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羨瑤打開保溫桶的手停住了。
因為差點得不到她……而瘋掉嗎。
她又記起了那些日日夜夜裡,他是怎麼一個人隱忍著的,把愛意和**都深埋心底,只露出一雙平靜無波的黑眸。
溫羨瑤抬起頭來望著他,堅定道:「你得到了,而且不會再失去了。」
是她對他的保證。
她淺褐色的眸子映著窗外的光,似乎漾開了無數細碎的蕩漾波紋,瀲灩著,波動著,讓陸澤看著便不由失神。
溫羨瑤想起來昨晚的夢:「對了,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夢裡,我怎麼叫你都沒有回頭。你記不記得開幕式那天,我問你會不會離開我?就是因為這個夢。然後,昨天,我又做了個夢,好像是這個夢的延續版本一樣,這次我夢到你回頭了,還親了我,讓我下次叫你的時候大聲一些。」
「所以現在,」溫羨瑤看著他:「我來告訴你,我有多在意你。」
陸澤望著這樣的溫羨瑤,半晌沒能說出來話。
仿佛海浪拍擊礁石時發出的陣陣轟鳴,他的心受到了嗡鳴般的震動,震動得他無法言語。
他現在確定,他得到了溫羨瑤的回應,不是敷衍的,而是認真的。
「我感受到了。」陸澤低聲道。
窗外的鳥鳴聲清脆,病房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似乎浮動著無形的氣流,帶來情感上的碰撞,交接著,柔軟而堅硬。
許久,陸澤那份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他的腦海里還回味著溫羨瑤剛才說的話,回味的時候,陸澤忽然想起來,溫羨瑤說夢裡他親了她。
昨晚離開的時候,他們說要夢裡見,她還真的見到了。
他唇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你剛才說,你有夢到,我親你?」
「……」溫羨瑤已經不記得剛才她說了什麼了。
果然,下一秒,陸澤便彎唇,低笑出聲:「夢裡親有什麼意思,不如來真的。」
……狗澤真是無時無刻都想占她便宜,無論身體還是言語。
可溫羨瑤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她神色正經道:「你傷還沒好,別總想這些有的沒的,等之後把傷養好了再說。」
正經又嚴肅的模樣,還挺像妻子那麼回事。
說著,她繼續打開保溫桶:「你來猜猜,我給你做了什麼?」
陸澤好脾氣地陪她玩這種無聊的猜謎遊戲:「是你最愛吃的茶記點心?蝦餃包?還是醬排骨?」
聽他猜的這些,溫羨瑤忽然有點心酸,他連猜都猜得是她喜歡的。
「不是,是我給你做的,我親自下的廚。」
陸澤眸光頓住,他的目光從保溫桶移到她的身上,他是真沒想到她會親自下廚。
她說要付出,不是說著玩玩的。
這樣一看,陸澤發現了溫羨瑤白皙細膩的指肚上有被燙傷的痕跡,他眸光一沉:「你受傷了?」
溫羨瑤連忙把手背到後面:「沒有。」
她心虛的時候會下意識咬住下唇,也不敢抬頭看他,撒謊得明顯。
「你覺得,我有這麼蠢麼?」陸澤說完,強硬道:「過來,把你的手伸出來。」
這話一說完,兩個人都意識到什麼。
