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送秦初回家之後,路潼上自己家門口還撿到一個小的。
秦十五上自己家打包了一箱子行李過來,看架勢是要賴在路潼家裡過年了。
他穿越過來家裡的那個便宜媽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每個月就按時匯款。賺的少了給幾千,賺的多了也有給一兩萬的。
昨天聽家裡的保姆說,他便宜媽在美國找了個新男朋友,忙著在那邊過年,哪有空回來看他。
秦十五唏噓不已,心道:就這當媽的,比路潼還不負責了。
秦十五自己的親媽雖然陪他的時間少,但也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路潼有空的時候,都會回家跟他待在一起,只是比起他漫長的十四年時光,路潼陪他的時間就顯得微不足道。
而且,陪著他有什麼用。
路潼是明星,還是頂級流量,出個門分分鐘就被狗崽跟上。
能去玩兒什麼呢?
況且,就路潼休息的這幾天時間,還要跟秦初平分呢。
他爸仗著自己年紀大,十分不要臉的跟他二八分,有這麼當爹的嗎?
總之,細算起來,秦十五和路潼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秦十五嘴甜,就這麼搬進了路潼家裡小住上了,沒過幾天,就把林嗣音哄得團團轉。
林嗣音拉著路之言,稀奇道:「兒子轉性了?還知道交朋友了?」
以前用鞭子抽他去社交,他都不肯交。導致從小到大,沒見他有什麼關係好的同學,更別說這種還能帶回家住著過年的了。
路之言哼了一聲:「你不是不讓我管他嗎?」
秦十五一到路潼家裡,就天天發朋友圈,恨不得告訴全天下自己在路潼家住著。
他和秦初還有著密切的聯繫,這天躺在床上翻滾的時候,路潼提醒他別滾到地上去,秦十五拿著手機,身子躺在床上,頭倒在床邊。
「別倒著躺,會腦充血。」
「秦初要回北京了。」秦十五開口。
「哦。他不是北京的嗎,回家怎麼了?」
秦十五:「沒什麼。好像是明天的飛機,他問我們要不要出去吃飯。」
路潼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下雪的天氣出去吃飯?興致真好。」
杭州的初雪早就下過,年關將近的時候,又下了一場大雪。
秦十五要是再早四年穿過來,就能見到零八年那場巨大的雪災了,路潼當年就見識過,一腳踩下去,半個人都沒了。
「現在又沒下嘛。」秦十五嘀咕了一句,同時在微信上回復秦初:沒戲了。
秦初:你不會動動腦子?
秦十五:他媽的,你不找找自己原因?警告,以後不准再說我笨,否則視為罵你自己!
秦初:想個辦法把他弄出來。
秦十五:你泡妞為什麼要我打助攻?!
秦初:我看你不是挺喜歡路潼的嗎,給你找個媽不好嗎?
秦十五:我找你妹啊!
秦初:分享「曲慕瑤」的名片。
秦十五掐滅了手機。
林嗣音端著水果上樓:「兒子,吃柚子嗎?還在寫作業?寒假作業有這麼多嗎?」
路潼:「你放桌上吧。」
他看的是秦十五的試卷。
秦十五做題的水準很高,難度也很高,具體難——它也不是難在試卷題目上,難就難在秦十五能避開每一道題正確答案。反著選說不定能拿滿分,這也是一項難得的天賦。
路潼就算是想教他,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我放桌上了。」林嗣音放下零食,把陽台上的衣服收進來,順口一問:「你今年衣服買了嗎?」
路潼:「沒來得及去買。」
林嗣音:「我錢轉你卡上了,記得自己去買啊。到時候還要去走親戚呢,別總穿一身黑色,難不難看?」
秦十五還在跟秦初瘋狂發消息中。
路潼扔下筆,忽然問道:「秦十五,你今年的衣服買了嗎?」
秦十五就剛穿來的時候,買了一大堆衣服,後來在學校里都穿校服,哪有空買衣服,遂搖頭。
路潼拿起凳子上的外套:「走吧。出去買兩件衣服。」
秦十五指了指自己:「和我?」
路潼:「不然呢?你不想去?」
秦十五連忙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我去我去我去!我去的!」
路潼帶他一起去買衣服?
這不是他小時候的願望嗎?
