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外,正在收拾面紗的顧清妍看見對麵店里的謝娘眼神躲閃的看了自己一眼,心裡覺得奇怪,便走了過去。
「謝娘,是不是京城那邊有消息了?」她問道。
謝娘糾結著點了點頭。
「是不是衛小姐的消息?」顧清妍追問道。
謝娘將視線移向別處,躲開了顧清妍期待的眼神,猶猶豫豫的點頭又搖頭。
顧清妍不解她是何意,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感覺。
她心急的上前半步,問道:「還是汪大夫出事了?」
「欸……」謝娘應了聲,微微點頭,始終不敢看她的眼睛。
「汪大夫出什麼事了?」顧清妍慌了。
謝娘知道瞞不住,支支吾吾地說道:「汪大夫她,她的宅子被人給燒了,有人想害她。」
顧清妍慌亂的問道:「誰?誰想害她?」
謝娘退後了一步,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我怎麼知道啊,想害汪大夫的人定是與陳王為敵的,皇上一共有四個皇子,這裡頭除了太子,都有可能啊。」
「為什麼除了太子?」顧清妍見謝娘有逃跑的意思,連忙抓住了她的衣袖,「謝娘,汪大夫沒出什麼事吧?」
謝娘被她拽著衣袖,只得站在原地,為她解釋道:「沒事沒事,汪大夫平安躲過了這一劫,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啊?」顧清妍見她說話吞吞吐吐的,心裡越發焦急。
謝娘嗐了一聲,「汪大夫往後都要住在王府了,不過也說不定陳王會再給汪大夫置辦一座新宅子,畢竟王妃不喜歡汪大夫,若是二人都住在王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出事才怪呢!」
「汪大夫和唐初姚住在一起?那唐初姚一定會找汪大夫的麻煩,萬一……」顧清妍越想越害怕,擔心唐湘顧的身份會被唐初姚發現。
她心裡有了主意,不放心的看了眼醫館,思考片刻後,對謝娘說道:「謝娘,我要去雲州,您幫我看一下醫館可好?」
「去雲州?你去雲州做什麼?」謝娘反手抓住了她問道。
顧清妍臉上表情頓了一下,掙脫開她的手,說道:「您就別問了,我要去救汪大夫。」說罷,快步走回醫館。
翌日清晨,梅州客棧。
侍衛敲響寧汐玥的房門,「寧小姐,不能再拖了,該出發了。」
「我知道!」屋內傳來寧汐玥不耐煩的聲音。
她站在窗邊,滿眼焦急的眺望著遠方。
寧汐玥不知道衛琳雪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但眼下寧汐玥最後的希望就是衛琳雪了。
門外的侍衛見她還是待在房裡不出來,便不停的拍著房門。
「寧小姐,您再怎麼拖也沒用,今日必須出發。」侍衛聲音強硬的說道。
寧汐玥氣惱的打開門,氣沖沖的對侍衛說道:「晚三天不行嗎?我到了京城就得去王府,穿不得正紅連正門也不能走,還得被唐初姚壓一頭,就讓我在梅州待三天不行嗎?」
說話間,眼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侍衛見狀,一時無話可說,為她關上了房門。
寧汐玥見侍衛離開了,才鬆口氣,轉過身準備繼續等衛琳雪。
誰料剛一轉身,就看見一個清晰的人影印在屏風上。
「啊—……」
一聲尖叫在那人捂住寧汐玥的嘴時戛然而止。
「我!」身後的人低聲道。
「我不認識你!你是什麼人?」寧汐玥沒聽出那人的聲音。
那人皺了皺眉,揭開臉上的面紗,露出自己的臉。
「我!」衛琳雪指著自己。
寧汐玥有些不敢相信她會提前來赴約,「你,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三天後嗎?」
衛琳雪看了眼房門,見外頭的人沒有察覺到裡面的動靜,便對寧汐玥說道:「我問好了,你就安心去京城吧,等過些日子,會有人救你出去。」
「過些日子……是幾天?」寧汐玥問道。
衛琳雪拍了拍她的肩,試圖安慰,「放心吧,沒幾天,我當初嫁去吳家,就是汪大夫救我出來的。」
「汪大夫?」寧汐玥有些愕然,「她不是都自身難保了嗎?我聽說她的宅子都被燒了,我想定是唐初姚做的,現在百姓如此追捧她,她只能住在王府,那唐初姚不是更會變本加厲嗎?」
