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低低的,混著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上,激起一陣顫慄,白皙的肌膚迅速泛紅一片。閱讀
楊漾漾覺得,現在的隨致和以往的他,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她這會腦袋昏昏漲漲的,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眼睫輕顫,她很快就放棄了思考這種問題。
用眼尾偷覷他一眼,男人清俊的臉宛若冷玉雕琢而成,面無表情時好似覆了一層寒霜。
只有她知道,他可以有多溫柔。
酒精作用下,楊漾漾心頭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氣,想一再往前試探,看他究竟能縱容自己到什麼地步。
「頭暈暈,走不動了……」小姑娘沖他伸出雙手,像小雞崽找雞媽媽一樣。
她仰起小臉,嘟著嘴眼巴巴看他:「要、抱抱。」
原以為洗了臉能讓她清醒些,看這模樣,似乎是醉得更厲害了。
隨致眉心狠狠跳了跳。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
一個生理正常、各方面都很「行」的男人。
她怎麼就一點防備心也沒有?
想到上回小姑娘拐彎抹角和他探討起「早戀」的話題,隨致眉頭皺得更緊。
等她清醒了,他得找機會好好和她談談這個問題,省得哪天被外邊的小兔崽子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他正想著,一直得不到回應的少女已經失去耐心,小嘴嘟嘟囔囔的朝他的下頜撞了上來。
隨致身體一僵,剛偏開頭,毫無防備就被她撲了個滿懷。
那頭隨禮在門口站了半天,一直沒見到兩人出來,等得不耐煩了乾脆跑到衛生間來,一進去就看到這個場面——
楊漾漾雙手摟在男人的脖頸上,跟只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嘴裡還哼哼唧唧撒著嬌。
在旁人看來,他們親密得就像是熱戀中的小情侶。
隨禮咬了咬牙,得,這祖宗比剛才還過分了。
也許這丫頭就是專門來治他們兄弟倆的,隨禮這輩子還從沒有見他哥如此手足無措過。
隨致剛一握住小姑娘纖細的胳膊,把她拉開了些,還沒怎麼用力,她就扁了扁粉嘟嘟的唇,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哥哥——」
男人身上的毛衣早就被她□□得皺巴巴,哪還有原先乾淨整潔的模樣。
不知不覺,隨致額上都沁出一層汗來。
好不容易剛把人從身上弄下來,小姑娘氣呼呼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衣服會不會弄髒。
「哥哥不抱我,哥哥最討厭了!」
隨禮嘗試上前想把人拉起來,楊漾漾立馬轉過身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擺明了不願搭理他。
嘖,也不知道她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隨致氣極反笑,卻還是不得不蹲下身來,低聲哄著這小傻子:「……崽崽?」
小姑娘鼻子重重出氣「哼」了聲。
「……你乖點,別折騰我了。」隨致啞聲說著,朝她伸出了手。
「嗯?」
楊漾漾看了看他,嘴巴翹得老高。
半晌,她才把手伸出去,放到他掌心。
男人扶額低笑了聲,手指合攏將小姑娘的手緊緊包在掌心,這才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難得見他哥這麼低聲下氣的模樣,若不是時機不對,隨禮還真挺想笑的。
「楊漾漾,我真想把你現在這副狗皮膏藥的模樣拍下來。」
就是不知道等她清醒了,回憶起來現在這幅撒潑耍賴的樣子,會不會很想一頭撞死?
被楊漾漾這麼一折騰,兄弟倆都精疲力盡。
出了飯店,隨致牽著楊漾漾走在前邊,隨禮跟在後頭。
隨禮倒是想替哥哥分擔一點壓力,偏偏楊漾漾醉了還知道認人,一看到他就往後躲,更別提讓他牽手了。
少女從隨致身後探出個頭,沖隨禮做了個鬼臉:「醜八怪,不許過來。」
所以,即使楊漾漾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在她潛意識裡還是很嫌棄他。
這個認知讓隨禮心頭又中了一箭。
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丑?
隨禮正暗自感傷,前頭兩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
隨禮一抬頭,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楊漾漾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撲了過來。
「yue——」
四目相對,楊漾漾一張開嘴,把中午吃的那些飯菜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事情發生得突然,隨禮根本來不及躲開,被動站在原地,木著一張臉被楊漾漾吐了全身。
等他回過神來,楊漾漾已經吐了個一乾二淨,用手背隨便抹了下嘴,咧開嘴傻乎乎對他笑。
誰也不知道,楊漾漾這會心裡想的是,還好還好,她轉身得夠快,沒讓隨致看到她嘔吐的醜態。
至於隨禮這個小倒霉蛋的想法,她才不在乎呢。
而她眼裡的小倒霉蛋此刻面色鐵青,手指掐住鼻子一動不動。
他身上這味道實在太過銷魂了。
笑,她還好意思笑!
