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是誰?」青川大概猜到誰是女主,所以他很好奇男二是誰,眼神得多糟,才喜歡上這麼個自作聰明的。嘖,遇上這種姑娘,未來得多熱鬧啊。
「之前還不是很確定,現在確定了,就是你親愛的養子。」系統的眼睛抽了抽。講真,它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總是跟著青川『愛在心口難開』的小崽子是劇情里邪魅冷酷痴情不悔的男二,明明青川遞個炭爐都要耳尖發紅的跑掉,哪來的什麼邪魅冷酷?再加上居然還暗戀上一個大了十幾歲的大叔,不怪男二在它眼前晃了幾年都沒有認出來。
它一直覺得就是湊巧同名同姓而已。
「哦嚯。」那確實挺眼瞎的。
「按著劇情,女主,也就是你這個身份的同父異母妹妹是重生來著。你養子,未來是一方大佬,賊拉有錢,可以買島嶼養飛機那種。女主設定傻白甜的善良女孩,本來是想下鄉一趟補償親爹拋棄的妻兒,嗯,反正劇情里你大哥他們最後是和她關係融洽起來,至於你,早死了,你是變數。然後就是突然發現村里不受待見的狼崽子是未來大佬,然後你懂得嘛~~」
「不懂。」青川嗤笑了一聲,現如今對善良的定義如此寬泛了麼?隔了那麼遠青川都能嗅到對方身上野心的味道,居然還設定傻白甜?可見什麼劇情都是不靠譜的。
「不懂就不懂吧,劇情這種東西隨緣就好。」系統特別佛系,「有一點你做個準備,你那同父異母的妹妹有個金手指,可以和動物溝通還能一定程度上驅使它們,你這麼惹她,小心被野獸追著跑。」
「你是認真的?不是來送積分刷技能熟練度的?」
哦,系統這會兒想起了宿主的武力值和即將大師級的庖丁解牛,還真是送菜的,那好吧,不用管劇情了,繼續浪。
四年前宿主間接救助了三個品德高尚的人,他大受啟發,立馬去縣裡轉了一圈,本著廣撒漁網好撈魚的方針,還請了幾日假,裝嫩扮演串聯的小衛兵把附近走了一遍,在各處都留下剝皮惡魔的傳說,大大震懾了如火如荼的『造反事業』——大家都管不上什麼蘇修資封了,滿世界的逮這個神出鬼沒的惡魔。
太過分了,居然說宿主是剝皮惡魔,明明宿主只是扒光了他們的衣服把他們掛在樹上而已,一點皮外傷都沒有!宿主那麼有原則的人,說不傷人就不傷人,好不容易想出了不傷人的方法,居然被人如此詆毀,還取了『剝皮惡魔』這樣危言聳聽的外號。
系統為宿主鳴不平!
不過還好,救助十個品德高尚的人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特別有效率,它以為得花很長時間呢。
「等宿主宰牛的技術也刷到大師級,就能完成主線任務了。」系統一想到即將到手的積分就美。
屠宰場偶爾也有牛過來,不多,一年也就幾次,一般是大師傅來,青川雖然已經是正式工,距離獨立宰牛還有一段距離,至少三五年是需要的,所以他特別看得開,「遲早的事,除非我和論壇上那些人一樣倒霉,好端端躺槍半路掉線。」
「呸呸呸。胡說八道,女主那金手指給你送菜的好麼,不會有意外!」
知青的到來對村民的影響頗大,一群正當年齡的少男少女,條件出色,是城裡人,無論怎麼看都是很有魅力的結婚對象。這樣偏遠的鄉下地方,突然出現了這麼一批條件出眾的潛在對象,不只是村里未婚青年,就是他們的父母也心動起來。
農村人做夢都想變成城市戶口,大概只有青川這樣的神奇人物會拒絕把戶口轉到城市的福利。村里從老到少,人人夢想著住上樓房,吃供應糧,做輕鬆的工作。而找一個城裡的伴侶,目前看來是最容易的途徑。只是以前他們接觸不到城裡人,現在卻有了這樣的便利。
這個時候所有人,無論村民還是知青,對知青返鄉還是抱著極大期望,他們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待上十年甚至更久。
不過這一切和青川等人沒有關係。馬六的女兒,取了一個十分洋氣的安娜之名的女知青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衛戈是青川的養子,上工的時候常常找他說話。但衛戈在外人面前是個很不好相處的人,冷漠,毒舌,臉上總是嘲笑的樣子。
被糾纏不休的衛戈一顆心全掛在養父身上,他沒有如劇情般體會到女主的真誠善良執著可愛,他只覺得煩透了,就像是一隻圍繞著他嗡嗡嗡不停的蒼蠅。衛戈黑著臉找大隊長換了一個工種,從此和女主隔開十幾里,別說上工的時候,就是出門和回去的路線都完全不重疊。但即便如此,衛戈還是經常的在下工之後遇上『堅持要和冷酷兄長搞好關係』的馬安娜。
「就是解放前勾欄院的女子都不會這樣追著男人跑,作為一個女性,難道你的家裡都沒有教過你避嫌?」衛戈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他雖然說話不客氣,但對女孩子如此嚴厲還是第一次。
