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日本杯(下)
相較於絕大部分粉絲,實況解說和點評嘉賓固然要更加了解日本和國外比賽的差異。
解說匯報過賽況後,點評便緊跟著解釋起來。
「我們的賽馬娘們遇到了麻煩。
「歐美和日本的訓練方式有所不同,比賽中搶奪位置時也比日本要激烈的多,接近和接觸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所以說,第一道彎出現的衝撞對日本的賽馬娘們應該來說是必須要面對的考驗了。
「希望她們能夠穩住陣腳。」
如實況和點評所說的那樣,比賽隊伍通過東京賽場觀眾席正面右側的彎道時,大部分賽馬娘的動向都是極有默契的奔向內道。
直線上的位置切換一般來說還是很困難的,輕易改變位置很容易浪費體力。
彎道則因為有著更為寬闊的騰挪空間,是絕佳的位置爭搶時機。
以往的各種比賽里,序盤朝中盤過渡時,內道切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賽道上,無論是隊伍的哪個部分,切入狀況都要激烈的多。
「Wow,what a pertty uma~(哇哦,好漂亮的賽馬娘)」
最前方,伴隨著一道有些輕浮的聲音,一尊鐵塔般黝黑粗壯的身影發出嬉笑聲。
「Japanese umas are extremely nice-look and well-mannered runners,huh?(日本賽馬娘真是又好看、又跑得禮貌啊)
「but……
「That’s nothing for race……(那些對比賽來說一無是處)
「and this is my turn and position……(並且這裡是我的回合和主場)
「I can’t let you have this!!(絕不可能讓給你!)」
挑釁滿滿的話語來自米歇爾寶貝,這名高大健壯的美國賽馬娘在切入第一彎道的瞬間,如同一輛重裝坦克一般,狠狠的朝著前方碾壓過去。
秒速超過16米每秒的激烈競速環境下,米歇爾寶貝的衝撞跟她聽上去可愛的名字一點關係都沒有。
草屑混合著泥土在她身後飛濺起一米多高,前方的空氣也仿佛她腳下的跑道一般,有了要被撕裂的錯覺。
她正前方有著對手,那正是採取緊跟櫻花星王這一戰術的黃金城。
如果沒能跟著永世俱樂部經常訓練,或是一直接受著日本通常水平的訓練,來自後方的猛烈衝撞,黃金城恐怕很難躲過去。
但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清楚日本和歐美賽事的差異。
甚至在比賽開始前,她就預料過眼下這種激烈程度,並且在緊盯前方節奏的同時,心中做好了避讓的準備。
肯定是要避讓的,通過時尚圈,她還是相當明白日本和歐美賽馬娘在體能上的差距。
平心而論,她感覺認識的賽馬娘里,能夠在海外那種賽事自如發揮的,恐怕沒有多少。
真要調出能應對的,恐怕就只有永世俱樂部那寥寥無幾的力量怪物。
而自己沒有那種強悍到令人髮指的體質,不避讓絕對會出問題的。
但即便有著這麼多的準備,察覺到身後襲來的勁風時,黃金城的避讓還是稍稍慢了一點。
「嘖……!!」
發出一聲不滿後,黃金城眉頭緊皺,儘可能保持著平衡和正常的跑姿,眼光斜向內側的手臂。
剛剛沒能及時避讓掉的,正是這隻手臂。
米歇爾寶貝直接從側後方切入,大幅度的甩動雙臂。
而一米九五身高的情況下,她的雙臂要比在場所有賽馬娘長一大截。
正是這少見的臂展,讓黃金城在缺乏應對經驗的情況下,饒是有著準備,還是發生了肢體上的正面抗衡。
「阿城!你沒事吧……?!」
正確認著手臂情況,忽然聽到另一側傳來急促的關切話語,黃金城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櫻花星王明顯慢到了和她平行的位置。
稍微想一下就反應過來,原先櫻花星王領先了一個多身位,這會兒突然落後這麼多,明顯也是為了避讓後方衝撞過來的對手。
這名好友也是通過永世俱樂部那邊,了解到這種異於日本的賽況。
「……沒什麼大礙。」
感覺過內側手臂的狀況,發現只有發麻這一點異常,黃金城心中安定的同時,反過來低聲安慰起好友,「你不用太擔心。
「專注自己的比賽。
「接下來,這種情況不會少見。」
「可是……好吧,但是……」
接連支吾了兩下,櫻花星王的目光才從黃金城身上移開,看向前方。
米歇爾寶貝已經一口氣超過了她和黃金城,緊貼著內道的優勢位置,朝著此刻位於第一的目白迪倫緊逼。
「她……這個賽馬娘,到底怎麼回事啊……?」
櫻花星王也皺起了眉頭,「就算是歐美比賽對抗激烈,但這種髒動作……真的沒問題嗎?
「會被判犯規吧……?」
「恐怕……不會。」
說話間,黃金城默不作聲的加大擺臂動作,這是一種應急的調整方式,原理類似加快血液循環促進小範圍肢體的異常狀態恢復。
「我們畢竟沒有真的去海外比賽過,光是看錄像、資料,聽北原他們的分析,了解的還是不太夠。」
感覺身體狀況恢復的沒什麼問題了,黃金城便有心多解釋兩句,「如果說,這個大塊頭現在的行為在那邊很正常的話,恐怕……
「她的概念里,壓根不會認為這是什麼髒動作。
「甚至,她會認為這是理所應得事情。
「不然也不會說什麼『well-mannered』這種垃圾話了。
「而現在的日本環境……」
眼神離開前方,不自覺朝著東京賽場事務大廳的方向瞥了眼,黃金城撇撇嘴。
「URA協會和東京賽場的人,就算要判,也只會按照對方的習慣來判的。
「頂多……
「賽後給個不痛不癢的警告吧。」
無意間,黃金城猜到了另一個世界裡賽事協會對類似事件的處理方式。
簡單來說,便是在支付管家明顯出現斜行犯規的情況下,協會給出的處罰也就是警告。
然而,作為美國參賽選手,日本的處罰、而且還是警告,一點影響都沒有。
人家比完日本杯就回去了。
總不能美國的賽事,還要掂量日本的警告處罰。
所以完全可以說是不痛不癢了。
黃金城和櫻花星王所處的先頭部隊發生的狀況,僅僅是第一彎道對抗局面的一部分。
後方的中段位置、末端位置,類似的對抗隨處可見。
幾乎可以說大部分對抗的結果,都是日本方的賽馬娘落入下風。
即便不把玉藻十字和稻荷一的身高算在內,日本賽馬娘的平均身高、體格,明顯是要弱一籌的,會在這種程度的對抗里失利,並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然而,也不是沒有例外。
「……Scusa。(抱歉)」
「Are you OK,lady?」
對話發生在托尼比安卡和艾勒利斯榮耀之間。
兩名賽馬娘都在序盤選擇了差行位置,彼此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
進入第一彎道後,同為海外的賽馬娘,她們兩個幾乎是習慣性的進行了肢體碰撞式的位置拼搶。
只不過,托尼比安卡在前行了不到一秒,瞬間便控制住了速度,維持回原先的位置。
艾勒利斯榮耀則前進了些許,這才發生了碰撞,以及剛剛的對話。
作為紐西蘭最為出色的賽馬娘,這樣的肢體抗衡對艾勒利斯榮耀並不算什麼。
但表面上禮貌的關心之下,她的心裡卻滿是疑惑。
她知道自己的實力。
