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渾身都酥軟了,像一尾瀕臨溺水的魚,撲騰了老半天,才終於從他懷裡掙脫出去,「今天的份已經親完了,很晚了,你回去睡覺。」
她一把細軟小嗓音都啞了,雙頰如燒。
把自己團到被子裡,只露出一雙被親得已經迷濛了的鹿眼,警惕的看著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架到火上燒過一遍一樣。
少年身體很熱,每一寸露出的皮膚似乎都是灼熱的,唇舌也都是熱的,強勢又溫柔的掠奪。
他似根本還沒滿足,聞言,動作停下,垂著長睫,輕聲問,「我不能留下來麼?」
「不行。」安漾拼命搖頭,「和你一起睡,我會睡不好。」
這句話倒是真的,和原燃睡在一起,他一直喜歡抱著她睡,他對這種事情一貫很鈍,但是,安漾是什麼都清楚的,而且現在的原燃,安漾也根本摸不透他到底已經想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安漾膽子小,從小性格還是偏保守,剛在一起那麼久,如果……真的就到最後一步,她真的還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少年抿著唇,點了點頭,下床,出了門。
……
少了他,床上一下空出了大片位置,安漾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過了一刻鐘,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還是得看著他上床睡覺了,她才安心。
於是,安漾下了床,趿拉著拖鞋,也跑出去。
客廳燈還開著一盞小燈,淡淡的昏黃色光線,那床薄被打半落在了地上,少年倚在沙發上,沙發不夠長,他腿太長,都伸不開,就這樣,囫圇睡著。
安漾衝上去,撿起那床薄被,蓋在他身上,不知道心裡什麼感受,「樓上還有臥室的,我看見了,你為什麼要睡沙發?」
原燃睜開了眼,漆黑乾淨的眼睛看著她,「……沒有床。」
安漾隨著他一起上樓,打開那兩個臥室的門,果然,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床沒有,被子沒有,清冷得像是樣板房。
安漾難以置信,「為什麼會沒有床?」
少年搖頭,「不知道。」
安漾有些生氣,「你找的誰裝修?他們是不是仗著你不懂,欺負你呀。」
哪有這樣,給人裝修臥室不說要安床的。
現在,整個屋子裡,就只有下面那間大臥室一張床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宿舍估計也關門了,她都說了要外宿了,也不好再回去。
再說,現在都是男女朋友了,她雖然暫時還不能接受到哪一步,但是,擺明只有一張床了,非要堅持不行,要男朋友去睡沙發,也確實有點過於矯情。
原燃終於得願以償。
洗過澡後,少年乾乾淨淨,抱著很舒服,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他身上很熱,即使是在大冬天,抱著,都熱到都有些讓人發汗。
「好軟。」少年修長的手指,忽然在她肚子上輕輕戳了一下,似乎覺得挺新奇,認真道。
只覺得懷裡女孩,和自己的觸感完全不一樣,又香又軟,他想把每一處地方,都親一下,嘗一嘗味道。
安漾像觸了電一樣,立馬縮成一個小糰子,再不露出哪裡給他碰。
倆人在被子裡說話。
安漾束手束腳,根本不敢亂動,生怕自己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可是,窩在他懷裡,慢慢的,她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難以控制的,陷入了夢鄉。
……
安漾再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倆人四肢交纏,她縮成了一小團,完全縮在了原燃懷裡,少年還沒醒,睡得意外的沉,她動了一動,想起來,原燃立馬有反應,軟軟的黑髮蹭到她頸窩裡,格外眷戀,那張清俊的臉,看起來,難得有些孩子氣,乖又可愛。
……
好容易輕手輕腳起了床。
安漾起床去洗漱,昨天晚上,她倒是也睡得意外的好,就是他睡前還纏著親親抱抱,怎麼也不夠,格外磨人,好在之後也沒做什麼逾舉的事情。
安漾洗漱了一番,把頭髮扎了起來。
目光忽然停住了,看到鏡子裡自己,頸部靠鎖骨那一塊兒,在白白嫩嫩的皮膚上,一個深紅色的印子格外明顯,是個咬痕,不深不淺。
安漾臉一下紅了。
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上去的。
他那兩顆小虎牙,很尖,咬人一陣酥酥麻麻的疼,倆人親近時,他愛極了,覺得親都不夠時,就會咬人。
這種壞習慣,必須得督促他改掉,不然以後……
安漾面紅耳赤,拿了圍巾繞好,把那片吻痕蓋得嚴嚴實實,才去門外買早餐。
秋安路有不少早餐店,他們家門口就有一家,安漾知道原燃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喜歡和她獨處,於是,也就按著他的口味,買了幾樣,打算帶回家,叫他起床一起吃。
回家,剛打開門。
她家大貓已經撲了上來。
少年頭髮上帶著水珠,濕漉漉的滾下,眼睛直直看著她,「我以為你走了。」
他起床不見她,屋子裡,哪裡都不見她,手機也沒帶。
他以為安漾就這樣走了,不要他了。
