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衣服穿好,別冷著了。閱讀」
楊漾漾被他一把打橫抱起,放到沙發上坐好。
這套沙發是她選的,顏色粉嫩,質地是毛絨絨的,乍一看和整個屋子主體的灰色並不太統一。
可一旦看久了,卻又覺得這沙發放在那就是莫名的合適,好像它們天生就應該在一起。
隨致打開她的行李箱,隨手拿了件寬鬆的黃色毛衣,對著她的小腦袋胡亂套了上來,再一點一點把被蓋在毛衣下邊的麻花辮抽出來。
毛衣是偏長的款式,剛好能遮到大腿,他又往下扯了扯,呼吸這才平穩了不少。
小姑娘神情蔫蔫坐在那裡,嘴巴嘟得老高,都能往上邊掛個油壺了。
隨致半蹲下,視線與她平直,溫柔落到眉梢。
他笑,「擺臭臉的小孩可沒有紅包。」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抵在她柔軟的唇上,慢慢往上推了下,一雙狹長鳳眼裡波光瀲灩,盈滿淺淺笑意。
他無聲彎唇,「笑一個?」
楊漾漾不打算配合。
她想,自己都打扮得這麼……那可是某寶銷量第一的情趣/制服,隨致居然還不上鉤,這也太打擊人了。
她不說話,隨致也沒勉強,起身進屋去了。
再回來時,楊漾漾看見他手上提了一個精緻的禮品袋。
她的表情一下沒繃住,嘴角微微揚起:「給我的?」
男人垂下眼睫停頓了一下,慢悠悠道:「……給我媳婦的。」
他說完撩起細長眼皮,似笑非笑盯著她。
什麼媳婦,聽起來多土呀,這年代哪還有人管自己女朋友這麼叫的。
楊漾漾腹誹著,心頭卻是打翻了蜜罐一般的甜。
「那就是給我的。」
她一把將禮品袋搶了過來,迫不及待打開,裡邊是一款她之前心心念念但專櫃已經斷貨買不到的香水。
小姑娘兩眼放光:「不是說國內很難買到了嗎,你怎麼弄到的呀?」
隨致沒回答,有心的人,總能想辦法買到的。
楊漾漾把香水包裝拆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悶氣,故意又繃著臉:「還有答應我的一件事你沒做呢。」
隨致拉開抽屜,從裡邊拿起一個厚厚的紅包,塞到小姑娘手裡,啞聲說了句「新年快樂。」
他的聲線很低很沉,帶了點慵懶的鼻音,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才不是這個!」
楊漾漾扁了扁嘴,「我要的很簡單。」
隨致淡淡睨她一眼,「嗯?」
「就是——」
小姑娘突然仰起臉,兩頰飛起一抹薄紅,嘴唇微張。
「親、我!」
兩個字擲地有聲,一時間氣氛都凝住了。
男人喉頭一緊,掀了掀眼帘,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少女白淨的小臉上。
小姑娘雙腿跪著,直起身體,哪怕臉紅得都要爆炸,還是勇敢地抬起一雙霧蒙蒙的眼與他對視。
他好不容易才剛壓下去的火氣,隱約又有了捲土重來之勢。
心跳聲砰砰,楊漾漾在男人烏黑透明的眼珠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咬了咬唇,「不都答應了嗎?那你說到做到,親我啊!」
在一起這麼久,每一回隨致都是很溫柔而克制吻在她的額頭,說起來,直到今天,兩人之間還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楊漾漾想,要是讓蘇小羽她們知道她初吻居然還在,那也太沒面子了吧。
見隨致楞著不動,楊漾漾再也等不住,伸手扯住他毛衣的一角,用力往下拽,迫使他不得不低下頭。
那雙晦暗的眸子掠過一陣錯愕,下一刻,少女已經大著膽子對著他的薄唇撞了上去。
很久以後楊漾漾回憶起來,其實這一吻並不算特別的美好。
她用力過猛,牙齒碰觸柔軟唇瓣,撞得兩個人都有點疼。
她沒有過經驗,不得章法,只憑著直覺去親吻那兩片乾燥微薄的唇。
也許用「親吻」兩字還不夠貼切,準確來說,用「啃」來形容更合適。
聽蘇小羽說,接吻的感覺甜絲絲的,讓人渾身輕飄飄。
可真正實踐以後,楊漾漾覺得蘇小羽完全是在胡說八道。
隨致的嘴唇很軟,卻不是甜的,非要說的話,更像是薄荷味,有種很冷的清冽感。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尤其是這樣近距離看著他那雙眼睛的時候。
心慌意亂,卻又渴望著更靠近。
可這就是接吻嗎?
楊漾漾總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身體裡有一種衝動在叫囂著要她繼續,可應該怎麼繼續呢?