18場勝利,其中包括了紐西蘭和澳大利亞雙料德比冠軍,以及其餘9場G1,而且中距離賽事明顯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有著百分百的自信,可以贏下這場2400米的G1日本杯。
她已經因為傷病,整整兩次錯過了日本杯,就好像註定會在這場賽事上留下遺憾一樣。
而即便不考慮傷病,這一屆日本杯的對手也明顯不是輕易能戰勝的。
其中,最需要警惕的便是托尼比安卡。
或許是歐洲賽場很容易出現重場地,那邊的賽馬娘在力量方面相當有優勢,具體到賽事中,便是突圍和末腳的能力。
賽前,她和自己的訓練員、團隊反覆假設過這名歐洲王者有可能的選擇。
結論是,如果對方單打獨鬥的話,極大概率會採取最終直線比拼末腳這樣簡單而有效的戰術,
如果歐美雙方進行過配合練習,那就是麻煩很多的輔助戰術。
艾勒利斯榮耀並不知道托尼比安卡和月光狂氣、米歇爾寶貝這些歐美賽馬娘們在一起怎麼訓練的。
但從對方眼下的位置分布來看,毫無疑問是後一種可能。
那麼,參照團隊能查到的比賽資料,隊伍前方應該有著賽馬娘在為托尼比安卡引領著節奏。
後者剛剛的前進,似乎也是明確了節奏在己方手中採取的配合。
問題就出在這裡。
既然己方掌握了節奏,為什麼作為戰術核心的托尼比安卡又要繼續保持序盤的位置……
沉思著,艾勒利斯榮耀保持著淡然的表情,不動聲色的覺察著斜前方不遠的義大利賽馬娘動向。
和歐美那些賽馬娘不一樣,這次代表紐西蘭,甚至說代表整個澳洲前來參加日本杯的賽馬娘,只有她自己。
她之前通過一些途徑,大致了解了歐美這些對手多半採取了聯合戰術。
她沒有聯合的對象,她只能依靠自己。
而除了這方面的對手,日本本土的賽馬娘之間,可能也有著類似的聯合戰術。
不明確這些戰術都是什麼之前,想要取勝,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Noting。」
隨口回應的時候,托尼比安卡並不知道斜後方來自紐西蘭的對手一瞬間思考了很多。
她其實也並不在意。
她所在意的,只有備戰時,從學院會長們、訓練員們到她們這些參賽的賽馬娘們公認的最需要注意的對手。
日本第一……
玉藻十字……
看來……
不是什麼浪得虛名的賽馬娘……
比之前歐洲見到那次,厲害了很多啊……
目光緊緊盯著前方隊伍中的那個小個子,托尼比安卡微微眯起雙眼。
其實,從心底來說,她是不怎麼喜歡現在所謂的聯合戰術。
在她看來,想要贏下這屆日本杯,她自己,足夠了。
玉藻十字的情況,她認為自己了解的很清楚。
雖然同為能夠進入領域的賽馬娘,對方各方面的能力也相當均衡。
但面對自己,一個弱點就足夠了。
末腳。
玉藻十字的末腳,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托尼比安卡相當確信這一點。
末腳這個名詞過於概括,實際上對賽馬娘自己而言,那是孤注一擲般的全身心爆發。
如同泵機一樣,進入那種狀態後,全身的血液、氣息、力量……無論是什麼,都會在一瞬間被抽空。
然後,瘋狂的注入雙腳、雙腿、雙臂、肌肉、神經等等一切能讓自己變得更快、再快、最快的地方。
玉藻十字不是不能辦到這一點。
她是能夠「抽空」的東西,比自己少。
或許有些冒昧,但通過葉森交流賽面對面的較量,以及後續一系列對比賽錄像等分析。
托尼比安卡確信,玉藻十字用來支撐爆發力的根基,比自己要少。
頂級賽事裡,少一線就會導致失敗。
更不用說現在這種對比差距了。
所以,打心底來說,托尼比安卡認為,單靠著自己,通過常規巡航完成大部分賽段,保持著足夠的體力進入最終直線。
然後憑藉自己的末腳進行衝刺,贏下比賽。
這就足夠了。
但現在,她稍稍對所謂的聯合戰術有了些改觀。
並不是說,這份戰術是勇舞、西雅圖迴旋這些前輩們聯合提出的。
她能夠理解擔任學生會會長之後,這些傳奇前輩們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了,很多事不能像是在役時期那樣單憑勝負進行決斷。
但是,她還在跑,還在賽場上比賽。
她不想去在意什麼賽馬娘未來的發展,什麼行業的曙光。
她只想贏。
所以,答應和其他賽馬娘一起訓練,僅僅是出於對前輩、對學院意見的尊重而已。
改變看法的時機,是剛剛察覺到玉藻十字的一點「異常」。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異常」,但直覺上,那明顯跟備戰時得出的結論、預料的賽況不一樣。
按照戰術,月光狂氣和米歇爾寶貝等賽馬娘會分別在不同位置進行「常規」位置拼搶。
這種「常規」是針對歐美賽馬娘來說的。
但對於長期處於「溫和對抗」的日本賽馬娘們來說,這種「常規拼搶」將會消耗掉比預期更多的體力。
兩邊地區的差異,己方上下相當清楚,而這些又完全在這場日本杯的比賽規則之內。
所以,只要進行這種「常規對抗」,大部分比賽對手毫無疑問會在體力方面落入下風。
最領先的隊伍部分,這種戰術已經初步展現出了效果。
托尼比安卡是能觀察到前方狀況的。
她看得很清楚,在米歇爾寶貝的搶位戰術下,黃金城、櫻花星王被迫緩速,並且位置相較之前非常靠外。
目白迪倫雖然還保持著領先,但這本來就在戰術規劃之內。
目白家的賽馬娘腳質出了名的脆弱,這名賽馬娘也不例外。
在後方壓力的逼迫下,她僅僅能保持領先而已,體質和體力方面幾乎不可能應對再之後的對抗。
後方的狀況似乎也是這樣,沒能用眼去觀察,托尼比安卡只能靠著聽力和其他感知去確認。
問題就在於,玉藻十字明明也被裹挾進了這種對抗。
月光狂氣就在她旁邊,切入第一彎道時,「常規對抗」的戰術思路下,發生碰撞是難免的。
然而,面對側面撞過來的月光狂氣,玉藻十字……
沒動。
這名明明只有一米四的小個子,在面對高出自己一頭多的對手的衝撞下,整個身軀就跟鐵鑄的一樣,紋絲不動!
不,也不能說紋絲不動。
她保持著相當水平的巡航速度,無視了任何外界的衝撞,堪稱完美的完成了第一道彎,進入第二彎道前的弧形賽道部分。
所以說……
不管是勇舞會長、西雅圖會長,還是說訓練員們……
包括我……
對玉藻十字的體質判斷……
有問題……?
托尼比安卡疑惑起來。
疑惑的同時,她又轉瞬想到了團隊之前商討時沒有弄明白的一件事情。
等等……
就算是體質很強,面對現在這種程度的對抗,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影響才對……
但玉藻十字剛才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其他方面的情況都考慮過了……
唯獨沒有弄清楚的……
難道……
她們備戰期,不是去賽車場玩兒童卡丁車的……?
在歐美方眼中,永世俱樂部安排在名古屋期間的訓練,最沒辦法理解的便是時不時跑去賽車場。
尤其是一開始,看上去玉藻十字和稻荷一她們在賽車場裡玩起了卡丁車,歐美方還真以為這些賽馬娘是在北原的安排下採取了「新式娛樂活動」進行放鬆。
畢竟,不管是歐洲還是美國,卡丁車一般都是小孩子玩,或者是想要體驗漂移感覺的賽車愛好者的娛樂。
總不能把賽車的技術用到競走里吧?