安漾哭笑不得,把早餐放下,柔聲道,「你不想吃飯嗎,我在家門找到了一家早餐店,就順便就買回來了,現在還熱,」
手磨豆漿味道很濃郁,北方人吃咸口多一點,但是,她家男盆友是個例外,所以,安漾買豆花時,直接買了兩份甜的,還有一碗牛肉麵,是給原燃買的,安漾自己飯量小,吃完一碗豆花,再喝那杯豆漿,都覺得很飽,有點吃不下了。
安漾實在覺得有些喝不完。
原燃直接接過她那杯,把那剩下的豆漿都喝完了。
似乎沒經過思索,動作很自然而然。
安漾耳尖有些紅,眼睛微微彎了起來。
原燃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是基本不碰的,只對她例外。
他以前就喜歡和她吃一份東西,喝一杯水,只恨不得,可以把那些能證明親密的所有事情都做一遍。
倆人面對面吃完早餐,安漾還得回去一趟宿舍收拾東西,把東西都搬回了家。
原燃小年那天走,她數了一下,在那之前,還有挺長一段日子,可以和他在一起。依舊在安家。
岳閒庭早給他打電話,語氣難得鄭重,「小燃,年後,你要多留幾天,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原和義已經注意到了,明年是很關鍵的一年,李思一直想見你真人一面,他對你之前電話里說得很感謝……李思資歷老,話語權很重,如果可以爭取到的話……」
原燃對權力鬥爭,各種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很厭惡,毫無興趣。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走這條路了,就沒有回頭路。
「小燃回來過年,過幾天,你安排人去接他。」原戎把原和義叫了過去,提到孫子名字時,他蒼白枯槁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喜色。
原和義點了點頭,「好。」
原戎出了院,但是,身體已經大不如以前,這些細節上的事情,自己都處理不了。
走出原戎房間,路過長長的走廊,原和義順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文毅過來交待了一下逐星最近的情況,原和義越聽,臉色越陰沉,讓他不要說了,趕緊離開。
他在心裡冷笑,小怪物回來幹什麼的,他在清楚不過了。
他們想架空他。
但是,他原和義,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岳閒庭現在能這麼囂張,堂而皇之的在董事會裡拉幫結派孤立他,不就是,仗著身後有那小怪物,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原戎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原和義倒是也不是很意外,本來就不多的一些悲痛之情,也早散得差不多了。
關鍵是,原戎一走,再沒有人庇護小怪物,逐星他暫時動不了,但是,到時候,讓大家都看清楚,原家小少爺真正的模樣,他是可以做到的。
「你兒子過幾天回家了。」他去通知了白念芳。
原和義現在見她按模樣就心裡煩躁,說完後,不想再待,想直接扭頭離開。
白念芳面色沒有一絲表情,「又不是我的種,回來,不回來,我關心他回不回?」
原和義原本已經準備出門,聞言回頭,厲聲道,「他一直以為你是他親媽,能忍你到現在,也是這個原因,你腦子蠢也就算了,這點整明白一點。」
「到時候給小怪物知道了,你當年生他都只是為了討原和禮的好……」原和義輕哂,「他是沒什麼倫常觀念的,會做出什麼來……你自己帶出來的,還不清楚。」
「你把他弄成今天這樣子。」原和義冷笑,「什麼常識都沒有,融不入社會,也討不了喜歡的小姑娘的好。」
「他要知道,他現在這模樣,都是你的功勞。」原和義淡淡道,「到時候,本來沒瘋,估計也要真瘋了。」
門打開,又被闔上,室內只剩下白念芳一個人。
結婚照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男人依舊是二十餘歲的模樣,直視著鏡頭,俊美的臉,漆黑的發,神情冷漠,薄唇唇角往下撇著,越發顯得冷薄。
白念芳怔怔的,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她先天有問題,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而這段婚姻,對原和禮而言,本來也是可有可無,他早和白家搭上了線,許給了他們好處,雙方合作,互惠互利,白家企業也離不開逐星。
大家族都是利益至上,不會因為一個女兒離婚了,就和逐星斷絕前途一片大好的合作。
白念芳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底牌。
她發瘋一樣想,甚至入魔了,她想,原和禮不愛她,不回家,是不是就是因為沒有孩子?如果他們有個了孩子,是不是就能拴住他,至少,讓他在家陪她的時間長一點。
原燃剛出生時,她甚至還對他有過短暫的柔情,畢竟,他也在她的肚子裡住了十個月,是她親自生出來的,但是,柔情沒持續多久,白念芳忽然發現,原和禮對她的態度,沒有絲毫因為這個孩子而發生什麼改變,依舊那麼冷淡,不回家,甚至,依舊都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
白念芳魔怔了。
那要他,還有什麼用?
