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醋罈子
甘念剛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整個人還呆愣著眉反應，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一中。
直到耳邊響起越來越大聲的起鬨聲，甘念被人推搡了一下：「是班長耶！你還傻愣著幹嘛！」
她這才知道這不是夢境。
她日思夜想的他竟然回來了！
她拔腿起身跑出教室，站到他的面前，臉上的不可置信溢於言表：「你……」
他笑得捏住她的臉，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量道：「多久沒見到，就不認識了？」
「許懷深，你怎麼回來了！」
她喜出望外。
他看著她的模樣，心癢難耐，恨不得在這就把她抱進懷裡，訴諸所有的思念。
他緩聲開口：「給你送禮物來了。」
「禮物？
在哪呢？」
他壓低聲音：「除了我自己，誰能幫你實現有關於我的願望？」
甘念臉色微紅，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嗯，這個禮物我最喜歡。」
旁邊的同學走上前，和許懷深熱情地打著招呼，「班長，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啊！」
雖然他不再是班長了，但是大家還是習慣這麼叫他。
「對啊，我剛開始都以為是我讀書讀得眼睛花了呢。」
「哈哈哈哈哈，班長回來估計是和甘念有關吧！」
許懷深淡笑，接了他的話：「回來給某人過生日。」
大家當然都知道今天是誰的生日，都夸許懷深對甘念好好，讓好多女生都羨慕死了。
甘念被他們起鬨得不好意思，最後許懷深問她現在什麼安排。
她說要請幾個玩的好的一起吃飯，他也同意，「我們一起。」
「嗯！」
想到有朋友還有他，今年生日還有什麼不滿足。
同學漸漸散了，林盛走了出來，攬著宋力言的肩膀：「甘念，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啦。」
「喂，沒有啦，我們還是一起出去搓一頓吧。」
「那我和力言可就不客氣了啊。」
後者看向甘念和許懷深，目光淡淡的，面若冰霜。
他默然不語，像是默認了要一起去。
於是甘念打電話惠欣兒他們，還是原定的地方見。
——
甘念和許懷深慢慢往樓下走，她看著他，一時半會兒還是驚訝大於開心，「許懷深，你不是和我說今天要上課嗎？
你們明天不還是有小考。」
現在高三了，很多高中周末都要補課，明天即使是國慶長假第一天，也得上課。
「我今天明天都請假了。」
「可是考試……」
「沒事，就是平時的練習而已。」
甘念：「可是我擔心你會因為來找我，影響了學習。」
「不會的。」
他溫柔道。
甘念像以往一般，輕拽住他的袖口，笑得單純傻乎乎的：「許懷深，我好開心啊，距離上次我們暑假見面，已經有……」
「81天了。」
甘念：「？」
「你竟然會去數日子！」
她以為只有她一個人傻乎乎的去記錄天數，沒想到他也這樣。
其實許懷深不僅會去算日子，還有籌謀很多有關她的事情。
比如這次見面完下次什麼時候還能來找她，今天過年要帶她去哪裡玩等等。
他的生活枯燥無味，但是添上了她，就如同加了彩虹糖，五彩繽紛。
「你今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他道：「快放學的時候，剛才還找班主任聊了一會兒。」
「她說什麼了嗎？」
「她說甘念在學校很不聽話，缺乏管教。」
甘念瞪眼：「什麼嘛你又騙我……」
兩人在前面打鬧說笑著，走在後頭的林盛和宋力言全都看在眼裡。
林盛心裡不爽前面兩隻秀恩愛的，轉頭就看到宋力言也盯著前頭，目光沉沉，似乎藏著心事。
林盛沒多想，笑問：「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被餵狗糧了。」
宋力言別開視線，安靜了一會兒，開口發問：「那人就是許懷深嗎？」
「對啊。」
「聽說他很厲害。」
「那當然了，」說起發小，林盛可有許多話，「這小子是年段第一，少女心收割機，喜歡她的女生都能從體育館排到食堂了。」
「……包括甘念嗎？」
林盛點頭，「這你看不出來他們倆關係啊？
兩人都在一起了。」
