃飯的一家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剛一走,桌子上一直聞著香味兒的兩個小孩就竄進了廚房,結果什麼都沒有,失望的跑了回來。
瘦臉女人也去了廚房,廚房什麼都沒有留下,一塊肉都沒有,她臉立即就拉了下來。
當時看著她做了不少,足夠三個人吃的,心裡想著肯定會剩下點,結果竟然連一塊肉,一口湯都沒剩。
這女人太摳了,那麼多全帶走了……
她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堂廳。
不一會兒就傳來她罵孩子的聲音,「天天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的……」
……
小王不太好意思要溫馨給的飯菜,他看著那一整個飯盒的紅燒肉,顫顫悠悠的,打開飯盒蓋子,那個肉香味啊,直往鼻子裡鑽。小王好吞口水好玄沒嗆到,最後還是躺在床上,正試著側身的閻魔頭開口,「拿著吧,出去吃。」他才把自己飯盒拿了出來。
溫馨給撥了半飯盒紅燒肉和蝦仁豆腐,鯽魚湯也分給他點,早上她沒做飯,做飯太耽誤時間了,對面就國營商店,她去買了四個饅頭,給了小王一個,不夠就讓他自己再去醫院食堂買一個。
剩下三個,她吃一個,閻魔頭吃兩個,差不多了。
聽話的出了房間,坐在走廊椅子上吃飯的小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進去的,也太好吃了叭,那個紅燒肉入口即化,好吃的能連舌頭都差點一起吞,他是一口接著一口。
還有那個蝦仁豆腐,鮮的他完全停不下來,等回過神,魚湯和菜全吃完了,就剩下飯盒底的湯和油了,他也沒捨得扔,用饅頭撕成一塊塊,全給抹乾淨了,饅頭就著湯汁,吃著也美滋滋。
小王有點羨慕起特護病房裡的那個閻團長,對象長得好看就算了,東西還做這麼好吃,他要是有個對象做東西這麼好吃,她就算是醜八怪,他都娶回家,真是人間美味。
閻魔頭昨狀態還不好,見到溫馨,又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菜,心滿意足,今天身體就好多了,最初的三天過去了,他現在可以自己勉強翻個身了。
溫馨餵他吃了飯,清洗了飯盒後,就上小王留下來照顧他,她匆匆回了趟招待所,幫閻魔頭把內褲搓了搓,然後扔窗戶那裡曬乾,然後帶著錢出去,打算給他買套換洗衣服,他們這些軍人匆匆趕過來救援,一個個哪有什麼工夫換洗衣服,那身軍裝估計穿上就沒脫下來過。
現在進了醫院,身上就一套病服,受傷的時候,閻澤揚的父親閻衛國忙得沒有時間過來,讓何文燕過來這麼一趟,看看閻澤揚的情況,何文燕倒是過來看了看,見特護病房什麼都不缺,就跟主治醫生了解了下病情,覺得沒什麼問題,就帶了些營養品,說了幾句話,回去了。
壓根就沒想到給他準備衣服,難怪閻魔頭那眼睛看著自己,雖然沉靜,一言不發,可溫馨總覺得有點可憐,沒有媽的孩子,可不就是可憐,他不缺人照顧,可他缺真心照顧他的人。
溫馨覺得自己要擔負起責任,把他照顧好好。
打聽了幾個人,才找到華陽這邊賣衣服的地方。
找到一家外匯店,兌了三百多塊錢,挑好的給閻魔頭買了兩條換洗的內褲,又買了兩條雪白的毛巾,閻魔頭潔癖的毛病又上來了,洗臉的要一條,擦身的要一條,擦腳的要一條,不能混。
洋行里男式內褲款式挺新潮的,國外當下流行的款式,也不知道閻魔頭喜不喜歡,他穿著可能會貼身,但是性感啊,料子也特別輕薄柔軟,很舒服,給他買了兩條黑色的,還給他買了舒服的尼龍襪子。
裡面男女裝都有,只是人少,因為價格貴,但架不住樣子好看啊。
溫馨經常給閻魔頭衣櫃裡添衣服,所以知道他的尺寸,給他買了一件男式藍色羊絨衫,一件灰色開衫,一條西裝、皮鞋,就這幾件,二百塊錢就花光了,她的眼光高,挑得是店裡最貴的,就這樣也是勉強能看上眼的。
她在女裝那裡,看中了一件雪白的小款羊絨上衣,小圓領,掐腰設計,掐腰的底擺是荷葉狀,微微翹起,還挺好看的,她試了一下,又挑了件薄款微緊身毛呢長裙搭配。
她在鏡子面轉了一圈。
洋行的服務員不是本國人,但會說一點點當地國語,溫馨和她用英文交流沒問題。
這個時候服務員用極少會的國語一個勁的夸溫馨說,「好,好看,好,好看!」