少年咬牙切齒,沒好氣吼道:「楊漾漾,我特麼上輩子欠你的是吧?」
*
被送回家倒頭一睡,楊漾漾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半夜三點。
等她喝完醒酒湯,頭總算沒那麼疼了,那些模糊零碎的記憶也一點一點灌進腦海。
少女咬著唇,慢慢回想起來,昨天她見到了隨致,然後和寧芝阿姨他們一塊去了飯店,還喝了酒……
然後,然後……
回憶起自己都做過些什麼以後,楊漾漾抱著頭拼命揪了揪頭髮,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無語凝噎了。
完了。
她都做了什麼啊!
在隨致面前毫無形象地發酒瘋,還哭哭啼啼喊著要他抱……
丟死人了!
少女一頭扎進被窩,欲哭無淚,恨不得現在能跑進隨致腦海里去,把自己發酒瘋的那段記憶全部清空掉。
至於吐了隨禮一身的事,她壓根就沒想起來。
因為那天楊漾漾私自在外邊喝酒的事,媽媽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並勒令她在開學前不許再出門胡鬧了。
簡言之,楊漾漾被關了禁閉。
不能出門也好,楊漾漾自我安慰道,等她再消失幾天,說不準隨致就會自然而然忘掉她那些瘋瘋癲癲的行為。
她卻沒想到,隨致回家還沒呆上幾天,接到一通電話又拖著行李箱連夜坐上離開越城的火車了。
等楊漾漾從隨禮那兒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快開學的時候。
那些快樂的瞬間短暫得像陽光下的泡影,抓都抓不住。
她想,何必走得這麼快呢?連一句「一路順風」都沒給她機會說出口。
唯一的好消息是,楊漾漾總算從隨禮那邊知道了上回隨致生氣掛她電話的真相——船上出了點意外,他的手機在混亂中掉進海里了。
難怪她那些簡訊從沒得到回應。
在她的威逼利誘下,隨禮不情不願地交出了隨致新的手機號碼。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
高二下學期的學習節奏與此前截然不同,學校將晚自習下課時間從九點半調整到十點,所有人都莽足了勁,下了課也捨不得到走廊透口氣,就連「詩人」也很久都沒再寫詩了。
因為六月份即將來臨的學業水平測試,楊漾漾近來和池佑走得很近,經常抱著物理題去理科班找他。
漸漸的,年級里還傳起兩人正談戀愛的八卦來,對此兩人都沒有解釋,一時之間,流言甚囂而上。
四月的第二周,據說教育局的領導過幾天要下來檢查考核學校的教研成果,年級主任匆匆下達了指令,要求每班都出一版主題為「夢」的黑板報。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自然落在了楊漾漾這個文娛委員頭上。
好在班主任發了話,點了另外三個女生一起幫忙。
下了課,楊漾漾馬上就找她們一起商量板報的事情。
這三人都是一中本部升上來的,平日裡和楊漾漾沒什麼來往,等楊漾漾說完話後,她們一個個表情冷淡,推脫著說自己事情太多。
說了半天,結果就是誰都不願意中午留下來幫忙出板報。
楊漾漾咬著唇:「可是時間快來不及了……」
老師給的時間太短,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怕是完成不了。
「關我們什麼事啊?」其中一個女生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文娛委員。」
另一個人接道:「對啊,都高二了,我才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再糾纏也沒意義。
楊漾漾耷拉著腦袋,神情懨懨回到了座位。
午間吃飯的時候柿子聽說了這事,為她感到憤憤不平。
「她們怎麼這麼自私啊?就她們的時間寶貴,就她們要學習,你的時間就不寶貴了?」
楊漾漾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垂頭喪氣:「可我也沒資格命令她們,這種事的確誰都不樂意做的。」