雖然現在的路潼縮水了,但是陰差陽錯,好像又一次彌補了自己曾經的遺憾。
十六年後,秦十五的衣服都是有專門的人送過來的,很少自己出去買。自從他小時候被綁架過一次之後,秦初在他身邊放得保鏢越來越多,甚至還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除了家和學校兩點之外,去哪兒都要提前打招呼。
路潼穿好了鞋,轉頭一看秦十五正在低頭玩手機。
「還不走?」
秦十五連忙收了手機:「馬上!路潼,去哪兒買衣服啊?」
路潼:「銀泰吧。就這附近,不是很遠。」
他家就住在市中心,出門左拐都是商場。
臨近過年,商場的年味兒十足。
路潼擔心回來的時候下雪,出門時還帶了一把傘。
一到商場,遠遠地就看到有人站在a入口。
路潼走上前去,秦初低著頭在入口處玩手機。
他頓了下腳步,目光一凜,盯著秦十五。
秦十五心虛的偏開頭,然後看著秦初,哈哈道:「這麼巧啊!你也來逛街嗎!」
秦初點點頭。
路潼嘴角一扯:小兔崽子,以為我這麼好騙嗎。
秦初:「上次你回家之後,幹嘛不理我了?」
路潼:「沒有,你想多了。」
他走進商場,裡面的暖氣襲來,隔絕了外面的寒意。
「為什麼又不回我消息。」
路潼找藉口:「忙。你不是要回北京了嗎,還有這麼多閒心來騷擾我?」
秦初覺得委屈:「什麼叫騷擾啊?是你先不理我的。」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早上醒來已經躺在了自己家床上,至於發生了什麼,完全斷片。
他知道路潼送他回來的,下樓問曲慕瑤,一問三不知,打路潼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路潼又和他玩兒消失。
如果他不去找秦十五,說不定過完這個年都見不到路潼。
秦十五沒感受到他爸媽之間的暗潮洶湧,沉浸在跟路潼逛街買衣服的喜悅中。
男生選衣服都很快,不用一件一件的試,反正看中了什麼就買什麼。
秦十五的眼光極好,雖然瞧不起十六年前的土老帽衣服,但也總能在這一切土土的衣服中,挑出最好看的幾件。
他挑衣服的時候,路潼便在另一頭閒逛。
等秦十五挑好,路潼拿出卡準備付錢,秦十五眼睛亮閃閃的:「是你給我買嗎?」
路潼:「你想自己付錢?」
秦十五連忙搖頭。
他身上有錢。
不過路潼付錢買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那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
付完錢,三人又去吃了晚飯,一天這趟下來,秦十五困意上來,打了個哈欠就要回去睡覺。
秦初雖然出來了,但是跟路潼說的話卻不多。
路潼有意避開他,直到要分開的時候,他才主動說了第一句。
「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秦初:「明天。」
路潼猶豫了一下。
秦初:「怎麼?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路潼搖頭,他把手中的一個裝衣服的口袋塞進了秦初懷中。
「給你的?」
秦初愣了一下:「這什麼?」
一打開,裡面是幾件包裝好的衣服。
路潼:「新年快樂。送你的衣服。」
秦初:「你給我也買了?」
路潼:「順便。」
他心裡吐槽:免得不給你買,到頭來又在那裡哭哭唧唧耍小姐脾氣。
秦十五這個小的難哄,他這個大的也沒有好哄到哪裡去。
秦初心神一動:「我也有東西送你,禮尚往來,你不能拒絕我。」
路潼還在糾結自己怎麼給秦初買衣服了。
這行為實在是過界,但當時看著適合他,不由自主的就拿下來。
我這算什麼?
我操心他穿什麼?我有病嗎?大少爺難道還缺我一件衣服穿?我買什麼?
看上去,就跟趕著去給人當老婆一樣?!