別人穿或許一般,但溫馨穿起來就顯得清靈又可愛,雪白的羊絨衫,上面還有短毛,別人穿會顯得胖,但溫馨穿剛剛好,還顯得胸前鼓鼓的,掐腰正好顯出她的小細腰,荷葉設計讓衣服添了三分可愛,也更顯出她平坦的小腹,和裙子微翹的小屁屁曲線,以及長腿帶來的流暢線條。
真是精緻好看又顯身條的衣服,溫馨又挑了雙這裡的小皮靴,駝色搭著還可以,比黑靴好看,這個年代的鞋,也就湊合看看,樣式什麼的就不提了,能有個不同顏色搭配都算不錯了。
不過,溫馨看來不怎麼樣的鞋,在別人看來,簡直時髦的不像話,眼珠子都能盯著看半天。
這一套買下來,一百塊錢根本不夠,羊絨衫六十塊,裙子六十五塊,鞋七十五,她還買了頂駝色貝雷帽,加一起得二百多塊,她現在只有一百,這家洋行消費有限制,超三百塊不兌換,溫馨只好找了店裡同樣來買東西,沒兌換完三百額度的,麻煩人家幫她兌了一百多,這才買到了。
不是溫馨愛美,當然她也愛美,主要是她來的時候,她就匆忙帶了換洗的內衣,怕火車上冷還帶了件棉毯,著急之下,外衣褲子根本沒想到,就穿了身上這一套,匆匆上了火車,好在她錢帶得足夠。
她大包小包從洋行出來,沒有直接去醫院,而是去了招待所,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用濕毛巾擦了一遍,然後掛起來陰乾,身上昨晚睡覺枕的絨衣也有些皺巴巴也脫了下來洗了。
……
早上醫院是最忙的時候,要查房之類,等忙過了查房的事情,才能歇口氣,護士台有幾個護士正在站在那裡說話,這時從外面進來個特別時髦的少女,在人群里特別扎眼。
她戴著一頂俏皮的駝色貝雷帽,膚色雪白,長發飄飄,腰肢纖細,微翹的荷葉衣擺下是件貼身長裙,腳下一雙淺黃色皮鞋,手裡提著幾個袋子,那小腰扭得真好看,路走的清新脫俗。
其實相對男人看女人,女人其實更喜歡看女人,眼力也要比男人犀利多了,也更懂得欣賞。
醫院裡的護士別看都穿著護士服,但是私下都是愛打扮愛美的,不是這個護士服里穿件紅色小衫,就是那個裡面穿個百貨商店買的時髦小筒褲,有的還會買好看的假領子,特意露在護士服外面,頭髮也都梳得很漂亮。
幾個護士你捅我,我捅你,一直看著這個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洋氣十足的少女,目送著對方上了樓。
回過頭就有人說:「那不是四樓特護里那個團長的對象嗎?」
「就是她。」
「聽說是大學生,今年二十歲,長這麼洋氣,怪不得人家能被團長看上。」
說著說著,就有人看向站在旁邊的樊瑩瑩。
其實樊瑩瑩長得也不錯,身材好,高挑,說起來也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人家已經有對象了,而且對象長得比樊瑩瑩還好,皮膚比她白,也更水靈,身材更不用提了,洋氣的氣質學都學不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樊瑩瑩跟普通女孩比,高出一大截,但跟人家比,人家無論哪方面都比她高一大截,沒法比。
其它幾個護士露出了可惜的眼神,畢竟特護能進來個未婚還是團長的就夠不容易了,本來以為樊瑩瑩這次有機會了,畢竟她也到了適婚年紀,二十一歲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這次好不容易是到對眼的,結果人家有對象了,白忙了好幾天。
她們可都知道,那三天樊瑩瑩有事沒事就往那邊跑,心思昭然若揭,結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團長對象穿的上衣是在洋行買的,我見過,那件上衣要六十……」其中一個護士說道,她逛街的時候見好看問過價錢,很貴。
她們的工資也不低,但一個月說起來也才四十三塊,這麼一件衣服就快抵她們一個半月的工資了。
「而且那雙鞋很貴,好像是七十五,我瞅著,這一身怎麼算也要二百多。」有一個識貨的一眼就看出價格。
「這麼貴嗎?」幾個護士驚聲道,她們一年也存不到二百,雖然一個月四十多,但平時要生活費,還要補貼家裡,一年能存個百八十的就不錯了,結果人家隨隨便便就買二百多塊的衣服。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真不知道那個團長家什麼背景……」背景肯定不能差了,否則怎麼養得起隨便一身衣服就二百多的對象啊。