而且,去了一段時間賽車場之後,也沒有見到永世的賽馬娘們怎麼去了,那邊的日常又恢復了在學院或是賽場中的訓練。
所以怎麼看,賽車場、賽車什麼的,都跟這場日本杯沒什麼關係。
於是,即便心中有著猜測,托尼比安卡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算了,不管怎樣,我最開始的想法,也沒打算靠著聯合戰術取得勝利……
如果比預想中的要強……
那就正合我意!
來吧,讓我看看,所謂的日本第一……
到底還有什麼樣的手段!
心中雖然振奮,嘴角也不自覺翹起,托尼比安卡卻沒有任何改變的舉動。
她沒有小覷這次比賽。
即便國際評價體系里,日本的賽馬娘和賽事水平並不能排到一流,但日本杯無論如何是國際G1沒錯。
這種級別的賽事,但凡有任何掉以輕心,輸都可能不知道是怎麼輸的。
或許,最早決定參加日本杯的時候,應該算是存在一些應對局限性。
那時團隊上下包括她自己,比起遠到日本參賽,更看重的還是歐洲賽事。
所以如果按照最初的計劃,她應該是在此前的一個多月里,還有2場以上的歐洲G1賽事。
但無論是利法爾理事長還是勇舞會長,或是訓練團隊、她自己,隨著對日本現狀的了解,越發重視起了這邊島國的賽事、賽馬娘的發展。
這邊的發展明顯比以前快了很多,一些領域幾乎可以說達到了世界級水平。
這種情況下再不重視,那就太可笑了。
所以,取消了原定賽事,做足休養,提前來到日本,花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進行各方面的準備。
托尼比安卡自認為,這幾乎已經是她備戰凱旋門賞的態度。
如此調整的結果便是,她賽前的狀態,甚至還要比遠征凱旋門賞之前還要好。
好到即便參加歷屆任何一場日本杯,她都有把握獲勝。
哪怕是在日本有著皇帝之名的魯鐸象徵參加的那場。
所以,不管是為了之前的準備不能前功盡棄,還是說針對這場比賽本身。
此刻,在遇到了玉藻十字意料之外的情況,以及正常賽事狀況不夠明朗的情況下。
最好的決策,就是按兵不動。
托尼比安卡並不知道,無意間,她和艾勒利斯榮耀採取了一樣的決斷。
而除了她們兩名賽馬娘,還有著同樣決斷的選手。
意料之外啊……
完全是……
在咱的意料之外……
大叔安排的那種莫名其妙的貨車訓練,竟然這麼好用……
隊伍正中,餘光帶著點訝然掃向一旁的月光狂氣,玉藻十字滿心詫異。
跟黃金城、櫻花星王相比,她接受的訓練更為系統。
並不是說在前兩名賽馬娘的訓練方面,北原等人不夠上心。
事實上,永世俱樂部整體層面上,早就逐漸放棄了日本主流的一對一式訓練法,而是越發接近俱樂部式的「團體教練法」。
簡單點說,訓練員和醫療、技術成員組成類似「參謀部」一樣的小組,對所有參訓賽馬娘進行統一指導。
這樣一來,訓練組成員之間可以優勢互補,賽馬娘們也能通過接觸到不同風格的指導查漏補缺。
一對一的形式依舊保留一部分,這部分重點在於負責針對性的特訓。
所以黃金城等賽馬娘接受的訓練,質量上和玉藻十字、稻荷一、小栗帽她們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然而,玉藻十字等畢竟是很早就跟著北原進行特訓。
從最基礎的重場地訓練,到前往歐美實地交流比賽,再到合宿海濱特訓,以及最近的貨車訓練。
不同的訓練強化的方向並不完全相同,但對抗能力的訓練是一以貫之的。
重場地和實地考察等本身就要強調力量的提升。
海濱特訓時又專門進行海浪衝擊的訓練來強化下盤。
貨車訓練,則是看上去奇奇怪怪。
但身處其中,只要能適應各種方向的衝擊,賽場上的衝撞幾乎不是什麼問題。
特別是那種貨車慣性帶來的衝擊,源於丸善斯基那種有著飆車愛好的老司機。
玉藻十字就覺得,剛剛過彎時,像是月光狂氣這樣的海外賽馬娘,的確跟備戰時所說的一樣,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直接撞過來。
但是……
她真的沒什麼太大感覺。
她只覺得這種衝撞,實在是有點「軟綿綿」的。
倒是和月光狂氣現在穿的英倫淑女款決勝服一樣,有點「嬌滴滴」的意味。
怎麼說呢……
這種「很淑女」的衝撞,跟丸善前輩180度髮夾彎連續慣性漂移時帶來的衝擊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好吧。
漂移的那種衝擊力,感覺肌肉內臟血管什麼的都要跟骨架分離了,全部飛出去了好吧。
要不是怕出醜,那種撕裂感簡直都要忍不住慘叫哀嚎出聲了好吧。
所以說……
現在這種衝撞……
猶豫了下,玉藻十字突然有點好奇。
她真的感覺大致適應了貨車訓練里的各種慣性之後,此刻的賽場對抗完全可以不當一回事。
但她又有點不確定起來,不確定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衝撞。
畢竟,日本杯也好,海外賽事也好,這是團隊很早就定下的目標。
這場比賽之前,北原、小宮山他們也強調了,最好能在這場國際開放的賽事中獲取足夠的經驗為來年的海外比賽做準備。
那麼,要是自己剛剛感覺錯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那個……你沒事吧?」
思索著,玉藻十字試探性的問向一旁的月光狂氣。
月光狂氣差點一口氣跑岔了。
嚴格意義上說,她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的撞擊屬於針對,因為她所經歷的每一場比賽,類似的對抗都是很普遍的事情。
只能說,團隊的計劃里,是打算把這種強度超過日本的賽況,作為一種削弱對手的武器。
效果方面,似乎還是有的。
前方、後方,月光狂氣能感受得到,日本的賽馬娘幾乎都沒辦法應對己方這種對抗強度。
避讓的避讓,緩速的緩速,這些日本對手的反應和預料中的一樣。
But……
Holy Mother Maria……
這個小個子是怎麼回事啊?!
月光狂氣很是頭疼,也很是不解。
葉森交流賽的時候,她是親自見證過玉藻十字和她的同伴們的對抗水平。
不能說沒有,只能說聊勝於無。
那還僅僅是交流賽的水準,完全沒有現在這樣的強度。
現在的強度,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藉助過彎時的加速和慣性,將強於巡航太多的衝擊力釋放出去。
並不是一定要撞到誰,只是歐洲的日常訓練就是如此。
撞到誰,那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而已。
但幾乎和葉森交流賽時判若兩人的,旁邊這個小個子不能說是紋絲不動,因為人家確實還在飛速前行。
那也得說一句對衝擊毫無反應啊!
真的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啊!
或許還不如被蚊子叮一下,畢竟被蚊子咬了,多少還能做出些反應。
結果她就是這麼一句嘲諷?
是嘲諷吧?
