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不太明白依依身上為什麼會有盲目的自信。
是到後來,當事情超乎我們預想的時候,我才知道,有些事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我沒再聽依依說什麼,而是從那間房裡出去了。
屋子裡發生了什麼,蘇錦承在另外一個房間已經全部知曉。當我出現時,他跟小樂都抬頭看向我。
「姐,你還好嗎?」
我的臉色甚是蒼白,看著樣子一點都不好。
蘇錦承默不作聲地給我倒了一杯茶,示意我坐下來喝一口。
我已經沒了品茶的心情,端起那隻杯子,一飲而盡杯子裡的茶水。
「她會面臨什麼?」
依依的那句話,一直在我耳邊迴響,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她那張邪魅又得意的臉。
到底是什麼,給了她得意的底氣?
「只要宋嘉禾開了口,她就逃不掉了。」
蘇錦承說道。
就在那一天,宋嘉禾被抓了回來。
然而,當他得知依依也已經被抓時,他卻毫無緊張之色。
這著實讓我們都很吃驚。
關於宋嘉禾的審訊,進行的一點都不順利,他完全和第一次一樣,處於一種不配合的狀態。
而依依那邊,始終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架勢,她的口頭禪就是,「你們去問宋嘉禾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在蘇錦承那裡,看到了一切。
黃英說服了弟弟黃辰,願意出庭作證,小樂之前在組織里當過一段時間臥底,她也說服了幾個人出來當證人。
但……事情在這兒還是卡住了。
「蘇先生,讓我再去見見宋嘉禾吧。」
我有些急。
我擔心這一次又撲了空。
「見了又能怎樣?你還是不要跟著添亂了。」
方傑盯著電腦,沖我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心裡都窩著一團火。
但我還是很堅持,「我不會添亂,我想,我有辦法讓宋嘉禾開口。」
雖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總要試一試,不是嗎?
「好,我來安排。」
蘇錦承應了聲。
依舊是晚上,只不過,這一次下了雨。
小樂陪著我去見了宋嘉禾。
「你又來做什麼?」
見到我的那一刻,宋嘉禾很是不屑,他甚至有些惱怒,起身就想要離開。
小樂上前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宋嘉禾,你最好老實一點。」
小樂厲聲喝道。
宋嘉禾很不滿地抬頭朝小樂望了一眼,他斜睨著眼,露出一抹狠厲的笑。
「有話快說,有屁趕緊放。」
他很是蠻橫,側坐著,不與我的視線對視。
「我見過依依了,你不肯回答的問題,她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我默默地說道。
「嘉禾,我誤會你了。」
這一句,我是真心對他說的。
他始終一言不發,只是聽著我說。我想,不管他是真的願意聽,還是只是等我說完好離開,我都要把這番話說出來。
「我能理解你跟她之間的感情,你們在福利院一起長大,這種情感是沒有人可以比擬的。雖然,我並不夠了解你,但我始終相信,你都是那個重情重義的人。」
「你一定是很在乎她,所以才放棄了學業,千里迢迢去國外找她。嘉禾,我覺得你這麼做,一點錯都沒有。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完全理解你的做法。」
宋嘉禾有些詫異地瞟了我一眼,他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
我對他的經歷不是很了解,但在來見他之前,我請方傑查了宋嘉禾被領養的那段經歷。
他十二歲被領養,養父母后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曾經被愛過,但很快就被取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過得小心翼翼。
所以,他成年之後,與他的養父母徹底失去了聯繫。我想,那一定是因為不被愛,甚至,被嫌棄導致的。
依依是他心裡最重要的溫暖,所以,他做了飛蛾撲火的決定。她帶他進入詐騙組織,教他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實施詐騙,而他對她言聽計從,完全沒了自己的主意。
「你是真的很愛很愛她,所以,你才會願意按照她給你規劃的路往前走。但是嘉禾,你可以問問你自己,你真的願意做這樣一個人嗎?」
我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他雖然望著別處,但是他的眼瞼眨動了好幾下。
「嘉禾,那是她選擇的路,並不是你要走的路,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我想,你也不是真心想要騙這麼多人吧?」
他沒吭聲,只是手不由得蜷縮了一下。
「依依那邊已經全部都招了,嘉禾,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為自己。爭取寬大處理。」
說完這些,我起身往外走。
「姐,你說這些,宋嘉禾能聽進去吧?雖然他長得人五人六的,可是我覺得這個人腦子不是很好使。」
小樂嘟囔了一句。
「不管有沒有用,總得試試,不是嗎?」
事情是在三天後有了轉機,方傑給我打了電話,說宋嘉禾要見我。
這是他被拘留之後,主動有了見我的意識。
「好,我現在就過來。」
我隱隱地覺察到,這一次見面,會非同凡響。
在審訊室里,我見到他,他抬起頭看向我,眸子裡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你想見我?」
我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如果我都交代了,能夠爭取多大的處理?」
宋嘉禾試探性地問道。
聞此,我心裡一喜,這邊是突破口了。
但這件事,我還得詢問蘇錦承。
當然,我也不想隨意給他承諾。
「這得看你交代多少?」
我如實說道。
宋嘉禾長舒一口氣,「依依現在怎麼樣?」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想著依依。
「她跟你一樣,暫時也在拘留所。」
「我能見她一面嗎?」他又問。
「不能。」我打消了他的念想。
宋嘉禾沉默下來,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走,我不知道他內心裡在做怎樣的抉擇。
「宋嘉禾,你不要考慮那麼多。現在能夠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你的人生還那麼長,難道真要一輩子都在監獄裡度過嗎?」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耷拉著腦袋。
但那一晚,我見過他之後,事情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