路潼送完就後悔了。
他轉念一想:算了,秦初這種腦迴路的人,根本想不到那麼多。
「這個送你。」秦初從自己脖子上解下了一根項鍊。
路潼注意到,這是他經常戴著的那一條,不過一直放在衣服裡面,他沒見過長什麼樣。
秦初摘下來,項鍊上是一個小玻璃球,裡面星光點點,似乎包裹著什麼。
「玻璃彈珠?」路潼很不識貨的開口。
「是啊。我淘寶買的。」秦初說:「轉過頭,我給你戴上。」
「我為什麼非要帶這個?」他吐槽了一句,還是轉過身讓秦初得逞了,戴上去之後,路潼直a癌的補充了一句:「男人戴這個,會顯得很娘嗎?」
秦初:……
「好了。看不出來你還很有偶像包袱。」秦初道:「臨走時我問一下,需要臨時標記嗎。」
他這次回北京,可能要等到開學才回來。
耽誤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距離上一次的臨時標記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過年的時候,路潼又要到處走親戚晃蕩,經常出現在人口密集處,各種alpha的信息素交織在一起,如影隨形的跟著他。
「我會噴阻隔劑的。」
秦初看起來有點兒失望,他開口:「不要一個人硬撐,可以給我打電話。」
路潼笑道:「你插著翅膀從北京飛回來嗎。」
秦初:「我總有辦法的。」他頓了一下:「那天晚上,我……」
「你喝醉了。」路潼:「我送你回家,就這樣。」
秦初遲疑道:「其他什麼都沒發生?」
路潼:「你想發生點什麼?小屁孩,成年了嗎,一天到晚腦子裡都是黃色廢料。」
秦初還想和他說話。
他猜不出路潼的情緒,但是自己的情緒是不太好受的。
越到分別的時候,越捨不得走。
明明開學了就能見面,但分開短短一個寒假的時間,卻也變得讓人難以忍受。
「我走了。」秦初語氣委屈。
路潼看著他的背影,他張了張口,又閉上。
秦十五跑過來:「我等你好久了,還沒說完嗎?你幹嘛一副要哭的表情,又不是見不到他了?」
他嚇了一跳。
路潼猛地回過神:「你說誰要哭了?」
秦十五抿著嘴,心裡吐槽:誰啊?你說是誰啊?反正不是我!
他:「開學不是還能見面嗎?就這麼幾天你都捨不得他?」
吃醋了,秦十五嘟著嘴撅的老高。
路潼喜歡秦初,好像十多年來都沒怎麼變。十六年後,他也跟現在這樣,和秦初分開久了,就容易胡思亂想,而且還不肯說出來。
也不知道他這麼喜歡秦初,媒體那邊是怎麼藏得住的?廣大吃瓜網友扒了那麼多年,愣是沒把路潼的感情史給扒出來。
這也令秦十五時常懷疑自己是買正裝送得小樣,根本不入路潼的眼。
他就差給自己唱一首小白菜了。
「路潼,你是不是喜歡秦初啊?」秦十五明知故問。
路潼:「誰告訴你的?有時間管我,沒時間寫作業?」
秦十五:「問問嘛。」他笑嘻嘻的,仗著路潼不會對他生氣,撒嬌起來得心應手:「你要是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他眼神尖,忽然伸手把路潼藏在衣服里的項鍊勾了出來:「秦初把這個送你了?」
路潼:「你怎麼知道這個是秦初的?」
秦十五:……這不廢話嗎!
這條項鍊,是他爸從小就戴身上的。出自於英國一位很有名的珠寶大師之手,這人現在已經去世了,死前最後一個作品就是秦初脖子上的這條「銀河系」。
幾年前,秦初的親生母親還沒死時,在英國的拍賣會上,以折合人民幣七千萬的價格拿到了手,送給秦初當生日禮物——秦初那會兒正沉迷天文,這條「銀河系」就一直戴在他身上,直到現在。
這些事,還是秦十五聽他小姑姑說的。
「怎麼了?」路潼見秦十五臉色有異,問道。
「沒怎麼。」秦十五內心吐槽:我爸泡你真是肯下血本。
「他送你的時候怎麼說的?」
秦十五腦補:是不是說了這條項鍊多麼多麼珍貴,多麼獨一無二,又是母親的遺物,又是自己隨身佩戴多年的寶貝,就這麼送給你了,豈不是只能讓你以身相許了!
雞賊,秦十五嘖嘖感慨,實在太雞賊!