God damn it……
如果不是一直以來接受的言語禮儀,月光狂氣很想這麼爆一句粗口。
但暗暗咬牙,假裝沒聽見玉藻十字好奇滿滿的話語之後,她又忍不住餘光往斜後方瞥。
她沒看到托尼比安卡,但她所在意的,正是自己這名老對手。
數次交鋒,她相當敬佩這名對手的實力,也自始至終沒有完勝對方的把握。
哪怕她曾經在賽場上正面擊敗過對方。
也是朋友,即便一個出身英國,一個出身義大利,賽場延伸下來的相處,讓她們都發現了彼此很有共同話題。
來到日本也是,異國他鄉的適應期里,她們兩個都是一起的。
她知道,托尼比安卡有著起床氣這個小毛病,又很在意形象。
在歐洲的時候,托尼比安卡會忍著起床氣,臭著臉默不作聲的打理著起床後亂糟糟的頭髮。
而來到日本,時差和起床氣迭加之下,很長一段時間,這名好友對外得體靚麗的羅馬捲髮型,都是她幫忙打理的。
還會分享便利店的飯糰,她相當中意這種方便、好吃、分量又足的食物,訓練休息時外出回來,總是會給托尼比安卡帶一些。
或許,就是這樣亦敵亦友的關係,她才決定同意這次的聯合戰術,作為輔助出走。
當然,除了這些,隱隱清楚,自己如今的狀態幾乎不可能贏下這屆日本杯,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去年的日本杯,她參加過。
那場比賽里,她再度遇上了老對手三聯畫,以及同樣英國出身的榮耀。
或許是已經沒辦法在末腳上產生什麼自信,尤其是在本就以末腳著稱的三聯畫面前,她在訓練員的同意下,孤注一擲的選擇了大逃跑法。
結果只獲得了第五名。
這一次,末腳跟三聯畫不相伯仲、甚至現階段更勝一籌的托尼比安卡出走本屆日本杯,月光狂氣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取勝。
除非像是當年的聖格盧大獎賽那樣,在托尼比安卡進入最終直線之前,找准切入機會,卡准位置,堅守住一定的領先距離,才會有獲勝可能。
作為賽馬娘,月光狂氣當然是有著私心、有著勝負心的。
同意戰術是同意戰術,贊同輔助跑法是贊同輔助跑法,在末腳上沒有自信是沒有自信。
但不意味著完全放棄勝利。
這是這一場比賽中,整個備戰期間心照不宣的事情,不光是自己這樣想,和自己一樣戰術安排的賽馬娘們都這麼想。
問題就在於,這種取勝的希望,源於自己的老對手、老朋友、托尼比安卡的動向。
按照預定戰術,第一彎道自己在玉藻十字進行同位競爭時,托尼比安卡就可以提前一點位置。
並不需要特別靠前,保持著能夠縱觀全場的視野的情況下,隨時能對玉藻十字形成鉗制就可以。
但托尼比安卡沒有這麼做。
月光狂氣朝後看,或者說意外的原因,就源於這一點。
So……
What are you thinking about……
Tony……
帶著疑惑,面對眼下意料之外的情形,月光狂氣只能維持現狀,照著預定戰術,朝著彎道的盡頭奔去。
隊伍已經即將結束賽程的第一個彎弧,來到觀眾席對面的直線部分。
而經過了序盤和彎道部分的位置爭奪,賽馬娘們的位置和出閘後相比,可以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好在解說雖然激動,對於這種變化還算輕駕熟就,實況緊跟著賽馬娘們的步伐,如實的匯報給現場內外的觀眾。
期間,嘉賓也及時的點明賽況優劣。
「那麼,選手們來到了對側跑道的正面,經過了異常激烈的位置交鋒,現在確認一下賽馬娘們的狀況。
「現在領先的是英國的雪莉天空,她在位置爭奪時很巧妙的從夾縫中突出,看來是想引領比賽節奏。
「緊隨其後的是米歇爾寶貝。」
「這名美國選手的體能相當驚人,彎道部分一口氣和黃金城、櫻花星王、目白迪倫三名選手進行了位置拼搶。
「但她似乎並不打算領放,只是壓在第二的位置,應該是要伺機行動。」
「序盤中三名領放的選手此刻都落到了先行左右的位置,跑法變化對身體的負擔還是難以避免的,希望三位選手能夠調整好狀態。
「啊,目白迪倫選手似乎有些放慢速度。」
「看來之前的激烈對抗對目白家的這名賽馬娘來說過於勉強了,退到差行是個不錯的選擇,那樣可以保存更多體力,希望她能及時調整狀態。」
「第一人氣的玉藻十字選手現在處於隊伍正中央。
「此前的對抗似乎對她沒有影響,她保持著相當不錯的節奏與姿態。
「內側的是英國的月光狂氣。
「再之後……啊,紐西蘭的艾勒利斯榮耀此刻選擇了追趕,她從外道緊逼上來。」
「很不錯的時機判斷,艾勒利斯榮耀選手的過往比賽中,更為擅長的是最終彎道的爭鋒。
「避開早期的對抗,趁著序盤過渡部分的彎道末期再進行位置調整,可以給決勝彎道留下更多體力。」
「那麼,確認一下世界冠軍選手的位置。
「托尼比安卡選手的位置仍然比較靠後,幾乎是在差行末尾。
「在她身後僅有支付管家、隼鷹和稻荷一兩名選擇後追的選手。」
「應該是想要繼續確認對手狀況,這名歐洲王者相當有耐性,不過我們日本的第一也很有耐性。
「目前來說,托尼比安卡選手和玉藻十字選手的動作都相當少。」
「那麼,最終的勝利是由這兩名東西方的王者進行對決嗎?各位和我一起拭目以待!」
相較於賽前、序盤的激動,此刻的解說實況要冷靜很多。
這也跟賽況變得平靜一些有關。
東京賽場是通常的圓矩形,起點位於主看台前直道中段,經過終點便是第一道彎。
彎道和彎弧之後,便是500米以上的直線部分,這種賽道上很少出現類似彎道那樣的激烈交鋒。
除非是最終直線。
眼下距離最終直線還有大半程對側賽道、第三彎道、終彎,解說會變得平靜一些也不難理解。
觀眾方面也是如此,而要說反常的,大概也只有供給中央特雷森學院的賽馬娘們觀賽的大廳了。
在魯鐸象徵的倡議和組織下,G1級別的重賞如今都可以看做學院的重要教材之一。
每逢這樣的賽事,她都會以學院和學生會的名義,為學生們專門準備觀賽區。
之前,她還會帶著學生會的成員,以前輩的身份為學員們進行比賽講解。
而這一次,由於要負責日本杯之後的巔峰杯賽事,組織觀賽的任務交給了成田白仁和氣槽。
兩名賽馬娘跟著學生會實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有著肉眼可見的管理天賦,組織這樣的活動並不困難。
不過在比賽方面的講解,還未出道的情況下,她們的經驗自然不足以解釋些什麼。
於是,帶著學員們觀賽之餘,兩名賽馬娘直接請教了同樣在觀賽大廳的小栗帽她們。
「問我啊……」
原本只是因為北原去了外賓接待廳,跟著妹妹一起來這邊看比賽,面對詢問,小栗帽有些為難。
「但是我也沒有參加過日本杯啊,現在的賽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剛剛成田白仁和氣槽詢問的,便是彎道結束後變得平靜一些的比賽,想聽聽小栗帽、超級小海灣和目白阿爾丹的想法。
「也不能這麼說。」
面對小栗帽的回答,成田白仁思索道:「前輩們雖然沒有參加過日本杯,但日本德比也是東京賽場2400米。
「或許,其中的經驗可能類似?」
「並不是那樣的哦,小白仁。」
這次,沒等小栗帽回答,小海灣笑吟吟的回應道:「可能是你還沒有參加過正式比賽的緣故吧。
「實際上呢,有些比賽看起來場地一樣,距離一樣,情況卻會完全不一樣呢。」
被點出觀點有問題,成田白仁並不氣餒,反而認真道:「所以正是要和前輩們請教。」
