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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聞折竹聲

2024-09-06 16:04:43 作者: 姜璟
  無奈的是,清大外語系大一的課特別多,各種必修課、選修課排得滿滿當當,楊漾漾也不是那種膽子大到天天逃課給自己放假的,縱使她一顆心早就飛到隨致那了,人還是得老老實實待在學校里。

  就這麼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讓楊漾漾熬到了星期五。

  或許是隨致提前交代過,她剛走出校門,遠遠就看到人字拖半倚在一輛白色大眾車門上,穿了件亮瞎她眼睛的綠色襯衫,腳上還是踩著那雙人字拖。

  「小朱哥!」

  綠燈一亮,楊漾漾飛快小跑過去。

  見到來的只有人字拖一人,她狀若無意問:「我哥呢?」

  人字拖悠哉悠哉關上車門坐好,不忘拿了瓶礦泉水給楊漾漾,「隨哥估計要晚上十點多才下高速。」

  想到還要等上好半天才能見到他,楊漾漾扁了扁嘴,整個人有點蔫蔫的。

  下了車,人字拖無意提起:「隨哥上次買了些日用品應該是給你的,你上樓看看。」

  楊漾漾放了書包就往樓梯上跑,上回離開的時候她還滿心幽怨,心裡想著再也不會來這個傷心地,卻未想到沒隔多久,她居然再次回來了。

  她更想不到,自己不過才離開一陣子,二樓就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堆積在牆角的木箱子不知道被搬到哪裡去了,空出來一大塊地方。楊漾漾這會才發現,原來邊上還有一扇正對著馬路的窗,玻璃是老式復古的菱角玻璃,被擦得乾淨明亮。

  夕陽還未收盡最後一絲光輝,透過方塊玻璃折射進屋內,落下七彩斑斕的光點。

  窗台上擺了個空的飲料瓶,裡邊插了枝已經完全枯萎的粉色玫瑰,意外的是,乍眼一看,造型還挺有藝術感的。

  那扇掉漆的木門也被重新裝飾了一番,貼上顏色粉嫩的牆紙,看著頗具少女心。

  楊漾漾看到時還愣了下,慢吞吞才擰開了房門。

  裡邊就更誇張了,主體是粉藍色調,那張小床上原先充滿性冷淡氣息的深灰色床單被套都被換成了她最喜歡的粉色,床頭還放了兩個心形的抱枕。

  海軍藍色的窗簾變成了更精緻的霧霾藍色薄紗,窗前書桌上擺了不少瓶瓶罐罐。

  楊漾漾拿起來一看,是些進口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牌子全是她曾無意和隨致提到過的。

  她上回過來的時候,浴室里只有一塊沒有香味的肥皂,還是為了她,隨致才臨時在便利店拿了套洗浴用品。

  記得當時楊漾漾還抱怨過他買的不是自己喜歡的香味,洗起來也沒有泡泡,用不慣。

  想到這,她自顧自彎了嘴角。

  床上鋪著的被子似乎還殘存著隨致身上的氣息,像冬日裡的陽光一樣溫柔又明亮,少女傻笑著在上邊翻過來覆過去,不知不覺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楊漾漾不知道自己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直到恍惚間聽到外邊有人走動的聲響,她才迷迷糊糊掀開了惺忪的睡眼。

  屋裡沒開燈,窗外也是黑漆漆的,楊漾漾揉了揉眼睛,看見門縫裡透出來一絲亮光。

  她的睡姿一向不雅,同一個姿勢睡久了脖子有點疼,摁了摁後脖頸上酸疼的那塊肌肉,楊漾漾才慢吞吞從床上爬了起來。

  輕輕拉開門,懸在頭頂的白熾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好的,楊漾漾眸子眯了眯,才適應這刺眼的光線。


  定眼看去,沙發上坐著個她最熟悉的身影。

  男人頭髮凌亂,闔著單薄眼皮,手肘撐在膝蓋上,修長雙腿大喇喇敞著,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在他黑色外套的袖口處沾了些灰,拉鏈沒有完全拉上,露出裡邊的白色T恤。應該是剛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洗澡換上乾淨衣服。

  楊漾漾的視線轉移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看見一罐剛被打開的啤酒。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麼久以來,她還從未見隨致喝醉過。

  也不知道,他喝醉了會是什麼樣?