路潼道:「說網上買的。」
他拿著項鍊看了下:「感覺做工不像網上的貨。」
秦十五腳下一滑:「他說去網上買的?」
路潼補充:「是網上買的玻璃彈珠。」
他把「玻璃彈珠」塞到脖子裡,抓住了秦十五的手。
後者的手一天到晚都是冰涼的,路潼一摸到就忍不住提醒:「讓你戴手套你戴哪兒去了?」
「戴著多挫啊!帥哥從不戴手套!」秦十五據理力爭。
路潼牽著他去買了一碗關東煮,秦十五捧著,在路邊吃。
路潼替他把圍巾摘下來,「別吃太多了,一會兒吃不下晚飯。」
秦十五吃了兩口,忽然停下來:「要是以前也能這樣就好了。」
路潼:「什麼?」
秦十五說:「路潼,你以後想當明星嗎?」
路潼:「我沒想好。」
秦十五帶著私心,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下,跟小狗似的:「你以後不要當明星好不好。」
路潼:「你怎麼知道我會去當明星,說不定我會成為天文學家呢?」
秦十五嘟囔了一句:「天文學家也很忙啊,要不然你當老師吧。當老師就不忙,還有時間回家。」
路潼:「回家幹什麼?」
秦十五沒說話,他那句「回家陪我」被咽到了肚子裡。
算了,他心想,現在也很好。
秦十五抓緊了路潼的手,好像要把以前沒抓夠的全都抓回來,沒撒過的嬌都撒個夠,一路上嗲的像個沒斷奶的小貓,黏在路潼身上幾乎都撕不下來。
第二天,秦初上飛機前給路潼打了個電話。
屏幕亮起,路潼的手機鎖屏,還是秦初那個比剪刀手的自拍。他不經常玩手機,秦初之前在他手機屏幕上設置了自己的自拍,故意作弄路潼,後來這事兒被路潼給搞忘了,導致他還沒換過屏保。
秦初給他打電話,說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破天荒的,路潼也沒掛,秦初不知道在扯什麼東西,路潼就拿著手機聽,電話一直打到了沒電,自動關機為止。
他放下手機,一會兒覺得自己瘋了,聽了秦初這麼久的廢話。一會兒又覺得秦初瘋了,屁事沒有給他打電話幹什麼?
上飛機前,曲慕瑤看見秦初笑的一臉春風得意的表情,翻了個白眼。
「為什麼不坐私人飛機回北京啊?」
秦初春風得意之時,也不忘diss她:「你自己去開?」
跟他們一同回去的秦珩耐心解釋道:「做飛機比較方便,私人飛機起飛的管制要求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曲慕瑤敢和秦初對打,但是對她這位繼父還是挺尊重的。
秦珩轉頭看著秦初:「這次你回去,先去看看你爺爺。十月份他就念叨要來杭州找你了。」
秦初敷衍的回答一句。
秦珩忽然問道:「路家那孩子呢?現在跟你還有聯繫嗎?」
提到路潼,秦初的警惕性加強了:「問這個幹什麼?跟你有關係嗎?」
秦珩:「跟我沒關係,是你爺爺知道了,想看看他。」
秦初撇了下嘴:「八字沒一撇呢,爺爺可真夠著急的。他一天到晚的能不聽風就是雨嗎?」
秦珩:「你以為別人他想見啊?還不是聽說路潼是林嗣音兒子才相見的。」
秦初:「這跟他媽有什麼關係?」
秦珩:「上一輩的事情了。問這麼多幹什麼。」
老實說,秦珩也不太清楚上一輩的關係。
只知道小時候跟林嗣音在北京的大院兒里一起生活過幾年。那時候林嗣音跟著爺爺住,她也不是她爺爺的親孫女。
再後來讀小學時,林嗣音就被杭州本家給接回去了,之後幾十年,兩人都沒見過面,直到上一次家長會。
秦珩警告他:「你這次回北京,不乾不淨的朋友聚會給我少去一點。別跟外面不三不四的鬼東西有沾染,被我發現了,我打斷你的腿。」
秦初最煩秦珩管他,一聽秦珩說話的態度,他就來氣。
好好地父子對話,最後又以互懟結束。
路潼在家呆了兩天,林嗣音接了個電話,忽然就喊他起來,收拾收拾去北京了。
這會兒,路潼還在回秦初簡訊,聽到林嗣音的話,愣了一下:「去北京?不在杭州過年了嗎?」
林嗣音:「你太爺爺今年一定要見你,讓我把你帶回去。」
他說的太爺爺,不是路潼的親太爺,是以前收養過林嗣音的一位老爺子。
路潼出生就在杭州,偶爾去幾次北京,對這位太爺爺印象不深。不過對方倒是挺喜歡他的,每一回去,都能得到一大堆的禮物。
秦十五翻身下床:「你要去北京啦?能帶我一塊兒去嗎?我就當去旅遊!」
路潼:「你媽呢?」
秦十五心道:我媽不就是你嗎!