「唔,這樣啊……」
笑容中逐漸帶上了寵溺的成分,小海灣摸著臉頰,歪著頭,思索了下,「怎麼說呢……
「一般情況下,東京賽場的2400米比賽,基本上會採取慢速起步、依靠末腳爭奪勝負這樣的戰術。
「但G1賽事往往不能一概而論。
「能夠出走G1,本身就意味著末腳水平處於較高水平,否則前走的比賽根本贏不了。
「這樣一來,除非是特別強悍的末腳水平,否則整體能力越強,勝算才會越大。」
「這樣啊……」成田白仁思索起來。
「如果說看整體能力的話,」跟在成田白仁旁邊,聽了小海灣的話,氣槽也是思索道,「玉藻前輩似乎很有優勢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總感覺,彎道部分的激烈對抗,似乎對我們這邊的賽馬娘很不利。
「玉藻前輩,啊對了,還有稻荷前輩,似乎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所以說,這可能是她們取勝的契機?」
「這個啊……」
摸摸臉頰,臉上依舊是寵溺的笑意,小海灣的眼神卻認真起來,「也不能那麼說。
「因為,比賽之中,整體氛圍是很重要的,很多時候比賽的勝負往往不是個體做出了什麼,而是整體的變化,這些等你們正式參加比賽就會明白。
「這會兒的日本杯就是這樣。
「小玉和稻荷的確沒有怎麼受到對抗的影響,但是,我們這邊的選手整體上是被牽著鼻子走的。
「所以說,整體賽況是海外選手占優勢。
「如果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下去,後續的比賽節奏、好位置、衝刺時機,毫無疑問都是對方占優。
「那小玉跟稻荷現在即便不受影響,那時候也會面對一些麻煩的。」
「原來如此……」跟成田白仁一樣的,氣槽皺起了眉,也陷入了思索。
另一旁,同樣聽了小海灣分析的其他賽馬娘們,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嗚……好頭疼的樣子,難道不能像是小海灣前輩說的,一開始大家慢悠悠的跑著,最後一口氣拼個勝負嗎?」
「呃,小特,那種跑法想要贏日本杯,應該很難吧?」
「不會啊,我覺得小特說的很有道理,小草你總是這樣擔心這擔心那的,肯定會覺得很難……哎喲!誰掐我?」
「呵呵。」
「唔……總感覺小特跟小鷹想的太簡單了,日本杯這種賽事,哪兒那麼容易贏……咦?青雲你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啦,只是感覺環環伱今天還沒有發出過那種女王笑聲,有些不習慣啦。」
「我、我有必要一定那麼笑嗎?而且青雲你今天不也是沒有打瞌睡?」
「對哦……因為這種有趣的比賽,完全瞌睡不起來呢,如果有機會的話,很想參加一次這樣的比賽啊……」
而在一眾後輩們議論紛紛之餘,超級小海灣這邊則是微笑了下,看向自己的兩名好友。
「不過,真要說局勢……哎,阿爾丹,你怎麼了?」
一轉頭,發現目白阿爾丹臉色有些擔憂,超級小海灣不由得詢問起來。
「啊?啊……我是在擔心迪倫姐姐。」
目光從觀賽廳的大屏幕上移開,目白阿爾丹嘆了口氣,「目白家的腳質情況,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按理說,我的例子足夠證明北原和永世俱樂部有著更為出色的訓練方式。
「高峰姐姐也很是讚賞這樣的方式。
「但現在能夠在俱樂部訓練的,只有我,還有高峰姐姐,麥昆、善信和賴恩她們三個。
「她們三個都還沒出道,高峰姐姐已經不參加閃耀系列賽了,我也是因為早就和北原簽訂了協約,所以這並不能表明什麼。」
忍不住看向另外一邊自己的妹妹們的方向,目白阿爾丹眼中露出擔憂。
「很明顯的,奶奶那邊,依舊不是很贊成完全和我們合作。
「家族裡還是更傾向傳統的訓練和比賽形式更多一點,不然除了麥昆她們,其他適齡的賽馬娘其實都可以接觸我們這邊的訓練的。
「如果能早點這樣的話,迪倫姐姐應該會更清楚的知道怎麼應對這次日本杯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迫落到後方。」
聞言,超級小海灣有些沉默。
雖說年齡和參賽場次上,她跟阿爾丹、小栗帽都比不過目白迪倫,但比賽經驗這方面是沒有差距的。
擅長前行的賽馬娘放慢步速,毫無疑問是不得已的選擇。
這意味著之後想要奪冠,必須再次提速。
賽馬娘的奔跑可以和火車進行一個對比,一整列火車完全運行起來,車頭的牽引力反而不需要那麼大,靠著慣性就能帶動幾十節車廂。
真正消耗能量的,正是起步。
賽馬娘也是如此,也就是說,放慢步速後,想要再度回到之前的速度和位置,消耗的體力和保持速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結合阿爾丹的話,很明顯的,目白迪倫想要取勝,恐怕很難了。
「或許,小玉或者稻荷贏下這場賽事,能改變一些什麼?」
安慰著拍拍阿爾丹的肩膀,帶著微笑,小海灣直接轉移了話題,「我是感覺,小玉目前的位置蠻好的。」
相處了很長時間,阿爾丹很快明白了小海灣的好意,漸漸收起臉上的擔憂,變為思索。
「確實呢,我是說,小玉的位置。」
雖說戰績方面在永世內部不算最出色的,目白阿爾丹的頭腦水平卻可以說最為頂級。
「這個位置處於隊伍正中,彎道部分結束後不會被任何對手接觸到,還能夠把握全體動向。
「一旦進入三彎發生什麼變動,不管是外道超出還是內道切入,都有很大的動作空間。
「小玉……真的很厲害。」
對於這樣的評價,小海灣也很是贊同,每天一起訓練、學習、生活,她相當清楚玉藻十字的實力。
如果是我的話,恐怕,也只能選擇這個位置……
但不見得能像小玉這樣,處理得這麼遊刃有餘吧……
思索著,小海灣忍不住詢問起了另一名好友。
「你怎麼看呢,小栗……小栗?」
詢問時,她目光轉過去,然後一愣。
她看到小栗帽的表情和平時一樣,看上去很天然,但目光卻是很清澈的盯著屏幕最右側。
比賽隊伍此刻位於觀眾席正對面的直線,逆時針賽程安排下,直播屏幕的最右側自然是隊伍末尾。
「唔……啊?什麼怎麼看?用眼睛看啊。」
慢了半拍才意識到聽到了什麼,小栗帽下意識回應了句,小海灣怔了片刻,忍不住噗嗤一笑。
「確、確實啊,用眼睛看……」
被這邊交流吸引,阿爾丹也是看過來,也忍不住笑。
「是啊,確實是用眼睛……」
笑過之後,阿爾丹又解釋起來,「小海灣的意思是,你覺得小玉的位置如何。
「或者說,你這會兒在想什麼?」
「我啊……」小栗帽思索起來。
只能說成田白仁和氣槽並不太熟悉小栗帽的腦迴路。
她們直接問「對日本杯有什麼看法、評價、預測」,在小栗帽聽來,那就是「我沒參加過,不知道啊」。
但實際上,她的「想法」,其實就是看法、評價、預測。
「那個穿著很奇怪的賽馬娘,位置挺不錯的樣子。」
指著屏幕上隊伍末尾中、穿著朋克風格決勝服的賽馬娘,小栗帽徑直道:「16號……
「哦對了,支付管家。
「我記得北原讓小玉還有稻荷留意這個對手來著。
「她那個位置,能一下子把場面看的很清楚。
「而且,不用擔心在位置搶奪或者換位時花費體力,因為那個位置過了終彎就是大外道。
「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選擇那裡。