  是跟她一樣發酒瘋嘴裡念念叨叨,還是醉了就直接睡死過去?

  楊漾漾越想越是好奇,想灌醉隨致的念頭愈加蠢蠢欲動。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火熱,男人心有所感,倏地掀開眼皮,黑亮有力的視線直直射向她。

  完全來不及躲開,楊漾漾就這麼撞進他的眼裡。

  眼神相對的瞬間,男人舌尖頂了一下左臉頰,嘴角弧度輕斜,透著種說不清的痞。

  也不知怎的,楊漾漾的心跳驟然便慢了半拍。

  「……嗨?」

  她緩慢揚了揚手,話一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是什麼糟糕的開場白,也太蠢了吧……

  小姑娘表情呆滯,僵硬地揮著手的動作,看著有點像小賣部收銀台上放著的那隻招財貓。

  隨致神情怔了下,單手支著下頜忽然低聲笑了出來。

  楊漾漾被他看得耳根發燙,她大步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氣呼呼伸腿踹了他一腳。

  小姑娘鼓著腮幫子:「笑、笑什麼!」

  她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不再嗲聲嗲氣黏著他喊「哥哥」也就算了,還總是動不動就要對他拳腳伺候。

  隨致若有所思,終於斂了笑,側身去制住小姑娘正作亂的雙腿。

  她膚色本就極白,在燈下更是格外的晃人眼,像是剝了殼的雞蛋那般光滑細嫩。

  隨致抓著她的一節腳腕,只覺得指腹下一片滑膩,好似沒有骨頭一般。

  腳腕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扣住,無論楊漾漾怎麼用力都脫不開來,她又急又氣,扭著身體更加拼命想掙開,嘴上還不忘罵罵咧咧。

  「臭隨致,你放手!」

  「鬆開,你鬆開!」

  「我一定要跟阿姨說你欺負我,你討厭死了!」

  ……

  雖然時值深秋,但因清源市常年都是高溫天氣,這會楊漾漾身上就只穿了件單薄寬鬆的長款T恤。

  她習慣了把它當成睡裙來穿,下身則不著一縷。

  兩人這麼一鬧騰,小姑娘倒在沙發上,長發披散著,烏黑柔順落在圓潤肩頭,筆直修長的腿毫無遮擋。

  因她胡攪蠻纏的動作,T恤更有不停往上翻的趨勢。

  這一幕落入男人眼底,令他眸色越加暗沉,氣血翻湧。偏偏那沒心沒肺的小姑娘還渾然不覺危險將至,嘴上軟綿綿罵著「壞蛋」,語調嗲得不像罵人,倒像小貓兒撒嬌似的。

  喉嚨發乾,隨致艱難地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啞聲問:「怎麼這麼能折騰人?」


  他剛鬆開手,重獲自由的小姑娘馬上一骨碌爬了起來,伸出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在寢室時,幾個女生向來都是這麼打鬧的。楊漾漾這會也沒多想,雙手從男人身後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恨不得掛在他的背上。

  「……松、開。」

  身下的人咬牙切齒般,嗓音啞得厲害。

  「不放不放!」

  隨致的外套都被楊漾漾扯到肩頭,或許是這些日子曬多了太陽,男人手臂肌肉上有一條很明顯的分界線。

  短袖遮不到的那部分被曬成了小麥色,更襯得肩頭那一片肌膚白似冷玉,透著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