他撒謊的水平越來越嫻熟:「她根本不回來過年,你帶我走吧,我一個人留杭州太無聊了。」
路潼到沒什麼意見,林嗣音最近十分喜歡秦十五,想必她也不會拒絕。
他下樓看見林嗣音在收拾衣服,問道:「那你今年還去靈隱寺嗎?」
林嗣音當年出國的時候去靈隱寺許了願,並約定如果事情順利,就每年都去靈隱寺燒香還願。她迷信的很,自從事業順利之後,年年的大年初一都要去靈隱寺還願。
「我找你姑姑替我去還願,你就別操心這些了。趕緊收拾東西,咱們快點兒過去。」
路潼:「今天都二十八了,買得到票嗎?」
林嗣音:「你太爺爺那邊幫忙買票了,用不著你瞎操心。」
路潼站在走廊上看林嗣音忙活了一會兒,然後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打包行李。
北京的飛機一落地,秦初還沒睡好一個晚上,他的手機就被打炸了。
老秦家的寶貝孫子回北京了,這事兒就跟一顆石子被扔進了湖面一樣,盪開了一圈漣漪。秦初四面八方地狐朋狗友,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著接風洗塵的名號,千方百計的想把秦初約出來玩兒。
他們這種一個圈子的太子爺,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又都住在四九城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基本都是抱團的。
秦初人一直在國外,但是圈裡對他的討論可從來沒有停歇過。
去年英國那邊傳來消息,說秦初要回國讀高中的時候,不少人就已經開始打聽他什麼時候回北京了。
結果沒等到他回北京。
秦珩就是擔心秦初回北京之後,被那幫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給帶壞了,當即雷厲風行的改了決定,把秦初扭送到了杭州,塞進了一中裡面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千防萬防,防不住秦初回家。
秦珩自己忙起來,就管不著秦初了。他前腳剛走,秦初就被一幫富二代給約了出去。地點定在一家酒吧,因為打著接風的名頭,所以不敢玩的太過,只開了個卡座,幾個關係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聚會。
秦初一進門,就收到了熱情的歡迎。
「操!秦哥,你還知道回來啊!」一進門,勾住他肩膀的就是王少臨,和秦初在國外認識的,他爸是個大導演,混的是娛樂圈,也算是個星二代,去年還在一部主旋律電影裡面客串了一個小兵。
秦初被眾人擁簇到了中間坐下。
除了男生之外,卡座里還坐著幾個女生,有跟著自己男朋友來的,也有自己出身不錯的,跟這幫人混到了一個圈子裡。
「杭州好玩兒嗎?我聽老鍾說,你在那兒混的不錯啊,校草!」王少臨給他倒了一杯飲料,秦初不喝酒,好像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換做別人不喝酒,這人肯定被嘲死。
但是秦初不喝酒,又沒人敢嘲諷了。
卡座里一個平頭男生開口:「江南美女那麼多,有沒有多的介紹給我們哥幾個?」
「想的美?下邊兒毛長齊了沒有就想著開後宮了?」王少臨嘲笑一聲。
他們先聊了一會兒學校里的事情,說到底也只是一幫剛剛成年的高中生,能跟秦初還有點兒聯繫的,必然就不是那種十七八歲就進化成妖魔鬼怪地爛人。聊得事情也不算出格,就是些芝麻大點兒小事。學校的事情聊完,就開始聊家裡的事情了。
什麼最近新拍的電影、投資的項目、購買的地皮,等等。又或者是出國、聚會、滑雪,等等。最後聊來聊去,免不了八卦一下圈內的某某和某某某,說的津津有味。
王少臨說:「老林家的兒子三個月前把他男朋友給甩了,那男的是個漂亮的ega,現在就在橫店拍戲,上次我還聽我爸提起過。」
「你爸關注這種小透明演員幹什麼?還不如網紅有名氣呢。」
「他演的好啊。我爸很惜才的好嗎!」
「老林的兒子不是個花花公子嗎,他甩人有什麼稀奇的?」
「當然不稀奇,稀奇的是老林兒子放著那個漂亮的ega不要,跟個灰姑娘愛的死去活來,我靠,寫呢!真他媽的笑死我了,他兒子還是個硬骨頭,跟老林槓上了,現在家裡鬧得天翻地覆,白給我們撿了幾個笑話看。」
「我看看我看看,那女的長什麼樣?」
王少臨翻了張照片出來,眾人的八卦心被釣起來,湊過來一看,評價道:「還挺好看的,但也沒有那麼好看吧。放娛樂圈裡面就不夠看了。」
「人家一門心思要當豪門太太,誰去娛樂圈啊?」
話題繞來繞去,最後繞不開女人和ega。
老林兒子的艷遇像是打開了一個新的話題,正血氣方剛的少年,忽然就來勁兒了。
王少臨話鋒一轉,抓住了秦初,問道:「老鍾說你在杭州金屋藏嬌,怎麼有嫂子不帶回來給哥幾個看看啊?」
秦初正叼著吸管放空,他對這種聚會毫不感興趣,被王少臨點名,才回過神:「沒追到。」
王少臨嘴裡的一口酒都快噴了出來:「你沒追到?」
他心裡震驚:這世界上也有你秦初追不到的人?