他不明白這個女孩子為什麼天天堵他,如果她那麼想要養父的認同,應該去堵養父才對——雖然一想到養父被堵的畫面他會更不舒服。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啊,為什麼要這樣誤會我?不,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誠意的。」馬安娜的眼淚掉下來,她捂著臉哭著跑開。
而衛戈無動於衷,甚至感覺鬆了一口氣。他為什麼要看到她的誠意?見了鬼了,他又不姓馬,和馬六全無關係。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青川。
「系統。這個小世界是不是窮阿姨的小說改編的?」簡直是古早言情劇的經典畫面。真是宇宙大了什麼世界都有,青川一想到以後可能也要經歷這種莫名其妙毫無理智的世界就覺得頭大。講真,哪怕恐怖世界他都不在怕的,就煩這些愛來愛去要死要活的,神煩。
並不能保證什麼的系統安靜閉嘴,宿主以後要經歷的奇葩世界可多了,系統自己都覺得辣眼睛呢。
青川回到家,衛戈已經在廚房忙碌開,他把自己手上提著的半斤肉給衛戈,「晚上做肉沫蒸蛋吧。」
做肉沫蒸蛋用不了半斤肉,還有剩下的可以炒個肉絲木耳。衛戈一直懷疑青川的工資有一半都花在了吃上面,他是知道別家的三餐質量的,偶爾一頓炒雞蛋都覺得特別美,但是自己家呢,隔三差五的吃到肉,如今他們家人少,割回來的肉卻一點不見少,衛戈仔細一算,自己每個月都得吃掉至少三斤的肉。
青川不知衛戈感慨什麼,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衣服。雖然是初春的天氣,呼出的氣都是白的,他還是堅持著每日洗澡。以前自己一個人住還會躲躲懶幾日洗一次,和人一起住就不行了,讓別人嗅到身上的體味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青川的大腦里有著這種奇怪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如果允許噴香水,說不定他還要噴一點。
青川的房間很大,東西很少,除了必要的床、桌椅、柜子,別的非必須的家具一概沒有。他可不想睡覺的時候還要被一堆莫名其妙的情緒包圍著。所以臥室的東西總是儘可能的少,實在不能少的,就選擇剛剛從流水線下來的工業產品,或者自己動手製作。當整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的時候,青川覺得十分安心。
青川去浴室洗了澡,順便洗了衣服,衛戈已經燒好菜做好飯。
吃完了飯,衛戈要留下洗碗,青川要回房。他突然轉過身,伸出一隻手,手心躺著一枚亮晶晶的鑰匙。
「生日快樂。」
衛戈的眼睛一下亮了。以往的時候,無論他們誰生日,青川都會早早煮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長壽麵,但是今年卻沒有。衛戈以為青川太忙,忘記了,或者他其實也沒什麼重視自己,以前給自己過生日只是因為也要給張家姐弟過生日,所以不能落下自己的關係。
「今天就滿十六周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青川將鑰匙輕輕放到衛戈手裡,「成為一個優秀的大人吧。」他摸了一把衛戈毛茸茸的腦袋,「禮物在你的房間裡,去吧。」
衛戈臉上燒得像是熟透的柿子,他緊緊握著鑰匙,強制按耐著洗了碗就一刻不停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的床上,一個上了鎖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放在上面,衛戈用鑰匙打開鎖,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滾圓。
那是一支銀白色、亮晶晶的機械錶,躺在柔軟的紅棕色的絨布上。錶盤上鑲嵌著璀璨的寶石,還有一排字母logo,十分精緻華美,哪怕不懂行的衛戈都能看出這東西的高檔和奢侈。衛戈想去拿,又想到自己剛剛洗了碗說不定手上還有水漬,於是用乾淨的毛巾擦了手,才小心拿起手錶。
這手錶近看比遠看更加迷人,比他奶奶小心留給他的那一盒子的傳家寶還要精美,衛戈心跳得厲害,冰冷的觸感卻讓他接觸到的皮膚都滾燙起來。他可以確信張家姐弟誰也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禮物,他是第一個。
