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野和小樂陪著我去醫院檢查。
明明是我懷孕，可是她倆似乎比我還緊張。
小樂全程充當跑腿，跑上跑下，別提速度有多快。
姜野一直陪著我，我進去檢查的時候，她就在外面等著。
然而，當我們從婦產科出來時，卻意外撞見了房子娟。
她瘸著腿，滿頭都是汗。
「姐，那不是宋嘉禾他媽嗎？」
小樂最先發現了房子娟，然後指了指她的方向。
她似乎是身體不舒服，走了幾步，找了個牆角的位置就蹲了下來，然後用拳頭抵著腹部的位置。
「別管她，咱們走吧。」
姜野沖我們說道。
但鬼使神差的，我卻在那一刻朝房子娟走了過去。
「阿姨，你怎麼呢？」
我蹲下來，她臉色蒼白，全是汗。
「這裡疼。」
她仍舊是抵住腹部的位置，我抬頭看向小樂，「你快去叫醫生。」
「我扶著您進去。」
我伸手要攙扶房子娟，她半個身子都依靠在我的手上，姜野見了，卻心疼我到不行。
「黎子，你忘了自己有身孕啊，這種事兒別往前湊，我來。」
她最快，說完了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但是已經晚了。
「邱小姐，你懷孕了？」
房子娟詫異地看向我。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嗯。」
我沒多說什麼。
她卻推開了姜野的手，「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不用管我，都是老毛病了，吃點藥就好了。」
她瘸著腿，卻走得極快。
待小樂將護士照過來時，房子娟卻不見身影了。
姜野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我這張嘴啊，真是多餘，剛才怎麼就一溜兒把這話說出來了。你們說，房子娟會不會聯想到這個孩子是宋嘉禾的？」
姜野為這事兒有些擔心。
小樂倒是挺樂觀的，「我覺得不會，黎黎姐跟宋嘉禾都離婚了，再說了，她又不了解黎黎姐現在的近況。」
那時，我們都是這麼樂觀地以為，可是，三天後，我接到了蘇錦承的電話。
「宋嘉禾要見你。」
「見我？」
我倒是很意外的。
「他為什麼還要見我？」
宋嘉禾確實交代了很多事情，依依已經被抓了，不管她認與不認，宋嘉禾給的那些證據，都夠她喝一壺的。
只是，他隻字不提金爺的事兒。
「他不肯說，就是很堅定非要見你。當然，見或者不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我確實沒有再見宋嘉禾的必要，但我想著，或許我見他一面，他可以交代一些關於金爺的事情。
於是，我答應了這次見面。
再次見到宋嘉禾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如初了。
見到我，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了許久。
「是你出的主意？」
宋嘉禾開口問道。
他的病情是假，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不重要了，不是嗎？」
我很平靜地說道。
宋嘉禾長舒了一口氣，「我從沒想過我會栽在你的手上，邱黎，遠比我想的要複雜多了。」
他發了一句感慨。
「好好改造，為你媽，為你自己。」
我的話都很簡短。
宋嘉禾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著。
「說吧，為什麼要見我？」
我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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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禾又深深地盯著我看了許久，「你有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心裡一咯噔，不由自主地伸手附在了小腹上。
他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來，是得意的那種。
「看來，這個孩子果然是我的，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那一次。」
這個時候的宋嘉禾，笑起來的樣子，總覺得有幾分詭譎。
「宋嘉禾，這個孩子跟你沒有關係，你最好不要多想了。」
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起身，衝著他大聲地說道。
他臉上一直掛著笑，「跟我有沒有關係，等你生了我不就知道了？」
「生不生這個孩子，我說了算。」
知道宋嘉禾見我的目的之後，我突然就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抓起小包就朝門口走去，宋嘉禾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黎黎，答應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好不好？只要你肯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可以告訴你們金爺的事情。」
我的腳步在門口頓住了，那一刻，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不管怎麼說，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確實是他的，可是，作為孩子的父親，他卻將這個孩子當成了籌碼。
我沒有回應他，更沒有回頭多看他一眼，而是拉開房門，大步就走了出去。
外間，蘇錦承一直等候在那裡。
我清楚，他一定很想知道金爺的事情。
可，我還是令他失望了。
「你沒事兒吧？」
蘇錦承靠近我，關切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拿我的孩子去交換金爺的消息。」
我沮喪地耷拉下腦袋。
蘇錦承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這件事交給我們，你暫時只用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蘇錦承安排人送我回雲月觀瀾。
可是，我卻在園區的大門口撞見了房子娟。
她依舊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手裡拎著一個碩大的蛇皮袋子。
她是那麼瘦小，遠遠的看著很是單薄。
她夠著脖子四處張望，見我坐在這輛車裡，她瘸著腿，快步朝這邊靠近。
她張著雙臂攔在車前，嘴裡嚷嚷著，「邱小姐，我有話要對你說。」
其實，在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了。
她是宋嘉禾的母親，不管怎麼樣，她都會站在宋嘉禾的那邊。
「我們走。」
我沖司機說道。
「邱小姐，不行，這樣很危險。」
司機朝外看了一眼，蹙著眉頭沖我說道。
她單薄的身軀，如同一堵牆，一直擋著我要離開的方向。
我們隔著一扇擋風玻璃互相看著，她是那麼倔強，又是那麼的倔強。
我們互相對峙了一會兒，一直到我妥協。
「你稍等我一下。」
我拉開車門走了下來，房子娟見我下了車，又瘸著腿快步朝我靠近。
等走近了，我這才發現，她手裡拎著一個布袋子。
裡面是一袋子雞蛋。
「邱小姐，這些給你，你別嫌棄，這是我大清早去鄉下買的土雞蛋，今天只有這麼多，我明天再給你送。」
她不由分說，就要將袋子塞給我。
「阿姨，我不要，你留著自己吃。」
她一個人過得那麼清苦，我怎麼可能會要她的東西。
我拼命拒絕，她拼命要給。
只聽到一聲沉悶的響，雞蛋全部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