  叛逆的心思一上來,楊漾漾低下頭對著男人的肩頭啃了上去,她沒捨得真用力,只是用牙齒輕輕碰了他一下罷了。

  可不知為何,隨致卻悶哼了聲,直接就上手把她從自己後背上扯了下來。

  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麼大,楊漾漾扁了扁嘴,試圖為自己逃脫罪責:「壞蛋,誰讓你笑我,我才不是無緣無故咬你——」

  話還未說完,男人突然翻過身來,一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把楊漾漾壓在自己身下。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拳不到的距離。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抽乾,楊漾漾緩慢眨了下眼,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很是困難。

  暖黃色燈光兜頭而下,男人懶洋洋地撩起細長眼皮,烏黑眼珠驟然變得渾濁,翻湧著一種她看不清的情緒。

  他定定看著她,喉結上下一滾,慢悠悠吐出一句:「……到底是誰更壞,嗯?」

  最後一個單音節被男人拖得極為綿長繾綣,沙啞而沉,落在耳畔像在調情一般。

  小姑娘卷翹長睫顫巍巍,眼尾氤氳著一抹薄紅,嘴唇不自覺微張,眸光落在他上下起伏的喉結上。

  她舌頭都在打結,語氣不太確定:「你、你吧……」

  隨致氣得一樂,沒忍住伸手撫上她的眼皮,在粗礪手掌下,少女雪白細嫩的肌膚迅速泛起一片桃粉色。

  男人瘦長的手指在她巴掌大的臉龐上緩慢遊走,一陣電流從她眼下一路蔓延至耳廓。

  最後,他略帶懲戒意味微微用力擰了一下小姑娘肉乎乎的耳垂。

  「……還沒對你怎麼著,就說哥哥壞。」

  他頓了下,狹長鳳眼摻了絲絲邪氣,唇角微掀,意味不明地嗤笑了聲:「就怕我真壞起來,崽崽受不了。」

  沒聽懂他話里的深意,楊漾漾只是覺得,隨致此刻的眼神看得她很是心慌意亂,無處可躲。

  心臟砰砰跳動得很快,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好在他很快就退了開,起身朝她伸出手——

  「起來。」

  楊漾漾楞楞的:「干、幹什麼?」

  隨致嘴角一勾,「不是吵著要我教你打桌球?」

  「對哦……」楊漾漾慢吞吞把手放到他的掌心,腹誹了一句,她也就是隨口提了一下,怎麼他還當真了?

  *

  男人走到球桿架子邊上,拿起球桿,邁著筆直長腿朝她走了來。


  大概是嫌熱,他將外套脫了下來,隨意擱在一旁。

  上身僅剩一件偏緊的白色T恤,勾勒出男人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楊漾漾冷不丁想起上回不小心撞見他正換衣服的一幕,小臉「騰」一下浮起紅潮。

  「愣著幹嘛?」

  他低眼笑著,單手撐著球桿,另一手像召喚小寵物一般沖她晃了兩下。

  楊漾漾用力揉了揉臉,試圖讓臉上溫度降下去,卻發現做了無用功,兩頰還是燙得厲害。

  剛慢吞吞挪到隨致身旁,就被他揪住衣領像提著只小貓咪一樣扯到他身前。

  「手,拿著。」

  頭頂傳來他嘶啞低沉的聲線,楊漾漾回過神來,緩慢伸出右手。

  剛握住球桿的一瞬,身後的他俯身壓了下來,下頜抵著她的發頂。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覆了上來,不緊不慢教導著:「這樣握住。」

  在外奔波了一天,他身上無法避免出了點汗,卻並不難聞。

  那獨屬於他的清冽氣味混合著雄性荷爾蒙氣息充斥在楊漾漾的鼻腔間,仿佛放大了無數倍,將她完全包裹住。

  而後背上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胸膛有力的心跳節奏,一下一下,讓她身體止不住顫抖,差一點握不住球桿。