「因為,只有那裡,可以憑藉末腳一口氣超過小玉。」
聞言,小海灣和阿爾丹第一反應是苦笑。
大外道超越這種事情,壓根不是一般的賽馬娘能辦到的。
一兩千米的跑道上,直線部分的距離沒有區別,但彎道部分很容易拉開差距。
單個彎道內外距離差最大能大到10米往上,小了說也有5米左右。
以賽馬娘的速度,看上去5米只需要0.2到0.3秒就能跑完。
但比賽的勝負,往往就在於這微小的差距里,實際比賽結果中,0.1秒之差分出勝負的比比皆是。
更別說更長的距離差、更多的彎道差距累積。
所以說,也只有小栗帽這種末腳怪物,能若無其事的說什麼大外道一口氣超越的話了。
但轉瞬,兩名賽馬娘都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對支付管家的重視,她們也是知道的。
不止一次的,私下裡,備戰會議上,訓練期間和間隙,北原都提到過對應這名賽馬娘的安排。
賽前的囑咐里,還特意提到過,對方絕對會特別針對玉藻十字。
但面對這種針對,應對的方式卻是讓玉藻十字完全不搭理。
雖然對這名看上去過往成績很一般的賽馬娘如此重視的原因,小海灣她們一直想不明白。
也對這樣的應對有些奇怪。
但長期以來對北原的信任,讓她們無條件的認為,自己這位訓練員這麼做,一定有著什麼深意。
「她想要憑藉末腳一口氣贏過小玉?」
順著小栗帽的話,小海灣思索起來,「但……她過往比賽里,根本沒有跟小玉能媲美的後三浪數據吧?」
「嗯,不光是小玉,和托尼比安卡也沒辦法比。」
阿爾丹附和道:「我記得很清楚,僅以數據而言,托尼比安卡的後三浪數據要比小玉高出一線。
「她們兩個的數據,則要比支付管家高出不止一線。
「所以……」
「所以她的跑法,應該跟北原說的一樣,在掩飾些什麼。」
小栗帽搶話的同時,還露出個疑惑的神情,「而且,總覺得,她還在掩飾些什麼……
「就好像……她本來不是這個樣子,只是為了模仿誰,才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得不說,小栗帽有時候的直覺準的過於可怕。
北原是通過「預知」才知道,支付管家為了這次比賽,花了相當多心血進行研究。
連勇舞和西雅圖迴旋的聯合安排都可以不管,獨自秘密進行著訓練。
也獨自徹底的對日本賽道進行適應。
而且在最接近日本杯的幾場賽事裡,故意不參加對自己有利的比賽。
甚至比賽上的跑法風格,言行舉止,也做了偽裝。
這名賽馬娘此刻的跑法,和在美國的近幾場賽事一樣,都是大幅度的擺臂、邁步,也就是少見的「伸長襲步」。
但事實上,她所擅長的,恰恰是另一種不常見的「短襲步」。
也就是手臂上下擺動的幅度極小,身子前傾幅度很大,雙腿與其說是跑步不如說是在流動一樣在很窄、很矮的範圍內邁動。
某種程度上說,這和小栗帽習慣的低身姿很類似,只是小栗帽常用的步伐是更加通常的「中襲步」。
而言行舉止方面,她是完全模仿了從歐洲回到美國後的勁敵,永恆陽光這名賽馬娘。
說實話,北原承認,如果自己不知道這些,絕對會被對方給欺騙的很徹底。
連比賽勝利都可以不管,為了日本杯做到這種程度的偽裝,想要贏下這樣的對手,的確讓人很是頭疼。
但越是複雜的準備,一旦知道了,應對起來就越簡單。
就像是小栗帽她們現在所了解的那樣,北原雖然沒有把那麼複雜的事情告訴她們,畢竟這種「預知」的信息來源不好解釋。
但她們很清楚,對於這名對手的任何舉動,玉藻十字只需要做到「不理會」這簡單的一點就可以了。
比賽終究要看的是實力。
只要屏蔽了亂七八糟的心理影響,比拼實力,玉藻十字絕對有著明顯的優勢。
小栗帽也是知道這個,於是,自言自語咕噥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不再談論支付管家。
「無所謂模仿什麼了,總之……」
她指向屏幕最右側,「你們不覺得,稻荷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嗎……?」
這個詢問讓小海灣和阿爾丹都是一愣。
轉瞬,小海灣皺了下眉,「狀態不對……有嗎?
「我感覺……
「稻荷不是很正常的在跑後追嗎?
「而且小栗你剛才不也說了嗎,如果是處於這種後方位置,只要能夠在過了終彎之後處於大外道,是可以靠著末腳衝刺一口氣衝到第一的。
「我們之中,除了你有這種誇張的末腳,那就只有稻荷了。
「這本來就是她這次比賽的主要戰術吧?」
永世內部備戰時,同場對手並不會放在一起公布彼此的戰術。
但相處這麼久了,即便不清楚細節,靠著長久以來的相互了解,大致思路還是能猜到的。
此刻已經是比賽中盤,從一開始就位於隊伍末尾,到現在還沒有什麼變動,稻荷一毫無疑問是要採取後追跑法。
而且是很標準的後追。
通過中盤偏後期的加速起步,逐步在進入最終直線前將速度提到極致。
然後靠著前期「慢悠悠」的節奏節省的體力,維持著極致速度。
一口氣贏得比賽。
小海灣和阿爾丹都是這種想法。
小栗帽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但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她感覺,即便是採取這樣的戰術,此刻稻荷一的心裡,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
她就是隱隱約約的知道,面對這一場日本杯上的玉藻十字,無論如何心情都不會很輕鬆。
她其實偶爾也想過,如果自己現在沒有因為菊花賞而需要長期調養,如果是自己像稻荷一那樣,在這次日本杯上跟玉藻十字對決的心思。
然後她就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自己應該會很糾結,很猶豫,甚至有些痛苦。
因為,自己並不認為自己實力有什麼問題,事實卻是從未正面贏過。
這種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形成的割裂,如同一把並不鋒利的小刀。
這才是糾結、猶豫、痛苦的原因。
所以,我覺得稻荷有些奇怪……
是因為這個嗎……?
無端的,小栗帽這麼想著。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觀賽廳屏幕上的劇變、廳內驟然想起的譁然、廳外觀眾席和廣播飄來的驚呼給吸引了注意力。
「第三彎道!
「所有的賽馬娘都選擇了行動!
「原本處於內側的米歇爾寶貝一口氣斜插到了靠外的位置,朝著領先的雪莉天空追上去了!
「艾勒利斯榮耀選手從直線開始的逐步加速讓她也進入了先頭部隊!
「最開始領先的櫻花星王和黃金城選手也選擇了提速,兩名賽馬娘雖然沒有維持住領放,卻極為靈活的採取了先行,此刻她們也動手了!
「然後就是……
「玉藻十字!!
「玉藻十字從外側一路前追!現在處於第5、6名的位置!
「在她之後……
「是虎視眈眈的托尼比安卡!!
「來自歐洲的王者終於忍不住想要和日本的王者分出個高下了嗎?!
「還沒有、暫時還沒有!
「後追的支付管家、隼鷹選手和稻荷一選手也開始了提速,但明顯她們還需要一個彎道的緩衝……
「等等!