衛琳雪聽她說的有道理,單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話雖如此,但我聽王府的下人說,唐初姚最近的脾氣好了許多,應該不會……」
她說著,忽然靈機一動,從懷裡拿出一瓶藥膏,遞給寧汐玥,「這是我調配的藥膏,要是唐初姚欺負你了,你就找機會把這個放到唐初姚的吃食中,我保證,她服下後,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找你的麻煩。」
寧汐玥將信將疑的接下藥瓶,問道:「這是什麼藥?不會出什麼事吧?」
衛琳雪說道:「不會的,就是讓唐初姚沒精力再刁難你罷了。」
「那你之後要去哪兒?」寧汐玥看著衛琳雪問道。
衛琳雪轉身看向窗外,凝眉道:「除了京城,哪兒都去。」
「那你身上還有銀子嗎?」寧汐玥看她還是一身農女的打扮。
「有。」衛琳雪在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三個銅板來。
她看著銅板愣了一下,「這個……還能買三個饅頭。」
寧汐玥見此拿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遞給衛琳雪,「這裡面有三十兩銀子,你省著點花,若是不夠,你再把荷包賣了,至少能賣五兩銀子。」
衛琳雪點了點頭,接過荷包,將自己的那三枚銅錢,放進了荷包里。
皇宮,勤政殿內。
蕭珉、蕭珹、蕭珣,三人皆微微低頭,站在皇上的面前。
堆滿奏摺的桌案後,皇上坐在寶座上,不怒自威的看著他們。
「三個皇子住在京城,只有陳王一人,派府中侍衛去救火!」皇上聲音虛弱不堪,但語氣中的怒意,卻讓三人的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蕭珉拱手欠身道:「父皇,三弟和四弟住得遠,昨晚應是不知城東失火了,若是知曉,定會和兒臣一樣,派人去救火。」
話音剛落,蕭珣輕咳了幾聲。
皇上立刻把目光轉向蕭珣,說道:「太子,你身體還沒好,昨晚定是早就歇息下了吧,朕記著快到你用藥的時辰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蕭珣應下後便退了出去。
蕭珹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對皇上說道:「父皇,兒臣昨晚也睡的早……」
「你就住在城東,睡得再沉,也應該聽到百姓們的呼救吧?」皇上一手搭在寶座的扶手上,半闔著眼看著他。
蕭珹似驚慌般拱手道:「請父皇恕罪,昨晚兒臣服用了顧太醫開給兒臣的方子,睡得很沉,所以並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早晨知曉此事後,兒臣當即就訓斥了府里的侍衛,進宮前,兒臣已派人去調查失火的原因,和籌備重建城東的銀兩。」
皇上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傷亡人數統計出來了嗎?」他問道。
蕭珉道:「回父皇的話,並無人員傷亡。」
皇上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時,周公公從殿外走了上來,與蕭珉對視了一眼後,對皇上稟報導:「皇上,協辦大學士馮大人、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陳大人、左右翼前鋒營統領褚大人,已在殿外候著了。」
皇上聽後又看了蕭珉和蕭珹一眼,說道:「你二人退下吧。」
東宮,重華殿。
邊安領著顧老爺走到殿上,聲音沙啞的對剛回來的蕭珣說道:「殿下,屬下把顧太醫帶來了。」
蕭珣轉過身,皺眉看著他,「你的聲音怎麼了?」
邊安清了清嗓子,說道:「回殿下的話,屬下的嗓子是喊啞的,顧太醫已給屬下看過了,並無大礙。」
蕭珣略一頷首,看向顧老爺。
顧老爺立馬會意,拱手道:「昨日湘兒來找我,是因寧三小姐一事。」
「寧三小姐還有兩日便到京城了吧?」蕭珣問道。
顧老爺回道:「是,湘兒來找我,是讓我收留與寧三小姐有關的兩個人,一位是寧國公身邊的暗衛,另一位是筇州的舉人陸文。」
「陸文?」蕭珣許久沒聽說過陸文,如今聽到這個名字,竟有些陌生,「他還活著?」