宋力言眼底的光慢慢暗淡下去，林盛卻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以前高二甘念沒轉來的時候，許懷深就是個冰山，無人能融化，那高冷的樣子，讓多少小姑娘哭著離開了。
是甘念倒追的他，我們剛開始還覺得沒可能呢，誰知道許懷深對她和對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樣，估計也是被甘念那活潑臉皮厚的纏人勁兒給打動了吧。」
倒追的纏人勁兒……
宋力言心裡苦笑一聲，似乎是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甘念這個樣子而感到遺憾。
他眼裡的甘念，性子雖然偏為開朗，但是平時她在班上更多是安靜的做作業，對他也是禮貌客氣的疏離，很少見她大鬧大笑過。
直到他現在才知道，這種模樣，是只在那個叫許懷深的人面前展示。
兩人聊著，宋力言就看到一出校門口，許懷深就牽住了甘念的手，甘念的臉上泛了層薄薄的緋紅，是害羞了。
原來她和喜歡的男生在一起是這個樣子。
他不明白為什麼甘念喜歡這樣的男生。
甘念和許懷深走到了飯店，門口艾銘和惠欣兒正在等著。
「班長也太疼念念了，專門從勤力跑回來一趟！你們還牽著手，太明目張胆了吧。」
艾銘說。
甘念羞得抽回了手，「你們不餓嗎還站在這裡？」
「走走走！」
飯店的服務人員把甘念他們領到包廂，甘念和許懷深坐在一起，大家一起點菜。
許懷深拿過甘念的碗筷，幫她燙了燙，他抬眸就看到那個叫宋力言的男生始終在觀察他，好似嚴肅的審視。
許懷深反應過來，他輕輕一笑，把碗筷放了回去，對甘念柔聲道：「今晚你愛吃什麼多吃點，我來請客。」
「誒不行，說好了我請的……服務員，就先這些吧，等會兒我們不夠吃了再點。」
服務員拿著菜單出去後，甘念看向對面的宋力言，突然忘記給許懷深介紹了：「這個是林盛的新同桌，也是我的新後桌，宋力言。
宋力言，他就是許懷深啦。」
許懷深聽到「新後桌」這三個字，男人視野的警報就拉了一下。
宋力言笑語：「我知道，一中的上一任男神。」
許懷深：「哦？
上一任？」
林盛笑接：「現在這任是宋力言，我發覺你們太幸運了啊，和我做同桌的都成了男神。」
「切……」
許懷深看了眼「現任男神」，而後握住了甘念的手，微笑著看著她和林盛拌嘴。
上來一碗炒長壽麵，坐在外面的宋力言把這道菜直接轉到甘念面前，「壽星吃第一口。」
甘念笑了，「還這麼講究啊。」
許懷深幫她拿碗盛了幾筷子，放到她面前，「吃吧小壽星。」
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好啦，你們也吃。」
過了一會兒，宋力言的電話響起，他接著說了幾句，「行，今晚八點我和林盛過去。」
通話結束後，林盛問是誰。
「鬧子說等會兒約我們去打籃球，然後校隊那邊明天還有個比賽。」
林盛問許懷深：「怎麼樣，你也好久沒和我們打了？
今晚要不要一起？」
想當初經常晚上好兄弟幾個在一起打球，都是林盛所懷念的。
宋力言也補充道：「聽說你籃球也打得很好，我們可以一起切磋一下。」
許懷深聞言，目光從甘念那收了回來，笑著拒絕道：「不了，改天吧，我要是去打球，某人估計該不高興了。」
甘念知道說的是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被他摸了摸腦袋。
兩人甜蜜的動作落在林盛他們眼裡，林盛忙不迭點頭：「差點忘了你回來辦正事的，那行，好好陪嫂子。」
「林盛你說什麼呢！」
惠欣兒坐在甘念旁邊，看著宋力言，心裡卻沒那麼好受。
她當然知道，今晚一整晚，他始終都看著甘念，不曾把目光分給他人，對她的喜歡昭然若揭，估計連許懷深也感受到了。
她不討厭甘念，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連喜歡都這么小心翼翼，畏畏縮縮。
她沒甘念的勇敢，不敢把自己的情感光明正大的擺在檯面上。
張愛玲說，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
恐怕她就是這樣的吧。
——
一頓飯匆匆吃完，他們還要趕回教室去晚自習。
甘念找了個藉口請假，打算和許懷深多待一會兒。
於是大家在飯店門口道別。
他們走後，許懷深讓她陪他先去一個蛋糕店。
「你還訂生日蛋糕了？」
「你生日難道不想吃蛋糕吹蠟燭嗎？」
許懷深想著女孩子應該都挺注重這個的。
她笑笑，「想。」
主要是和他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兩人走去蛋糕店，甘念在門口等著，卻看到他出來手裡提著兩個袋子。