衛戈一晚上沒有睡覺,第二日和大隊長請了病假。大隊長雖然覺得他一個大小伙子實在嬌氣,但也沒有不許。衛戈偷偷溜到城裡,最近因為知青下鄉的事情,縣城裡亂糟糟的,巡邏兵也不怎麼出現。衛戈跑到縣城裡最大的大商場,樓下是日常用品,樓上是奢侈品。
他跑到樓上,對著手錶找,卻在最高檔的賣外國手錶的櫃檯找到了這支手錶。這些外國表不要票,價格卻很高,衛戈手裡的恰是最貴的一支。那懶洋洋目光露著不屑的銷售員上下打量了衛戈一眼。
「這是勞力士表,一支五百多,買不起別看。」
一支五百多,是三輛二八大杆的價錢,衛戈差點手抖,腳步都虛浮起來。他拿過最多的錢就是二十多塊,那還是奶奶走的時候留給他的遺產。五百多塊,是青川一年多的工資,不吃不喝才能攢下……衛戈只覺得心疼,愧疚和渴望交織著,讓他一邊覺得幸福一邊覺得痛苦。
他的手抓著因為長時間握著而變得溫熱的手錶,衛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起的心思,他只知道青川與他是特別的存在,他崇拜、迷戀甚至渴望的人。
曾見過的惡劣和肆無忌憚,還有每日面對的溫和漫不經心,不同的表情混合在一起,在他夢裡轉換著呼吸。他夢見青川嘴唇貼著自己的耳朵,像是毒蛇吐著劇毒的液體。
太危險,也太迷人。
衛戈的呼吸快了幾分,他不是無知的幼兒,他明白這是什麼。鄉下的少年經常聚集在一起討論自己的夢中情人,衛戈的夢裡卻只有那一張並不妖艷的臉。
如果你沒有那麼好就好了……或許我就能死心……
衛戈嘆息著,將心底的柔軟狠狠壓制下去。他失去了太多東西,他的家、父母、祖父母,手裡能握住的東西太少太少,所以決不能再失去。
衛戈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想要陪伴在那個強大、善變、有著善和惡的兩面的男人身邊,以親人的身份也行。
如果露出痕跡會讓自己失去,那就做一輩子規規矩矩的兒子。
另一邊系統也不大明白青川為什麼要花掉自己三分之一的積蓄給衛戈買表。
「十六歲就可以開始承擔責任了,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青川說,「就像是每日練習終於有一天要離開鳥巢的小鳥。我也需要用更加正式的態度去面對他,不能再像對待孩子一樣。」
「你對張家姐弟就沒有這樣。」
「張家姐弟有自己的父母,我只是代管而已,所以這種事不能讓我來做。可是衛戈名義上卻是我的養子,我是他父親,就要做好這個角色。他是個好孩子,我願意讓他高興一些,有什麼問題?」青川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雖然他沒有做過父親的角色,可是相關書籍還是看過的,對自己很有信心。
「如今這孩子應該非常激動吧?因為我收留了他就恨不得把家務都代勞了,真是個懂得感恩的好孩子。等他過了感情混亂的青春期,再好好找一個喜歡的姑娘,就會迎來改革的春風,事業也會起步……怎麼說呢,雖然只養了四年,卻是我名義上的第一個孩子,我總是希望他好好的。雖然現在受身份所累被人排擠,但還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價值,我送他名貴的手錶,也是想要說明這一點:你很棒,值得最好的。」
系統想到劇情裡面男二因為幼年經歷變得強烈的獨占欲和控制欲,還有一旦動心就絕無更改寧折勿彎的偏激設定。再想到他往日像個小狼崽子一樣綠油油的眼神,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啊哈哈哈,錯覺吧,男二不是很容易臉紅的小可愛嗎?和劇情里那麼邪魅冷酷的沒半點相似之處,劇情就是浮雲呀。
於是系統也一臉贊成的附和,「放心吧,以你養子的心性,他以後一定能有大成就的,事實會證明他的價值。說不定你的一支手錶以後能換回來一棟別墅,畢竟這位可是涉足了地產行業的大佬。」
「等到他功成名就,我差不多也該走了。畢竟,我可不想垂垂老矣一身病痛得離開,太難看了。」青川這樣說,倒是難得的付出了一些牽掛。
按著之前系統的了解,它還以為青川一完成任務,把技能刷到神級就會毫不猶豫得離開,畢竟這是個多冷漠的人啊,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別看嘴上說得那麼絕,對孩子,尤其是他出於主觀意願主動收養的,果然還是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