顧老爺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據那位暗衛所說,這位陸舉人在會試失利後便去了涑州,離開涑州時偶然遇到了寧三小姐,機緣巧合下,護送寧三小姐去了邕川,陸舉人離開邕川後,又在寧川與寧三小姐相遇,後來碰到陳王的侍衛,二人才被迫分開,眼下陸舉人和暗衛就在草民的醫館裡。」
「唐大小姐托你找的人,可有消息了?」蕭珣問道。
顧老爺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暫時還沒有彥行的消息。」
蕭珣點了點頭,「彥行,我從前在雲州和筇州的時候見過他,他對唐大小姐很是忠心。」
他說著看向邊安,「讓我們的人也去找找。」
邊安領命後便退了下去。
顧老爺抬頭看著蕭珣,說道:「太子殿下,這兩日陳王身邊的侍衛逸飛經常在醫館外出現,那兩人住在草民的醫館裡也不安全,草民斗膽,求太子殿下為二人安排個好住處。」
蕭珣想了想,「京城客棧的掌柜是我的人。」
說罷,拿下腰間的玉佩遞給顧老爺,「你拿著這個去找他,他就明白了。」
顧老爺接下玉佩後,便退了出去。
兩日後,破曉,陳王府後門。
一輛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馬車周圍的幾個侍衛列成一隊,像是怕馬車裡的寧汐玥聽不見,齊聲道:「寧小姐,王府到了,請寧小姐下馬車。」
話剛說完,車夫跳下馬車,將小凳子放在馬車邊上。
馬車裡,寧汐玥一夜未眠,她心裡不安的掀開車簾,略過侍衛,看向那破舊狹小的木門。
「這,這是王府的後門?」寧汐玥有些不敢相信這小木門竟是王府的後門,這比他們寧國公府的後門還小十倍不止。
為首的侍衛眼神躲閃,上前一步說道:「回寧小姐的話,這是王妃吩咐的,屬下們也不清楚。」
寧汐玥這才意識到,這是唐初姚故意讓她難堪。
她氣憤的放下車簾,說道:「要讓本小姐從這個門進,就讓她唐初姚親自從這麼門出來相迎!」
小門後面,兩個嬤嬤打開門,快步走到馬車邊,畢恭畢敬的對寧汐玥說道:「奴婢們是王府的嬤嬤,也是伺候王妃的下人,現在王妃就在門後的小路上等您,還請寧小姐恕罪。」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一改方才態度,大力掀開車簾,強行拖著寧汐玥下了馬車。
寧汐玥身穿緋色嫁衣,髮髻上奢華奪目的步搖劇烈搖晃著,她掙扎著,卻還是被嬤嬤們拽到了木門前。
「放肆!本小姐可是國公府的三小姐!」她扒著木門,怎麼都不肯進去。
「你是國公府的三小姐,本王妃,還是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唐初姚的聲音從木門後的石子路上傳來。
寧汐玥滿眼怒火的盯著慢慢走來的唐初姚,任由兩個嬤嬤一人一手,抓著自己不放。
她看著面前的唐初姚,輕笑了一聲,「唯一的嫡小姐?你別高興的太早,說不定唐湘顧她還活著呢!」
寧汐玥的這句話,無疑是碰觸到了唐初姚心裡最害怕的一點。
唐初姚見寧汐玥的手都被嬤嬤們抓住,嘴角勾笑,冷哼了一聲,抬起手,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精緻的妝容在她的掌下四分五裂,一支玉步搖掉在了地上,斷成兩截。
寧汐玥驚愕的看著她,沒想到唐初姚比在筇州的時候還要霸道蠻狠。
「你居然敢打我!」她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竟掙脫開了兩個嬤嬤,順手推了唐初姚一把。
唐初姚沒有防備,手下意識的在身後找尋著什麼,卻不料撲了個空,跌跌撞撞的退後幾步跌坐在了地上。
趕過來的霜兒見此一幕,不禁傻眼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望舒已經將唐初姚扶起。
唐初姚一臉震驚的看著寧汐玥,怒吼道:「我是王妃!你是側妃!是妾!」
她看向門外的侍衛,「來人!把寧汐玥給本王妃抓起來,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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