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在永安侯府的檐角上,抹上一層朦朧的金黃。林穗瑾輕哼著小調,繞過石階,來到了自己的梅花院中。
院子裡種著兩株粉嫩的梅花,枝頭掛滿了新長出的嫩芽。林穗瑾眷戀地撫過樹梢,走到石桌前坐下,拿過一旁的紫砂茶壺泡上熱茶。
輕輕啜了一口,茶香溢滿口腔,林穗瑾感到心曠神怡。
她放下茶盞,拾起一邊的簪花仔細端詳。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首飾,母親的首飾已經所剩無多了。
但這簪花還是和當年一樣鮮艷欲滴。
想到已經過世的母親,林穗瑾不免有些傷感。她慢慢地將簪花插入鬢角,劉海被簪攏到耳後,顯出飽滿的額頭和秀氣的雙眉。
「姑娘,您在這裡啊。」
惜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林穗瑾抬起頭,見惜月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跟前。
「剛才老爺找您去書房談話,我到處找不著您,還以為您到外頭去了呢。」惜月覆手道。
林穗瑾起身笑道:「我在這賞月,也不知道父親找我。那我這就去書房看看,你去廚房叫他們準備些夜宵,父親該餓了。」
「是。」惜月應道。兩人說笑著進了宅門。
林穗瑾來到書房門前,輕輕地敲了兩下門,便推門走了進去。
林敏才此時正側身斜倚在紅木書案前,手中拿著一卷批閱過的書籍,神情看似漫不經心,眉宇間卻透著一絲憂慮。
聽見門響,他抬起頭來,見是林穗瑾,眼中憂色一閃而過,換上了溫和的笑意。
「父親,您找女兒有事?」林穗瑾上前行了個躬身禮,雙手放於身前,神態謙遜有禮。
林敏才笑吟吟地看著她,招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書案對面落座。
「無事,就是想叫你陪我說說話。」他放下手中的書籍,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神情看起來輕鬆了些。
林穗瑾靜靜地坐在父親對面,端正的坐姿襟露出潔白的衣領。
她雙手放在膝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眉眼間透著乖巧聽話的神色。
林敏才放下書籍,笑吟吟地看著她。
林穗瑾嬌聲說道:「巧了,我也正想找父親商量一事。中秋將近,不知父親可有什麼安排?女兒想請姨母來府中小住幾日,我們兄妹一起團聚,熱熱鬧鬧過這個中秋,也好些年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聽林穗瑾提到姨母,林敏才微微一愣,很快明白林穗瑾的用意。
他輕咳一聲,寵溺地點點頭:「也好,你們兄妹聚在一起,我自然高興。」
「姨母為人賢淑,聰慧有道,女兒看她極適合做侯府主母。如果父親也覺得合適,不如趁這個機會,讓表姑和哥哥姐姐們熟識,等中秋過後,就正式提親,讓姨母入府吧。
林敏才撫須點頭:「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不操之過急?您人都享用了,還在這裡和我裝什么正人君子,林穗瑾在心裡腹誹道。
「您和姨母青梅竹馬,要不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何止你們到今日才有機會繼續前緣。父親莫要再辜負姨母了。」
林穗瑾曉之以情,林敏才裝作勉強的應下。
「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吧。」林敏才低著頭,繼續翻看腿上的書籍。
林穗瑾喜上眉梢,離開了書房,又囑咐惜星去柳溪那裡帶話,別忘了讓柳溪去和「表姑」請安。
柳溪聽懂了惜星的暗示,命人拿了十文錢給到惜星。
「替我謝謝三小姐,我這就梳洗打扮去給表姑請安。」
惜星看著手裡的錢,實在不想收,但想到臨來錢小姐的囑託,還是收下了。
柳溪整理了一番帶著兩個女使來到清福院,她知道侯府的人都看不起她,但只要她在侯府一日,她就有機會,她要做林恆澤的正頭娘子,就要得到長輩的認可,有了支持,才能在侯府站穩腳跟。
一踏進院門,柳溪就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坐在主位上。
那婦人穿著淡黃色的雲錦長裙,裙子上繡著精美的蝴蝶、牡丹以及如意圖案,顏色鮮艷欲滴。她頭上配戴一頂金絲網球形頂冠,上面鑲嵌著夜明珠與翡翠,再配上幾隻金色的簪花,一看就是主家夫人的裝扮。
柳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紅色綢裙和白玉腰帶,頓時有些自卑和侷促。她強忍著心頭湧起的不平衡感,躬身上前行了個禮:「妾身柳溪,拜見表姑。」
錢媚兒上下打量她一番,鬢邊留著那一縷頭髮,一臉的狐媚相,就是靠著這張臉勾搭我澤哥兒,錢媚兒也想越氣,耽誤我澤哥兒科考大事的賤人,於是故意不讓她起來,自己拿起茶杯抿茶,眼皮都不抬一下。
柳溪只得站著,心中已經怒火中燒。
她算了算日子,自己才在侯府住了小月余,林恆澤對她寵愛有加,處處維護她,這才得到眾人認可。這表姑不是才來嗎,怎地就這般猖狂,瞧不起人的樣子,真是讓人討厭!
就在柳溪忍無可忍,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還有林恆澤焦急的呼喊:「溪兒,你在裡面嗎?」
柳溪敏銳地捕捉到機會,立刻癱軟在地,擺出一副身體虛弱的樣子。
林恆澤推門而入,正好看到柳溪暈倒在地上,急忙抱起她,
一邊向錢媚兒詰問:「母,表姑為何為難我的溪兒?溪兒如此孝順,她只是知道您來,想要來拜見您?您怎麼能連讓她坐都不讓?」
林恆澤一時情節,差點說漏了嘴。
錢媚兒面露難色,訕笑著想要辯解,她不想和兒子產生齟齬,所以還沒想法怎麼處置這個狐媚子,誰想到,這個狐媚子說暈就暈。
「還有你,定是你挑撥著表姑,溪兒如此善良,人見人愛的,定是你的挑撥,表姑才會不喜溪兒。」
「澤郎,不要怪表姑,也不要怪妹妹,是我,嗚嗚,是我不中用,才堪堪站了一會就站不住,不知怎麼的就暈倒了,現下被澤郎抱著,溪兒覺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