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華宮裡戒備森嚴,雙林即便換了醫女的服裝,侍衛也仔細打量過他的臉,也幸好他面容清秀,加上略微妝扮,修過眉毛塗上唇朱,看上去眉清目秀,頰粉唇朱,身子纖細,也算十分端正妍好,加上又有英順這個御前副總管帶著,總算混了
英順帶他一直到了寢殿前,也不進去了,將那膏藥遞給他道:「這是給陛下患處擦藥的,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陛下問是誰帶你進來,生氣起來,要死你自己死,別拉扯上別人。」
雙林卻一心只追問道:「陛下到底是什麼病?受傷了?」
英順推他進去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雙林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悶悶的味道,所有的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帳幔放下遮得密不透光,只有一盞紅燈放在床頭,光很微弱,他走過去,看到楚昭閉目躺在床上,原本英俊的臉上,已密密麻麻長滿了鮮紅色的痘瘡,整個人可怖之極。
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肯定不是小病,不然楚昭不會忽然打發他走,然而如今親眼見到,他仍然又驚又痛,一下子控制不住,一股熱氣從喉嚨里沖了上來,又酸溜溜地衝到鼻腔,眼淚已唰地一下落了下來。
他伸了手拿那御藥房給的藥,打開拿了乾淨的毛筆蘸上,一點一點地往傷口上塗,楚昭睡得很沉,大概是藥物作用,臉上都塗完都沒有醒,他又輕輕揭開被子,看到楚昭全身都沒有穿衣服,只是用乾淨柔軟的棉紗被子蓋著,想必是為了方便上藥,而他手足包括全身肌膚也都密密麻麻都長滿了可怖的丘疹、膿皰,層層疊疊,十分駭人,而一天前他還和自己在床上,自己還愛撫過他光滑的肌膚,那時候他還多麼健康而充滿活力,若是知道他會突然患上這樣的大病,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出宮。他又擦了幾處藥,眼淚卻突然止不住,啪噠掉了下去,滴到了楚昭手上。
楚昭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燈光微弱,他看到是個醫女低頭擦著眼淚,有些不耐煩,冷冷道:「不會上藥就換個人來!」
雙林聽他說話,想到自己和他雖然自幼陪伴,卻相知相守沒有幾年,如今他自己得了這絕症,卻還記得將自己趕走,怕自己被傳染被連累,悲從心來,眼淚越發落下來,拭之不盡,楚昭看到這醫女全不曉事,只會哭泣,本就心情煩躁,越發惱怒,猛地便要坐起來,雙林看他如此,慌忙去按他道:「別起來。」
這一說話楚昭卻聽出他聲音來了,吃了一驚仔細看了他一眼,大怒道:「你怎麼進來了!誰讓你進來的!」
雙林卻怒上心頭,聲音也微微帶了嘶啞:「我怎麼就不許進來了?你病了就把我趕去鳳陽,以為我就能好好的過下半生?大不了皇陵里我也一起埋進去便是了。」
楚昭看他雙眼浸著淚水,卻因為驚痛發怒而亮得驚人,一時語塞,溫聲道:「這病會過人,你快趕緊出去,過幾日等朕病好了……」
他話沒說完,卻被雙林直接傾身上前,直接用嘴堵住了他的嘴,狠狠地吻了下來,楚昭只感覺到雙林的舌頭近乎兇猛地掃蕩著他的口腔,吮吸著他的舌頭,全然不在意他身染重病,面貌醜陋,而這平日裡深情如是的吻如今卻亢奮得幾近暴戾,似乎又有一種不管不顧的絕望,像是在宣洩某種憤怒與惶恐,他的手甚至整個身子都在微微戰慄著。
楚昭被他強吻了許久,才勉強伸了手來安撫他道:「雙林……你聽朕說……」
雙林鬆開了他的唇,卻也礙著他身上的痘瘡,並沒怎麼敢碰他怕弄破,只是濕著眼睛看他低聲道:「雖然許多人都不相信、不看好我和陛下的感情,我卻沒有懷疑過陛下待我的真心,從前離開,也並不是不信陛下待我不真,而是擔心陛下千秋萬世英名,毀於傅雙林一人身上。而如今既然打定了主意回宮和陛下在一起,那也絕不會輕易放棄。」
楚昭睜著眼睛定定看著雙林,忽然一笑:「那也不枉朕待卿一向用的心了。」
雙林卻繼續道:「所以陛下只管放心,陛下病著,我必不離,陛下若是不在了,我必相隨。」
楚昭不意忽然聽到如此表白,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一會兒眼圈也紅了,卻仍是強笑道:「是朕輕看了卿。」
雙林低聲道:「並不是覺得以身相殉有什麼高貴的,不過是陛下若是不在,這一世也並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楚昭久久不言,許久以後才笑道:「所以,可以蓋被子了嗎?朕這一身,實在有點丑,怕卿以後印象太深,以後都不肯和朕親熱,可怎麼得了。」
雙林看他還口口聲聲以後,心裡難過,將被子拿過輕輕蓋上他的下身,又拿了藥來替他塗藥,只是心裡難過,塗了一會兒,眼淚又掉了下來,楚昭看他如此,十分無奈,開解他道:「柯彥說這是配的新藥,果然有效,擦上去就不癢了,只是這膿瘡沾染了容易過人,你還是出去讓旁人來吧。」