「這個是什麼……」她指著除了蛋糕之外的另一個禮盒。
「給你的禮物。」
甘念想牽著他，所以許懷深把輕的禮盒拿給她提，「現在想去哪？」
「去江濱吧，我們去散散步多好。」
「好。」
上了公交車，兩人坐在後排，她靠在許懷深的肩膀，手被他緊緊握著，此刻終於只剩他們兩人，她大膽地摟住他的胳膊。
「怎麼這麼黏人了？」
她撒嬌：「這不是你給我的禮物嗎，我要抱著。」
他抽出被她摟著的那隻胳膊，把她攬在懷裡，在她耳邊悄聲說：「今天你可以隨意支配這個禮物，讓他幹嘛就幹嘛。」
「哇塞這麼好啊哈哈……」
——
到了江濱，下了車。
現在是九月底的初秋，天氣適宜，晚上來江濱散步消失的人很多。
甘念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一臉享受：「到了高三，我已經好久沒有出來放鬆過了。」
每天都是在寫不完的試卷中夾縫生存，她已經忘了什麼是勞逸結合了。
她說罷，轉頭就看到許懷深不在身邊了。
咦？
「甘念——」
她聽到聲音，就看到許懷深手裡拿了幾個氣球，把線放到她手裡。
氣球是透明的，裡面加了發光發亮的燈，特別夢幻。
甘念沒想到他竟然給她買這個，她好喜歡這種小女生的東西啊！
看著她小激動的樣子，他道：「就知道你喜歡這個。」
甘念感覺自己身上還穿著土土的校服，要是穿那種漂亮小裙子該多好啊！
她手裡的禮物盒被他接了過去，他騰出另一隻手牽她。
她抬頭直盯著氣球，就聽到他含笑說：「看著腳下，別摔了傻瓜。」
「嘿嘿。」
兩人往前走，路燈直直點亮一整條江濱，夜景美好。
甘念玩著氣球，許懷深突然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那個宋力言，平時對你怎樣？」
「啊？
還好吧，怎麼啦？」
「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甘念瞬時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醋味，瞧他故作自然的表情她就想笑，她起了心逗他玩：「挺帥的呀，不帥怎麼能成為繼你之後的男神。」
他臉色黑了幾分，「哦。」
冷漠。
她撇臉咧開嘴角，又轉過來一臉認真：「而且他籃球打得真的很好！和你一樣！」
「……讀書呢。」
「讀書當然沒你好啦。」
「……」那還行，比他好那他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他停了下思緒，等等，他在對比什麼？
！
他乾咳幾聲，沒在說話，但是心裡卻有點危機感。
又是一個所謂的「男神」坐在甘念背後，會不會日久生情……
「喂，你在想什麼呢？」
許懷深給自己釀了好幾個醋罈，醋味熏得他臉色越來越差。
甘念拉住了他不讓他往前走，「來，坐著休息一會兒。」
兩人坐在幾乎無人經過的石椅上，甘念下巴點在他的肩頭上，笑得一顫一顫的：「又吃醋了？
哎呀宋力言在我眼裡就是個普通同學，男神什麼的，我完全不care好嗎？」
「我眼裡就只有小深深。」
她紅唇妖嬈，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許懷深拉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到他腿上，甘念心尖一顫就怕有人經過。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半晌道：「他喜歡你。」
「你又看出來了？
！」
「……嗯。」
他就知道甘念很有魅力，他不在惦記她的人就更多了。
「你學校喜歡你的肯定也不少啊，但是我也沒有多想。」
甘念使出了撒嬌大計，抱住了他的脖子，聲音嬌軟：「深深，不要吃醋了嘛。」
「甘念，你的腰好細……」他啞著聲音。
「唔……」
她的臉又紅了幾分。
最後他停了下來，幫她把頭髮撩到肩後，甘念軟軟地推了他一下：「放開我，我要下去。」
他笑笑鬆手，讓她坐回原來的位置，她瞧著他滿足地笑了，不禁嗔了一句：「許懷深，以後不給你親了。」
「為什麼。」
「……不能老讓你占便宜。」
他笑得摟住她，「沒事，我的便宜也給你占。」
「哼。」
「以後離他遠點。」
他冷不丁來了一句。
甘念想著他竟然還記得這事呢，「好答應你。」
許懷深：「要不要先許願吹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