  手心很快出了一層汗,溫熱黏膩,楊漾漾不得不將手握得更緊。

  隨致側眼便看到小姑娘臉色凝重,細細的柳葉眉蹙在一起,貝齒緊咬著嫣紅嘴唇。

  他笑:「放鬆點,別夾得那麼緊。」

  說完,男人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話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對勁,耳根隱紅。

  好在小姑娘正在放空,並沒留意他說了什麼。

  隨致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走到桌台另一側,將彩色撞球擺成菱形。

  他很快再次走了回來,手上握著另一支球桿,俯下身,緊繃的下頜貼著球桿,側頭看了楊漾漾一眼。

  小姑娘正好也歪過頭來,清凌凌的眸子專注盯著他。

  隨致無聲勾動唇角,眼裡掠過極淺的笑意。

  而後,他緩慢地將視線瞄準在一顆白色的球上,一動不動。

  從楊漾漾這個角度看去,男人鼻樑挺直,隆起的弧度十分優越。

  鴉黑長睫斂住凜冽眸光,頭頂落下的橘色光線將他刀削斧鑿的側臉輪廓渲染得柔和了些,不像往日那麼桀驁囂張。

  她的視線逐漸下移,停留在那嫣紅微薄的嘴唇上。

  上一回差一點就親到了,這會想想仍然覺得有些可惜……

  楊漾漾不自覺咽了下口水,耳邊聽到一聲輕響,再看向桌台時,那顆球已經滾了一圈,而後穩穩入袋。

  「好厲害!」

  雖然她不懂規則,剛才也沒來得及看清隨致的動作,但此刻楊漾漾就是莫名覺得他是天下第一棒的。

  小姑娘放下球桿,動作非常誇張地鼓起掌來,黑白分明的眼裡寫滿了對他的崇拜。而這對於男人來說,已經是世界上最寶貴的獎賞。

  隨致嗤了聲,表情仍是淡淡的。

  把球桿放到一旁,他突然慢悠悠問了一句:「是哥哥厲害,還是那臭小子厲害?」


  「嗯?」

  楊漾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楞了幾秒後,才想起來他嘴裡的臭小子是哪位。

  她覺得隨致最近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無緣無故總要跟許南凌一較高下。

  明明兩個人完全就沒有可比性。

  見小姑娘一直不說話,隨致心裡頭突然就沒底了。

  該不會在她心裡,他這個哥哥完全比不過一個認識才個把月的男同學吧?

  想到這,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一句話也沒說,他拿上外套轉身就下樓了。

  「喂!」

  楊漾漾懵了,抱著球桿還有些不知所措。

  她剛才說錯什麼了嗎?

  怎麼隨致跟吃了火藥似的。

  明明說好要教她打桌球的,結果才教到一半,這人又跑不見了。

  楊漾漾扁了扁嘴:「臭隨致。」

  這會她覺得林甜還真是說對了,男人多少都有點病。

  *

  楊漾漾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男人的幼稚程度。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在美夢中,猝不及防就被一雙大手從被窩裡撈了起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外邊天還沒亮,黑漆漆的,估摸著也才五點鐘不到。

  「幹嘛呀?」

  小姑娘半夢半醒,嘴上哼哼唧唧的:「天還沒亮呢,為什麼要這麼早叫我起來……」

  屋裡沒開燈,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晦暗冷淡的嗓音——

  「走,陪哥哥打球去。」

  隨致特意把很久沒穿過的球服從箱底翻了出來,小姑娘之前說自己那小男友打籃球可厲害了,聽得他一陣不爽。

  今天,他非要讓她好好看看,什麼才叫三分球。

  楊漾漾不知男人心中所想,她打了個呵欠,用力揉了揉眼皮,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好」。

