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內。
林穗瑾站在窗前,凝望著天邊漸漸暗下的晚霞,心中卻被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籠罩著。
她緊皺眉頭,微微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顧家的馬球會……總覺得明日不會順利,像是一場鴻門宴一般。」
這時,惜月端著一杯溫茶走了進來,見林穗瑾神色凝重,不由得輕聲喚道:「姑娘,您這幾日為了婚事心力交瘁,何不多加休息?」
林穗瑾微微搖頭,她輕輕吩咐道:「惜月,事情發展至此,我必須親自和硯之說清退婚之事的前因後果,不可再讓他一頭霧水。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再耽擱了……你立即前往勇昌侯府,找到石磊和石強,把話帶到,今晚無論多晚,我都在新暖小築等他。」
惜月怔了怔,雖知事情複雜,卻見她神情堅定,不敢多問,立即領命:「姑娘放心,奴婢定會帶到!」
林穗瑾微微點頭,看著惜月離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更甚,甚至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勇昌侯府,正廳內依然燈火通明,石磊和石強才剛從外頭執行任務回來。
這時,外頭有小廝匆匆而來,神色間帶著些許慌張:「兩位爺,門外有位姑娘自稱是林姑娘的貼身丫鬟,特地前來相見,說有急事相告。」
石磊眉頭一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說:「帶她進來吧。」
不多時,惜月被帶了進來,看到石磊和石強,連忙施禮,低聲道:「我家姑娘托我帶話,今日她有緊要之事,想親自和世子一談,晚間無論何時,她都會在新暖小築等候世子前來。」
她頓了頓,神情中滿是焦急,補充道,「事關退婚一事的原委,姑娘希望親口與世子說明。」
石磊和石強對視一眼,神色都微微一沉。
兩人還沒來得及給答覆,只見有幾個小廝過來,將三人一起帶到了正廳內。
顧府正廳內,勇昌侯和侯夫人端坐於主位,面色冷峻,神情中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淡。
惜月滿臉焦急地垂首而立。
侯夫人冷冷地打量了惜月一眼,冷聲道:「既然來了,那便帶句話回去吧。從前是林家無情退婚,如今我顧家門檻低微,委實承不起你家凌姑娘的高貴身份。往後林家與顧家,不必再有任何往來。」
惜月聞言,心中一沉,連忙上前幾步跪下,眼中含淚哀求道:「侯夫人,求您看在兩家多年情分上,給我們姑娘一次解釋的機會!她確實未曾想過與顧家退婚,這一切實屬被家中長輩蒙蔽所致。求您再憐惜她一回,不要拆散她與世子的情意啊!」
勇昌侯微微皺眉,不悅地說道:「我顧家並非無情無義,但林家既然當日不惜一切要撇清關係,如今還有何顏面再尋藉口?」
「硯之從小性情固執,過於在意她林姑娘,若她真心念硯之,為何當初不堅持?而今再糾纏不清,究竟是為何?」
惜月聽到這裡,深知若再不努力,林穗瑾和世子恐怕永遠無法再見,連忙磕頭,帶著一絲絕望之情說道:「侯爺、侯夫人,我家姑娘絕不是您想的那樣。「
「她其實深深愛著世子,只是林家長輩擅自做主偷偷去退婚之事,姑娘直到後來才知曉,心痛不已!若非如此,她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願意冒險,想要解釋清楚?」
侯夫人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到如今,她倒是會說得情深義重,可硯之為她所做的事,卻從未得到她的回應。回去告訴你家姑娘,顧家無意繼續糾纏,硯之的婚事另有安排。她從今往後,再無涉足顧府之可能!」
惜月聞言,面色慘白,忍不住淚如雨下,不停地磕頭:「侯夫人,求您再三思!我家姑娘對世子的感情日月可鑑,世子若知真相,必然不會如此誤解她!懇請侯夫人網開一面,讓他們當面把話說清——」
侯夫人卻毫不動容,冷然揮了揮手,示意小廝上前。
立刻有幾名小廝上前,將惜月攔下,不容分說地將她架起。
「送她回去!莫再妄圖從硯之處得到寬容。」
侯夫人冷聲吩咐道,「石磊、石強也不必再干涉此事,今夜即便硯之問起,也不得提及林家分毫。」
小廝領命,將石磊和石強暫時安排在府中一處偏僻小院中看管起來,以免兩人去向顧硯之透露風聲。
勇昌侯和侯夫人見惜月離開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侯夫人坐在椅上,臉色凝重,低聲道:「若林穗瑾真心想見硯之,恐怕還會用其他法子。」
勇昌侯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她怕是不見硯之絕不會甘心,我們不如未雨綢繆,先把硯之找回來,省得再出什麼意外。」
侯夫人微微頷首,隨即揮手吩咐小廝:「立刻派人將世子請回府,今日無論何時,也不可放他離開府門一步。」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吩咐門房的人盯緊些,若林府之人再來,不必多言,直接拒之門外,絕不讓他們有機會靠近。」
小廝領命,迅速退下。
新暖小築。
夜色漸深,庭院內寂靜,林穗瑾獨自坐在廊下的長椅上,面前是一盞淡淡燃著的燭火。
她目光微垂,神情間有種看透一切的靜默。
腳步聲輕輕響起,惜月和惜星帶著一絲沉重的神色走近。
惜月低著頭,深吸一口氣,遲疑片刻,才輕聲開口:「姑娘,奴婢已經將您的話帶到顧府,可……二老讓奴婢帶話回來,說顧府門檻太小,容不下您這樣的『貴客』,也請您今後不要再和世子有任何聯繫。」
林穗瑾聞言,心中一陣微微刺痛,那些話句句都是長釘,釘入她早已疲憊不堪的心。
她垂下眼眸,輕輕嘆了口氣,卻不曾有太多波瀾。
她的聲音淡然而平靜,似在輕輕喃語:「原來……竟如此決絕。」
惜月和惜星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擔憂。
惜月忍不住勸道:「姑娘,天色已晚,顧家既已如此決絕,世子多半也無法脫身。再等下去,恐怕您也不會等來他了,不如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