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禍事了,孫猴子又來了。」
東海龍宮,鯊護衛慌慌張張地跑進水晶宮大殿。
聽到「孫猴子」三個字,東海龍王敖廣面如土色:「這如何是好?觀音大士度了那猴子去西天取經,他不安心保唐僧西行,留在花果山作甚?」
龍婆臉色難看地道:「他留在花果山與我們沒多大相干,總是來打秋風太惹人嫌了,上次討要了許多仙露,這次不知道他要什麼。」
不管心裡多麼不情願,敖廣只得迎了出去,滿面笑容地道:「早知道大聖沒有保唐僧西行,我該去花果山拜見大聖才是,怎敢勞大聖親自上門。」
孫悟空擺了擺手道:「老龍王太客氣了,我那花果山窮鄉僻壤,比不得老龍王多寶,正該我來龍宮化緣才是。」
「謬讚了,大聖謬讚了,我東海都是凡物,哪裡能入大聖法眼。」
孫悟空第一次來東海龍宮,直接找東海龍王借寶,所謂的借是劉備借荊州,從來沒想過歸還。答應保唐僧習性取經,穿上直裰做了和尚,他的人品得到升華,不在做只借不還的勾當,改為到處化緣了。
東海龍王對「化緣」倆字無比蛋疼,這是巧取豪奪的無解藉口,只聽得那猴子道:「前兩日俺去蓬萊仙島化緣,福祿壽三星真是大方,拿出火棗招待俺老孫,味道依然如從前那般美妙。「
「俺老孫尋思這等奇物,既然他蓬萊仙島可以栽種,我花果山未嘗不可,所以想要尋三星討百十株幼苗種在花果山,老龍王以為如何?」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東海龍王贊道:「大聖果然高明,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自己栽了棗樹,吃火棗也方便許多,到時候少不得上門叨擾。」
孫悟空哈哈大笑道:「老龍王此言深得我心,待俺種的棗樹結了果,定要在花果山辦個火棗宴,俺在花果山恭候老龍王大駕。」
「這猴子還算有點良心,這次上門不是化緣,而是告訴我會舉辦火棗宴。」東海龍王心裡舒了口氣,賠笑著道:「多謝大聖盛情。」
孫悟空笑道:「只有一樁事要勞煩老龍王,不然火棗終究是鏡中花水中月,火棗乃天地奇珍,幼苗需得海底藍冰液澆灌,還得勞煩老龍王贈我百十瓶……」
「沒有沒有,你便把我殺了也沒有。」
東海龍王勃然大怒:「你這猴子好不曉事,再這般我東海龍宮被你搬空了,我帶著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
「愁東海龍王沒寶哩。」孫猴子又是一番胡攪蠻纏,老龍王卻不過情面,最終給了五瓶深海藍冰液,他才不情不願地離去。
孫悟空剛走,東海龍王馬上吩咐力士關掉水晶宮大門,唉聲嘆氣地道:「這猢猻沒完沒了,我卻如何是好?」
龍婆勸道:「遇到這等惡鄰卻是大王不幸,我聞孫大聖已被觀音菩薩度化,保唐僧前往西天取經,他回到花果山很不正常,大王何不去普陀山探探菩薩口風?」
東海龍王覺得有理,分開水浪出了東海,駕雲飛到南海普陀山。
惠岸行者通報過後,龍王進了紫竹林,見一臉委屈地道:「近日齊天大聖孫悟空多次上門,小王煩不勝煩,特來請教菩薩孫大聖是否還要西行取經,若他繼續留在花果山,小王只能把東海龍宮搬到南海了。」
「你是東海龍王,如何能把龍宮搬來南海,卻又作什麼妖?」觀音菩薩詫異地道:「孫大聖答應保唐僧西行,如今唐僧只他一個弟子,片刻也離他不得,他如何能在花果山長久逗留,莫不是有冒名頂替之輩興風作浪?」
東海龍王也吃不准了,取經是佛教大事,他也覺得孫悟空不該在花果山,連忙道:「許是小王眼拙被人蒙蔽,近日確有一位孫大聖逗留花果山,一月前他尋我借了仙露恢復花果山,還在花果山栽了許多果樹……」
觀音菩薩不淡定了,假如是個冒牌貨,怎可能在花果山大興土木?孫猴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即便菩薩也無法推算,拿不準花果山到底是不是孫悟空。
因為高老莊出了一些變故,菩薩在離高老莊不遠的五老山安排了一難。這一難唐僧不會遇到危險,只是耗費時間,按理孫悟空此時陪著唐僧在五老山,如何便回了花果山?