「加速!!
「托尼比安卡加速了!!!
「托尼比安卡瞬間和玉藻十字並駕齊驅了!
「王者之間的交鋒開始了!
「與此同時!18名選手如同序盤那樣、不、要比序盤更為激烈!
「幾乎是擠作一團!
「18名選手幾乎是擠作一團的進入了決勝彎道部分!
「歡呼聲、響徹了整個東京賽場!!!」
如果這時有哪個觀眾想要跟身旁的同伴,或是完全不認識的人說些什麼,一定沒有辦法把話語清晰的傳遞給對方。
整個觀眾席已經充斥了聲嘶力竭的吶喊,這些吶喊已經沒辦法分清是加油還是什麼。
這一刻,東京賽場的觀眾們似乎退化了,僅僅能用直白粗暴的吼叫,表達著對眼前激烈爭鬥帶來的最原始的衝擊。
賽道之上,進入第三彎道的瞬間,幾乎所有的賽馬娘都有了動向。
像是誰先進入彎道就意味著冠軍一樣,震顫大地的腳步接連不斷響起,廝殺一般的同位競爭衝撞沒每時每秒的迸發在十八名賽馬娘組成的隊伍中。
觀眾,事實上包括解說,所激動不已的正是這樣一種場面。
但下一刻,他們發現,自己激動的有些過早了。
解說幾乎是慢了一拍才來得及說出實況。
「來了!
「來了!
「來了呀啊!
「王者之間的交鋒瞬息之間分出了第一場勝負、閃電一般從隊伍之中衝出的、是日本的玉藻十字!!
「要讓世界看到這道白色閃電嗎?!
「玉藻十字領……先……」
在解說卡殼之前,擠作一團進入彎道的隊伍里,真的如同裹挾著雷電一樣瞬息沖至第一的,正是玉藻十字。
沒有什麼緩衝,沒有什麼後續手段一般。
那道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個子,如同遠古蠻荒傳說中高天原之上的雷神那樣。
僅僅是一個雷光的閃爍,便奪去了全場一切的目光。
但緊接著,就像是光芒淡去、雷鳴止息。
無論是觀眾還是解說,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
「托尼比安卡!!
「王者之間的交鋒來到了第二回合!
「緊隨著日本王者玉藻十字的步伐、歐洲王者托尼比安卡再度緊逼上來!
「這就是世界之腳!
「這就是世界之腳!
「瞬息之間抹平了玉藻十字領先的優勢、再度來到並駕齊驅的位置、這就是世界之腳、歐洲的王者、托尼比安卡!!!」
賽場的一切視線中心,集中在了領先的兩名賽馬娘身上。
就像是超級小海灣在觀賽廳里所說的那樣,G1,尤其是國際級別的G1,很多情況完全不能一概而論的。
沒有什麼慢悠悠的試探,或者說,對於站在世界頂尖位置的賽馬娘來說,序盤和中段的試探就足夠了。
剩下的,只需要不留餘力、也只能不留餘力的。
「と戦う……?(爭鬥?)
「Ma che diavolo……(開什麼玩笑……)
「Morto……o vivo……(這可是你死我活……)
「そうですか,タマモクロス……(沒錯吧,玉藻十字?)」
最終,帶著一點點可笑的感覺,托尼比安卡完全進入了自己最初也是最心底的比賽局面。
她還是無法全心全意的認可輔助聯合戰術,即便她並非沒有經歷過這種戰術。
眼下,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變成了只靠著自己來取勝。
兩位會長的想法是好的,卻沒有用。
這就是她覺得可笑的地方。
這並不是對兩名前輩的嘲笑。
她只是堅信,無論有沒有輔助聯合,無論是怎樣的局面。
身為賽馬娘,要做的只有竭盡全力去廝殺。
特別是被那個神經質一樣的解說,說成什麼「おうじゃ」。
這也是她覺得好笑的地方,那就是日本這邊似乎動不動喜歡取什麼稱號、綽號。
像什麼「白色閃電」啊,像什麼「歐洲王者」啊、「日本王者」啊。
但既然被這麼稱呼了,那似乎要入鄉隨俗,應景一點。
王者,那就該以堂堂正正之姿,戰至最後。
帶著這樣決絕中又有一點玩味的心思,她目不斜視的,衝著玉藻十字說出了剛才的話語。
玉藻十字聽不懂義大利語。
但最開始和最後的日語,以及那種決意,她聽的一清二楚。
「在說什麼怪話啊……
「不過……
「不像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話……
「想要跟咱一較高下嗎……?
「行啊……」
不自覺的咧開嘴,尖銳的虎牙在撲面的勁風中隱約割開尖銳的鳴叫,玉藻十字大笑著,絲毫不顧對方聽不聽得懂,驟然低吼。
「別覺得不公平!
「你追我趕的場面、咱絕對不會輸的!!
「想要一決勝負、咱奉陪到底!!!」
其實,托尼比安卡並不怎麼能聽得懂日語。
剛剛對玉藻十字發出的宣言,已經是她僅有的日語詞彙量。
但很多時候,並不需要去懂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到底什麼意思,一樣能理解。
她感受的很清楚,旁邊那看上去不怎麼高大的小個子,正如日本各個媒體在賽前鋪天蓋地的宣傳那樣,如同閃電一樣充滿了駭人心魄的氣勢。
甚至連同那種氣勢本身,也像是宣傳的方式一樣,明明僅僅出現在一側,卻有著從四面八方襲來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一瞬間心悸。
下一秒,難以克制的戰慄感遍布全身每一條神經,每一根血管,每一束肌肉,每一塊骨骼。
她突然發覺,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場最近幾年才晉升成為國際G1的日本杯。
因為此時此刻她所感受到的,竟然是和幾度在凱旋門賞上感受到的一樣的心悸和戰慄感。
但這並不會讓她為此束手束腳。
或許日本這種稱號文化還是有意思、有點道理的。
既然是王者。
既然面對同樣身為王者的迎戰。
怎麼可能會束手束腳。
戰爭。
不就是要廝殺至最後一人?
很好……
那麼……
!
突兀的,不僅是托尼比安卡,玉藻十字同樣發覺,身後迫近著和自身一樣的氣息。
托尼比安卡能從玉藻十字身上感受到心悸,玉藻十字同樣可以。
這是獨屬於領域級賽馬娘能帶來的感覺,面對一名全力以赴下的賽馬娘,感覺就會像是原始時代在荒原上直面什麼嗜血猛獸一般。
同為領域,不代表感受不到這種壓迫感,只是可以不受影響而已。
所以,如果身後傳來的氣息和自身相同,只有一個可能。
同樣屬於領域級的賽馬娘,接近了。
「Well……(很好……)
「Lighting,sound,stage,in place……(燈光,音響,舞台,就位……)
「King?(王者?)
「Another King?(另一個王者?)
「Or Queen and Jcak else?(或者,還有王后、衛兵什麼的?)