王少臨:「他有男朋友?」
秦初:「不是。是他不樂意搭理我。」
這話一出來,卡座里的人面面相覷。
想搭理秦初的人排隊都能環太平洋繞兩圈,不想搭理秦初的人,恐怕還沒出生——現在出生了。
有個男的開口:「什麼人啊?玩兒欲擒故縱嗎?」
王少臨連忙打圓場:「算了算了,老鍾說的話就當放屁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草,其實我就認識很多美女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一邊說,一邊翻出手機給眾人看。
王少臨半隻腳踩進娛樂圈,認識的美女多如牛毛,什麼類型的都有。只要想追,花時間去泡,很少有不得手的。
特別是秦初還有這麼得天獨厚的優勢,什麼人追不到啊?
除了杭州那位「嫂子」。
說了半天,王少臨還沒見過他「嫂子」的照片。
眾人看向秦初。
王少臨樂道:「哥,給我們看看唄,什麼人連你都追不到啊。他眼睛長天花板上了啊?」
秦初眼皮都不抬:「不給。」
眾人識趣的不再提這個話,紛紛轉移話題,聊其他的。
一場聚會,也算玩的開心。
天剛黑時,外面飄起了鵝毛大雪。
喝多的幾個小少爺被自家司機接走了,王少臨醉的最凶,因為沒看見秦初「老婆」照片的緣故,一直嚷嚷著要去杭州。
司機早早地就等在門口,秦初在雪裡站了會兒,拿出手機,給路潼打了個電話。
路潼這邊剛下飛機住進酒店裡,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去太爺爺家。
行李箱剛放進去,秦初的電話就打來了,他接上,「餵」了幾聲,秦初沒說話。
路潼:「你有毒吧,再不說話我掛了。耍我玩兒?」
秦初:「路潼,北京下雪了。」
路潼走到窗邊,心道:我當然知道北京下雪了,就剛才還是冒著大雪走回來的呢。
「怎麼了?你轉行當天氣預報主持人了?」
「沒有。」
路潼道:「沒有你報天氣幹什麼?打我電話有事嗎?」
秦初:「也沒有。」
路潼看了眼手機,問他:「你真的沒事?」
秦初:「有事,不過沒有正當的理由。因為你不答應當我男朋友,我只能打電話給你播報天氣,不能說自己想你。」
路潼握住手機的手僵住了。
秦十五還在房間裡東摸摸西蹭蹭,鬼吼鬼叫地在床上滾來滾去,把被子滾得一團糟。
這些噼里啪啦的聲音如同消音一樣,在路潼的耳朵里沒聲了。
他耳根發燙的厲害,喉嚨動了一下。
秦初在那邊問他:「你有想我嗎?」
路潼的手放在落地的玻璃窗上,沒聲兒了。
他若有若無地點了下頭,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是打電話,秦初根本看不見。
也正因為看不見,他的膽子忽然大了許多。
秦初看了眼自己手機,沒被掛斷電話,他放在耳邊問道:「不回答就算了,別掛我電話啊,你在幹嘛?」
路潼覺得口乾舌燥,垂下眼睫盯著酒店樓下的萬家燈火:「我在點頭。」
這回,輪到秦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