「你且先回東海,貧僧自會去一趟花果山。」
東海龍王離開片刻,觀音菩薩領著惠岸行者,駕雲來到了花果山。
只見花果山旌旗招展,孫悟空躺在一張藤椅上,面前擺著各種山果,正在觀看數千猴精演練。
看到這一幕,饒是菩薩也變了臉色,飛到水簾洞門口按落雲頭,大喝道:「孫悟空,你既皈依佛門,不去保唐僧西行取經,如何在這裡逍遙自在?」
孫悟空一咕嚕翻了起來,唱了個喏道:「菩薩息怒,非是俺老孫不盡力,前些時日出去化齋,回來後師父他不見了,俺遍尋不著,只能雲遊四海尋找線索。」
菩薩冷笑道:「好一個尋找線索,莫非花果山有你師父線索?」
孫悟空訕笑道:「原是來蓬萊仙島和東海龍宮打探消息,正好遇到傲來國獵戶獵殺孩兒們,俺一時不忿耽擱了些時日,這便四處尋找師父。」
菩薩叱道:「你既找不到師父,如何不來普陀山尋我推算?」
孫悟空乾笑兩聲道:「俺老孫也是要麵皮的人,這才保師父取經沒多久,師父他老人家就找不到了,俺不好意思勞煩菩薩。」
「不是俺老孫自誇,俺睜開火眼金睛看了許久,還是沒有任何線索,俺怕菩薩也推算不出來,面上須不好看。」
觀音菩薩險些被孫悟空氣笑了,明明是他自己好麵皮,還一副替自己考慮的樣子,這猢猻果然野性未改。
菩薩是法力精深的大羅金仙,可以推算部分因果,唐僧西行取經變數不多,一般能推算出來。不過唐僧是西行取經主角,佛門大多時候都不會推算,總能算到唐僧在哪裡,還談什么九九八十一難?
孫悟空火眼金睛也看不到,菩薩也有幾分好奇,馬上掐指推算。片刻後菩薩面上一僵,很不幸被孫悟空說中了,以菩薩通天徹地的法力,竟然算不出唐僧出了什麼狀況。
看到菩薩沉吟不語,猴子那份機靈勁兒來了,嘿嘿笑道:「菩薩,俺老孫剛才說了,這次俺師父走失很是蹊蹺,俺也擔心菩薩算不出來落了麵皮……」
觀音菩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且去你說的老落坡看看。」
菩薩推算不到唐僧下落,猜測是有異人參與其中,只是西行乃佛教功德,異人如何敢沾染因果?駕雲來到老落坡,菩薩睜開慧眼,方圓八百里盡收眼底,妖魔鬼怪洞府看了個真真切切,但還是沒有唐僧下落。
離老落坡不遠的五老山,本是專為唐僧設置的一難,山裡的千年古屍快要甦醒,需要唐僧念經一月度化。菩薩來到五老山,千年古屍依然沉睡,山下村民提心弔膽,還在等待高僧來度化古屍。
唐僧沒有經過五老山,消失地點就是老落坡,菩薩慧眼尋不到,面上也有些掛不住。
偏偏孫猴子不自覺,唐僧消失他不見半點著急,偷笑道:「菩薩,既然不是妖怪把俺師父抓了去,多半是他老人家動了凡心,尋個凡間女子逍遙快活去了。」
「好孽障,你不盡心保唐僧取經,還敢這般胡說八道。」菩薩叱責過後念起了緊箍咒,孫猴子痛得在地上打滾,哀聲祈求菩薩饒恕。
菩薩停了緊箍咒,沉聲道:「你既皈依佛門,自當收斂野性,不可再肆意妄為,若有再犯定不寬宥。」
「菩薩教訓得是,俺再也不敢了。」
孫悟空低頭認錯,眼裡浮現一抹怨恨,他想起了凡間那些訓猴人。這是把俺當畜生呢!那些被抓去的猴子不聽話,總被訓猴人用鞭子抽,他但凡有絲毫過錯,要麼唐朝和尚念緊箍咒,要麼觀世音念緊箍咒。
菩薩卻心情沉重,她親自出馬也找不到唐僧,這還真有些掉麵皮。仙界大能都很依賴掐指一算,偏偏牽涉到異人算不出來,慧眼不見得比火眼金睛高明多少,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孫悟空,你火眼金睛能識破一切妖魔鬼怪,卻尋不到你師父下落,擄走他的怕不是普通妖怪,你可去天庭查探,問問是否有哪位神仙下界。」
孫悟空點頭應下,一副很沒信心的樣子道:「菩薩,若是天庭沒有神仙下凡,找不到師父又當如何?」
觀音菩薩叱道:「還未去尋你就說找不到,怎地這般憊懶?若真找不到,你可去大雷音寺求見佛祖,大雷音寺有許多被佛法感化的妖怪,身上沒有妖氣,很有可能是他們擄走了你師父。」
孫悟空賠笑道:「菩薩,俗話說救人如救火,我去天庭停留片刻,人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俺師父說不定都被妖怪蒸吃了。我與菩薩打個商量,我自去天庭尋找線索,菩薩前往大雷音寺如何?」
「你們師徒的事,與我有什麼相干,你盡心去尋師父,莫要偷懶。」
菩薩說完駕雲飛走了,只剩下孫悟空一臉冷笑,先前怪俺老孫不去尋你推算,算不出來怕掉麵皮不願去靈山,卻把這畜生任意擺布。
罷罷罷,待俺償了傳藝之恩,再與爾等見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