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跡篇005
許沐的寶寶小名小魚兒。
取「羨魚」中的「魚」字，可當她漸漸大了些，會跑會跳會說話後，許沐就有些後悔了。
她太皮了。
沒有安靜的時候，絲毫沒有遺傳到許沐和羅跡身上喜靜的基因。
就連躺在床上也不老實，跟一條小魚一樣扭來扭去。
小魚兒從小就很能折騰人，幾個月大的時候，在羅跡懷裡睡得再香，只要把她放在床上，必醒，醒後必然要跟羅跡大眼瞪小眼，一個小時都不睡。
每次羅跡哄完她，都像放炸彈。
小魚兒長得特別漂亮，白白嫩嫩，眼睛又黑又亮，像兩顆葡萄粒兒，整個人跟個洋娃娃似的，誰看了都忍不住逗一逗。
羅跡把這個歸功於自己，在許沐孕期時，他真的給她買了許多葡萄。
小魚兒符合他當初對未來寶寶的所有想像。
除了她那個頑皮的個性。
這晚，小魚兒躺在爸爸媽媽床邊的小床上，兩隻小腳丫朝天，蹬了幾下覺得無聊，又翻身撅著，小肉臉擠在被子上，沖向門口，「媽媽！」
最初沒有人理她，她很執著，不停叫，「媽媽救命呀！」
幾秒後，許沐貼著面膜，手裡拿著一隻電動牙刷出現在門口，「又怎麼了？」
小魚兒眨著一雙大眼睛，「媽媽，我餓了。」
「太晚吃東西不消化哦，還會長肉肉。」
小魚兒立刻在小床上滾了兩圈，「可我真的好餓啊，餓的直抽抽！」
許沐：「……」
不知道在哪裡學到的這些詞。
「剛剛不是喝過牛奶嗎？」
「都被爸爸搶走了！」
許沐只好說：「那你等一會，媽媽再給你熱一杯。」
她先去浴室洗漱完，隨後走到廚房那邊又給小魚兒熱了一杯牛奶。
羅跡從書房出來，看許沐在廚房忙，悄聲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幹嘛呢？」
許沐說：「給你女兒熱牛奶。」
「不是剛喝過？」
「她說被你搶走了。」
羅跡控訴，「這小丫頭，喝一半不喝了，非要跟我分享，現在又來冤枉我。」
父女倆之間常常上演這種戲碼，許沐早已習慣，她關了火，把牛奶倒進杯子裡。
羅跡摟著她腰的手忽然捏了捏，在她耳邊低聲說：「哄睡了快點出來，我等你。」
他呼出的熱氣弄得她耳朵很癢。
許沐低著頭用手肘輕推他腰一下，「讓讓。」
羅跡目光火熱，一直盯著她進到臥室里。
小魚兒一口悶的架勢，把一整杯牛奶喝光，她抹了把小嘴，看著許沐的臉，「媽媽，我也想貼面膜。」
許沐把她的杯子接過來，用紙巾給她擦手，「等你長大才可以貼。」
小魚兒想了下，「我什麼時候能長大？」
「上完學就長大了。」
許沐抱起小魚兒，「爸爸給洗臉刷牙了嗎？」
小魚兒點頭。
「那漱個口吧。」
小朋友的牙要保護好，喝完牛奶要漱口才能睡覺。
小魚兒今天白天沒有睡覺，這會兒很快入眠，房間裡只開著一盞檯燈，光線調的很暗。
有了孩子後，許沐的私人空間驟減，每天最期盼的是女兒睡著那一刻，她可以出來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刷落下好多集的劇，補一下圈裡的八卦，研究一下同事們推薦的菜。
羅跡也非常期盼小魚兒快快睡覺。
他也有許多想做的事。
在哄女兒睡覺這件事上，許沐一般不會讓羅跡去，這對父女只要湊到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小魚兒越來越精神，根本不會睡覺。
讓他去叫她起床還可以。
許沐彎腰親了小魚兒一下，把被子給她蓋好，輕聲從房間裡退出來。
剛轉身就被等在門口的羅跡抱起來，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一隻手托著她的腿，把人往客房抱，「今天睡的挺快。」
許沐環住他脖子，「她白天沒睡覺，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要找你講故事。」
羅跡把人放到床上，急切吻她，「沒辦法，她很崇拜我。」
這語氣，好像比拿了全國大獎還得意。
羅跡把她身上的睡衣推上去。
許沐生了寶寶後，身上有不少變化，女人味十足，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羅跡迷的不行，怎樣都不夠。
但再不夠，兩人每次結束都要回主臥睡，小魚兒還太小，半夜醒了發現房間只有自己，一定會害怕。
這次兩人剛躺回床上小魚兒就醒了，她揉著眼睛往大床上爬，「媽媽我要跟你睡。」
羅跡不讓地方，「回你自己床睡。」
小魚兒一點都不怕他，硬生生擠到兩人中間，用小屁股把羅跡擠走，腦袋貼在許沐懷裡，很快又睡著。
羅跡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小腿，伸手把自己的被子往她那邊扯。
隔天是小魚兒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日子。