「你們不知道嗎?前兩天不是有人過來探望特護的那個,是個女的,我聽我們主任說,人家是京都大醫院的外科主治醫師,也是主任,聽說已經有接任院長的資歷了,跟咱醫院可不一樣,那可是京都三甲……主任說,那個女人還只是那個團長的後媽,你們說他爸爸得是什麼人?」
……
溫馨心情不錯,一邊輕哼著歌,一邊拎著袋子爬樓梯,裙子有點窄,一下子邁兩階不行,只能一階階的邁,本來她想把裙子擼上去,一下踩兩個台階。
但人來人往的人太多了,她終於上了四樓,正好迎面過來一群人,看樣子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及護士,估計查房,查到四樓,看到溫馨,裡面還有幾個醫生沖她點點頭,溫馨一個也不認識,不過也停下來,等他們過去,然後才拿著袋子去閻澤揚的房病。
一打開門,屋子裡的小王不在,但多了個人,多了一個穿軍裝的女軍人,她正站在床前跟閻魔頭說話,閻魔頭傷一天好一點,今天已經能稍微動一動,勉強半倚在床頭還是可以的。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表情十分嚴肅。
溫馨一推開門,兩個人都向她看過來,那種感覺,好像她是個外人打擾到他們了似的,她一下子就吃醋了。
如果是像那些護士或者別的女人,醫生什麼的她都不害怕,也就表面吃下醋,根本沒往心裡去,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兒,女人最好別和她站一起。你比我高,我比你白啊。你比我瘦,我比你挺翹啊。你比我嬌,我比你艷啊,她可是各方碾壓同性的存在。
在原來的世界,她都是蟬聯學校三年的校花,別忘記她讀得是什麼學校,那裡從來不缺帥哥美女這種物種。
更不要提書里這個年代了,她隨便收拾收拾都沒幾個是她的對手,這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對閻魔頭,她就更放心了,感情這事兒上他就是個悶葫蘆,自己當初如果不是那麼主動,直接攻破他的堅硬堡壘,就以他那忍耐勁兒,他能憋三年不碰對象一下的,就算兩個人在激動的時候這樣那樣,通常都是她定力不足,沒兩下就被他收拾又哭又叫,而他能一直忍住不出聲,實際上他都爽翻天了,但他就是能忍住,一聲不吭,看著她被自己一波一波的動作征服到爽哭,並享受著她隨著他的動作一聲一聲忍不住的輕叫。
她也知道他性格,根本就不是色狼,見一個愛一個那更不可能了,他的愛特別慢熱,所以她很放心。
可她別的都不怕,就怕穿軍裝的女的,溫馨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穿著軍裝的人某種意識上是一個圈子,而外人,是插不進去的,那種軍裝對軍裝,彼此間哪怕什麼也不說,就有種心靈相通的理解和責任,是她完全沒辦法觸及的領域。
就好像,閻魔頭一旦穿上了軍服,坐在了他的辦公室里,他不笑的時候看她,溫馨就覺得他很陌生,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脫了軍裝的人,仿佛穿上了這身衣服,他就不單單是他了,他還代表著別的。
當這種感覺出現在眼前,尤其那個說話的人還是個女軍人的時候。
溫馨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誤進他們世界的外人。
她站在門那裡沒有走進去。
那個戴著軍帽的年輕女人看了溫馨一眼,回過頭對病床上的人說:「澤揚,好好養傷,我說的話你考慮一下,我等你的答覆。」說完她就轉身朝門這邊走來,看到溫馨的時候,還微微點了點頭,與她擦身而過。
她的個子很高,要高溫馨半個頭,但卻英姿颯爽,十分有軍人氣質,那一刻,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溫馨心裡的醋罈子一下子打翻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衝著閻澤揚問,「這個女人,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