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買了新的衣裳,還買了新的玉飾、冠飾。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他記起幾年前,齊春錦的堂姐似乎提過那麼一句,說是齊春錦愛看一些閒書,……說起來,幾年前鬧的那場笑話,也跟那些閒書有關。
周旭再三猶豫,最後讓小廝跑腿,去隨意買了本閒書來,藏進了袖子裡,小心翼翼帶回了周家。
只可惜周旭卻沒能等到齊春錦,反倒是等來了周萍。
「你拿我的帖子去做什麼?」
周萍與周旭關係素來很好,二人頗有點不分彼此的意思。
周萍問這話,也只是好奇,而並非生氣發作。
周旭挨著桌案邊坐下來,壓低了聲音道:「你還記得齊家那個……小姑娘嗎?」
「齊家?」周萍早忘到腦後了。
這京城裡頭,富貴人家多的是,誰還記得什麼齊家?
「就是那個五年前在我們家,掉進池塘里那個,腦袋上扎兩個包子髻的。」
「你說她?」周萍一下便皺緊了眉:「你給她送了帖子?」
周旭稍作猶疑,試探道:「不成嗎?」
「她才搶了袁若霞的風頭,你也不怕將你表姐氣死。」
她能搶得了誰的風頭?
周旭張張嘴,正待說話。卻又驀地想起來,燈火輝煌下,少女嬌艷的面龐……搶得了的。
誰的風頭,如今她都搶得了了。
……
王氏將大夫請到了院子裡。
齊春錦規規矩矩地倚在床榻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讓大夫診脈。
齊語芙問起底下丫鬟:「齊春錦走了?」
丫鬟道:「還未。」
等過了一炷香,齊語芙又問了起來。
那丫鬟還是答道:「還未。」
明明出門的是齊春錦,但內心備受磋磨的卻是她。
齊語芙著實憋不住了:「她怎麼還沒往周家去?」
那丫鬟呆了下,道:「似是……似是拒絕了。我聽燕兒說,今日二房請了大夫到靜怡院,要給三姑娘瞧什麼舊疾。」
齊語芙罵道:「你怎麼不早說?」等罵完,齊語芙一時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忿忿。
她若得了周萍的帖子,定然一早就往周家去了。等回來後,再同旁人說起周家姑娘邀了她去吃茶,那該是何等面上有光!
可偏偏那帖子落到了齊春錦的手裡,更可恨的是,齊春錦竟然不去了,她不去了……
「你還關心齊春錦作什麼?」齊語柳沉聲道:「母親在祖母那裡受了斥責。」
齊語芙這才住了聲。
但她不大相信齊語柳的話:「你莫不是誆我?祖母怎麼會斥責母親?」父親在時,母親將父親伺候得極好,祖母因此也最是滿意母親了。
齊語柳皺著眉:「你自己去瞧就知曉了。」
齊語芙坐不住了,匆匆去了林氏的房中。
卻見林氏頭髮散亂,髮髻垮了大半,正伏在床榻上低低哭泣。林氏慣會示弱來討喜,加之二房去了定州的那些日子裡,大房過的是極為不錯的。如今還當真柔弱得受不得一點氣了。
齊語芙也沒見過林氏這樣狼狽的模樣。
她心下陡然升起了一點慌亂。
這一切的變化,似乎都是打二房回來後開始的……
齊語芙慌忙攥住了林氏的袖子,問:「母親,究竟出了什麼事?」
林氏咬了咬牙,卻並不敢將老太太的話轉述給她們聽。
老太太只是老了、病了,眼卻不盲,耳也不聾。指不准何時便流進她的耳朵里去了……那時,老太太可就真要發作她了。
「你們祖母見我仍舊戴白,怕外人以為咱們齊家對攝政王心有不滿,因此觸怒攝政王。便讓劉媽媽取下了我頭上的髮飾……」
齊語芙聽罷,驟然瞪大了眼,顫聲道:「祖母說的不錯。母親,你差點害死我們了!」
林氏猝不及防地被甩開了手,當即一愣,萬萬沒想到自己女兒竟也這樣說。
是,她也知曉,這個道理不錯。
可……可老太太這樣不留情面,在王氏跟前那般斥責她,又叫一個下人來取了她頭上的髮飾……那豈不等同於大庭廣眾之下扒了她的衣服叫她受刑嗎?