看著搖籃里睡得正香,小小的嬰兒,包子臉白嫩嫩的,還很小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出五官輪廓很出色,小嬰兒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對媽媽笑,露出了幾個可愛的小小乳牙。
白念芳盯著他,定定看了很久,忽然,伸出了手。
小嬰兒陡然被扼住喉嚨,哭聲被抑在了細細的喉嚨里,一張粉嫩嫩的臉都變了顏色。
在差點把他掐死的前一秒。
白念芳恢復了片刻的理智,呆愣愣的,停下了手,站在搖籃邊,嬰兒大聲啼哭起來,她臉色蒼白如幽靈,定定看著搖籃里的嬰兒,臉上落下大片的陰影。
凌晨,原燃從夢裡醒來。
又是那種夢,少年白皙的額上已經滿是汗水,他悄無聲息的起床,接了杯水,去浴室打了水,淋濕了一整張蒼白的臉。
又開始了。
不知道是因為即將回家,觸動了那些回憶,還是因為這幾日處理了太多事情,腦子超負荷工作,他這幾天,精神狀態格外差。
他暫時不能再待在安安身邊了。
他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發病的模樣,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不行,他賭不起。
「回宿舍?」
原燃,「嗯,有點寒假作業。」
「和他們一起做的。」
寒假原燃宿舍里的幾人都沒有回家,依舊還在宿舍里。
安漾點了點頭,只能放行,「到時候,想見面,就打電話。」
她原本以為,原小貓根本忍不了幾天,很快做完作業,就又會回家,或者去秋安路,反正就要黏著她,要抱要親。
可是,一臉三天,他居然都沒有回來,只和她通過電話和網絡聯繫。
小年眼看快到了,安文遠又把易渡帶回了家,對安漾笑道,「你不是老嫌棄家裡過年冷清嗎?」
安漾實在不好說什麼,禮貌的沖他笑了一下。
易渡有些靦腆,沖她也笑了一笑。
他從小沒有家,吃百家飯長大,一路拿助學金獎學金,後來有了個住的地方,也不過是個空蕩蕩,淒清的小房子,裡面沒有任何會等著他回去的人。
因此,對這種充滿煙火氣的場景,他一直格外眷戀,雖說,他在心裡告訴自己,是安老師叫他過來的,他不能推辭他的好意,但是,捫心自問,他來,真的只是因為簡簡單單的安老師的意思?