小丫頭特別興奮，別的小朋友在幼兒園門口哇哇哭，只有她笑個不停，還主動跟老師打招呼問好。
許沐心裡倒是挺難受。
羅跡今天特意抽空陪她一起送小魚兒上學，第一天這種特殊的日子，他不想錯過。
他牽著小魚兒的手要帶她進去，小魚兒不干，「辰辰和天天還沒來呢，我要等他們。」
辰辰和天天是羅曜和趙清歡雙胞胎兒子的小名。
日月星都叫曜，而日月星統稱為「辰」，所以叫辰辰。
「天」取自藍天，是趙清歡熱愛的職業。
三個小朋友一起長大，只要在一起，必然生事。
灰毛兒怕死他們幾個。
幾分鐘後，羅曜的商務車停在幼兒園門口，小魚兒一蹦三尺高，「辰辰天天！」
從車上下來兩個倍兒精神的小男孩，看到小魚兒同樣興奮，立刻扔掉身後的爸爸跑過來。
趙清歡最後下車，看到三個小不點聚在一起，轉頭跟羅曜說：「我就說，不能讓他們在一個幼兒園，我敢保證，不出三天，老師會給我打電話。」
羅曜：「不要小看我兒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我猜一天。」
四人聚在一起，話沒說兩句，三個小朋友已經自來熟跟著老師進去了。
絲毫沒有表現出對爸爸媽媽的一絲不舍。
事實上，最開始的幾天，三個小朋友還是很老實的，畢竟到了一個新環境，不比家裡，不敢太放肆。
可後來漸漸就有些原形畢露了。
沒過幾天，許沐就接到老師的電話，說小魚兒在幼兒園都快混成老大了。
本來她性格外向又豪爽，小朋友都喜歡跟她玩，她身邊又有兩個小「保鏢」，辰辰和天天秉承男生要保護女生的原則，幹什麼都護著小魚兒，不讓她吃虧。
有了這層保護，小魚兒更肆無忌憚，在幼兒園都快橫著走了。
前一天下午，她帶著五六個小朋友「逃課」，去幼兒園的七彩滑梯底下看小螞蟻搬東西。
許沐哭笑不得，忙說會好好跟小魚兒說，讓她在幼兒園安靜一些，聽老師的話。
這一年的春天，羅跡兄弟兩家人一起回了趟桐州，看趙美雲和趙父。
趙美雲特別高興，在飯店定了一桌飯菜，一家人熱熱鬧鬧團圓了一回。
幾個小朋友從小生活在大城市，幾乎沒見過真正的鄉村，他們找了一天開車去桐州的郊外踏青，教他們認識農作物和一些城市裡沒見過的小昆蟲。
這裡前天剛剛下過一場雨，田野邊的泥土還有些泥濘，他們早有準備，都穿了雨靴，但架不住小朋友頑皮，這麼一會的功夫，三個小朋友接二連三摔個遍，衣服上都是泥。
許沐想拉小魚兒起來，羅跡攔住她，「讓她玩吧，多接觸一下大自然，回去洗洗就好了。」
小魚兒膽子特別大，敢徒手抓蟲子，她把手裡的蟲子遞給許沐看，「媽媽，這是什麼？」
許沐嚇得躲到羅跡身後，「小魚兒小心蟲子咬你，聽話快扔掉。」
羅跡笑著握住小魚兒的小胳膊，稍稍一抖，蟲子便滾落到旁邊的水溝里。
羅跡告訴女兒蟲子的名字，又說：「媽媽怕小蟲，小魚兒不可以嚇媽媽，要保護媽媽。」
小魚兒鄭重點頭，一臉認真，「知道了！」
那邊有個乾淨的小水坑，羅曜帶著兩個兒子去那邊沖洗雨靴上的泥土。
小魚兒也顛顛顛跑過去，伸出小腳讓羅曜幫她洗。
羅跡看了那邊一會，轉身牽著許沐的手走向田間另一側。
這裡跟城市真的很不一樣。
空氣和泥土裡都帶著清新獨有的芬芳，很舒服。
天也很藍。
羅跡摟著她肩膀，讓她避開地上的小水坑，兩人安靜感受此刻難得的寧靜。
路邊有一小片野花，羅跡彎腰摘了一朵，仔細戴在許沐耳邊，認真看了一會，「好看。」
許沐手裡繞著一根狗尾巴草，「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都好看。」
許沐剛剛露出一點不滿，羅跡便笑了，不再逗她，「你比花好看。」
許沐這才滿意。
羅跡牽住她的手，「等以後我們老了，也找個這樣的地方，蓋間房子住，自己種菜，自得其樂。」
許沐說：「不管女兒啦？」
「她早晚要長大，會有自己的生活，」羅跡停下腳步，摟住她的腰，「只有我們兩個是一輩子在一起的。」
他低頭輕吻她耳側，嗅著她耳邊那朵花，「很香。」
「什麼香。」
「花香。」
許沐摘掉那朵花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有覺得好聞，反倒有些不適，她忙用手背捂住鼻子，好一會才壓下那股難受勁兒。
羅跡有些擔心，「怎麼了？」
「噁心。」
羅跡愣了一下。
許沐懷小魚兒時，就聞不了花的味道，那段時間家裡從來不買鮮花。
兩人對視一會。
許沐的手慢慢撫上小腹。
上天的禮物，來的這樣突然，讓人措手不及，沒有準備。
卻又讓人滿懷期待，欣喜若狂。
讓人無法平靜的，從來不是某個人，某件事，而是你。
只有你。
你讓我感受苦辣酸甜，讓我學會肆意放縱去愛，讓我享受完滿人生。
全世界，我最貪戀你。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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