林氏越想便越覺得這口啞巴虧吃得憋屈。
齊語芙卻越說越不快:「母親先前給我們出的主意,也沒一個派上用場的……眼瞧著那齊春錦是越來越好了。她如今不僅生得美,方才還得周家姑娘送來請吃茶的帖子。」
林氏聽出了齊語芙的怨懟,心下有些悶痛。不過隨即就被齊春錦三個字轉移走了目光。
「生得美又如何?你那三妹妹性情憨直天真。將來頂了天,也是給達官貴人做妾。」林氏拭去了臉上的淚,道。
齊語芙心下頓時舒坦了,應和道:「生得那般狐媚子模樣,可不是該作妾麼?」
靜怡院內。
「如何?」王氏難掩焦灼地問。
齊春錦卻是憋不住打了個噴嚏。
那大夫收回手,搖了搖頭,道:「並無病症。不僅如此,令嬡身體,勝京中許多人家的千金,都要強上數倍。」
齊春錦面頰紅了紅,總覺得這大夫是拐著彎兒地說她吃得多。
王氏不知該喜該憂,只能失望地起身送大夫離去。
只得繼續打聽京中有名望的大夫了。
當夜,齊春錦不免又一次入了夢。
第二日。
老夫人將林氏、王氏叫到跟前,收回了林氏管家之權。
林氏怎麼也想不通。前一日,老夫人也已經斥責過她了,她也受夠了羞辱……怎麼好端端的,就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
老夫人雖然偏疼大房,對王氏不喜。
但她心下也明白,王氏雖家道中落,但畢竟曾出身書香門第,格局、手腕總歸是有一些的。
相比之下,大房林氏太小家子氣,平日裡掌家不出大錯即可。可眼下齊正受攝政王斥責而病亡,齊家的身份便尷尬了起來,時刻都如同站在懸崖邊上,容不得一點亂子。像林氏戴白這樣的舉動,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林氏倒也並不為自己辯駁,只是低頭,默默垂淚。
老夫人見狀,卻一點沒有要心軟的意思。反而更堅定了收回管家權的想法。
老夫人的目光在王氏身上打了個轉兒,到底沒有將管家權交給她。
王氏神色淡淡,瞧著並不在意。
等到從老夫人的房裡出來,王氏才道:「老太太知道大嫂心裡牽掛大哥,就讓我兩日後,領了語柳、語芙,往林家去,赴馮家太太的約。」
林氏驟然瞪大了眼,心底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王氏……王氏難不成真記下了那日的仇?
她竟想拿語芙的親事下手?
那這回管家權,莫不也是她攛掇的?
可王氏與老太太素來不合,老太太又怎麼會聽她的?王氏有這樣厲害的手腕?前些在齊家,不是只會吃啞巴虧嗎?
林氏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反倒覺得背脊越發地涼了。
怕的不是敵人沖你露出爪牙。
怕的是,敵人在暗處,你連瞧她長得是個什麼模樣都瞧不真切……
又是一日過去。
又一張帖子送到了齊家。
是王家的嫡女請齊家三個姑娘去賞花。
齊語芙得了消息,當下興奮得險些睡不著覺。齊語柳縱使再少年老成,卻也挑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衣裳和首飾方才睡下。
唯獨齊春錦趴在柔軟的被子裡,拉長了語調嘆了口氣。
今日又夢著攝政王可怎麼是好?不睡了罷?
可這被子真軟呀……
高高皇城內,永壽宮。
太監的聲音拉得長長的:「齊王殿下到——」
年過六十的太皇太后,抬手將宋珩召到跟前,露出慈愛之色:「昨個兒你來的時候,母后竟是睡得昏昏沉沉的,全然不知。今日趁你得空,我同你嫂子,正想問你,你在宴上,相中哪家姑娘了?」
宋珩道:「若有相中的,又豈會等到今年宴上?」
太皇太后聽罷,不由滿面失落。
她年事已高,如今只盼望能在去之前,見到宋珩娶親生子了。
不多時,小皇帝派了貼身內侍來請宋珩。
太皇太后也不便多留他,只得讓嬤嬤送他出去。
宋珩面色沉靜淡漠,步履平緩,瞧著和往日並沒有什麼分別。
只是等行至了宮門口,那內侍突然驚叫起來:「殿下怎麼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攝政王:表面穩如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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