她有些著急,卻又不知所措,卷翹睫毛顫動著,怎麼也推不開往下那一扇神秘的門。
小姑娘這麼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僅沒有緩解隨致內心的焦躁感,反而將他腹下那股暗火勾得更深。
在她的牙齒輕輕刮過他的唇瓣時,男人眸色陡然一暗,大腦里那一根被喚作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耳邊再聽不到任何勸阻的聲音,隨致由著自己的心意,伸手捧住楊漾漾的後腦勺,俯身壓了下來。
女人天性的直覺讓楊漾漾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心尖顫了顫,她不自覺想後撤。
然而身後只有沙發背,她已經退無可退。
慌亂間,緊緊合著的貝齒都被靈活撬了開,溫熱的濕潤感長驅直下,掠奪著她的每一寸呼吸。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包裹住的舌尖。
狂烈風雨卷著她,似要將她完全吞沒。
小姑娘呆愣得瞪大了眼睛,抓住男人衣角的手也失去力氣,緩慢鬆了開。
口腔中濕濕熱熱,充斥著薄荷的清冽氣息。
她看見身上那人掀著單薄眼皮,將眼褶壓出一道深邃的痕跡,鳳眸隱紅,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某種情緒。
在探進她口中攻城略地的同一時間,男人細長眼尾氤氳出深沉的情/欲——
那是男人無法言說的、卑劣的破壞欲與占有欲。
霸道強悍的,似要將她釘在牆上一般,再也逃脫不得。
有一瞬間楊漾漾甚至覺得,她會就這樣死掉。
因為缺氧。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終於停了下來,沿著她的唇角啄了下,嗤笑一聲。
「……笨蛋,這才是接吻。」
男人嗓音低低的,還殘留著饜足的愉悅。
楊漾漾還沒從剛才唇舌交纏的激烈中反應過來,那雙漂亮的杏仁眼完全無法聚焦,巴掌大的臉紅得像是成熟的番茄,耳根幾欲滴血。
隨致很有耐心地等著她回過神來,挑眉的時候有幾分說不出的浪蕩。
「還要繼續嗎?」
楊漾漾手腳都癱軟了,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聽見這話下意識緩慢地搖了搖頭。
不來了,她真不想再來了。
隨致剛才那麼強勢霸道,還、還伸舌頭……她是真有點不適應。
畢竟在少女之前充滿粉紅泡泡的初吻幻想里,可沒有「伸舌頭」這一步。
楊漾漾承認,剛剛發生的這一切有點超出她有限的認知。
「現在知道怕?」
他輕聲笑,眸中欲望還未完全褪去,呼吸有些重,說話帶了點氣音。
「以後還勾不勾我了,嗯?」
最後一個單音節被他拖得緩慢綿長,似一把鉤子,撩撥得人心痒痒的。
楊漾漾一激靈,臉燒得厲害,渾身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猛一下抓了個抱枕隔在兩人身體中間,心裡卻暗暗想著——
哼,今天是她沒準備好,誰知道一向溫和的人接起吻時會這麼霸道……著實打亂了她的節奏。
等她準備好了,她下次還敢!
*
大二下學期來臨之前的一個星期,楊漾漾偶然在隨致的電腦里瞥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岑宣。
他們兩人正開著視頻說著什麼,楊漾漾剛進來,隨致停了一下,三言兩語繞開了上一個話題。
那模樣神神秘秘的,要不是看清屏幕上是個男的,以楊漾漾的醋性都要上去砸電腦了。
小姑娘湊了上來,從背後環抱著隨致:「你跟他說什麼呀,是我不能聽的?」
因為周幼的關係,楊漾漾有點不待見岑宣這人,也不怎麼關注他的消息。
只無意聽說過他大學畢業後去了一家網際網路大廠,年薪非常可觀,算是隨致他們那一屆混得最好的一個。
「……嗯。」
隨致合上筆記本,面上沒什麼表情,「確實是小孩子不能聽的。」
「你!」
楊漾漾氣急,低頭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心裡腹誹著:他到底是什麼做的,身上怎麼這麼硬……
隨致「嘶」了聲,反手把人撈進懷裡,大手往她包臀裙上用力一拍。
伴隨著「啪」一聲落下的還有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你、你!」
楊漾漾「你」了個半天,都沒憋出來一句罵人的髒話。
她又羞又氣,自己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隨致他怎麼可以打她屁股呢!
太過分了!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偏她是個嘴巴笨的,只能把自己氣得在那咬牙切齒。
隨致把人攬在自己懷裡,再一次打開筆記本看起年終報表,俊臉輪廓冷硬,端得是一本正經。
楊漾漾腦海里不斷閃過一行行彈幕,譬如,衣冠禽獸,再譬如,斯文敗類……
身下坐的是男人堅硬結實的大腿,她不安分地扭動掙扎,卻被他一隻手就給摁住了。
「鬧什麼?」
隨致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抽空給了懷中小姑娘一個眼神。
「你太可惡了!你剛剛就是在家暴!」
楊漾漾氣呼呼,臉蛋爆紅。
要知道,自打她上小學以後,連媽媽都沒再打過她那裡。
而隨致剛剛那一下雖然力道不大,帶給她的震撼卻實在是太大了。
楊漾漾這會想想還有點小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