他們現在的情景,他冷淡嚴峻,她心虛撒謊地背著手,而他這說的這句「把你的手伸出來」像極了初中的老師,她則是犯錯的同學。
就好像他現在要她伸出手來挨板子一樣。
搞什麼……
溫羨瑤忍不住笑了:「還要我伸手,你當你是你老師?我初中老師都不敢打我板子,你捨得嗎,狗澤老師?還有,你幹什麼這麼凶,沒有一點病人的樣子。」
陸澤的黑眸里也不覺染了笑意,他稍稍軟下語氣:「那你稍微聽話一點,乖一點,過來。」
溫羨瑤知道瞞不住了,她走上前,把手伸出來,柔滑的指肚上,赫然是一片紅印。
燙得不嚴重,溫羨瑤在廚房做排骨湯的時候不夠嫻熟,鍋還燙著便用手去碰,這才把手指肚燙到了,還好她反應快,躲得比較及時。
「我已經抹了燙傷膏,沒什麼事,估計沒幾天就好了。」
陸澤看著那紅印,只覺得心疼。
溫羨瑤那麼怕疼的人……明明嬌滴滴到一點疼都受不了,卻為了給他下廚,燙傷了手指,現在還說沒事。
她以前可是手上劃破個口子都要哭哭咧咧的人。
心裡的憐愛蔓延出來,陸澤把她的手指抬起,稍稍地低下頭,極輕地親吻了她的指尖。
靜謐的午後,微風吹過,樹葉輕響,他吻她指尖的模樣那麼虔誠,溫羨瑤一時間看得有些怔了。
好像一幅畫一樣。
輕吻了會後,陸澤抬起臉看她,啞聲開口:「你不用這樣,不用為我做這麼多,也不用疼了也不說。」
陸澤的黑眸里藏著心疼:「知道麼?你就應該被人寵,累了喊累,疼了叫疼,我只需要知道你心裡有我就夠了,不需要你為我做太多,我愛你,永遠都應該比你愛我多。」
他其實很好養活的,溫羨瑤肯付出、肯在意他就夠了。
但對溫羨瑤不行,陸澤要繼續寵愛她,呵護她,像他這麼多年做的那樣,他希望他的愛意能將她完完全全地包圍,讓她永遠驕矜而任性。
溫羨瑤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話,鼻子有點酸。
其實她被燙傷的時候痛死了,她對痛覺很敏感,那個瞬間疼得淚花都快出來了,但是一想到陸澤被匕首插到胸口還若無其事的樣子,想到他曾經無數次比這還痛的時刻,溫羨瑤忍下了,她覺得這點痛和陸澤比起來,不算什麼。
所以她也沒有和陸澤說自己受傷的事,她不想顯得自己太怎麼樣,好像付出一點就要炫耀出來一樣。
可是還是被陸澤發現了。
陸澤還說,他要永遠愛她,比她愛他更多。
沒有女孩子不希望被人寵,她也一樣。
「你怎麼這麼好……」溫羨瑤的聲音忍不住帶了點鼻音。
付出得更多,他心甘情願。
陸澤怕她哭,她最近哭的次數太多了,對身體不好。他唇角一勾,不經意轉移話題:「我這麼好,你還叫我狗澤?如果沒猜錯的話,是那個狗吧,恩?」
「……」溫羨瑤正感動的心情瞬間少了許多。
她剛剛,好像說了狗澤老師,……她在無意間透露了什麼。
「這是你給我起的外號?」陸澤問。
金邊眼鏡後的黑眸眼尾輕揚,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應該是沒生氣。
既然他沒生氣,那她也沒什麼怕的,她點頭,承認得坦蕩,厚顏無恥道:「不但是外號,還是我給你的備註,你不覺得貼切麼?」
陸澤沒有回答貼不貼切的問題,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是狗澤,那我們是夫妻的話,你和我應該是同一種生物,不然會有生/殖隔離。所以,你是什麼,狗瑤?」
?
狗男人內涵她?