雙林看他明明病中難受,高燒得滿臉通紅,卻還在勉力開解自己,心中一痛:「陛下不不必如此,這天花幾如絕症,我連你嘴都親過了,必不能免,橫豎和陛下同命便是了。」
楚昭睜大眼睛:「誰告訴你朕得的是天花?」
雙林抬起紅通通的雙眼看向楚昭,楚昭道:「朕得的是水痘,過幾日出透了便能消了……你適才進來,沒看到外頭供著痘娘娘嗎?」
雙林怔了一下,他一心掛念楚昭,哪裡注意那些陳設?楚昭卻已臉上忍笑道:「外頭伺候的人,都已查過小時候出過水痘的才來伺候,朕特意讓人查過,你沒出過,所以朕才支開你……」
雙林一梗,臉上透了一絲羞窘的神色:「那陛下為什麼要把我打發到鳳陽去休皇陵?」
楚昭道:「主要朕年紀不小了,出水痘起來也是有些危險的,高燒燒壞腦子的也有……再則。」他眸色暗沉下來:「再則,病中安靜,朕也一直想著強留你在宮裡,對你不住,因此交代了天樞,等把你送去鳳陽,便安排你詐死,然後你想去哪裡,便去哪裡,他保護你,朕也安心。」
雙林臉上神色變幻,楚昭輕輕咳嗽了聲道:「柯彥說如今痘子也出得差不多了,興許明後天慢慢就能結痂了,你是沒出過痘的,還是避一避,趕緊出去讓柯岩給你看看,開點藥吃。」說著拉了拉床頭的金鈴。
英順很快出現在寢殿門口躬身:「陛下。」
雙林已是起身,轉身便往外走,身子十分狼狽,楚昭輕輕笑了聲叫他道:「雙林。」
雙林轉頭,想起自己適才的失態,十分窘迫惱怒道:「幹什麼?」
楚昭忍笑道:「你這女裝,挺好看的,別忘了換掉再出去。」
雙林臉上立刻漲得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簡直是逃出了寢殿。
果然過了幾日,楚昭高燒全退,痘瘡紛紛結痂落下,經過悉心調養,很快肌膚平滑如初,連一個疤痕都未留下,而雙林到底還是被傳染,隔了幾日也發起高燒,出了水痘,宮裡又是一番兵荒馬亂,好在也有經驗,柯彥精心調養下,直過了半月有餘,兩人才都算好了。
而雙林病一好,便又趁著楚昭上朝,跑了出宮,這次他氣性大了,帶了天樞和敬忠慎事直接跑了,只留言說是奉旨去鳳陽修皇陵去了。
可憐楚昭對著自己下的旨意,哭笑不得,只得又擬了旨意,恢復了傅雙林的職務,卻也沒叫他立時就回,只親手寫了封書柬叫人送去給他,裡頭不過簡單寫了兩句: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此完結,番外還沒有來得及寫,等過兩天慢慢發吧。這幾天有點忙,大寶感冒喉嚨痛,二寶鬧濕疹而且日夜顛倒,家裡還有客人到訪,我很忙,時間變得碎片一樣,在其中找了時間來斷斷續續寫文,總算把正文給寫完了,也說幾句話:
一是前些天因為撞梗的誤會,感謝大家熱心的支持和積極地為我伸張正義,很多讀者為我轉發為我發聲,為我去論壇發帖證明清白,為文投了2000多的地雷,我非常感激各位朋友的支持和關心,先回應下大家的關心,我身體很好,孩子也很好,奶水也已恢復正常,雖然有時候熬夜,也是因為孩子日夜顛倒,我不得不跟著他同睡同起,也因為太忙,沒有辦法在微博上文下評論區一一回復大家的關心,只能抓緊把文寫完,回報大家一片熱心。
二是這風波至今尚未平息,但是我已將相關的調色盤和前後事因都已上交給了晉江的責編,相信晉江一定會給出公正的判斷。也因此,希望大家保持克制,不需要因為擔心而四處發帖,去對方評論區或者微博聲討,因為擔心我沒辦法洗脫污名而一再焦慮地想辦法,影響自己的生活和心情,這是很不值得的,請大家都儘快翻篇,不需要再糾纏這件小事,該學習該生活該工作該看文娛樂的,按自己的節奏來,陳燈感謝各位愛護我的讀者們的正義之舉,只是如今不需要將事態一再升級,招致更多的路人黑或是引人反感。在文完結的這裡說,也是給我的真正書粉們看到,既然是書粉,應該不會錯過最後一章。因為如今有一些攪渾水別有用心的人執著的去以過激的語言四處辱罵,將事態升級,拉踩其他文,把這一件始於誤會的事情越炒越大,引來越來越多的罵戰,實在叫我有點困擾,希望大家再推文的時候,不要踩別的文和別的文對比,不要在評論區和來找事的人對罵,也不要去對方評論區和微博以及各種逛論壇糾纏了,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在不可理喻的人身上,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時候,才會知道時間有多麼寶貴,那些都是金錢。
三是說一下後頭的安排,大概還有2個番外就算完結了,然後權宦和還童都已在洽談繁體個人志了很快就會簽約,而權宦的簡體個人志已有了初步的計劃,大概可以期待。關於新文的安排,我計劃主要完成言情的《艷幟》,愛看言情的讀者可以再等一段時間,而**這邊我開了個《最後一隻獨角獸》的魔法世界獸人題材的文案預收,應該不會很長,大概20萬左右,希望大家支持收藏,也請大家關注我的微博夜雨陳燈,我會適當時候放出相關章節的試閱。
最後慣例求一下專欄作收……感謝大家!特別是感謝一下那投了上千的雷的讀者,我真的感覺嚇了一大跳~真的太破費了,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