柿子本來還想再罵那幾個女的,可一抬頭看見楊漾漾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她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就有了主意。
「我知道有個人能幫你。」柿子神秘兮兮道:「他的字很好看,還拿過獎呢,反正你回教室等著就是了。」
等楊漾漾畫完草圖,一抬頭看清來人,才知道原來柿子說的救星是池佑。
時間緊迫,她也沒跟他客氣,把自己搜集來的資料塞到池佑懷裡,便自己又爬上桌子去畫花邊了。
午後安靜無人的教學樓,仿佛只剩下粉筆在黑板上摩擦出的沙沙聲。
楊漾漾字寫得不好,畫畫卻是栩栩如生,而池佑剛好寫得一手好字,在兩個人的努力下,居然短時間內就完成了一版精美的黑板報。
池佑落下最後一筆後,楊漾漾用力鼓掌毫不吝嗇誇讚道:「你的字真的好好看!」
池佑放下粉筆,手指在校服褲上蹭了蹭,笑道:「是你畫得好看。」
藍天下,一艘輪船破開洶湧的波濤,航行在鉛灰色的海面上,畫面十分壯觀,讓人身臨其境,仿佛能聽到轟鳴的馬達聲。
池佑有些好奇,「主題是夢,為什麼你畫了船?」
少女正在收拾地上掉落的粉筆頭,聽到這話頓了一下,隨口答道:「就,想到什麼畫什麼了……」
其實是,她總是很想隨致,而每次一想到隨致,就會忍不住聯想到船。
也不知道,他在海上過得好不好?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古詩有雲:「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當著隨致的面時,這些鼓勵安慰的話她說不出口。
但在心裡,她常常祈禱著,她的少年在失意彷徨的時候,也能一如既往的樂觀和恣意。
下午大家到教室的時候,幾乎都注意到了教室後這一版別出心裁的黑板報,連連誇讚,就連隔壁班的同學也專門跑了過來,就為了看他們班的黑板報。
「哇,真好看!」柿子端詳了好一會,評價道:「你跟姓池的,簡直就是天造地設、金童玉女,太配了!」
楊漾漾的畫加上池佑的一手好字,可不就是絕配嘛!
楊漾漾無奈:「別亂說。」
話雖如此,這一回,她確實得好好感謝池佑,如果沒有他的幫忙,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爛攤子。
有人歡喜有人愁,那三個女生心裡不痛快了。
本來是班主任交給四個人的活,現在風頭全被楊漾漾一個人出了,其他同學背地裡還議論紛紛,說她們三個沒有集體榮譽感。
「上午還假惺惺來找咱們,呵,真夠噁心的。」
「誰讓人家長得漂亮,能喊來幫手呢?」
「是理科班那個池佑吧,她真夠大膽的,也不怕被年級主任抓到了。」
……
有時候,人類的惡意來得莫名其妙,毫無緣由。
經過這三個女生的添油加醋,過了一個下午,事情便流傳出第二個版本——
楊漾漾狂妄又自大,聽不進其他人的建議,拒絕她們的幫忙,又扮可憐去找了理科班的男生打幫手。
眾人一聽,這楊漾漾不就是妥妥的綠茶嘛。
作為校籃球隊隊長,池佑在年級里很有人氣,暗戀他的女生還不少。
聽說了這回事,許多女生都不痛快了。心上人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但就是不能和綠茶在一起。
下晚自習的時候,楊漾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時有人經過她身旁,和同伴對她指指點點。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第二天早上——
楊漾漾剛走進教室,瞬間就愣住了。
教室後邊那塊黑板上空蕩蕩的,昨天花了她和池佑一個中午時間的成果,全被擦了個一乾二淨。
見她一臉茫然,那三個女生笑嘻嘻上前來解釋道:「我們昨天商量了下,你弄的那些圖案不太符合主題,還是讓珊珊重新畫吧。」
被叫做珊珊的女生皮笑肉不笑:「放學了你別走,大家一起弄完了,早點交差。」
說完她們便走了,留下楊漾漾在原地一臉要哭不哭的。
生氣嗎?