  一路上,她都沒怎麼睜開眼,完全是跟在男人身後,踩著他的影子往前走的。

  走了一會才看見一片廢棄球場,楊漾漾隨意找了個空地坐下,眼皮又沉又重,視線一片朦朧。

  她雙手托著腮,沒一會就又眯上眼睛睡了過去。

  男人許久未碰過籃球,但當拿起球的一瞬,手感很快就回來了,運球上籃的動作一氣呵成。

  可惜的是,在籃球穩穩砸落球框的一瞬,隨致轉過頭來,卻發現邊上坐著的小姑娘腦袋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顯然已經在夢周公。

  「……」

  隨致舔了舔後齒槽,心頭湧上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小姑娘上回還壓著他親,怎麼才沒兩天時間,她就被其他臭小子迷得五迷三道了?

  男人生平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好歹上學那會,他也算得上學校里的風雲人物,抽屜里收到的情書厚厚一疊。

  怎麼這會讓她看著自己,都能看到睡著?

  難道真像小姑娘說的那樣,他老了?

  縱使心裡頭不爽,隨致最後還是不得不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將睡著了的小祖宗背到自己後背上。


  他這輩子還沒背過哪個姑娘,說起來,楊漾漾可是第一個。

  小姑娘身上很軟,隔著單薄布料,隨致完全感覺不到她身上骨骼的存在。

  尤其是胸前起伏的軟肉,貼在他後背上隆起的形狀格外明顯,讓他很難忽視。

  想到昨晚打鬧時無意瞧見的那風光,隨致喉頭一緊,逼著自己趕快轉移注意力。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這麼輕,仿佛在他背上放的是團棉花,輕飄飄的,一點重量也沒有。

  回去還是得多給小姑娘買些吃的,這麼瘦,他都怕來陣颱風就把她吹跑了。

  想起楊漾漾上回委屈巴巴地抱怨,他嫌棄她是麻煩,隨致唇角不自覺掛起很輕的弧度。

  可不是嘛。

  她就是個小麻煩精,不知不覺就住到了他的心尖上。哪怕他出門在外,心裡頭也總惦記著。

  是麻煩,也是甜蜜的負擔。

  隨致說不清楚對楊漾漾的感情到底是在哪一刻開始變質的,也許是在她突然撲上來親他的那一晚,也許是在更久以前。

  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小姑娘蹲在地上,身高還沒到他胸口,就那么小小一隻,表情也是茫然懵懂的。

  那會,他心想這小孩可真蠢,哪曾想過有一天,這麼個小姑娘會頻繁跑到他的夢裡頭,在他身上扭來扭去,長腿丈量著他的腰,害得他醒來時懊惱又自責。

  每回隨致都會暗罵自己真不是個東西,明明一開始是以「哥哥」的名義在照顧人家的,怎麼照顧著照顧著,就想把「妹妹」照顧到自己床上去了。

  正胡思亂想著,後背上的小姑娘不知說了句什麼夢話,含糊不清的,柔軟嘴唇無意間擦過他的後頸。

  隨致身體一僵,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反應。

  偏她毫無察覺,嘴裡還在嘟嘟囔囔著:「哥哥,討厭……」

  軟綿綿的語調能讓他酥到骨子裡,全身上下除了某一處,其他都變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被保護得太好,小姑娘對人沒有半點戒備心。明明他再三警告過她,自己是個男人,可她卻從沒放在心上,總是對他又摟又抱,每回都蹭得他腹下暗火升起。

  虧他還算有點定力,要換成其他男人,只怕早就把她吃干抹淨了。

  只是此刻他還不能確定小姑娘對他,究竟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和依賴,還是其他感情。

  想到這,隨致側過頭,輕聲問著後背上的小懶貓:「崽崽,想不想哥哥一輩子給你撐腰?」

  楊漾漾還在睡夢中,自然不會給予隨致回應。

  男人苦笑一聲,決定不再自我矛盾糾結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必再強撐著?

  既然喜歡,搶過來就是。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特意說給她聽的:

  「你不想也沒用,是你先招惹我的,親了哥哥,就得對哥哥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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