「How about……
「Action with an Assassin?(加一名刺客,同台表演,如何?)」
帶著令人心悸的迫近壓力,一連串嬉笑玩弄的話語從托尼比安卡和玉藻十字身後,如同一柄柄漆黑黯淡無光的匕首,鋒銳襲來。
幾乎是同時用餘光向斜後方看去,一瞬間,兩名領先的賽馬娘不約而同為仿佛帶著無盡惡意一般的窺視而瞳孔皺縮。
嬉笑玩弄的話語之後,後方襲來的支付管家確如一柄匕首那樣,生生撕開托尼比安卡和玉藻十字之間保持的距離。
她來勢過猛,兩名賽馬娘不得不避。
如果不避,對方就仿佛可以不顧一切那樣,撞上她們其中的某一個,或是兩個。
真的如同千里奔襲王座之上、為此可以不計性命的刺客。
托尼比安卡很震驚,玉藻十字同樣駭然不已。
要知道此時雖然沒有完全進入最終直線。
但為了保持領先,她們兩個的速度已經超出平均巡航的16米每秒太多。
說是已經進入最終階段的衝刺也不為過。
能追上來,說明支付管家的速度比起她們兩個只快不慢。
這種速度下一旦發生碰撞,勝負什麼的壓根就不要想了。
趁著昏迷前祈禱救護車來的快一點,才是唯一能做也或許有用的事。
「……Pazzo……!!(瘋子……!!)」
「你……腦子有病是吧?!」
驚駭於突兀插入自己和對方較量之間的支付管家,更後怕於瞬息之前有可能發生的危險。
托尼比安卡和玉藻十字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痛罵起來。
支付管家卻仍舊帶著惡作劇般的嬉笑。
仿佛她剛剛在做的,真的只是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但她心底很清楚,這是自己能夠在這屆日本杯里取勝的唯一機會。
原本的樣貌。
原本的性格。
原本的穿著。
原本可以贏下的日本杯之前的諸多比賽。
為了能影響這場日本杯,這些都可以拋棄。
完全浪費了經典年前後漫長的時光,好不容易才在訓練員的協助下弄明白自己最擅長什麼賽場。
這次日本杯,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她做了太多工作,不僅是放棄。
她很清楚,玉藻十字,絕不能給她近距離一對一的機會。
這名從日本中央賽場最底層跌宕起伏、一路攀升上來的賽馬娘,不服輸的心……
太強了!
一旦身處近距離一對一,沒有任何人能預料到,她究竟能爆發出怎樣的極限。
或許,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有極限可言。
越近,再近,更近。
每近一點,她的極限就會提升一點。
就像是東方這邊說的龍之逆鱗那樣,那個領域,觸之即怒。
她放棄了一切,甚至有可能因為剛剛的危險舉動斷送這場比賽、斷送之後的競走生涯,不是來跟這個深不見底的小個子拼個你死我活。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贏下日本杯。
至於托尼比安卡,沒有問題。
這是一名世界最頂級的賽馬娘沒錯。
拼末腳自己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沒有,這也沒錯。
但是,被自己剛才的舉動打亂節奏。
自己又有著僅限於這個場合、這種賽道、這樣狀態才能夠進入的專屬的「領域」。
哪怕心知肚明自己並不是那種頂尖的可以創造引領一個時代的天才賽馬娘。
這一瞬間累積出來的算計……
也足夠自己贏下這場日本杯了!!
「瘋……咳,支付管家選手突然的出現打亂了玉藻十字和托尼比安卡之間的對決!!」
差一點控制不住抓狂的心思說出違背職業素養的話,解說拼命控制住自己,才正常的完成實況。
「在玉藻十字和托尼比安卡進行一對一的較量時,支付管家選手從內道切入前方,直接插入了兩名賽馬娘之間!」
「這種情況有著犯規的嫌疑,但目前來說,比賽……繼續進行。」
類似解說那樣,點評這次也忍不住搶過話題,插入評價。
沒有辦法忍住,高速競走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支付管家逼近玉藻十字和托尼比安卡的勢頭壓根沒有停步的意思。
她似乎就擺明了要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逼迫前方兩名選手讓開一個位置。
如果是直道上,這種行為毫無疑問會被判為犯規。
但偏偏賽程恰好還在彎道之中。
那麼按照日本目前關於日本杯的條例,這其實還屬於位置競爭的情況。
即便因為這種行為的危險性加補條例,也要到下次比賽才能應用。
所以常理推斷,除非這次比賽的參賽方全部表示同意,否則僅靠日本的URA協會,頂多給支付管家警告處分。
這也是點評欲言又止片刻的原因。
點評的插入並沒有影響解說的實況部分。
「確認一下現在的情況。
「領先的是玉藻十字、托尼比安卡和支付管家三名賽馬娘。
「三名選手前後相差並不遠,看來勝負要靠末腳決斷。
「玉藻十字的位置比較靠外,托尼比安卡則是比較靠內。
「應該是擔憂支付管家選手再來一次那種……危險舉動,希望這名賽馬娘冷靜比賽,注意安全。」
實際上,解說是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才有些違背職業原則的給出指導或說偏向性的評價。
沒辦法,剛剛的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他本身又是個激進向解說。
饒是有可能被賽事方和協會罰款乃至停職處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
而很快,他接上了常規的實況。
「那麼,比賽隊伍來到最終直線。
「先頭隊伍的四名賽馬娘的爭鋒還在繼續,雖然稻荷一選手有些落後,但接下來300米左右……等、等等?!!
「四名?!!
「稻、稻荷一?!!
「她、她什麼時候追上來的?!!!」
顯而易見的,即便比賽結束後,相關部門不會因為之前的主觀性評價給這名解說罰款、處分。
此刻太過明顯的實況失誤,毫無疑問會給這名解說帶來不小的麻煩。
但解說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如同破罐子破摔那樣,他乾脆驚呼出了自己的驚駭。
「稻荷一到底什麼時候追上來的?!
「她施展了什麼妖術嗎?!
「天啊!就算是追上來,作為後追賽馬娘也應該是在最終直線上一口氣才能辦到吧?!
「總而言之、最終直線上現在是由日本的兩名賽馬娘和海外的兩名賽馬娘在激烈的追逃!!!」
實際上,不光是這名解說,他旁邊的嘉賓,負責轉播的工作人員,現場的觀眾。
幾乎沒有誰留意到稻荷一是怎麼「突然」追到前列的。
但莫名其妙的,在驚駭不已了幾個呼吸之後,幾乎所有人都釋然了。
就好像稻荷一本來就該在那裡。
本來就該在比賽接近最後的時間、和最前列的對手們拼殺搏鬥。
最先察覺到稻荷一舉動的,是原本處於領先位置的米歇爾寶貝。
雖然答應了團隊,自己可以作為輔助出戰。
但是,作為賽馬娘,怎麼可能沒有勝負心。
尤其是輕而易舉的在最初的對抗里取得上風之後,她感覺很有趣。
有趣在勇舞她們那樣的傳奇,怎麼會對日本這樣嬌滴滴的賽馬娘這麼重視。
完全不經碰,自己只是拿出平時的正常水準,對方就支撐不住了。
但幾乎是在進入終彎的瞬間,她就發現,自己似乎錯的離譜。
加速。
從進入終彎就開始的加速。
這種詭異的加速。
團隊指定的輔助對象、托尼比安卡。
以及團隊大費周折進行這種輔助戰術的對象、玉藻十字。
她們的加速從進入終彎開始、極為詭異的、壓根就沒有停過。
她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僅不相信託尼比安卡竟然真的如傳言中的那麼強。
更不相信玉藻十字那個還不到自己胸口的賽馬娘也那麼強。
她甚至懷疑,懷疑這兩名賽馬娘是不是在中途偷偷放慢了速度、偷偷休息了。
而很快,她們如同廝殺一樣的競速,讓自己明白,那只是水平相差太多而已。
有的賽馬娘,不是自己這種水平能相比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取勝的念頭徹底消失不見。
米歇爾寶貝已經在考慮,如何維持住現有的名詞。
超越最前方那兩個賽馬娘……不,應該說是超過那兩個怪物,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