她當然氣死了。
氣到恨不得把那三個人一腳踹到天邊。
但她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班裡的同學多數是一中本部升上來的,他們打心眼裡看不起像楊漾漾這樣從其他學校考進來的。
雖然都在一個學校一個班了,但她們與她,始終有一層隔膜。
理所當然的,其他人都是站在珊珊她們那邊。
回到座位時,柿子比楊漾漾還要生氣。
「她們有病吧?真的是見不得別人好。」
楊漾漾拿出課本來,沒再說話。
*
放學時果然被她們叫住,「別想走,今天肯定得把這破事弄完了。」
「可我餓了。」楊漾漾看著她們幾人圍了上來,「我想先吃飯。」
「都什麼時候還只想著吃飯?」
珊珊上前來直接推了她一把,楊漾漾沒有防備,腰部撞到身後的桌角,疼得她「嘶」了一聲,眼圈瞬間紅了。
「池佑可沒在這裡,你少裝可憐了。」
珊珊從初中那會就喜歡池佑,這事她們幾人都清楚,這會看到楊漾漾眼淚汪汪的模樣,只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不好好在你們三中待著,非要擠進我們學校來幹嘛?」
這時候,另一個人開口道:「算了,我們趕緊把黑板報出了,大家都能早點去吃飯。」
珊珊「哼」了聲,率先走到黑板下。
幾個人分配好各自的任務,便馬不停蹄忙碌起來。只有被劃分在外的楊漾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珊珊說,等會她畫完圖,再讓楊漾漾把顏色填上。所以這會,還輪不到她忙。
但作為小組一員,她們也不允許楊漾漾比自己先去吃飯。
等她們三個人放下粉筆,背著書包準備去飯堂吃飯時,楊漾漾卻被單獨留了下來。
「趕緊把顏色塗好,下午主任要檢查了。」珊珊拍著她的肩膀,趾高氣揚地命令:「要是弄不完,你也別吃飯了。」
「可是——」
楊漾漾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三人離開後,教室便安靜下來。
肚子餓得咕咕叫,委屈襲上心頭,這種時候,楊漾漾特別想周幼她們。
最開始的時候,隨禮總是找她麻煩,但在大家慢慢熟識以後,他們都對她很好很好。在三中的日子,每天都那麼充實而快樂。
楊漾漾差點以為,她可以像和周幼、隨禮以及何壯他們成為朋友那樣,在一中也交到好朋友。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這麼久了,她還是常常覺得自己不屬於一中,無法融入到一中的學生裡邊。
這一天中午,等她把顏色塗完,飯堂已經關門了,楊漾漾自然沒吃上午飯。
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幾個理科班的女生過來堵她,對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要她離池佑遠點。
屋漏偏逢連夜雨,等回到宿舍了,楊漾漾發現自己晾在走廊上的校服褲不知所蹤了。
總之,一天下來,她沒遇到一件好事。
熄燈後,楊漾漾把自己縮在被窩裡。
她很想哭,卻又不能哭,怕被其他室友聽見。
怕打擾到別人,也怕被她們取笑。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愛哭鬼。
望著天花板,楊漾漾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是隨致這時候在的話,該多好。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每當她受了委屈,第一時間想的人都是他。
她真的好想他。
到底還要多久,她才能長大,才能不和他分開?
楊漾漾想著想著,再一次打開手機通訊錄。
這段時間,她一直忍著不讓自己頻繁給隨致打電話,怕打擾到他,怕他煩。
她在努力學著變得更加成熟懂事。
可是今天,她真的好想聽聽他的聲音。
就一次。
就任性這麼一次。
她對自己說。
撥出電話的一瞬,楊漾漾的心砰砰直跳。
這一回沒有等太久,電話就被接通——
「喂,你好——」
出乎意料,電話裡頭傳來的,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
楊漾漾怔住,原本準備說的話,突然全都忘記了。
女人的聲音十分溫柔,「你好,是小羊?」
楊漾漾終於反應過來,楞楞道:「嗯,我是,我是小羊……」
沒錯了,對方知道隨致給她的備註。
所以,她沒打錯電話。
為什麼會是女人呢?
楊漾漾心頭亂作一團,全是無能為力的恐慌感。
隨禮他們不是說,船上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連只母蒼蠅都沒有。
那為什麼,隨致的手機會在一個女人手裡?
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又語氣輕柔問:「你找隨致有事嗎?他在洗澡。」
洗澡。
這兩個字猛一下砸在少女的心頭,是鈍鈍的疼。
洗澡嗎?
那,應該就是她想的那樣了吧。
隨致有女朋友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眼淚便「啪嗒」一下落了下來。
她聽見自己聲音顫抖、卻仍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沒、沒事。我沒什麼事,不用找他了……」
對方還要說什麼,卻被楊漾漾先一步掛掉了電話。
沒事的。
不就是個女人嘛。
沒事啊,隨致都這個年紀了,交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楊漾漾這樣對自己說著,一遍又一遍,卻還是不能安慰到自己。
怎麼辦?
該怎麼辦?
這一次,她好像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總不能,阻止他去喜歡同齡人,逼著他一直孤零零一個人吧。
她憑什麼呢?
就算她想,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溺水,她看著水緩緩漫過她的全身,直到把她完全吞沒,卻發不出來任何一點的聲音。
楊漾漾忘記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初衷。
原本她是想告訴他,她好委屈,她討厭自己的勞動成果被踐踏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她討厭一中本部的學生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她討厭自己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
但和這些所有的壞事比起來,他有女朋友這件事,才最讓她討厭,最讓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