不想來的話,推脫說是打工或者兼職,安文遠也不可能會強迫他。
易渡自己也有些迷惑了。
安文遠說,「小渡幫我做的工作,很多研究生師兄師姐都趕不上。」
易渡今年大四,已經基本上沒課,一直待在安文遠實驗室幫忙工作,他是孤兒,從大山里來,無父無母,安文遠憐惜他的身世和才華,一直格外重視這個學生。
「和一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不一樣。」安文遠笑,「年輕人,樸實,上進,不浮躁,是最難得的。」
安漾抿著唇,沒有說話。
原燃回來時,張芳在做晚飯,安文遠在看一份實驗報告,易渡和安漾在幫忙打下手。
看起來,像是一家人一樣。
他是個應該離開的,格格不入的外人。
換做平時,他會立馬過去,擠占她身邊的所有地方,把別人趕走,但是,現在,難以忍受的頭疼還殘餘著,無時不刻的提醒著他,他身上的病,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但是,自己明天就要走,今天再離開的話,他甚至可能有一個月的時間,看不到她。
他會忍受不了。
少年面色蒼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收緊,手背上能隱約看到青色的血管,都是冰冷,又蒼白的顏色。
「原燃?」倒是安漾,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回頭再看時,只見到黑色的衣角,一晃而過。
安漾洗了洗手,把圍裙脫下。
「軟軟,你做什麼去?」安文遠從實驗報告裡抬起頭。
「我回房間一下。」安漾說,「有一些學校里的事情要處理。」
見她背影很快消失,安文遠自嘲的笑,「養女兒,大了,就開始什麼話都不和爸爸說了,要是她媽媽還在就好了。」
張芳說,「先生已經很盡心盡力了,軟軟也懂事,都上湳大了,學習也好,以後,挑個好小伙子結婚,一輩子都順順遂遂。」
安文遠,「希望吧。」
他不需要安漾去光宗耀祖,只希望以後可以找到一個踏實,認真,愛她的男人,把女兒下半輩子都安排好。
易渡看著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手下動作慢了起來。
是去找那個叫原燃的男生了吧。
易渡想起,那次吃飯時,原燃毫不避諱,和安漾喝一個杯子
他側眸看著安文遠,半晌沉默著,依舊做自己的事情,繼續切菜。
老師,是不是,還根本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
——
安漾上了樓,想了想,直奔三樓。
果然,在閣樓里找到了他。
見安漾進來,原燃背對著她,他能聽出她腳步,但是,依舊沒動。
如果換做平時,他從進門開始,他就會飛快纏上來。
原燃性格強勢又主動,想做什麼的時候,誰都攔不住,黏起人來,她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但是,這幾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一直在學校宿舍,安漾進不去男生宿舍,打電話偷偷問衛西皆,衛西皆說小原哥沒怎麼出過門,一直在宿舍睡覺。
就算知道原燃一向嗜睡,但是,一個還沒滿二十的年輕男生,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成天在宿舍睡覺,太過於怪異了。
她也坐上了窗台上,坐到了他懷裡,輕輕摟著他的腰。
是又吃醋了吧,吃莫名其妙的醋。
易渡也不是她的客人,是安文遠請過來的,她也沒辦法,只能想辦法,好好哄一哄自己的男朋友了。
原小貓一直很沒有安全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憑本能察覺到這種狀況。
原燃自然而然的,摟住了她細細的腰肢,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
原少年抿著薄唇,眼睛烏落落的,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他看著她,猝不及防的問,「你會走嗎?」
聲音很輕。
哪一天,會離開他嗎?
如果,哪天他變了模樣,露出了暴戾可怕,又醜陋的真面目,她還會喜歡他嗎?
不知為何,安漾很明白他的意思,她鄭重道,「不會。」
無論什麼情況,只要他還想要她在身邊,她就不會離開。
「最喜歡你了。」女孩柔聲道,手指輕輕撫過少年柔軟的黑髮,仰著小臉,鹿眼亮晶晶的,他由著她揉,主動蹭過來,桃花眼乾淨漆黑,有如深潭靜水,不過,從來都只照得出唯一一個她的影子。
這麼乖,這麼可愛,她怎麼會不喜歡。
他很熱烈的回應,安漾已經完全喪失了主導權,只能被迫受著,倆人氣息交纏在一起,他只覺得她甜如蜜,呼吸,每一個眼神……哪一處,都讓他愛之如狂。
安漾還沒完全平復,靠在他懷裡,小臉緋紅,唇瓣嫣紅。
少年半垂著睫毛,握著她的手,忽然認真道,「安安,我們結婚吧。」
親都親過了,睡也一起睡了,她已經是他的了,那麼,結婚,是不是可以保證,他們能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燃(乖巧臉):嗯。
結了婚,就可以天天一起吃飯睡覺,然後就不用節制了,對她想做什麼做什麼,一起做一些可以生寶寶的事情。
燃很快就可以學習下一步,打開新世界大門了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