關鍵這點她還沒想到,他是在炫耀他生物學得好嗎。
溫羨瑤不高興地把保溫桶一蓋:「你是不是不想嘗了,別吃了。」
陸澤頓了下,輕笑一聲,不再繼續調戲她:「狗澤就狗澤,隨便你叫,我不在意這些,你開心就好。」
「你說的,我開心就好,」溫羨瑤還較真上了:「我給你的備註就叫狗澤,不改了,這個稱呼本來就很貼切,你就是很狗啊,論不做人的本領,我怎麼比得過你。」
溫羨瑤伸手:「把你手機給我,我要看看你給我的備註是什麼。」
陸澤沒猶豫,直接把手機遞給了她。
他的手機界面很商務風,連軟體都和她用的完全不一樣,很多都是辦公軟體,釘釘、騰訊會議等……畫風格格不入的軟體要屬微博了,還是上次特意為她的抄襲事件下載的。
溫羨瑤點開他的微信,他對聯繫人的備註全是本名,連她也一樣,「溫羨瑤」三個大字在備註上面,似乎他們關係有多疏遠。
溫羨瑤不由皺眉:「你一點也不浪漫。」
不過想想也是,陸澤日理萬機,也不怎麼上網衝浪,他的高智商高情商都用在處理生意上的事了,和她這種閒得發霉的追星女孩不一樣,他連很多網絡梗都不懂,更別說給她花心思想一個好聽的備註了。
「那想備註這件事就交給我,叫什麼好呢,寶貝?啊,這個稱呼,好油膩……」溫羨瑤越說越嫌棄。
她認真地想著陸澤手機上給她的備註:「仙女?要不然大小姐?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更好聽?」
陸澤思考了下:「大小姐。」
高中的時候,他們確實是這種關係,她是眾星捧月的大小姐,他是落魄又受人唾罵的私生子,即使他現在不再落魄,在溫羨瑤那裡,他永遠都是他,他願意低她一等,始終奉她做在上等人。
溫羨瑤點頭,把備註改成了「大小姐」,改完之後,她在列表看,一排正正經經的名字之間,她的「大小姐」在上面,看上去多少有點違和。
溫羨瑤看到這個備註,難免有點想笑,不知道別人看到了這個備註會怎麼想,大概陸澤在別人面前的霸總人設就崩了吧。
在外做霸總,在家做忠犬?
有點意思。
溫羨瑤剛要退出去,恰好在這時,有個人和陸澤說話,那人的消息彈了上來,卻還是在「大小姐」的下面。
溫羨瑤頓了頓,反應過來,陸澤這是把她設置成了置頂會話。
意識到這點後,溫羨瑤的心裡泛上了一點甜。
——這是來自,連備註都不會取的,霸總的浪漫。
溫羨瑤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湊過去,出其不意地親了下陸澤的鼻尖,陸澤顯然沒料到她這個舉動,神情有些意外。
她剛要迅速起身,而陸澤反應得比她還快,他把她的手按住,唇角輕勾:「都過來了,還往後退什麼?」
溫羨瑤怕他傷口崩開,急了:「你別動,鬆手,傷口崩開怎麼辦?」
她剛剛起身那麼快,就是怕陸澤把她怎麼樣,結果還是被他按住了。
「你這麼說,」陸澤的眉頭稍擰:「傷口似乎是有點痛。」
溫羨瑤緊張起來:「要不要去叫醫生,護士也在外面,我現在去叫他們。」
她正要轉身,便被陸澤拉住,陸澤拽得她很緊:「你過來一點,別往後退,也別掙扎,這樣我便不痛了。」
溫羨瑤:「……」
她懂了。
狗澤哪裡是傷口痛,根本是想藉機把她怎麼樣。
「你這麼急麼,之後也不是不給你,你現在別做這些,不利於你傷口恢復……」溫羨瑤不想冒著風險和他做這些。
陸澤聽到這話,也不再裝了,他和她攤牌:「那我直說。刀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徹底好,如果按照你說的,大概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這麼看著你了。溫羨瑤,我每天都想和你做更親密的事,而不止是像現在這樣。自從我們說開之後,到現在為止,連個正經的接吻都沒有。」
他和溫羨瑤不一樣,他是個極重/欲的人。之前他顧忌她的感受,才一直隱忍著自己。
現在好不容易兩個人互通心意了,還讓他忍這麼久,太難為他。
「而且,」陸澤抬眼看她,他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在闡述事實:「碰不到你,會影響我的情緒,情緒差不利於傷口恢復,所以——」
說到這裡,他的眉尾揚了揚,終於露出了幾分他剛才鋪墊這麼久的最終意圖:「為了讓我快點好,你不應該順從一點麼?恩?」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想讓狗澤吃肉!下章有一丟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